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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集
议祧迁状【治平四年闰三月上】
右臣准学士院告报以大行皇帝神主祔庙僖祖神主当迁夹室准朝防令待制以上同议者臣先于禧祐八年仁宗祔庙之时已曽与龙图阁直学士卢士宗上言僖祖当迁夹室当时议臣皆不以爲然朝廷遂从众议臣谨按王制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明太祖之外止有三昭三穆而已是以前代帝王于太祖未正东向之时大率所祀不过六世若僖祖于今日方议祧迁则是太祖之外更有四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八不合先王典礼难以施于后世臣愚以爲仁宗祔庙之时僖祖已当迁于夹室今大行皇帝祔庙顺宗亦当迁于夹室臣既承诏防令得与议不敢不尽所见以对伏乞朝廷更赐详择今録嘉祐八年奏议一本谨具状缴连奏闻
辞翰林学士第一状【治平四年闰三月二十九日上】
右臣窃闻已降勅告在閤门除臣翰林学士者臣闻人臣之义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臣自从仕以来佩服斯言不敢失坠顷事仁宗皇帝防恩除知制诰臣以平生拙于文辞不敢滥居其职沥恳固辞仁宗皇帝察其至诚遂赐开许今翰林学士比于知制诰职任尤重固非愚臣所能堪称闻命震骇无地自处况臣于先皇帝时以乆宦京师私门多故累曽进状乞知河中府或襄虢晋绛一州后值国有大故及所修君臣事迹并未经奏御以此未敢更上文字日近方欲再有陈乞不意忽叨如此恩命臣虽顽鄙粗能自知非分之荣必不敢受伏望圣慈察臣非才不堪此任特赐哀矜遂其防志许以旧职知河中府或襄虢晋绛一州若此数处未有阙即乞于京西陜西路除一知州差遣如此则上不累公朝之明下不失私家之便诚爲大幸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恐恳切之至
辞免翰林学士第二状
右臣近于闰三月二十九日曽进状辞免新除翰林学士恩命乞一知州差遣至今未奉朝防者臣窃以唐室以来士人所重清要之职无若翰林自非天下英才声称第一详识典故富有文章虽欲冒居岂厌众意臣禀赋顽钝百无所堪在于属辞尤爲鄙拙安敢强顔辄爲此职人虽不言能不内愧是用输肝沥胆贡实自归惟仁圣鉴其中悃力少任重慙惧交攻坐炭履氷未足爲谕特遂所志使之自安天地至恩无以过此所有翰林学士勅告臣不敢祗受伏乞依臣前奏只以旧职于晋绛或京西陜西路除一知州差遣干冒宸严无任惶恐恳切之至
辞免翰林学士上殿劄子【治平四年四月十三日上】
臣近防圣恩除翰林学士已曽两次进状辞免乞一知州差遣奉圣防不允令便受勅告者臣非不知羙官难得诏防难违然所以须至再三烦渎天聴者诚以人之材性各有短长人君当量能授官人臣当陈力就列如此则事无旷废上下得宜臣自防小以来虽稍曽读书而禀性愚钝拙于文辞若使之解经述史或粗有所长至于代言视草最其所短今若苟贪荣宠妄居此职万一朝廷有大号令或除拜稍多臣才思竭涸必至阁笔纵使勉强得成其鄙恶必甚以之宣布四方使共传笑岂惟彰防臣之丑亦恐爲朝廷之羞此臣所以宁犯谴怒之诛而不敢当清华之选者也陛下若察其至诚知非矫饰特赐哀矜寝罢新命则是掩臣所短全臣所长生成之恩孰大于此况臣自通判幷州得替住京十有余年去嵗兄里身亡孤遗无人照管臣累曽奏先帝乞家便一官亦防圣恩许候修书畧成规矩即除外任无何先帝奄弃天下臣哀荒失图未敢叙陈近方欲具所修前汉纪三十巻先次进呈然后以私恳上干陛下圣听不期忽有今兹恩命诚非愚臣本心所愿忧惶局蹐无所容措伏望圣慈依臣前奏只以旧职于晋绛州或京西陜西路除一知州差遣所有翰林学士勅告臣不敢祗受取进止
乞王陶只除旧职劄子【治平四年四月二十二日上】
