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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忆堂诗集校笺
《梁甫》,即《梁甫吟》,乐府楚调曲名,亦作《梁父吟》。《三国志》卷三十五《诸葛亮传》:“玄卒,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一朝见贾生”,《史记》卷八十四《贾生传》:“贾生名谊,洛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文帝召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诸生于是乃以为能不及也。孝文帝说之,超迁,一年中至太中大夫。”
“鹍鹏终北徙”以下二句,《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将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羊公鹤”,《世说新语排调》:“刘遵祖(爱之)少为殷中军(浩)所知,称之于庾公(亮)。庾公甚忻然,便取为佐。即见,坐之独榻上与语。刘尔日殊不称。庾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客称之。客试使驱来,氃而不肯舞,故称比之。”
“雒下伧”,《世说新语雅量》:“褚公于章安令迁太尉记室参军,名字已显而位微,人未多识。公东出,乘估客船,送故吏数人,投钱塘亭住。尔时,吴兴沈充为县令。当送客过浙江。客出,亭吏驱公移牛屋下。潮水至,沈令起彷徨,问:‘牛屋下是何人物?’吏云:‘昨有一伧父来寄亭中,有尊贵客,权移之。’令有酒色,因遥问:‘伧父欲食不?姓何等?可共语。’褚因举手答曰:
‘河南褚季野。’远近久承公名,令于是大遽,不敢移公,便于牛屋下修刺诣公。更宰杀为馔具,于公前鞭挞亭吏,欲以谢惭。公与之酌宴,言色无状异,如不觉。”刘孝标注:“《晋阳秋》曰:‘吴人以中州人为伧。’
“旧曾先郭隗”,《战国策燕策》一:“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以报仇,故往见郭隗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屈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学,则百己者至。先趋而后息,先问而后嘿,则什己者至。人趋己趋,则若己者至。冯几据杖,眄视指使,则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奋击,呴籍叱咄,则徒棣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
“韩荆”,即唐荆州长史韩朝宗。《新唐书》卷二百十八《韩朝宗传》:“朝宗喜识拔后进,尝荐崔崇之、严武于朝,当时士咸归重之。”李白《李太白全集》卷二十六《与韩荆州书》:“白闻天下谈士相骤而言曰:‘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
“陈书”,《南史》卷二十一《王僧达传》:僧达早慧,少好学,善属文,年未二十,迁太子舍人。又性好鹰犬,与里中少年游,临川王刘义庆闻之,“令周旋沙门慧观造而观之。僧达陈书满席,举论文议,慧观酬答不暇,深相称美。”
“弹冠”,喻出仕。《汉书》卷七十二《王贡两龚鲍传》:“(王)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按:王吉字子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其取舍同也。”师古注:“弹冠者,且入仕也。”《梁书》卷十三《沈约传》载其《郊居赋》云:“或辞禄而反耕,或弹冠而来仕。”
赠给事何公谪金陵四首
重华晓仗就陈辞,枢密南来陛见时。国难匡扶元老在,庙谟惭愧小臣知。不辞孤愤承迁谪,岂有狂名计早迟!自是镐京根本地,都人侥幸见威仪。
当年折槛更何人?万里伤心一逐臣。请剑非缘迷鹿马,肖形实欲画麒麟。章邯待奏方三日,项羽焚宫已百旬。揆地争知爰立误,黄扉谏草尚如新。
大漠寒云万里风,边书夜到未央宫。共依魏绛能通市,不道周京亦徙丰。前席已知长短计,中原谁奏敉宁功!朝廷迁次应求旧,或忆东南有谢公。
