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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剑春秋
闲话休题,且说孙膑,领全山众将,大队人马,连夜撤兵。一更时分,到了骑马岭,离易州有一百四十里,就传令大小将佐,暂且安营。众将遵令,一队队安营下寨,都到南郡王营中,雁翅排开,六将上前叩头,叫一声:“师父在上,既是撤兵回国,为何又在此处安下营寨?”孙膑低首垂泪道;”尔等有所不知,今夜三更时分,雷打易州,八十余万生民,难逃雷炮之苦。暂在此避一时,听一听易州的消息。”正说间,只听得响亮一声,如天崩地塌一般。只吓得众将抖衣而战,此即雷轰易州了。不禁痛哭起来。众将俱各垂泪,一齐出营,望空哭一番,然后回营歇息。到了天明,才传令拔营,望临淄大道而行,一路上无词。
且说齐襄王,那日早朝,有黄门官启奏,说:“南郡王领兵回国。离都城不远,不敢不报,乞天意定夺。”襄王闻言甚喜:“既是亚父回国,孤当领文武出城远接。”传旨摆驾,驾到西门十里长亭,下了逍遥马。传旨御炉焚香,文武出城迎接。蓝旗早报与南郡王知道:“御驾领着文武,见在十里长亭等候,请令定夺。”孙膑闻言,止住了人马,扎下大队,带领众将,驾拐步行而来。将近十里长亭,只见众武将文臣,俱在两旁侍立。孙膑忙急行几步,跪在檐前道:“微臣孙膑,有何德能,敢劳吾主的大驾迎按,巨该万死。”襄王一伸手,把孙膑拖将起来,叫一声:“亚父,鞍马劳顿,不必行礼。三年不见,孤家思念如渴。令日亚父还朝,真乃东齐之幸也。请起请起。”
孙膑谢恩起来,众将见驾已毕,襄王满脸陪笑道:“亚父易州恭喜,胜负如何?”南郡王闻言,说不得一阵心酸,二目中流泪道:“臣有始无终,不能保护燕邦,罪该万死。”便把燕邦与王翦如何交战,如何破阵,后来海潮如何请三教圣人,如何设下平龄会,如何拘他去吩咐,如何暗暗撤兵,到骑马岭扎营,候雷炮攻了易州,祭奠了燕山昭王,然后长驱同国的话,细细说了一遍。襄王闻言伤感,也蒋了几点泪。遂叫亚父:“胜负乃兵家常事,各人的生死分定,不能相强。亚父今日回朝,万千之喜,请免愁烦。传旨进酒上来,与亚父接风。”承奉官斟上一杯酒来,襄王亲手递给孙膑,连饮三杯御酒,然后一齐出了长亭。襄王上马,孙膑跨牛,在后面慢慢而走。临淄城中的百姓,俱家家结彩,户户张灯,头顶清香,在路上跪接。
孙膑一路安慰百姓,不多时已过午门。襄王驾坐金銮,文武朝参已毕,孙膑复上行礼。襄王说道:“亚父免礼,赐锦垫同座。”全山众将上殿,朝参已毕。此时鲁王单、孟尝君、田文俱已病故,止剩三王田忌与上大夫卜商,领着满朝文武,世袭公侯,上来与南郡王见礼,孙膑也顶礼相迎。说了几句慰劳的话,然后大排筵席。君臣饮至天晚方散。就留孙膑、卜商、田忌在偏展同住,以便早晚商议国政,暂且不表。
单说孙燕夫妻二人,保护燕丹公主与高、李二位夫人,日夜赶行,不一日到了赵国。早有人报知赵云王,忙差官出城迎接,同进了邯郸城。孙燕吩咐家将,先送贵人与二位夫人前去西府,然后夫妻上朝见了云王。云王大喜,就封孙燕为东床驸马,同廉秀英进宫见了王妃,然后才回西府拜见廉夫人。在西府排宴,宴会亲友。日日忙乱,一连几日。燕丹公主日觉精神恍惚,坐卧不安,便对孙燕道:“我到这里几日,自觉精神不爽,是否你三叔在易州与秦兵交战,有什么好歹不成?孙儿你不辞劳苦,上易州看看,也免得老身挂念。”孙燕道:“祖母不叫孙儿去,孙儿也要上易州看三叔的胜负,孙儿明日就行。”燕丹夫人大喜,通知了廉秀英,就把酒与孙燕饯行。
