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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始经言外旨
关尹子曰:有人问於我曰,尔族何氏#1,何名何字,何衣何食,何友何仆,何琴何书,何古何今?我时默然不对一字。或人叩之不已,我不得已应之曰,尚自不见我,将何为我所。
抱一子曰:人有真我,虽圣智未易自见也,人惟不能自见,故或以色求我,或以声音求我,转不可得而见矣,况问我以族氏名字、衣食友仆、琴书古今哉,宜乎圣人默然不对是不对也,乃所以深对也,或者不喻圣人之意,而叩之不已,夫叩之不已者,疑乎信乎?以为信耶,彼之我,即我之彼也,彼之彼,即我之我也,彼彼不能相我,则我我不能喻彼矣。以为疑耶,则我以不我对,而不对以我对,我以对非对,则以不对对,又何疑焉。而叩之不已耶,圣人於是自其妄见而喻之,谓彼以见见我,不以不见见我,以见不见我见我之处,不以不见见我不见之所,乃应之日,尚自不见我,将何为我所,噫,是尔第二义矣。
关尹子曰:形可分可合,可延可隐,一夫一妇可生二子,形可分,一夫一妇二人成一子,形可合,食巨胜则寿,形可延,夜无月火,人不见我,形可隐。以一气生万物,犹弃发可换,所以分形,以一气合万物,犹破唇可补,所以合形,以神存气,以气存形,所以延形,合形於神,合神於无,所以隐形。汝欲知之乎,汝欲为之乎。
抱一子曰:学道有三品,上品者以神为主,中品者以气为主,下品者以形为主。以神存气,以气存形,所以延形;合形於神,合神於无,所以隐形。二者虽有缴妙之分,然皆以神为主,上品也。以一气生万物,以一气合万物,如探祖气、服元气、闭胎息、袭气母之类,皆以气为主,中品也。食巨胜则寿,无月火则隐,如服食金石草木,存意形中一处,皆以形物为主,下品也。然三者之中,至清者神,至浊者形,半清半浊者气,夫以至浊之形,犹可合可分,可延可隐,而况於气乎,而况於神乎,学者欲知之,欲为之,惟其志而已矣。
关尹子曰:无有一物不可见,则无一物非吾之见,无有一物不可闻,则无一物非吾之闻。五物可以养形,无一物非吾之形,五味可以养气,无一物非吾之气,是故吾之形气,天地万物。
抱一子曰:五物可以养形,五味可以养气,则天地之问,无一物非吾之形气也。至於无一物非吾之见,无一物非吾之闻,则闻与见果何物耶?以为形可闻见乎,则死尸胡不能闻见也,以为气可闻见乎,则吁呵胡不能闻见也,是则形气之外别有物焉,为之主张乎是。维持乎是,然则是物果安在哉?经不云乎,恍恍忽忽,其中有物,窈窈冥冥,其中有精。欲识是物,精神是也。然神无我也,即天地万物之色以见吾神,精无人也,即天地万物之声以闻吾精,是故吾之形气,天地万物,吾之精神,万物声色。
关尹子曰:耕夫习牛则犷,猎夫习虎则勇,渔夫习水则沉,战夫习马则健,万物可为我。我之一身,内变蛲蛔,外需虱蚤,痕则龟鱼,瘦则鼠蚁,我可为万物。
抱一子曰:人之形本非我,有习於物,则与物俱化,病於气,则与气俱化,昔人有绘虎入神而化为虎者,是习牛则犷之理也,昔人有息瘤,破之其中皆虱者,是则柔变蛲蛔之类也,习则与物俱化,病则与气俱化,而世人执有其身,妄认为已有者,又岂悟夫天地之委形哉。
关尹子曰:我之为我,如灰中金,而不若炉砂之金,破铲得金,淘砂得金,扬灰终身,无得金者。
抱一子曰:不知我无我,而尽智求我者,如扬灰求金,终身不可得也。知无我而不求我,则如金藏於镀砂,玉蕴於石朴,昔人以喻水中咸味、色裹胶清,毕竟是有不见其形,可谓善喻矣。
关尹子曰:一蜂至微,亦能游观乎天地,一虾至微,亦能放肆乎大海。
抱一子曰:蠢动含灵皆具是心,皆具是道,昔人谓焦冥虫向蚊虫眉睫上建立世界,盖以形观之,则有巨细之分,以心论之,则无小大之辨,故一蜂可游观天地,一虾可放肆大海,岂可以其形微而轻贱之哉。
关尹子曰:土偶之成也,有贵有贱,有士有女,其质土其壤土者人哉。
抱一子曰:人之遇人,有男女贵贱之相,而起爱恶尊卑之念者,分别於识,而不照於智也。今遇土偶之人,亦有男女贵贱之相,而不起爱恶尊卑之念者,知其质为土,而有伪之之智也。故前章有言曰:知夫皆识所成,故虽真者亦伪之,此变识为智之妙用也。
关尹子曰:目自观,目无色,耳自听,耳无声,舌自尝,舌无味,心自揆,心无物,众人逐於外,贤人执於内,圣人皆伪之。
抱一子曰:目逐於色,耳逐於声,舌逐於味,心逐於物者,众人也,目内视自观,耳返聪自听,舌收津自尝,心摄念自揆者,贤人也。逐於外者固非,执於内者亦妄,先达有诗云:虽然放下外尘劳,内又萦心两何异。是以圣人皆伪之。
关尹子曰:我身五行之气,而五行之气,其性一物,借如一所,可以取火,可以取水,可以生木,可以凝金,可以变土,其性含摄,元无差殊。故羽虫盛者,毛虫不育,毛虫盛者,鳞虫不育,知五行互用者,可以忘我#2
抱一子曰:天地之问,乌兽虫鱼莫不皆具五行之性,比之人则有偏盛之禀耳,偏於火者为羽,偏.於金者为毛,偏於水者为鳞,朱雀在南,白虎在西之类是也。偏盛於此,则不育於彼,是知人与万物各具五行,而五行之气轮环互用,回视我身,皆五行之气假合而成,而昧者执有此身,岂不惑哉!知此说者,可以忘我。
关尹子曰:心忆者犹忘饥,心忿者犹忘寒,心养者犹忘病,心激者犹忘痛。苟吸气以养其和,孰能饥之?存神以滋其暖,孰能寒之?养五藏以五行,则无伤也,孰能病之?归五藏於五行,则无知也,孰能痛之?