十道征兵大合围,潢池盗弄已全非。谁堪仗钺仍搂伐,尚妒徙薪早见几。五噫歌声忧底事?三闾江色怨初衣。青蝇苍狗须臾里,莫便淼茫拥钓矶。
校记:
一“敉宁”,资灿本作“硕肤”。
一
[二“尚”,强善本作“犹“早”,强善本、资灿本作“先”。
[三]“淼茫”,强善本作“持竿”。
笺注:
“给事何公”,何楷,参见卷一《早朝应司徒公教》诗笺注。徐作肃曰:
“给事,何楷也。按崇祯七年,楷为户部员外郎,侯子父司徒公荐改给事中。是年,寇陷凤阳,烧陵宫。(按:实为八年正月。)初,凤抚杨一鹏惮贼不肯移镇,阁臣温体仁主之,楷至是论杀一鹏,并劾体仁。时内批相王应熊,故事,阁臣无不由廷卜者,楷攻发其私,应熊卒去。十年,以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寻兼东阁大学士。嗣昌陈边议,固请撤战;复用熊文灿招抚中原诸寇,既而皆败,楷奏劾之。嗣昌与体仁合构楷,贬南(京)国子丞。是诗多指嗣昌者,盖楷就官日,而体仁已(罢相)去也。”此诗作于崇祯十二年作者应试南京时。
“重华晓仗就陈辞”以下四句,“重华”,《史记》卷一《五帝本纪》:“虞舜者,名曰重华。”屈原《离骚》:“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辞。”此以重华比崇祯帝,以屈原比何楷。“枢密”、“元老”,指杨嗣昌。“小臣”,何楷自称。《明史杨嗣昌传》:“(崇祯)九年秋,兵部尚书张凤翼卒,帝顾廷臣无可任者,即家起嗣昌。”明年三月抵京,召对。嗣昌……工笔札,有口辨,……每对必移时,奏请无不听,曰:‘恨用卿晚!’
“镐京”,周之旧京,此指明朝留都金陵(南京)。
“当年折槛更何人”,《汉书》卷六十七《朱云传》:“至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益于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妄臣一人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
‘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迷鹿马”,《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
“麒麟”,汉麒麟阁。见卷一《早发述怀》笺注。
“章邯待奏方三日”以下二句,“章邯”,秦将。《史记》卷七《项羽本纪》载:“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相持未战。秦军数却,二世使人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有不信之心。长史欣恐,还走其军,不敢由故道,赵高果使人追之,不及。”又云:“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按:崇祯八年正二十八日,农民军破凤阳,焚明陵宫殿,“内批相王应熊”包庇直接责任者巡抚杨一鹏,何楷等劾之;崇祯十一年五月,兵部尚书杨嗣昌在清兵入侵的严重形势下,又主张撤兵言和,何楷又劾奏言:“嗣昌引建武款塞事,欲借以申市赏之说;引元和田兴事,欲借以申招抚之说;引太平兴国连年兵败事,欲借以申不可用兵之说,徒巧附会耳!”“逾月,嗣昌夺情入阁,楷又劾之,忤旨,贬二秩为南京国子监丞《明史何楷传》)从明皇陵宫殿被焚到何楷被贬,时三年余;“百旬”,言其成数。
“揆地”,指宰相之位。“爰立”,拜相,“爰立作相”(《书经说命》)的歇后语。“争”,怎。
“黄扉”,此指给事中何楷。黄扉本指门下省。因古时给事中属门下省,故云。
“大漠寒云万里风”以下二句,《明》卷八: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分路入墙子岭、青山口,蓟辽总督吴阿衡败死,监视中官邓希诏遁走,遂深入,抵牛兰山。总监高起潜兵败,遂由卢沟桥趋良乡,下畿辅城四十有八。”“未央宫”,汉宫名,此指明朝宫中。
