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苑蒙求瑶林

○般若多罗因东印度国王请祖斋次,王乃问:“诸人尽转经,唯师为甚不转?” 祖曰:“贫道出息不堕众缘,入息不居蕴界;常转如是经百千万亿卷,非但一卷、两卷。”


  俱胝诵咒
(天龙法嗣 《会元》八)俱胝只念三行咒,便得名超一切人。


  神会义解
(《会元》二)西京荷泽神会禅师
年十四为沙弥,谒六祖。
祖曰:“知识远来大艰辛,将本来否?若有本则合识主,试说看。”
师曰:“以无住为本,见即是主。”
祖曰:“遮沙弥,争合取次语。”便以杖打。
师於杖下思惟曰:“大善知识历劫难逢,今既得遇,岂惜身命!”自此给侍。
他日祖告众曰:“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
师乃出曰:“是诸佛之本源,神会之佛性。”
祖曰:“向汝道无名无字,便唤作本源、佛性。”
师礼拜而退。
祖曰:“此子向后,设有把茆盖头,也只成得个知解宗徒。”
(法眼曰:古人授记人终不错。如今立知解为宗,即荷泽也。)


  石头真吼
(《林间录》上)
《和补》曰:曹溪大师将入灭,方敢全提此令者。至江西马祖、南岳石头,则火振辉之,故号石头为“真吼”,马祖为“全提”。


  惟俨不为
(《会元》五)
药山谒石头,密领玄旨。
一日山坐次,石头观之问曰:“汝在这里作甚么?”
曰:“一切不为。”石头曰:“恁么,即闲坐也。”
曰:”若闲坐即为也。”
石头曰:“汝道不为,且不为个什么?”
曰:“千圣亦不识。”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只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
  

从谂仍旧
(《林间录》上)
赵州曰:“莫费力也,大好言语,何不仍旧去!世间法尚有门,法岂无门?自是不仍旧故!”


  老让开胸
(罗山道闲嗣《传灯》廿三)江西北兰让禅师
湖塘亮长老问:“伏承师兄画得老师真,暂请瞻礼。”
师以两手拨胸开示之,亮便礼拜。
师云:“莫礼,莫礼。”
亮云:“师兄错也,某甲不礼师兄。”
师云:“汝礼先师真。”
亮云:“因什么教某甲莫礼?”
师云:“何曾错!”
  

道符缩手
(雪峰法嗣 《会元》七)镜清
有僧引童子到,曰:“此儿子常爱问僧佛法,请和尚验看。”
师乃令点茶,童子点茶来。师啜讫,过盏托与童子,童子近前接。师却缩手曰:“还道得么?”
童子曰:“问将来。”
僧问和尚:“此儿子见解如何?”
师云:“也只是一两生持戒僧。”


  丰干饶舌
(《传灯》廿七)
闾丘彻请丰干欲住持,干不从,丘云:“若然,彼处可拜谁师乎。”
干曰:“彼有寒、拾者,则文殊、普贤化身也,可拜彼。”
丘行天台兴圣寺,拜寒、拾,寒、拾曰:“因何拜我?”
丘云:“丰干和尚曰:‘寒、拾者,文殊、普贤化身也,行可拜彼。’故来拜。”
寒、拾笑曰:“丰干饶舌,丰干饶舌。汝何不拜丰干?岂不知阿弥陀如来!”
 

憩鹤多口
(韶山普法嗣 《会元》六)
《和补》曰:
一日僧参韶山,山问曰:“莫是多口,白头困么?”
曰:“不敢。”
师曰:“有多少口?”
曰:“通身是。”
师曰:“寻常向甚么处屙?”
曰:“向韶山句里屙。”
师曰:“有韶山口即得,无韶山口向甚么处屙?”
因无语,师便打。


  云岳残羹
(临济法嗣 《传灯》十二)云山和尚
有僧从西京来,师问:“还将得西京主人书来否?”
曰:“不敢妄通消息。”
师云:“作家师僧。”
天然有在曰:“残羹馊饭谁吃?”
师云:“独有阇梨不甘吃。”
其僧乃作吐势,师唤侍者曰:“扶出这病僧着。”
僧便出去。


  泐潭酸酒
(真净文法嗣 《会元》十七)隆兴府泐潭湛堂文准禅师
僧问:“如何是道?”
师云:“苍天!苍天!”
曰:“学人特伸请问。”
师曰:“十字街头吹尺八,村酸冷酒两三巡。”


  谷泉巴鼻
(汾阳法嗣)南岳芭蕉庵主
世呼为泉大道,以其歌颂间有“大道”为题。如六巴鼻颂曰:“大道巴鼻,问着瞌睡;背负葫芦,任歌逸戏;散圣巴鼻,逢场作戏;东涌西没,南州北里。禅师巴鼻,有利无利;碧岳崔嵬,龙行虎视。衲僧巴鼻,坐具尺二;休寻短长,风高云起。座主巴鼻,悬河无滞;地涌金莲,手擎如意。山童巴鼻,金将火试;客问山居,远来不易。”