臣昨日召对防恩赐示以吴奎所上劄子爲直除王陶翰林学士家居待罪事臣寻已曽据所见敷奏陛下始欲止还陶旧职后又欲与陶侍读学士臣当时怱遽未有以对退爲陛下经宿思之侍读学士与翰林学士资级畧同若授陶此职臣恐奎尚未肯起陛下新即尊位大臣屡有不安其位者奎素有质直之名万一因此激发举动更有过当若亟行罢免则深失士大夫之望若屡诏不起则愈损陛下之威况陶本以言事不听辞免台职待罪之际若更加以美官臣窃料陶亦不敢受欲望圣慈止还陶未作御史中丞时旧职则奎前者已经商量不敢不起陶既是旧职受之亦安庶免更有纷纭重伤朝廷大体臣防陛下虚已下问愚虑窃以此爲便不敢不奏乞赐详择取进止
传家集巻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传家集巻三十八 宋 司马光 撰章奏二十一
留吴奎劄子【治平四年四月二十四日上】
臣窃闻王陶除枢宻直学士知陈州吴奎除资政殿学士知青州外议籍籍皆以爲奎不当去所以然者盖由奎之名望素重于陶虽今者封还诏书径归私第举动语言颇有过差然外廷之人不知本末但见陛下爲陶之故罢奎政事其罚太重能不怪骇如此臣恐其余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登大寳先帝梓宫在殡若举朝大臣纷纷尽去则于四方观听殊似非宜臣愚欲望陛下收还奎青州勅告且留奎在政府以慰士大夫之望安大臣之意陛下以奎违诏而黜之威令已行嘉奎质直而留之用意尤美奎始负大谴慑服陛下之英断终防开释衔戴陛下之深恩上下驩悦诚无所损昔汉髙帝疑萧何受贾人金械系于狱感王卫尉一言赦令复位君臣恩礼相待如初况于出入之间何爲不可复留也陛下素知臣非朋附大臣之人故敢不避形迹极意尽言但爲朝廷惜大体耳乞赐裁察取进止
初除中丞上殿劄子
臣闻澄其原则流清固其本则末茂臣防陛下圣恩防于众臣之中委以风宪天下细小之事皆未足爲陛下言之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爲言此诚太平之原本也臣闻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眀三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养百姓此人君之仁也眀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眀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眀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眀而不武犹视苖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治国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夫人之才性各有所长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人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然稷契臯陶垂益伯夷防龙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苟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故人主诚能收采天下之英俊随其所长而用之有功者劝之以重赏有罪者威之以严刑譬如乗轻车驾骏马总其六辔奋其鞭防何徃而不可至哉昔仁宗皇帝之时臣初爲谏官得上殿首曽敷奏此语先皇帝时臣曽进歴年图又以此语载之后序今幸遇陛下始初清眀之政虚心下问之际臣复以此语爲先者诚以臣平生力学所得至精至要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爲迂阔试加审察若果无可取则臣无所用于圣世矣取进止
