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真经注

  有运者存焉尔。
  造物运斡一气,阴阳五行四时相推相荡,生生化化无有穷极,故云有运者存焉尔也。
  有之在彼,无之在此,鼓不柠则不呜,偶之在彼,奇之在此,柠不手则不击。
  有造化之运,在彼迷情形气之数也,故云有之在彼也。无物真空之道,在此心开了悟,与道冥合,不属形气时数,造化安能运之哉,故云无之在此也。心既开悟,不生妄情,不染物境,清净湛然,犹如虚空,彼造物岂能陶铸虚空哉。心了如此,似鼓不用杆击,则鼓不呜响也,故云鼓不杆则不呜也。与造化对偶,在彼迷情也,故云偶之在彼也。不与造化对偶,则奇然无倡,在此真空了悟之心也,故云奇之在此也。真空心尚未萌,岂有迷情染物哉,真空如此,似杆不用手则不能击鼓也,故云杆不手则不击也。此章明迷染万物,则不能逃於大化也,悟真空,则大化不能迁也。
  右第四章
  关尹子曰:均一物也。众人惑其名,见物不见道,贤人析其理,见道不见物。
  一者,不二之道也,物者,天地万物也,天地万物,咸赖不二之道而有其生也,故云均一物也,道寓於天地万物,无所不在,众人为天地万物之名惑乱其心,心迷着物,见物不见不二之道也,故云众人惑其名,见物不见道也。贤人能分析事理,昭昭明白,明见道理,外忘万物,故云贤人析其理,见道不见物也。
  圣人合其天,不见道,不见物,一道皆道。
  圣人了悟,冥契天真,了道之实,志道之名,道名尚忘,何况物哉,故云圣人合其天,不见道,不见物也。道元不二,道无不在,故云一道皆道也。
  不执之即道,执之即物。
  心无所住,全身放下,即冥契真空妙有之道也,故云不执之即道也。心有所住,染着种种之边,即迷情逐於境物也,故云执之即物也。此章明未能洞彻,贤愚一例属迷,了然悟彻,凡圣不二也。
  右第五章
  关尹子曰:知物之伪者,不必去物,譬如土牛木马#1,虽情存牛马之名,而心忘牛马之实。
  知者,悟也,了悟所有物境,皆是伪妄不真,自然心不染着,湛然清静,不铃去除物境也,故云知物之伪者,不铃去物也。了悟所有物境伪妄不真,自然不染,譬如泥土塑成牛,木雕刻成马,见之,虽然情存牛马之名像,而心自然志牛马之真实也,故云譬如土牛木马.’虽情存牛马之名,而心忘牛马之实也。此章明了悟物境之伪忘#2,心自然清静无染也。
  右第六章
  文始真经注卷之八竟
  #1此句,《关尹子》和《无上妙道文始真经》皆作『医如见土牛木马』。
  #2『伪忘』,疑当作『伪妄』。
  文始真经注卷之九
  神峰逍遥子牛道淳直解
  九药篇
  药者,杂治也,凡三十一章。
  关尹子曰:勿轻小事,小隙沈舟;勿轻小物,小虫毒身;勿轻小人,小人贼国。
  学道之人,微善铃积,小过爻除,不可轻易,事虽微小,不可轻易而忽之,如万斛之舟,虽筋头小家,若不塞之,以至於沈没大舟也,故云勿轻小事,小隙沈舟也。勿者,禁止之辞也,隙者,窍也。勿得轻易於小物,如蜴子七寸蛇,虽微小,若观小可而近之,则被螫吗而毒伤人身也,故云勿轻小物,小虫毒也#1。勿得轻易於小人,如黄巢赤眉黄巾等,虽是小人,而能贼汉唐天下,而况於国乎,故云勿轻小人,小人贼国家也。
  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
  事者,用也,施之於用也,平等普利,不遗细行,然后能成上德不德之至德,至德者,大德也,大德者,乃道之大用也,故云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也。小物者,细行微功也,草木昆虫亦救护而不害,妙有普利如同时雨,不择荆棘田苗净秽,平等普济也,又如大海不择清浊,包容不辩也,所以能为百谷王也,及其功行,积之大也为贤为圣,岂不是为大人物哉,故云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也。善以仁德普利,不择君子小人,平等七慈,如此则不失人心,人皆推尊而敬之,然后能契大人之道也,故云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也。
  天既无可必者人,人又无能必者事,惟去事离人,则我在我,惟可即可,
  人之贵贱贫富,寿夭穷通,在乎天命,善恶迷悟为小人君子贤圣,天命岂可铃然定之哉,故云天既无可叉者人也。事者,用也,用之於恶为小人,用之於善为君子,用之於德为贤人,用之於道为圣人,人之於用,岂可爻然一定之哉,故云人又无能叉者事也。若放拾诸绿,外离人相,藏诸妙用而无为清静,则我不知有我,存亡自在,无可无不可,自由自在逍遥无拘也,故云惟去事离人,则我在我,惟可即可也。
