禅林宝训合注


风穴
  汝州风穴延沼禅师。钱唐余杭刘氏子。嗣南院惠颙禅师。南岳下七世也。

白丁
  地名。地多小人。风穴隐匿数年。未知孰是。

大梅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襄阳郑氏子。嗣马祖。后隐居於大梅。

悠悠
  优也。寻常游行之人。


  音移。慢也。欺也。


  季也。末法之时也。


  偃也归也。


  音审。况也。

瑰伟
  上公回切。玉美也。下音苇。乃奇大也。
  心闻曰。教外别传之道。至简至要。初无它说。前辈行之不疑。守之不易。天禧间。雪窦以辩博之才。美意变弄。求新琢巧。继汾阳为颂古。笼络当世学者。宗风由此一变矣。逮宣政间。圆悟又出己意。离之为碧岩集。彼时迈古淳全之士。如宁道者。死心灵源佛鉴诸老。皆莫能回其说。於是新进后生。珍重其语。朝诵暮习。谓之至学。莫有悟其非者。痛哉。学者之心术坏矣。绍兴初。佛日入闽。见学者牵之不返。日驰月骛。浸渍成弊。即碎其板。辟其说。以至祛迷援溺。剔繁拨剧。摧邪显正。特然而振之。衲子稍知其非。而不复慕。然非佛日高明远见。乘悲愿力。救末法之弊。则丛林大有可畏者矣(与张子韶书。下出广录)。

天禧
  宋真宗年号。

笼络
  如鸟之在笼。马着羁络。不能脱去。学者溺之。亦犹是也。

宣政
  宋徽宗年号。

碧岩集
  山名。圆悟禅师在此作评唱。释雪窦颂古。为碧岩集也。

宁道者
  潭州开福道宁禅师。歙溪汪氏子。嗣五祖演禅师。南岳下十四世也。

绍兴
  宋高宗年号。

佛日
  即妙喜也。


  音务。奔也。


  音自。浸润也。


  除却也。


  增也。尤甚也。
  拙庵佛照光和尚。初参雪堂於荐福。有相者。一见而器之。谓雪堂曰。众中光上座。头颅方正。广颡丰颐。七处平满。他日必为帝王师。孝宗皇帝淳熙初。召对称旨。留内观堂七宿。待遇优异。度越前来。赐佛照之名。闻于天下(记闻)。

拙庵
  庆元府。育王山佛照德光禅师。临江军彭氏子。嗣大慧杲禅师。南岳下十六世。


  顶骨。


  额也。


  颔也。

七处
  两手两足两眉及顶。
  拙庵谓虞允文丞相曰。大道洞然。本无愚智。譬如伊吕起於耕渔。为帝王师。讵可以智愚阶级而能拟哉。杂然。非大丈夫。其孰能与焉。

虞允文
  姓虞。名(允文)字彬甫。幼十岁时。善赋诗词。有惊人之语。后孝宗为相。置翘材馆舍。以筵四方贤士。

伊尹
  姓伊。名尹。伤中国无贤君。叹斯道不行。隐耕於有莘之野。汤三往聘之。拜为相。

吕望
  东海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钓鱼磻溪之宝鸡县。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者非熊非罴。非虎非彪。霸王之辅。果获姜尚於渭水之阳。与语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尝云。当有圣人适周。太公望子久矣。故号太公望。立为师。封为吕。后佐武王伐纣。

阶级
  上阶梯也。下次第也。
  拙庵曰。璇野庵常言。黄龙南禅师。宽厚忠信。恭而慈爱。量度凝远。博学洽闻。常同云峰悦游湖湘。避雨树下。悦箕踞相对。南独危坐。悦瞋目视之曰。佛祖妙道。不是三家村古庙里土地。作死模样。南稽首谢之。危坐愈甚。故黄太史鲁直称之曰。南公动静不忘恭敬。真丛林主也(幻庵集)。

