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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取善集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河上公曰:夫唯独不厌精神之人,洗心垢浊,恬惔无欲,则精神居之而不厌也。
顾欢曰:人不厌生,生不厌人,人不弃道,道不弃人。故曰:生与人相保,人与道相得。
《西升经》曰:神常爱人,人不爱神,若人不厌其精神,则精神居之而不去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
河上公曰:自知己之得失,不自显见,德美於外而藏之於内,自爱其身以保精气,不自贵高,荣名於世。
吕吉甫曰:圣人自知以常而不自见以外,其身知常而外其身,乃所以不狭其所居也。自爱以音而不自贵以遗,其生啬而遗生,乃所以不厌其所生也。
刘进喜曰:保养真性,不轻染欲自爱也。谦卑静退,先物后己,不自贵也。
明以自知而不自见以矜能,则其性广而物不能蔽,所谓无狭其所居也。仁以自爱而不自贵以贱物,则其生全而物莫能伤,所谓无厌其所生也。夫然则岂至於干天之威乎。
故去彼取此。
顾欢曰:去彼见贵则威罚外消,取此知爱则生道内足。
此章言上失其大道之化,民亡其性命之真。故虽有可畏之威而弗畏也。唯无狭其居以尽性,无厌其生以至命,岂有干威者乎。是以去彼见贵,取此知爱,亦使民广其居而不狭,保其生而不厌也。圣人去取,灼可见矣。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则杀,
顾欢曰:不惧曰勇,必果曰敢。谓见威不惧,必果无回,强粱使气杀身之术。
成玄英曰:勇谓猛进也。敢谓果央也。杀谓死灭也。言进必果次,贪於世事则死灭也。
罗什曰:心定所行,果而望得,真去邪来,遂获其罪,故言杀。
勇於不敢则活。
罗什曰:行柔弱唯善是与,则获其利,言活活长生也。若进心虚淡,不敢贪染,则长生。
顾欢曰:谓独立不惧,不敢有为,守柔尽顺,活身之道。
舒王曰:庄子曰: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勇於敢以不必必之,故多兵而杀,勇於不敢以必不必,故无兵而活。
吕吉甫曰:用其刚强而必於外物者,勇於敢者也,则死之徒是也。故曰:勇於敢则杀。政其柔弱而无所必者,勇於不敢者也,则生之徒是已。故曰:勇於不敢则活。
此两者,或利或害。
河上公曰:两者谓敢与不敢也。活身为利,杀身为害。
王弼曰:俱勇而所施者异,利害不同。故曰:或利或害也。
吕吉甫曰:勇於敢者,人以为利,而害或在其中矣。勇於不敢者,人以为害,而利或在其中矣。
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御注:畸於人者侔於天,人之所利,天之所恶,孰从而知之。
是以圣人犹难之。
御注: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虽圣人不敢易也。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御注:万物之出,与之出而不辞,万物之归,与之归而不逢,是谓不争。消息满虚,物之与俱,而万物之多,皆所受命,是谓不争而善胜。
唐明皇曰:此下言天道谦虚,以戒人事勇敢,天不与物争,四时盈虚,物无违者,故善於胜。
不言而善应,
王元泽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福善祸淫,酬酢万变,无一不生。
刘仁会曰:寂寞无声,故曰不言。有感则报,故言善应。
不召而自来,
御注:有所受命则出命者能召之矣。万物之纷错,而天有以制其命,孰得而召之。健行不息,任一气之自运而已。
繟然而善谋。
蔡子晃曰:虽坦荡平夷,善能谋图,善恶毫分不差。
王元泽曰:常易故坦然,知险故善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御注:密而有间,人所为也。天则虽疏而无间。积善积恶殃庆各以其类,至所以为不失,且争而后胜,言而后应者人也。天则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召之则至,难於知天者人也。天则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惟圣人为能体此,故不就利,不违害,常利而无害,所以与天合德,异夫勇於敢者。
曹道冲曰:物不能逃者,天网也。恢大疏略,物无漏者。
包罗上下六合,万物不能逃其内者,天网也。恢恢,甚大。虽则疏略,赏善祸淫,毫分不失。此章言勇於敢与不敢。夫勇敢者天之所恶,虽圣人犹难於勇敢。下文言天道谦虚,当视以为法。
民常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顾欢曰:奈何,犹如何也。道德陵夷,刑罚深酷,则生不足怀,死不足畏。人不畏死,本由刑政之苛,如不慕大德以生,人更设严刑以惧,物民将抵冒而终不化修已。奢淫则精穷气竭,万神交落,动之死地,不能制情遣欲,更为险行惊神。