“共依魏绛能通市”,《史记》卷四十四《魏世家》:“悼公三年,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绛僇辱杨干。悼公怒曰:‘合诸侯以为荣,今辱吾弟!’将诛魏绛,或说悼公,悼公止,卒任魏绛政,使和戎、翟,戎、翟亲附。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绛,八年之中,九合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此以魏绛喻杨嗣昌。《明史杨嗣昌传》:“当是时,流贼既大炽,朝廷又有东顾忧(按:指清兵内犯),嗣昌阴主互市策。适太阴掩荧惑,帝减膳修省,嗣昌则历引汉永平、唐元和、宋太平兴国事,盖为互市地云。给事中何楷疏驳之。”
“不道周京亦徙丰”,《诗经大雅文王有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笺》云:“‘武功’谓伐四国及崇之功也;‘作邑’者,徙都于丰。朱熹《集注》:“此诗言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丰’即崇国之地,在今(陕西)户县杜陵西南。”此句意谓就是不讲周文王为了安定天下而讨伐四方敌国及崇侯虎,并将国都由岐下迁到崇国的丰等史实。贾开宗等曰:“不必深言,即古今之势、安危之谟具见。”
“前席”,极言听之入神,不觉前移其坐位。《史记》卷八十四《贾生传》:贾谊被谗贬为长沙王太傅。后岁余,汉文帝复召见,时“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李商隐《贾生》诗:“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敉宁”,安扶、安定天下。《书经大诰》:“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武图功。”伪《孔传》:“今天下蠢功(谓武庚之乱),今之明日,四国人贤者有十夫来翼佐我周,用扶安武事谋立其功。”宋蔡沈《集传》:“敉功,安天下之功。”“敉”,音弭。按:资灿本“敉宁”作“硕肤”;“硕肤功”,指盛大的功勋,意略同。
“谢公”,谢安。安字安石,东晋阳夏人。早年“寓居会稽,与王羲之及高阳许询、桑门支遁游处,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无处世意”。年四十余,始有仕进志,桓温请为司马,寻除吴兴太守,征拜侍中,迁吏部尚书、中护军。简文帝崩,“桓温入赴山陵,止新亭,大陈兵卫,将移晋室,呼安及王坦之,欲于坐害之。”安神色不变,温谋终不成。“时强敌寇境,边书续至,梁、益不守,樊、邓陷没,安每镇以和靖,御以长算。德政既行,文武用命,不存小察,弘
以大纲,威怀外著,人皆比之王导”。太元八年,后秦苻坚率众,号称百万,“次于淮、肥,京师震恐”,加安征讨大都督。安“指授将帅,各当其任”,大破敌军。(《晋书》卷七十九《谢安传》)按:此指周延儒。明史卷三百八《奸臣(周延儒)传》:
“始延儒里居,颇从东林游……既陷钱谦益,遂仇东林。及主会试,所取士张溥、马世奇等,又皆东林也。”温体仁、张至发、杨嗣昌相继排东林,东林党人又欲支持周延儒复起,寄以厚望。参见本卷《招隐士》诗。
“十道征兵大合围”,《明史杨嗣昌传》:崇祯十年三月,杨嗣昌抵京任兵部尚书,召对,“乃议大举平贼。请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专防;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征讨。……期三月尽歼诸剧寇。”按:三个月歼灭农民军,纸上谈兵而已。
“黄池盗弄已全非”,“黄池盗弄”,详前卷一《暮春杂诗》五首其三笺注。按:杨嗣昌提出“十面之网”的三月歼“寇”方针之后,又任用“实不知兵”的熊文灿为歼“寇”统帅,农民军不仅未被歼灭,而且“大人四川”,声势更大,嗣昌不得不以“灭贼逾期,疏引罪,荐人自代”(《明史杨嗣昌传》)。
“徙薪”,即曲突徙薪。《淮南子说山训》“淳于髠之告失火者”句注:“淳于髠,齐人也,告其邻突按:突,烟囱)将失火,使曲突徙薪,邻人不从,后竟失火。”《汉书霍光传》文字较详,意为防患于未然。此喻何楷早见几微而劾奏杨嗣昌之不可用。
“五噫歌声忧底事”,《后汉书》卷八十三《逸民梁鸿传》:“梁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也。……后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博览无不通,而不为章句。”人多慕其高节,先与妻隐“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