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苑蒙求瑶林

龙猛素知其名,遂满钵盛水,令弟子持出示之。
提婆见水默而投针。
弟子将还,龙猛深嘉叹曰:“水之澄以方我德,彼来投针以穷其底,若斯人者可以论玄议道!”


药山长啸
(石头迁法嗣 《传灯》十四)
药山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
应澧阳东九十里居民尽谓东家,明辰迭相推问。直至药山徒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
李翱赠诗曰:“选得幽居恔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般若狂吟


师备果子
(《会元》七)
玄沙与韦监军吃果子,韦问:“如何是日用而不知?”
师拈起果子曰:“吃!”
韦吃果子了,再问之,师曰:“只者是日用而不知。”


智勤林檎
(沩山法嗣 《传灯》十一)
僧问灵云:“如何是西来意?”
云曰:“井底种林檎。”


佛果漱口


婆子点心
(《传灯》十七)
德山者,简州周氏子。丱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经》,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钵钵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
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
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油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
师曰:“青龙疏钞!”
婆曰:“讲何经?”
师曰:“《金刚经》!”
婆云:“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坐点那个心?”
师无语,遂往龙潭。


蛊毒之乡
(《传灯》十七)
僧问曹山:“学人十二时中,如何保任?”
山曰:“如经蛊毒之乡,水不得沾着一滴。”


荆棘之林
(《会元》十五)
僧问药山:“学人拟归乡时如何?”
山曰:“汝父母徧身红烂,卧在荆棘中,汝归何所?”
僧曰:“恁么,即不归去也。”
山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
僧曰便请,山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


本寂渗漏
(洞山法嗣 《人天眼目》)
曹山三种渗漏,其词曰:一见渗漏,谓机不离位,堕在毒海;二情渗漏,谓智常向背,见处偏枯;三语渗漏,谓体妙失宗,机暗终始。学者浊智流转,不出此三种。


克符料拣
(临济法嗣 《会元》十一)
临济初至河北住院,见普化、克符二上座,乃谓曰:“我欲於此建立黄檗宗旨,汝且成褫我。”
二人珍重下去。
三日后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甚么?”
济便打。
三日后克符上来问:“和尚前日打普化作什么?”
济亦打。
至晚小参曰:“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
有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
临济之曰:“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儿垂发白如丝。”
“如何是夺境不夺人?”
济云:“王令已行天下徧,将军塞外绝烟尘。”
“如何是人境两俱夺?”
济曰:“并汾绝信,独处一方。”
“如何是人境俱不夺?”
济云:“王登宝殿,野老讴歌。”
克符颂:
“夺人不夺境,缘自带誵讹;拟欲求玄旨,思量反责么;骊珠光灿烂,蟾桂影婆娑;觌面无差互,还应滞网罗。
夺境不夺人,寻言何处真?问禅禅是妄,究理理非亲;日照寒光澹,山遥翠色新;直饶玄会得,也是眼中尘。
人境两俱夺,从来正令行;不论佛与祖,那说圣凡情;拟犯吹毛剑,还如值木盲;进前求妙会,特地斩精灵。
人境俱不夺,思量意不徧;主宾言不异,问答理俱全;蹈破澄潭月,穿开碧落天;不能明妙用。沦溺在无缘。”


佛日体盆


国师水枕
祖庭《事苑》曰:未见出处。


祖心背触
(《会元》十七) 黄龙祖心
室中常举拳,问僧曰:“唤作拳头则触,不唤作拳头则背,唤作甚么?”


道一长短
(南岳让法嗣 《传灯》六)
有僧於马祖前作四画,上一画长下三画短,问曰:“不得道一长三短,离此四句外,请和尚答。”
师乃画一画,云:“不得道长短。答汝了也。”

石楼无耳
(石头法嗣 《会元》五)
汾州石楼和尚因僧问:“未识本来性,乞师方便指。”
师云:“石楼无耳朵。”
僧云:“某甲自知非。”
师云:“老僧还有过。”
僧云和:“尚过在甚么处?”
师云:“过在汝非处。”
僧礼拜,师便打。


真溪具眼
(曹溪法嗣 《会元》十三)处州广利容禅师
初住真溪,有僧来参,师竖起拂子,云:“真溪老汉还具眼么?”
僧云:“某甲不敢见和尚过。”
师云:“老僧死在阇梨手里。”
僧以手指胸便出,
师云:“阇梨见先师来。”
至晚师吃茶,僧拈起盏曰:“者个是诸佛出世边事,作么生是未出世边事?”
师以手拨却盏,云:“到阇梨死在老僧手里。”
僧云:“五里牌在郭门外。”
师云:“无故惑乱师僧。”
僧便起,谢茶。
师云:“特谢相访。”