一晚无词。到了次日,拜辞祖母,廉老夫人,高、李二位夫人,又嘱秀英小心侍奉祖母,然后上朝别了云王,出了邯郸城,独马飞奔易州而来。不止一日,那一日正走之间,将近易州,抬头一看,只见易州城旗幡有异,不见城外的秦营与齐国人马。心中疑惑,一面暗想。早被城上瞭望的秦兵看见,飞报入城说知。始皇闻言,这一惊不小,忙问:“领有多少人马?”旗牌道:“没有人马,只一人一骑。”始皇忙问:“众位卿家,孙燕单人独马到此,莫非又是孙膑的诡计不成?”传谕四营大小二军,严加防犯。金子陵出班奏道:“龙意万安,孙燕此来,并非孙膑的诡计。孙膑已经入洞,这孙燕不知进退,误撞到此。此为飞蛾扑火,自送其命。吾主何不遣将发兵,把孙燕擒住,斩草除根,以报荆轲山之仇。”始皇闻言大喜,传旨将佐,大小马步三军,一同出城,擒住孙燕,不可放他逃走,如违者斩。众将领旨,各披挂提枪出城。孙燕正在城外,看见易州城东塌西倒,心中大惊。正在发闷之际,忽见城门大开,冲出一彪人马,飞过吊桥,一拥上前,把孙燕团团围住。孙燕见秦兵,说声:“好秦贼,你已破易州,我误到此处。自古道单丝不成线,孤掌也难鸣,料来此性命难保。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今日和秦贼以死相拼罢。”不慌不忙,勒住马,端定手中枪,看那秦兵各认方向。王翦催马当先,用声吆喝:“孙小辈,尔易州已破,还不远走高飞,反敢来打探军情,自送其死。赶早下马受绑,万事皆休,少若迟延,只叫你做枪头之鬼。”
小英雄在马上暗想道:“这不是王翦来了么,我且要他处打听下落,易州怎样破了。”主意已定,便把枪抱住,陪笑叫声:“殿西侯,久违了。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礼。”王翦闻言,心下暗想:“这小辈素来无知惫赖,今日势败时衰,见了我也就彬彬有礼了。人以礼义为先,他既然讲礼,我也不可动粗。”遂勒马陪笑道:“孙将军请了,此来有何贵干?”孙燕道:“末将此来,不是打探军情,只因我送祖母上邯郸,不想易州变成这个模样,故此动问,这易州是怎么平了,我三叔在何处?”王翦道:“原来你上邯郸,不知其中之事,你三叔回天台山去了,易州被海潮圣人用雷炮轰了。某看你往日本事高强,是个好汉,今日你无家可归,何不归降吾主,不失封侯之位。将军你想如何?”孙燕闻言,心中伤感,落下泪来。暗想:“易州被雷炮攻破,我三叔又归山去了,可惜百万生灵,俱受其害。”把心一横,大喝:“王翦,我国家尽被你破,仇深如海,休要走。”举起枪来取王翦,王翦火速相迎。二马相交,大战四五十合。秦国众将见王翦战孙燕不下,遂一同上来,刀枪乱举齐攻。孙燕不放在心上,舞动银杆枪,如山一般,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如酒醉猛虎一般,来往冲突。又战有十几回合,便向赵高一枪披面挑来,赵高招架不及,只得把马一闪,孙燕便一马冲出重围,一催白龙马,往下败走。秦国将官,也知孙燕利害,不敢追赶。收兵回城不题。