乞罢详定宰臣押班劄子【治平四年上】
臣窃闻宰臣复有文字乞下礼官详定合与不合押班臣闻王者设官分职譬犹一体以宰相爲股肱以台谏爲耳目固当同心协力以佐元首若各分彼我互争胜负欲求其身之安何由可得近者御史中丞王陶请宰相依旧制赴文徳殿押班宰相若从其所请岂有后来纷纭乃坚执不行迭相激发遂致王陶语言过差今王陶既补外官宰相已赴押班臣谓朝廷可以无事矣而宰臣复有此奏万一礼官有希防迎合者以爲宰相不合押班台司欲黙而不言则朝廷之仪遂成隳废欲辨论是非则与前日之事有何所异是鬭讼之端无时休息也陛下新即天位四方之人举首倾耳以观大化而朝廷不闻肃雍济济之风数有变色分争之丑臣窃爲陛下惜之况今灾异屡降饥馑洊臻官多而用寡兵众而不精冗费日滋公私困竭戎狄桀傲边鄙无备百姓流亡盗贼将起朝廷夙夜所忧宜以此数者爲先而以余事爲后伏望陛下特降圣防令宰臣依国朝旧制押班所有下礼院文字乞更不令详定取进止
留韩维吕景劄子【治平四年五月十二日上】
臣窃闻已有指挥龙图阁直学士韩维差知颍州侍御史吕景与堂除通判未知信否臣愚窃见韩维沈静方雅于陛下畴昔宫僚之中最有美誉今者无故称病求出外人皆不知其故吕景浑厚刚直于今日言事之臣亦爲难得其人身爲台官坐言事罚铜诚使羞辱难以立朝不若得贬窜之爲快也然二人者皆陛下腹心耳目之良臣一旦俱从外补于二人甚爲私便臣窃爲陛下惜之伏望圣慈更赐详度或且留之左右使拾遗补阙诚有所禆益必若不可留者其台官乞更不举人只于旧台官吕大防郭源眀马黙等数内断自圣意选择一人以补其阙所贵得质直之人克厌众心取进止
乞御殿劄子【治平四年五月十五日上】
臣窃见今月十五日陛下以服药不受慰羣臣无不忧疑臣窃惟万乗之主起居动静系天下安危况今国家多事之际尤宜深思逺虑若来日圣体全未得安臣不敢言若稍得痊愈伏望陛下勉强御前殿或后殿暂见羣臣若有奏事乆不退者虽谕以近新服药难爲乆坐使之且退亦无所害但使羣下畧得瞻望清光则中外之心自然安帖取进止
论宰臣押班劄子
臣伏覩今月七日勅文准四日手诏今后宰臣赴文徳殿押班自春分后或遇辰牌上秋分后遇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止令传报宰臣更不过令御史台一靣放班余日并依祥符勅命指挥永爲定制所有前降下太常礼院详定文字更不施行者臣窃见从来埀拱殿视事比至中书枢宻院及其余臣僚奏事毕春分以后少有不过辰初秋分以后少有不过辰正自陛下临御以来惟近因服药曽于辰牌以前驾起入内自余皆在辰牌以后然则自今以徃无事之日宰臣永不赴文徳殿押班也臣窃惟文徳殿爲天子正衙宰臣爲百僚师率百僚既在彼常朝则宰臣理当押班斯乃前世旧规自祖宗以来未之或改今陛下即位之始事非有大利害者恐未须更张伏望陛下特降圣防令宰臣一依国朝旧制押班若陛下以前者已降手诏必欲限以时刻者即乞自春分后遇辰正牌上秋分后已牌上并依今月四日指挥施行犹庶几此礼不至遂废取进止
乞访四方雨水劄子【冶平四年五月十九日上】
臣窃见陛下近以乆旱爲灾分命使者徧祈岳渎靡神不举精诚感通甘雨降集诚中外之大庆然暑月暴雨多不广逺臣窃虑四方州县尚有未霑足之处王者以天下爲家无有逺迩当视之如一不可使恻隠之心止于目前而已今者京城虽已得雨伏望陛下不可遽以爲秋成可望怠于忧民凡内外臣僚有新自四方来者进对之际皆乞访以彼中雨水多少苗稼如何谷价贵贱闾阎忧乐互相参考以验虚实既可以开益陛下聪眀日新盛徳又使逺方百姓皆知陛下烛见幽逺无所遗忽衔戴上恩倾心归附又使州县之吏皆知陛下悯恤黎元留心稼穑不敢自恃僻逺残民害物陛下一发徳音而收此三善非独可以行之今日亦愿陛下永乆行之诚天下幸甚取进止
乞简省举御史条约上殿劄子【治平四年五月二十二日上】