箕踞
  长伸两足。以两手按两膝上。其形似箕。唐诗云。绿树阴浓足四邻。青苔日厚自无尘。科头箕踞长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
  拙庵曰。率身临众要以智。遣妄除情须先觉。背觉合尘则心蒙蔽矣。智愚不分。则事紊乱矣(昼监寺书)。
  拙庵曰。佛鉴住太平。高庵充维那。高庵齿少气豪。下视诸方。少有可其意者。一日斋时鸣楗。见行者别器置食于佛鉴前。高庵出堂励声曰。五百僧善知识。作遮般去就。何以范模后学。佛鉴如不闻见。逮下堂询之。乃水赍菜。盖佛鉴素有脾疾。不食油故。高庵有愧。诣方丈告退。佛鉴曰。维那所言甚当。缘惠懃病乃尔。尝闻圣人言。以理通诸碍。所食既不优。於众遂不疑也。维那志气明远。他日当柱石宗门。幸勿以此芥蒂。逮佛鉴迁智海。高庵过龙门。后为佛眼之嗣。


  所击之物也。钟磬板木鱼等物。凡击之有声者。皆名为楗。

柱石
  汉田延年。谓霍光曰。将军为国柱石。今谓柱石者。欲撑拄宗门。令法久住也。

芥蒂
  上音介。下音瘥。望人豁略曰。幸勿芥蒂。又刺鲠也。鲠者骨不下咽也。古谓蹇谔直言。为骨鲠也。直言难受。如鲠骨留咽也。
  拙庵曰。大凡与官员论道酬酢。须是刬去知解。勿令他坐在窠窟里。直要单明向上一着子。妙喜先师尝言。士大夫相见。有问即对。无问即不可。又须是个中人始得。此语有补於时。不伤住持之体。切宜思之(与兴化普庵书)。


  削也。谓去其疑执。断其情思也。
  拙庵曰。地之美者善养物。主之仁者善养士。今称住持者。多不以众人为心。急己所欲。恶闻善言。好蔽过恶。恣行邪行。从快一时之意。返被小人就其好恶取之。则住持之道。安得不危乎(与洪老书)。
  拙庵谓野庵曰。丞相紫岩居士。言妙喜先师。平生以道德节义勇敢为先。可亲不可疎。可近不可迫。可杀不可辱。居处不淫。饮食不溽。临生死祸患。视之如无。正所谓干将镆铘。难与争锋。但虞伤阙耳。后如紫岩之言(幻庵记闻)。

可亲下
  三句出孔子家语儒行篇。

淫溽
  礼记云。居家不淫。饮食不溽。注。淫。流荡也。恣纵贪味。曰溽也。

干将镆铘
  二良剑名。按孝子传云。楚王夫人。夏乘凉抱铁柱感孕。产生一铁块。楚王令干将造剑。三年乃成双剑。一雌一雄。干将密将雄剑以匿。进雌剑。王秘匣中。尝闻悲鸣。王问群臣。臣曰。剑有雌雄。鸣者忆雄耳。王大怒。干将知罪必死。将剑藏於屋柱中。嘱妻镆铘曰。日出北户。南山有松。松生於石。剑在其中。妻后生男。名眉间赤。年十五岁。问母曰。吾父何在。母述前事。思惟剖柱。果得其剑。欲为父报雠。楚王知之。勑令觅得其人。当厚赏之。眉间赤遂逃。俄有客曰。子莫非眉间赤否。曰然。客曰。吾甑山人。能为子报父雠。赤曰。父昔无辜。枉被荼毒。君今见惠。当何所须。客曰。当得子头并剑。赤乃自刎其头。客得其头并剑。进与楚王。王曰大幸。客曰。愿将此头。以油烹之。王遂与头投鼎。烹至三日不烂。客请王视。客以剑挥王头。落於鼎中。二头相啮。客恐眉间赤头不胜。乃自刎头助之。三头相啮。俄顷俱烂。