且说孙燕,冲出重围,见秦兵不敢追赶,便收住马缰,慢慢而行。心中想道:“炮打易州是实,只是三叔回山,我却不信。三叔回山,难道连人马都带回山去?其中必有原故。今且去齐国着个明白,再回邯郸未迟。”想罢,催马星夜赶上临淄。不一日赶到临淄,入城到了客馆,报明本意。驿官忙禀知巡城官,飞报午门。黄门官忙上殿启奏道:“今有易州燕山瑞陵君孙燕,在午门候旨。”襄王闻奏大喜,传宣孙燕跟旨上殿。朝参已毕,襄王言道:“御弟从何而来?”孙燕忙把来意说了一遍道:“臣三叔果回山否?圣上必然知道。”襄王笑道:“御弟不必介意,这就请他出来相见罢。”即命近侍到丹凤阁,禀明孙膑跟旨下阁,到三清殿来。孙燕见孙膑出来,心中大喜,抢行几步,跪在丹墀道:“侄儿孙燕叩头。”孙膑一见,眼中流泪道:“尔何故到此?”孙燕便把祖母差他上易州看视三叔与秦兵大战之话,说了一遍。孙膑道:“非我有始无终。只因人不能违天,出于无奈。”遂上殿见驾行礼。襄王赐坐。孙膑开言道:“臣特来辞驾。”襄王大惊道:“亚父往那里去?”孙膑道:“上邯郸侍奉老母。”齐王道:“亚父如何去得,秦国因得了易州,必兵犯临淄,亚父若上邯郸,秦兵到来,何人抵敌?孤想,亚父即思念老贵人,何不差人接来临淄,母子朝夕聚首,岂不是更好?亚父之母,即孤之祖母也,请来有何不可。”孙膑被襄王苦留,千般无奈,尊声:“吾主天恩,准接臣母来齐,感恩不浅矣。”襄王闻言大喜,亲自修了宝翰,孙膑也修书一封,当殿把书交给孙燕道:“侄儿你辞劳苦,领为叔的书信,与王爷的御翰,上邯郸迎接祖母来齐,不可迟疑。”孙燕领了书信,忙居中跪下,叩头奏道:“微臣恳我主宝翰,早上邯郸要紧。”襄王道:“且慢。”未知齐王有甚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孙膑接母留齐国 田英痛父击秦师
话说齐襄王,见孙膑允意留齐,差孙燕接母,心中大喜。吩咐排宴,与孙燕饯行。又差一百御林军,预备凤辇,同上赵国。孙膑又嘱咐孙燕,到赵不可泄漏易州的消息。孙燕一一领命,饮了御酒,即别了襄王与叔父孙膑,带领御林军上邯郸而去不题。
且说那日始皇驾设早朝,文武朝贺已毕,始皇便问金子陵道:“国师,孤兵至易州,正三年零三个月,费了多少钱粮与无数的人马才平得一国。还有五国,不知几时才得平静。”子陵奏道:“龙意万安,这易州因有孙膑违天而行,才费这许久时日,别国没有孙膑,自是不同。易州乃六国之根本,本既破,五国自然胆落心寒。吾主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万无一失了。”始皇道:“依国师所奏,如今兵伐那一个国好呢?”子陵道:“宜先伐临淄。”始皇闻言,连连摇手道:“临淄乃孙膑的本国,有全山众将,本领高强,好汉最多,未得易攻,不如往别国去了。”子陵道:“龙意万安,孙膑遵三教之言,上天台去了,他今不在临淄。全山诸将,岂足为惧。且在易州死了袁达等手足六七名,好汉已没了。若攻破临淄,大事成功。”始皇见金子陵之言有理,传旨晓谕三军,九月十五日起兵,东伐临淄,不可违旨,暂且不表。