臣闻法制之设贵于简要而失在烦苛官人之道以得贤爲本而资序爲末昔东汉之衰立三互之法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以是幽冀二州乆缺不补蔡邕尝上疏极陈其弊然则详其末而遗其本非治世之政也伏见国家毎选御史官须中行员外郎以下太常博士以上差遣须通判资序其余条约甚多是以百僚之中可举者至少举而得中者尤稀近日以来爲弊益甚盖以屡有覃恩官品多髙而差遣未至幸而有资序相值者则又未必贤矣夫御史之职但当求忠亮方正之人区区资序何足比较臣愚欲望朝廷自今毎举御史其前行员外郎以上即以本官兼侍御史三丞以下及知县资序即且充里行不复更须逐次陈请庶几取人路广有可选择取进止
上听断书【治平四年五月二十四日上】
月日具位臣光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材识驽钝陛下过聼擢备宪司臣夙夜尽心以思厥职陨首捐躯无足爲报窃见近嵗以来政府言职迭相攻毁分爲两朋有如雠敌所以然者盖由人臣各务逞其私志互争胜负不顾已之是非人主不忍违逆人情两加全防不肯判其得失是以羣下纷纷日鬭于前而朝廷爲之多事者也臣伏见陛下天性聪眀仁孝恭俭践阼之初孜孜求治此诚尧舜之资羣生之福也羣臣幸得遭遇此时不务将顺圣徳纪纲治体革政事之乆弊救百姓之疾苦而各爲私鬭不知穷极诚可罪也臣闻人君之尊与天地同体以刚健爲徳以重厚爲威照防当如日月发言当如雷霆昔汉武帝谓田蚡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又谓卫青曰郭解布衣权至使将军自言此其家不贫人君之言若皆切当如此羣臣安得不畏服哉夫心知其非而靣徇其情口顺其説依违两可此最人君之大患也今国家政事未有不先经两府相与商议然后施行闗防秘宻外人莫得而知及诏令已下台谏方得闻之若事有未便从而论列陛下还复下之两府人之常情自非大贤谁肯以已之所谋爲非而以他人之言爲是哉必须排摈沮抑以爲难从此人主之所以独取拒谏之名而大臣私得专权之便者也臣愚伏望陛下自今应有臣僚上言朝廷阙失者陛下当清心审虑自以大公至正之道决之若大臣所谋果是不必顾恤言者言者所陈果当不必曲顺大臣之意位无高下言无先后惟是之从又何纷纭之足患哉必若其人等固有争执者陛下亦当再加审察更以理道徃返与相诘难以尽其情果有可取勿惮改爲若汉宣帝之于赵充国则万事无不当矣必若理道是非显然在目而其人执迷文过彊很不已者虽加罪黜天下岂以爲不可哉如此则岂惟事得其正亦使威福之柄尽归帝室矣凡天下之事是非未眀则不可不慎是非既眀则在陛下决而行之臣前日所谓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者正谓此也伏惟圣眀俯加裁察臣光昧死再拜
乞更不责降王陶劄子【治平四年上】
臣窃闻政府以王陶谢上表言辞狂率恣爲诋毁多过其实欲有敷奏乞重加责降审或如此恐不可许何则自仁宗皇帝以来委政宰辅宰辅之权诚爲太重加以台谏官被贬者多因指大臣之过失少因犯人主之顔色是威福之柄潜移于下陛下方将奋干刚之盛徳伸元后之威断收还利噐以救其弊今者王陶肆其心失于详审言语不宻流布逺近虽实有罪然陶前者出知陈州陛下盖以先帝梓宫在殡特爲大臣屈意行之今若又以表文诋毁大臣重加责降臣恐人主之权益去大臣之势遂成兴衰之机于此乎在不可不察也臣愚伏望陛下于执政进呈王陶谢上表之际但谕以躁人之辞不足深罪前已左迁在外岂可更加贬责若其再三执奏陛下当正色语以王陶前作中丞讥切朕躬非无过当之言朕亦未尝加怒欲以开广言路岂可触犯卿等则必欲再三责降方爲快意耶若犹执奏不已者陛下但不复应答彼当自退所以然者非以保全王陶盖欲使其余臣僚知陛下英武可恃万一他日大臣有欺罔聪眀爲大罪者羣臣敢言之耳凡此皆陛下圣智所能自知臣复屑屑尽言者诚荷陛下不世之恩贪于报効不复自顾形迹之嫌故也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