  忧虑也。


  损失也。
  拙庵曰。野庵住持。通人情之始终。明丛林之大体。尝谓予言。为一方主者。须择有志行衲子。相与毗赞。犹发之有梳。面之有鉴。则利病好丑不可得而隐矣。如慈明得杨岐。马祖得百丈。以水投水。莫之逆也(幻庵集)。
  拙庵曰。末学肤受。徒贵耳贱目。终莫能究其奥妙。故曰山不厌高。中有重岩积翠。海不厌深。内有四溟九渊。欲究大道。要在穷其高深。然后可以照烛幽微。应变不穷矣(与觐老书)。

末学肤受
  东京赋云。末学肤受。贵耳贱目。注。肤。皮肤也。皮肤之受。故云肤受也。此外受浅薄。非内实所受。贵於耳。贱於目也。

溟渊
  上。水之黑色也。以东西南北四海为四溟。下深也。海有九转。回水漩澓。其水至深。故为九渊。
  拙庵谓尤侍郎曰。圣贤之意。含缓而理明。优游而事显。所用之事。不期以速成。而许以持久。不许以必进。而许以庶几。用是推圣贤之意。故能亘万世而持之。无过失者乃尔(幻庵集)。

庶几
  从容审察也。


  通也。
  侍郎尤公曰。祖师已前。无住持事。其后应世行道。迫不得已。然居则蓬荜。取蔽风雨。食则粗粝。取充饥馁。辛苦憔悴。有不堪其忧。而王公大人。至有愿见而不可得者。故其所建立。皆磊磊落落。惊天动地。后世不然。高堂广厦。美衣丰食。颐指如意。於是波旬之徒。始洋洋然动其心。趦趄权门。摇尾乞怜。甚者巧取豪夺。如正昼攫金。不复知世间有因果事。妙喜此书。岂特为博山设。其拈尽诸方自来习气。不遗毫发。如饮仓公上池之水。洞见肝腑。若能信受奉行。安用别求佛法(见灵隐石刻)。

蓬荜
  织荆为门也。礼记儒行篇曰。儒有一亩之官。环堵之室。荜门圭窦。蓬户瓮牗。

憔悴
  枯瘦也。忧劳也。

磊落
  如众石之崩落。而无阻滞。皆大人之相。无物滞於胸中。如干戈丛里。横身直过。荆棘林中。撬手便行。脚跟下无五色线。舌头上无十字关。鼻端无泥痕。眼中无金屑故也。

颐指
  但动颐而指麾。不劳用力。皆如意也。

洋洋
  流荡之貌。

趦趄
  上音咨。下音菹。欲趣而不行也。

攫金
  上。爪持也。列子云。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之市。适鬻金之所。窃金而去。金主捕之曰。人皆在焉。子何攫人之金。答曰。取金之时不见其人。而独见其金。言人贪其利而忘其耻。见其利而忘其害也。

上池之水
  古史云。芦越之东有扁鹊。姓秦。名缓。渤海郡人。少时为舍长。客长桑君。见扁鹊独奇。常勤遇之。出入十余年。一日呼扁鹊私坐。间语之曰。我有药方。年将老矣。欲传与公。公无泄漏。鹊敬诺。遂出怀中药方与之。示以上池水服之。三七日当见物矣。尽取方以授之。忽不见其人也。鹊如其言。以药水服之。三七日视垣外一方人。后视病。尽见五脏症结。持以胗脉名耳。注。水未至於地。承取竹木上露水。故名上池之水。
  侍郎尤公谓拙庵曰。昔妙喜中兴临济之道。於凋零之秋。而性尚谦虚。未尝驰骋见理。平生不趋权势。不苟利养。尝曰。万事不可佚豫为。不可奢态持。盖有利於时而便於物者。有其过而无其功者。若纵之奢佚则不济矣。不肖佩服斯言。遂为终身之戒。老师昨者。遭遇主上留宿观堂。实为佛法之幸。切冀不倦悲愿。使进善之途开明。任众之道益大。庶几后生晚辈。不谋近习。各怀远图。岂不为丛林之利济乎(然侍者记闻)。