可真点胸
(慈明法嗣 《普灯》三)
翠岩可真禅师到慈明大师,慈明看便问曰:“如何是佛法大意?”
可真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
明曰:“头白齿黄犹作这见解。”
可真垂泪,求指示。
明云:“你可问我。”
可真以前语问之。
明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
即於其所,顿明大法。
住翠岩,世推为天下法窟。


昌禅担板


德山招扇
(《传灯》十六)襄州高亭简禅师
初隔江见德山,遥合掌,呼云:“不审。”
德山以手中扇再招之,简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
后於襄州开法,嗣德山。


迦叶剎竿
(《会元》一)
阿难问迦叶云:“师兄,世尊传金襕袈裟外,别传何物?”
迦叶召阿难,
难应诺,
叶云:“倒却门前剎竿着。”


佛光锦帐
佛光无碍禅师
自苏州永安赴诏,住大相国寺“惠林禅院”。惠恭皇后尝於帘下见,登对罢,乘空而去。自尔,以太宫所进御膳供养,复令取禅师所食之余还宫;又以地锦制法衣,自缀禅牌赐之,以表奉法之诚;冬月,赐红锦帐子,乃至服饰器皿之类。光遂以宫中所赐法衣回施法云佛照禅师,法云复寄与洪州宝峰湛堂和尚,书云:“地锦法衣与师弟行先师之道。”湛堂示寂留山门,至今犹存。


佑国金襕


湑终海岛


亮隐西山
(《会元》三)洪州西山亮座主
弃经论,因参马祖,祖问曰:“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
亮曰:“不敢。”
祖曰:“将甚么讲?”
亮曰:“将心讲。”
祖曰:“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伎者,争解讲得?”
亮抗声云:“心既讲不得,莫是虚空讲得么!”
祖曰:“却是虚空讲得!”
师拂袖而出,
祖乃召云:“座主!”
师回首,
祖曰:“从生至老,只是者个。”
师豁然大悟,遂礼拜。
祖曰:“者钝根阿师礼作么!”
亮归告众曰:“某甲所讲经论,谓无人及得。今日被马祖一问,平生工夫氷释。”
已而乃隐西山,更无消息。至今西山中人往往见之。
政和中,有士人姓熊,失其名,世为邦阳人。游洪之诸山,道过翠岩。时长老思文即其乡人,遣二力荷轿舁,至空相所。经林壑隐翳,忽睹一僧貌古神清,庞眉雪顶,编叶为衣,坐於盘石,如壁间画佛图澄像,心疑其异人,自惟:“亮公隐於西山,恐或是也。”
踧踖而问曰:“莫是亮公不?”
僧以手向东指,熊随手回,顾失僧所在。时小雨新霁,熊抚其坐处而石犹温。
回顾踌躇大息曰:“夙缘不厚,遇犹不遇也!”


大道松妖
(汾阳法嗣 《僧宝传》下)
泉大道住保真庵,盖衡湘至险绝处。夜地坐祝融峰,下有大蟒盘绕之。泉解衣带缚其腰,中夜不见。明日杖策徧山寻之,衣带缠枯松上,盖“松妖”也。


黄龙赤斑
(《传灯》廿一)
福州鼓山智岳了宗大师至鄂州黄龙,问曰:“久响黄龙,到来只见赤斑蛇。”
黄龙曰:“汝只见赤斑蛇,且不识黄龙。”
宗曰:“如何是黄龙?”
曰:“滔滔地。”
宗曰:“忽遇金翅鸟来,又作么生?”
曰:”性命难存。”
宗曰:”恁么即被他吞却也!”
曰:”谢阇梨供养。”


黄牛拒戒
(《会元》十)
政黄牛者,钱塘人,住余杭功臣山。幼孤,为童子,有卓识,词语皆出人意表,其师称於人。
有大檀越奇之,以度牒施之。
跪捧,谢而不受。
其师问故,
曰:“恩不可轻受,彼非知我者!特以师之言‘施百千於一童子,保其终身能施物不责报乎?’如来世尊大愿度生,则有慈荫,今《妙法莲华经》是。当折节诵持,恩并归一,於义为当。”
师自是益奇之。
年八十,果以其志为大僧,游方问道,三十年乃罢。


师子遇奸
(《会元》一)端师子
钱穆父赴官浙东,见之,约明日饭。端黎明独往,避雨入道傍人家,幼妇出迎。俄其夫至诟逐,竟为罗卒所收。穆父吏速客见之,问故,曰:“烦寄声钱公,本来赴斋中涂,奸情事发,请自饭。”
穆父闻之惊且笑,顾客曰:“此僧胸中无一点疑事。”