抱一子曰:人之饥寒病痛,皆出於妄心,若夫心忆犹能忘饥之类,是则以妄止妄之说也。苟知夫我之妄心皆出於五行,而以五行胜之,则妄心可以消释矣。故吸气以养和,则可以忘饥,存神以滋暖,可以忘寒,是则以金实土,以火胜水之卫也,养五藏以五行可以愈病,是则生克补泻之法也,归五藏於五行可以忘痛,是则形气无我之道也。若夫不吸气而饱,不存神而暖,不养五藏以愈病,不归五行以忘痛,非天下至精至通之士,其执能与於此。
关尹子曰:人无以无知无为者为无我,虽有知有为,不害其为无我,譬如火也,躁动不停,未尝有我。
抱一子曰:此篇逐章言形食,而论无我之说详矣。圣人又虑学者执无我如木石,故於卒章重发明无我之妙用以为譬,如火也,虽躁动不停,未尝有我,若人达此妙用,虽终日言行施为,不害其为无,噫,《庄子》所谓深知无心者矣。
文始真经官外旨卷之六竟
#1此句,《关尹子》作『尔何族何氏』。
#2此段之下,锯二校本,尚缺下面二段经文:『枯龟无我,能见大知,磁石无我,能见大力,锺鼓无我,能见大音,舟车无我,能见远行。故我一身虽有智有力,有行有音,未尝有我。』『域射影能毙我,知夫无知者亦我,则普天之下,我无不在。』
文始真经言外旨卷之七
抱一子陈显微述
七釜篇
釜者,化也,凡十三章。
关尹子曰:道本至无,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事本至有,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得道之尊者,可以辅世,得道之独者,可以立我。知道非时之所能拘者,能以一日为·百年,能以百年为一日。知道非方之所能碍者,能以一里为百里,能以百里为一里。知道无气,能运有气者,可以召风雨。知道无形,能变有形者,可以易乌兽。得道之清者,物莫能累,身轻矣,可以骑凤鹤。得道之浑者,物莫能溺,身冥矣,可以席蛟鲸。有即无,无即有,知此道者,可以制鬼神。实即虚,虚即实,知此道者,可以入金石。上即下,下即上,知此道者,可以侍星辰。古即今,今即古,知此道者,可以卜龟筮。人即我,我即人,知此道者,可以窥他人之肺肝。物即我,我即物,知此道者,可以成腹中之龙虎。知象由心变,以此观心,可以成女婴。知气由心生,以此吸神,可以成炉冷。以此胜物,虎豹可伏,以此同物,水火可入。惟有道之士能为之,亦能能之而不为之。
抱一子曰:《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孟子》曰: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今天下之学者,去圣逾远,望道而未之见,觊其庶几圣人者,绝代无闻焉,而况不可知之神。故言神者,例以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绝之,故知道之士绝口不言,至於生死之说,亦秘而不传矣。且孔子果不言神乎?果不言生死乎?如日知死生之说。如曰阴阳不测之谓神。鼓之舞之以尽神。皆孔子之言也。今圣人於七釜一篇备言变化之道,益釜者,资水火以变物之器也。后世学者观之,不惊其言者鲜矣。或者指为异端伪书宜哉,《庄子》有言曰: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锺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瞽哉。夫知亦有之其是之谓欤,《易》不云乎,天下之动真夫一者也,即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之理也,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即能成天下之务一政而百虑也。得道之尊独者,可以辅世立我,即辅相天地之宜,圣人之大宝日位也,道非时之所能拘,非方之所能碍,即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之谓也。可以召风雨侍星辰,则风以散之,雨以润之,可谓佑神之谓也。可以易乌兽,骑凤鹤,席蛟鲸,制鬼神,则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知鬼神之情状之谓也。