上失其道,民无常心,以抵冒法禁,何死之畏,上犹以死惧之,釿锯制焉,绳墨杀焉,而乱终不止,则秦以下是也。
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御注:天下乐其生而重犯法矣。然后奇言者有诛,异行者有禁。苟卿所谓犯治之罪固重也。
河上公曰:以道教化,而民不从,反为奇巧,乃应以王法,执而杀之,谁敢有犯者。老子伤时,王不先以道德化人,而先刑罚。
王弼曰:诡异乱真,谓之奇也。
常有司杀者杀。
唐明皇曰:如此奇诈之人,天网不失,是常有司杀者杀之。
杜光庭曰:司,主也。天之养人也厚矣。爱人也至矣。南官丹箓赏善而司生,北宫黑簿纪过而主死,天地万神,司察善恶,以惩以劝,俾其革恶而迁善也。故有功者延年,有罪者夺算,毫分无失,如阳宫之考较焉。天有司命四司之星,在虚危之间,人星之侧,以司於人。此四司星者,《三元经》所谓天之司杀也。
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
河上公曰:人君欲代杀之,是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乃劳而无功也。
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
河上公曰:人君行刑罚,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也,必方圆不得其理,还自伤其手。代天杀者,失其纪纲。不得其纪纲,则反受其殃也。
吕吉甫曰:圣人以道治天下者,宜如何哉。常有司杀者杀,勿代之而已矣。何谓常有司杀者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则司杀者天之谓也。刑戮者有出於好恶而不用於天讨,则是代司杀者杀也。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者,则代司杀者杀,其伤可知。
此章言民无常心而不畏死,当先化之以道,不可威之以刑。若民畏死而为奇者诛之,孰敢有犯。然不可以自杀,而有天之司杀者,若代杀之,是犹代大匠斲,未有不伤其手矣。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一竟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二
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民之饥章第七十五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御注:赋重则田莱多荒,民不足於食。
吕吉甫曰:一夫耕足以食数口,则奚至於饥哉。而至於饥者,非以其上食税之多故耶。
王元泽曰:张官赋禄制礼用,则将以富民也。而费多增税末盛本衰,适使之饥而已。
幽王赋重而楚茨之。《诗》刺魏君重敛而《硕鼠》之诗作。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御注:政烦则奸伪滋起,民失其朴。
刘进喜曰:有为则政烦,无为则事简,简则易从,烦则难治。六情难制,由一心之有为。
吕吉甫曰: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奚难治哉。而至於难治者,非以其上之有为,故难耶。
王元泽曰:任察生事,将以治民,而人困俗雕,巧伪弥出,愈难治矣。观上古与后世,即其验也。
无为而治者,舜之所以为帝。垂拱而治者,武之所以为王。帝王兴成,皆原於此。《经》曰:为无为则无不治矣。
人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纂微曰:赋重政烦,民亡本业,则竞求宝货而触法犯禁,轻就死地,以其求养生之具太厚,致有蹈水火而不惧,逆白刃而不惊者,故曰:是以轻死。
吕吉甫曰: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则奚至於轻死哉。而至於轻死者,非以其生生之厚,故轻死耶。
温公曰:求利所以养生也,而民常以利丧其生。
矜生太厚,欲利甚勤,独刑蹈险,视死轻矣。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御注:庄子曰: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无以生为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弃事而遗生故也。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形全精复,与天为一,所以贤於贵生。贵生则异於轻死,遗生则贤於贵生。推所以善吾生者而施之於民,则薄税敛,简刑罚,家给人足,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帝王之极功也。此章言赋重政烦,民亡本业,是以轻死。此三事皆以末伤本者也。贵生则异於轻死,无以生为则贤於贵生。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河上公曰:人生含和气,抱精神,故柔弱。人死和气竭,精神亡,故坚强。