中兴
  废而复兴。曰中兴。如周宣王汉光武。中兴帝王之业也。

佚豫
  纵意悦情而为。


  美意也。

便
  利也。


  谋也。
  密庵杰和尚曰。丛林兴衰。在於礼法。学者美恶。在乎俗习。使古之人巢居穴处。涧饮木食。行之於今时。则不可也。使今之人。丰衣文采。饭梁啮肥。行之於古时。亦不可也。安有他哉。习不习故。夫人朝夕见者为常。必谓天下事正宜如此。一旦驱之就彼去此。非独生疑而不信。将恐亦不从矣。用是观之。人情安於所习。骇其未见。是其常情。又何足怪(与施司谏书)。

密庵
  庆元府天童密庵咸杰禅师。福州郑氏子。嗣应庵华禅师。南岳下十七世。
  密庵谓悟首座曰。丛林中惟浙人轻懦少立。子之才器宏大。量度渊容。志尚端确。加以见地稳密。他日未易言。但自韬晦。无露圭角。毁方瓦合。持以中道。勿为势利少枉。即是不出尘劳而作佛事也(与笑庵书)。


  弱也。

韬晦
  韬藏虚名而弃华务实。晦隐其迹而和光同尘也。

毁方瓦合
  礼记儒行篇曰。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惓。乃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宽裕有如此者。略注云。毁方瓦合者。陶瓦之事。其初则圆。剖而为四。其形则方。毁其圆以为方。合其方而为圆。盖於涵容之中。未尝无分辨。故曰。宽裕有如此者也。
  密庵曰。应庵先师尝言。贤不肖相反。不得不择。贤者持道德仁义以立身。不肖者专势利诈佞以用事。贤者得志必行其所学。不肖者处位多擅私心。妬贤嫉能。嗜欲苟财。靡所不至。是故得贤则丛林兴。用不肖则废。有一于斯。必不能安静(见岳和尚书)。

嫉妬
  殉自名利。不耐他荣曰嫉妬。又害贤曰嫉。忌色曰妬。
  密庵曰。住持有三莫。事繁莫惧。无事莫寻。是非莫辨。住持人达此三事。则不被外物所惑矣(慧侍者记闻)。
  密庵曰。衲子履行倾邪。素有不善之迹者。丛林互知。此不足疾。惟众人谓之贤。而内实不肖者。诚可疾也(与普慈书)。
  密庵谓水庵曰。人有毁辱。当顺受之。讵可轻听声言。妄陈管见。大率便佞有类。邪巧多方。怀险诐者。好逞私心。起猜忌者。偏废公议。盖此辈趋尚狭促。所见暗短。固以自异为不群。以沮议为出众。然既知我所用。终是而毁谤固自在彼。久而自明。不须别白。亦不必主我之是而讦触於人。则庶可以为林下人也(与水庵书)。

管见
  小见也。如管窥天。能见多许。此言识见暗短。而无高明远大之见者。

险诐
  不平謟诈之言。

猜忌
  心多疑曰猜。意多憎曰忌。


  坏也。止遏也。


  攻发人之阴私曰讦。
  自得辉和尚曰。大凡衲子。诚而向正。虽愚亦可用。佞而怀邪。虽智终为害。大率林下人操心不正。虽有才能而终不可立矣(见简堂书)。

自得辉
  杭州净慈自得慧辉禅师。会稽张氏子。嗣天童正觉禅师。
  自得曰。大智禅师特创清规。扶救末法比丘不正之弊。由是前贤遵承。拳拳奉行。有教化。有条理。有始终。绍兴之末。丛林尚有老成者。能守典刑。不敢斯须而去左右。近年以来。失其宗绪。纲不纲。纪不纪。虽有纲纪。安得而正诸。故曰举一纲则众目张。弛一机则万事隳。殆乎纲纪不振。丛林不兴。惟古人体本以正末。但忧法度之不严不。忧学者之失所。其所正在於公。今诸方主者。以私混公。以末正本。上者苟利不以道。下者贼利不以义。上下谬乱。宾主混淆。安得衲子向正。而丛林之兴乎(与尤侍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