  真歇筯斗
(丹霞子淳嗣)


  惠可断臂
(《会元》一)
初祖因有僧神光来参,祖端坐。
莫闻诲厉,立庭下。迟明,积雪齐腰。
祖悯而问曰:“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师悲泪曰:“唯愿慈悲闻甘露门,广度群品。”
祖曰:“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冀真乘哉?”
师闻已,取利刀自断左臂,置于祖前。师乃曰:“诸佛法印可得闻乎?”
祖曰:“诸佛法印匪从人得。”
曰:“我心未安,乞师安心。”
祖曰:“将心来,与汝安心。”
曰:“觅心,不可得。”
祖曰:“与汝安心竟。”
又记之曰:“汝但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


  神观安头
《和补》曰:
真净留赠香城淳长老颂曰:“帘卷西山色,禅心共月华。香城深处寺,灵观上人家。绝顶坛犹在,盈头乳已赊。而今淳道者,经诵白莲花。”


  王老水牯
(马祖法嗣 《传灯》八)
南泉因僧问:“和尚百年后向什么处去?”
师云:“作一头水牯牛去。”
僧云:“某甲随和尚去得否?”
云:“汝若来,衔取一枝草来。”


  中邑猕猴
(马祖法嗣 《传灯》六)朗州中邑洪思禅师
因仰山为新戒,时到,谢戒。
师见来於禅床上,拍手云:“和和。”
仰山即东边立,又西边立,又中心立,然后谢戒了,却退后立。
师云:“什么处得此三昧?”
山云:“曹溪,脱印子学来。”
师云:“道曹溪用此三昧接什么人?”
山云:“接一宿觉。”却云:“和尚什么处得此三昧?”
师曰:“马大师处学得。”
问:“如何得见性?”
师云:“譬如有屋,屋有六窗,内有一猕猴,东边唤‘山山’,山山应如是,六窗俱应。”
仰山礼谢,起云:“蒙和尚譬喻,无不了知。更有一事,只如内猕猴困睡,外猕猴欲与相见时如何?”
师下禅床,执仰山手作舞,云:“山山与汝相见了。譬如蟭螟虫,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头叫唤云:‘土矌人希。相逢者少’。”


  茱萸钉橛
(南泉法嗣)鄂州茱萸山和尚
初住随州护国院,为第一世。金轮可观和尚问:“如何是道?”
师云:“莫向虚空里钉橛。”
观云:“虚空是橛。”
师乃打之,
观捉住云:“莫打某甲,已后错打人在。”
师便休。


  象骨辊球
(《会元》七)
玄沙谓雪峰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
师将三个木球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
师云:“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
沙曰:“也是自家事。”
一日升座,众集定。师辊出木球,玄沙遂捉来安旧处。师凡有僧来参,辊出示之。


  龙潭送饼
(天皇道悟法嗣 《会元》七)
龙潭未出家时为饼铺,住在天皇寺前。每日常供饼十枚上天皇,皇受了,却一饼与之曰:“惠汝以荫子孙。”
潭云:“是某将来,何以返云‘惠汝’?”
皇云:“是汝将来,复汝何咎?”
潭因有悟入,遂投出家。
  

投子沽油
(翠微无学嗣《传灯录》)
投子悟翠微宗旨,结茆而居。一日赵州至桐城县,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
师云:“茶盐钱乞一文。”
州无语。
先到庵中坐,师携油瓶皈。
州曰:“久响投子,到来只见个卖油翁。”
师云:“汝只见卖油翁,亦不识投子。”
“如何是投子?”
师云:“油!油!”


  严阳饲虎
(赵州法嗣 《传灯》十一)严阳尊者
初参赵州,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
州云:“放下着。”
者云:“一物不将来,放下个什么?”
州曰:“与么,则担取去。”
者於言下大悟。
后住山,有一蛇一虎就手而食。


  惠藏牧牛
(《传灯》六)抚州石巩惠藏禅师
一日在厨作务,马祖曰:“作什么生?”
曰:“牧牛。”
祖曰:“作么生牧?”
曰:“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
祖曰:“子真牧牛也。”


  宣鉴出浴
(龙潭法嗣 《传灯》六)
守廓侍者问德山曰:“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
山曰:“作么!作么!”
廓曰:“勑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
山便休去。
来日浴出,廓过茶与山,山於背上拊一下曰:“昨日公案作么生?”
廓曰:“这老汉今日方始瞥地。”
山又休去。


  师鼎登楼
(雪峰法嗣 《传灯》十九)越州诸暨县越山师鼎,号鉴真禅师。
初参雪峰而染指,后因闽王请於清风楼斋,坐久举目,忽睹日光,豁然顿晓。而有偈曰:“清风楼上赴官斋,此日平生眼豁开。方识普通年远事,不从葱岭路将来。”
皈呈雪峰,峰然之。