石头路滑
(青原思法嗣 《会元》三)
邓隐峰辞马祖,祖云:“什么处去?”
峰云:“石头去。”
祖云:“石头路滑。”
峰云:“竿木随身,逢场作戏。”
遂到石头,绕绳床三匝,振锡而立,云:“是何宗旨?”
头云:“苍天!苍天!”
峰无语。
回举似祖,祖云:“更去问他,待他有语,汝便嘘二声。”
峰去,依前问,石头乃嘘两声,峰又无语。
回举似祖,祖云:“向汝道,石头路滑。”
马祖问丹霞:“从甚么处来?”
霞曰:“石头。”
祖曰:“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
霞曰:“若跶倒即不来也。”


五祖机峻
(普灯十一)蕲州五祖法演禅师
自海会迁东山,太平佛鉴、龙门佛眼二人诣山头,省觐。祖集耆旧,主事备汤果夜话。
祖问佛鉴:“舒州熟否?”
对曰:“熟。”
祖曰:“太平熟否?”
对曰:“熟。”
祖曰:“诸庄共收稻多少?”
佛鉴筹虑间,祖正色厉声曰:“汝滥为一寺之主,事无巨细悉要究心,常住出计一众所系,汝犹罔知,其他细务不言可见。山门执事知因识果,若师翁辅慈明祖师乎?汝不思常住物重如山乎?”
盖演祖寻常机辨峻据如是。


明招虎尾
(罗山道闲法嗣 《会元》十三)
明招问疎山:“虎生七子,第那个无尾巴?”
山云:“第七个无尾巴。”


老宿鼠粪
(《传灯》廿七)
昔有老宿,一夏并不为师僧说话,有僧自叹曰:“我只与么空过一夏,不敢望和尚说佛法,得闻正因两字也。”
老宿聊闻,曰:“阇梨莫嘶速,若论正因,一字也无。”
道了乃扣齿,曰:“适来无端与么道。”
邻壁有老宿闻得,乃曰:“好一釜羹,被两颗鼠粪污却。”


法演四戒
佛鉴和尚初受舒州太平请,礼辞五祖,祖曰:“大凡住院,为已戒者有四:第一、势不可使尽;第二、福不可受尽;第三、规矩不可行尽;第四、好语不可说尽。何故?好语说尽,人必易之;规矩行尽,人必繁之;福若受尽,缘必孤;势若使尽,福必至。”
鉴再拜,服膺而退。


守初三顿
(云门法嗣 《传灯》廿三)洞
山守初诣云门,门问:“近离何处?”
对曰:“查渡。”
又问:“夏在何处?”
对曰:“湖南报慈。”
又问:“几时离?”
对曰:“八月二十五。”
门曰:“放汝三顿棒。”
山罔然。
良久,又申问曰:“适来祇对不见有过,乃蒙赐棒,实所不晓。”
门呵曰:“饭袋子!江西湖南便尔商略。”
山悟其旨,曰:“他日正当於无人烟处,不畜一粒米,饭十方僧。”
即日辞去。


成禅一喝
(《野录》上)
净因成禅师同法真圆悟慈受并十大法师斋于太尉陈公良弼府第,时徽宗私幸,观其法会。
善《华严》者对众问诸禅师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禅师一喝转凡成圣,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
诸禅师顾成。
成曰:“如法师所问,不足三大禅师之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法师无惑也。”
成召善,善应诺,成曰:“法师所谓佛之小乘教者,乃有义也;大乘始教者,乃空义也;大乘终教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一乘圆教者,乃不空而不有、不有不空义也。如我一喝,非惟能入五教,至於百工、伎艺、诸子百家悉皆能入。”
成乃喝一喝,问善曰:“还闻么?”
善曰:“闻。”
成曰:“汝既闻,则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
成须臾又召善,曰:“还闻么?”
曰:“不闻。”
成曰:“汝既不闻,则适来一喝是无,能入始教。”
成又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消,汝复道无。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于今实无。不有不无,能入终教。”
成又曰“我有一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故有。无一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入顿教。“
成又曰:“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徧虚空,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能入圆教。”
善不觉身起于座,再拜於成之前。
成复为善曰:“非惟一喝为然,乃至语默动静,一切时、一切处、一切物、一切事,契理契机,周遍无余。”
於是四众欢喜,闻所未闻,龙颜大悦。


太宗十问
(《会元》六)
太宗皇帝一日幸相国寺,见僧看经,问曰:“是甚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