可以入金石,即兑为金,艮为石,山泽通气,然后能变化成万物之谓也。可以卜龟筮,即卜筮尚占贾命如响之谓也。学者能知乾坤一阖一辟谓之变,则知坎离交遇,水火相射,山泽通气,雷风相薄之机,然后知我之震兑,即他人之肺肝,能入震兑之神,则可以窥他人之肺肝矣。我之魂魄即龙虎之精英,能凝魂魄之气,则可以化腹中之龙虎矣。坎之中有婴儿,离之中有妮女,能取坎中之实,以点离中之虚,则女婴相见,各现其形。是道也,因运神火照入坎中,驱逐阴中之阳飞腾,而上至神火本位,遇阳中之阴,擒制交结,如金乌摄兔,磁石吸针,二气纽结而生变化,或现女婴之像,或呈龙虎之形,变化万端,飞走不定,往来腾跃,不出鼎炉,当是时,则当鼓动巽风,助吾离火猛烹极煅,炼成真丹,凝成至宝道也。其中有观心吸神二用,皆助火候之力者。释氏之观法观心,似是而非,方士之服气咽津,弃本逐末,安识运神火以观真心,鼓巽风以吸真神之妙用哉。丹成之后,自然可以伏虎豹,可以入水火,是皆性命之秘,问有形於《易》书者。《易》不云乎,非天下至神至精至变至通,其孰能与於此。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故日惟有道之士能为之,圣人欲显诸仁、藏诸用,以尽内圣外王之道,故日亦能能之而不为之。
关尹子曰:人之力,有可以夺天地造化者,如冬起雷,夏造冰,死尸能行,枯木能华,豆中摄鬼,杯中钓鱼,画门可开,土鬼可语,皆纯气所为,故能化万物。今之情情不停,亦气所为,而气之为物,有合有散,我之所以行气者,本未尝合,亦未尝散。有合者生,有散者死,彼未尝合未尝散者,无生无死,客有去来,邮常自若。
抱一子曰:列子问,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何以至此?关尹答曰:是纯气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夫人拘於形,则不能变化,若夫炼形为气,使形尽化气,则聚成形,而散为气矣,故能化万物。今观云之变化,则知气之变化也。且蜃之为物,不灵於人,而犹积气之久,可以化楼阁人物以为海市,至於鹰化为鸠,豹变为虎,蜕化为蝉,鱼化为龙,乌兽虫鱼尚能夺天地之造化,人反不若。何耶?以六欲七情内贼其天真,五行六尘外铄其神气,虽问有知道者,能制精葆神,炼形化气,而作辍不常,十寒一曝,求其纯乎化气,虽亿兆人中而求一人不可得矣。是道也,贤愚贵贱皆可为之,其道不远,今之情情不停,皆此物也,盖有非此物者存乎其中,学者知乎此,则知吾之所以行气者,知所以行气,则知所以炼气,知所以炼气,则知所以化气成醇矣。是宝也,不随气合,不随气散,不逐形生,不逐形死,故日客有去来,邮常自若。
关尹子曰:有诵呎者,有事神者,有墨字者,有变指者,皆可以役神御气,变化万物。惟不诚之人,难以自信,而易於信物,故假此为之,苟知为诚,有不待彼而然者。
抱一子曰:诚者,可以动天地,感鬼神,故或诵呢事神,或墨字变指,皆可役神御气,变化万物。不诚之人不自信其虚,而易於信外物,故圣人假此变化,以启其信心,使其苟知其为诚,则不待彼为之,而自能为之矣。
关尹子曰:人一呼一吸,日行四十万里,化可谓速矣,惟圣人不存不变。
抱一子曰:天地之大,不可以程度计,今云一呼一吸,日行四十万里,则人一昼一夜几一万三千五百息,日行五十四亿里,为一周天。昔人以表影长短验日之行度远近,亦以世之寻文为准,既可以寻文计,则可以步里计矣。愚妄以谓日行四十万里,岂得无奇,是盖总其大数耳,若果有奇,则恐满五千五亿里之数,则与《易》之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合矣。日月五星离合顺逆,,圣人皆能测而为历,而昧者莫不见,莫能知也,故《阴符经》曰:天下莫不见,莫能知者是也。夫速莫速於大化,昔人谓揭天地以趋新,负山岳以拾故,造化无斯须不移也,万物无暂忽不变也。山川日更矣,而世人以为如昨,时世日新矣,而世人以为如故,今交一臂而失之者,皆在冥中去矣,故向者之我,非复今我,今日之我,非复故吾矣,是则我与今俱往矣。而昧者不知,横谓今日所遇可系而存,安知一息之顷,而大化已行四十万里哉。惟圣人不逆化而存,亦不顺化而变,故日不存不变。亿者,谓万万为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