  云庵夺席
(黄龙南法嗣 《僧宝传》下)云庵真净克文禅师
年二十五试所习,剃发受具足戒,学经论无不臻妙。夺京洛讲席,自为主客而发奥义者数矣。


  净照随舟
(浮山远法嗣 僧宝廿六)浮因净照禅师,名道臻,字伯祥。
一日行江上顾舟,默计曰:“当随所住,信吾缘也。”
问舟师曰:“载我船尾可乎?”
舟师笑曰:“师欲何之?我入汴船也。”
师云:“吾行游京师。”
因载之而北。


  国师三唤
(六祖法嗣 《会元》二)南阳惠忠国师
一日三唤,侍者三应。师曰:“将谓吾孤负汝,却是汝孤负吾。”


  赵州一搯
(《会元》四)
赵州尼问:“如何是密密意?”
州以手搯之,
尼曰:“和尚犹有这个在?”
州曰:“却是你有这个在。”


  大隋盖龟
(《传灯》十一)益州大隋法真禅师
庵侧有一龟,
僧问:“一切众生皮裹骨,这个众生为什么骨裹皮?”
师拈鞋履盖龟背上,
僧无语。


  百丈野鸭
(《会元》三)见上卷百丈卷席处。
○《和补》曰:
百丈侍马祖,行次,见一群野鸭飞过。
祖曰:“是甚么?”
丈曰:“野鸭子。”
祖曰:“甚么处去也?”
丈曰:“飞过去。”
祖遂把鼻扭,
百丈痛失声,
祖曰:“又道飞过去也。”
师於言下有省。


  曹峤灵衣
(洞山价法嗣 《会元》十三)
僧问曹山:“灵衣不挂时如何?”
师曰:“曹山孝满。”
曰:“孝满后如何?”
师曰:“曹山好颠酒。”


  踈山寿塔
(《会元》十三)
踈山因有僧为师造寿塔毕白师,师曰:“将多少钱与匠人?”
曰:“一切在和尚。”
师云:“为将三钱与匠人?为将两钱与匠人?为将一钱与匠人?若道得与吾亲造塔来。”
僧无语。
后僧举似大岭庵闲和尚(即罗山也),岭曰:“还有人道得么?”
僧曰:“未有人道得。”
岭曰:“汝皈与踈山道:若将三钱与匠人,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若将两钱与匠人,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若将一钱与匠人,累他匠人眉须堕落。”
僧回如教而说,师具威仪望大岭作礼,叹曰:“将谓无人,大岭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间。虽然如是,也是腊月莲华。”
大岭后闻此语,曰:“我恁么道,早是龟毛长三尺。”


  百会不会
(《会元》七)洛京南院和尚
有儒者博览古今,时呼为张百会。谒师,师问:“莫是张百会么”
曰:“不敢。”
师以手於空画一画,曰:“会么?”
曰:“不会。”
师曰:“一尚不会,甚么处得百会来?”


  法达不达
(六祖法嗣 《传灯》五)
洪州法达禅师者,洪州丰城人也。七岁出家,诵《法华经》。进具之后来礼六祖,头不至地,祖诃曰:“礼不投地,何如不礼!汝心中必有一物,蕴习何事耶?”
师云:“念《法华经》已及三千部。”
祖曰:“汝若念至万部,不得其经意,不以为胜,则与吾偕行。汝今负此事,即生亡功福无比。”
祖又曰:“汝名什么?”
对曰:“名法达。”
祖曰:“汝名法达,何曾达法!”
复说偈曰:“汝今名法达,勤诵未休歇。空诵但循声,明心号菩萨。汝今有缘故,吾今为汝说。但信佛无言,莲华从口发。”
师闻偈悔过,曰:“而今而后,当谦恭一切,唯愿和尚大慈,略说经中义理。”
祖曰:“汝念此经,以何为宗?”
师云:“学人愚钝,从来但依文诵念,岂知宗趣?”
祖曰:“汝试为吾念一编,吾当为汝解说。”
师即高声念经,至“方便品”,祖曰:“止,此经元来以因缘出世为宗,纵说多种譬喻亦,无越於此。何者因缘?唯一大事,一大事即佛知见也。汝慎勿错解经意,见他道开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见,我辈无分。若作此解,乃是谤经毁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见,何用更开!汝今当信佛知见者,只汝自心,更无别体。盖为一切众生自蔽光明,贪受尘境,外缘内扰,甘受驱驰。便劳他从三昧起,种种苦口,劝令寝息;莫向外求,与佛无二。故云‘开佛知见’。故但劳劳,孰念谓为功课者,何异牦牛爱尾也!”
师云:“若然者,俱得解义,不劳诵经耶?”
祖曰:“经有何过,岂障汝念!只为迷悟在人,损益由汝,听吾偈曰: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诵久不明己,与义作雠家;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无俱不计,长御白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