万物草木生也柔脆,
河上公曰:和气存也。
其死也枯槁。
河上公曰:和气散也。
严遵曰:阳气之所居,木可卷而草可结也。阳气之所去,水可凝而冰可折也。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河上公曰:以其上二事观之,则知坚强者死,柔弱者生。
唐明皇曰:欲明守柔弱者全生保年,为强梁者亡身失性也。
吕吉甫曰:道之为物,无形而不争,则天下之至柔弱,而人莫之喻也。故以有形喻之,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则虽有形者,亦以坚强而死,柔弱而生,而况体无形之道,而不致於柔弱,其可得乎。
是以兵强则不胜,
御注: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王真曰:夏商之裔,以百万之师,而倾四海。始皇之末,以一统之业,而丧九州。项羽忽霸而遽亡。王莽既篡而旋灭,符坚狼狈於淮上,隋炀分崩於楚宫。此数家兵皆多至数兆,少犹数亿,无不自恃其成,以取其败,此皆兵强则不胜之验也。
兵恃其强则必骄矜。骄矜者,败亡之道也。秦皇至强,不二世而亡。项氏暴强,不旋踵而灭。
木强则共。
御注:拱把之桐梓,人皆知养之。强则伐而共之矣。
林木茂而斧斤至,木强则伐而共之。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御注:柔之胜刚,弱之胜强,老氏之道术有在於是,庄子以濡弱谦下为表。
仰观乎天,天积气而在上,地积形而在下。远取诸物,木条柔而在上,干坚强而在下。以此推之,则坚强居下,柔弱处上,可知矣。
是篇泛论人物皆以柔弱者生,坚强者死,欲全生道者,可不鉴兹。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
御注:天之道以中为至,故高者抑之,不至於有余。下者举之,不至於不足。将来者进,成功者退,四时运行,各得其叔。
严遵曰:夫工人之为弓也,无杀无生,无噏无张,制以规矩,督以准绳。弦高急者,宽而缓之,弦弛下者,摄而上之,其有余者,削而损之,其不足者,补而益之,弦质相任,上下相权,平正为主,调和为常,故弓可抨而矢可行。夫按高举下,损大益小,
天地之道。
张君相曰:用弓之道,高者恐过,故抑之令不高。下者不及,故举之令不下。不下不高,中前期也。为行之道,亦务中平,太高则众所不容,伤下则非议所聚,抑高举下,合理源也。
唐明皇曰:张弓如此,乃能命中,是犹天道亏盈益谦,欲令人君法天字人,故示抑高举下之道。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
御注: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御注:人心排下而进上,虐独而畏高明。
王元泽曰:人道任情,故不均。
河上公曰:人道与天道反也。世俗之人,损贫益富,夺弱与强。
孰能以有余奉天下,唯有道者。
御注:不虐独而罄者与之,不畏高明而饶者损之,非有道者不能。
河上公曰:谁能居有余之位,自省爵禄,以奉天下不足者乎。唯有道之君能行也。
王元泽曰:有道者,与天合道。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居,其不欲见贤。
罗什曰:得此虚通而无思无虑,岂有心智而欲贵己之贤能。不恃其为,无自伐之心。不居其功,无自满之志。恃为处功则见贤,见贤则是以有余自奉招损之道也。
此章言天之道以中为至,故抑高举下,损有余补不足。圣人法天,不恃为处功以示其贤,故受益而无损。非知天者,不能与此。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过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吕吉甫曰:天下之物,唯水能因物之曲直方圆而从之,则是柔弱莫过於水者也。而流大物,转大石,穿突陵谷,浮载天地,唯水为能,则是攻坚强者无以先之也。所以然者以其虽曲折万变,而终不失其所以为水,是其无以易之也。
水随物万变而不易己者,以其柔弱故也。人能体此,虽应万殊之变,而吾心常一,故能胜物而不伤。
故柔胜刚,弱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河上公曰:舌柔齿刚,齿先舌亡。水能灭火,阴能消阳,知柔弱者久长,刚强者折伤,耻谦卑好强梁。
是以圣人言。
谓下文也。
受国之垢,是谓杜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
王元泽曰:圣人所以能柔弱者,体水以为德也。受国不祥,其纳污守辱之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