单说襄王驾设早朝,有黄门官启奏道:“孙燕上邯郸接取贵人,已至临淄东门,请旨定夺。”齐王大喜,忙令内侍进丹凤阁,请亚父上殿。孙膑跟旨上殿,朝见已毕,襄王笑道:“贺喜亚父,老贵人的凤辇已到来。”孙膑闻言大喜,忙即谢襄王,辞驾出郭迎接。御林军一对对的,满朝文武穿吉服。孙燕见了御仪,知是襄王的御驾来迎,忙即至辇前禀明了燕丹公主。公主闻言,吩咐住辇,孙燕扶着,慢慢而行。齐王一见老贵人在远远的下辇,忙传旨道:“贵人年高,步履艰难,请回辇至銮仪前下辇。”内侍忙宣圣旨,燕丹公主立住了足,复又上辇,至銮仪前方下。襄王御步,同孙膑众文武一同上前,燕丹一见忙跪下道:“臣妾怎敢劳动圣驾优礼相待。”齐王即命内侍扶助,不许跪下。答道:“孤蒙亚父累次搭救,有回生之德,老贵人即孤之祖母也。”传旨抬过板舆,请老贵人先入城。燕丹苦辞,襄王不准。燕丹只得先上板舆,襄王与众文武然后上马入城。襄王坐了大殿,燕丹上前行礼,襄王传免。
孙膑也上前朝见已毕,燕丹在旁坐下。孙膑整顿袍服,至老贵人座前跪下,叩头道:“不孝男孙膑,谨请母亲大人金安。”燕丹抉起道:“我儿起来,你在易州为何撤兵回国,难道秦兵退了,还是克破了易州,你实话与为娘知道。”孙膑闻言,心下为难。欲言不说,久后有走漏消息,我有不孝之名。欲言说明,又恐惊他老人家,不得妥当。是以低头,一时不能回答。贵人连问道:“我儿不应,是何原故?”孙膑无奈,把雷炮攻破易州之话,说了一遍。贵人未待说完,往后一仰,几乎跌倒。有在赵国伏侍贵人的八名宫女,在背后并立扶住贵人。把孙膑吓得面目更色,承奉官忙上汤药,灌下去半晌方醒。痛哭了一场。襄王同孙膑等苦苦劝住,燕丹只觉得精神恍惚,身体不安。襄王忙宣旨正宫娘娘,率领宫娥上殿,将贵人扶入宫内调养,拨医官调治。龚国母亲奉汤药,孙膑、孙燕俱在丹凤阁,每日进宫问安,调养贵人的病症。襄王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敬奉孙膑,这且不言。
光阴迅速,日月如梭,不觉到了九月十五日。秦始皇在易州发兵,浩浩荡荡,望东齐进发。不一日,到了临淄的边城。东齐早有准备,探得秦兵将到,忙预备擂石炮火,谨守城池,一面差人上朝启奏,襄王览表大惊,忙请孙膑上殿道:“秦皇兵伐东齐,已到边城关了。孤国将老兵衰,如何是好?亚父有何高见退得秦师?”孙膑道:“万事皆由天定,看吾主的洪福。”襄王见孙膑说些宽皮大话,心中着急道:“听亚父所言,是打撒手了,亚父岂可坐视。”正说间,临淄西门的总兵,差官来奏:“秦兵已攻克边关,兵在临淄西门外十里安营,请旨定夺。”襄王闻言,吓得面目失色。忙下龙位,至孙膑跟前一躬道:“亚父看社稷为重。”孙膑忙跪下道:“臣非不竭力,一可以报知遇之恩,二可以报父兄之仇,但我若先出阵,只怕秦兵退去,就难成事了。吾主不若先差勇将出去见阵,看胜负如何,再定计策未迟。”襄王闻言大喜。只见黄门官又跪奏道:“西门总兵周逢启奏吾主,现在有王翦在城外讨战,特差人来奏明。”襄王一点头,黄门官归班。忽见班部中闪出三王田忌启奏道:“臣不才愿出马与王翦见过高下。”襄王不悦道:“皇叔祖年纪老迈,非是壮年可比。朕闻王翦勇冠三军,此去倘有疏处,临淄锐气丧尽。”田忌只是不依,襄王无奈,只得准行。田忌辞了圣驾,回府披挂,带领八百家丁,出城外迎敌,暂且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