  未有当繁简可,当戒忍可,当勤惰可。
  未有正当建立方便之门,众行齐修,不拾一法,而却扫,荡复本而行简易,则不可也,故云未有当繁简可也。未有当合戒慎,而忍行之而不戒,则不可也,故云当戒忍可也。未有当精进善行之时,而却懒惰不精进,则不可也,故云当勤惰可也。此章明防微杜渐,不遗细行,可以为贤,可以为圣也。
  右第一章
  关尹子曰:智之极者,知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辩之极者,知辩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之极者,知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
  极有智者,可以烛理通法,而智果实不足以周济万物,既知如此,未若如愚韬晦契道也,故云智之极者,知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也。极能辫者,可以自明事理,以此知辫果不足以晓喻天下人物,不如若钠养气神也,故云辫之极者,知辫果不足以喻物,故讷也。极勇有力者,可胜十人百人,以此知勇果不足以胜天下人物,未若如怯弱谦卑柔和而养德也,故云勇之极者,知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也。此章明治智辫勇之病也。
  右第二章
  关尹子曰:天地万物,无有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我非我,我不得不养。
  一气运阴阳,生天地万物,而一气之源,本来无物,既是本来无物,即是真空,物来相感,不得不应,但应物常寂也,故云天地万物,无有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也。吾者,本来也,一气运阴阳,生四大假合之我,而一气之源,本来元无四大假合之我也,既寓假合,不得不资衣食而养之也,故云我非我,我不得不养也。非我者,本来也。
  虽应物,未尝有物,虽养我,未尝有我。
  真空妙有虽应物,如空谷传声,应变常寂,谷未尝有声也,真空应物亦复如是也,故云虽应物,未尝有物也。了悟真空,则四大如赁舍,虽资衣食之养,十二时中,独露真空,而真空无我也,故云虽养我,未尝有我也。
  勿曰外物然后外我,勿曰外形然后外心,道一而已,不可序进。
  外者,忘也。四大假合之身既如赁舍,与物何异,俱是妄伪不真,既明俱是妄伪,一时顿忘,勿得言先忘万物而复忘身也,故云勿日外物然后外我也。形者,四大之身也,心者,五蕴妄积之心也,不独四大假合与物无异,而五蕴妄积之心,亦与物无异,而物我形心,均为妄伪不真,既悟妄伪,一齐顿忘,勿得言先忘身而后忘五蕴妄积之心也,故云勿日外形然后外心也。道既不二,无内外物我之分也,岂容次序而进之哉,故云道一而巳,不可序进也。心者,内也,形者,外也。此章明治迷着物我心形之病也。
  右第三章
  关尹子曰:谛毫末者,不见天地之大,审小音者,不闻雷霆之声。
  谛者,审察也,毫末者,秋兔毛之尖细也。详审察视兔之秋毫之末,而心着微色相,故不睹天地之大色相也,故云谛毫末者,不见天地之大也。小音者,蚝纳之声也,雷声之大者,为霹雳震霆也。详审察听蚝纳之微音声,故不闻雷之震霆霹雳之大音声也,故云审小音者,不闻雷霆之声也。
  见大者亦不见小,见迩者亦不见远,闻大者亦不闻小,闻迩者亦不闻远。
  不独审视秋毫之末,不见天地之大,若审视天地之大,亦不见秋毫之末也,故云见大者亦不见小也。迩者,近也。不独见大者,亦不见小,若见浅近,亦不见深远,生前之实相也,故云见迩者亦不见远也。不独审听蚝纳之音声不闻雷霆之音声,若审听雷霆之音声亦不闻蚝纳之音声也,故云闻大音者亦不闻小也。不独闻大者亦不闻小,若闻浅近之淫音,亦不闻深远劫外之威音也,故云闻迩者亦不闻远也。
  圣人无所见,故能无不见;无所闻,故能无不闻。
  所见者色也,所闻者声也,故毫末天地,形虽小大不同,而色不异也。蚝纳雷霆,音虽小大不同,而声不异也,圣人无所见无所闻者,不住着色声也,不住着色声者,真空明聪无所不见闻也,故云圣人无所见,故能无不见,无所闻,故能无不闻也。此章明治迷染色声之病也。
  右第四章
  关尹子曰: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钟,或爱鼓,是执一声为耳也。
  眼之所观,不知其几何之色,大约或是爱金之黄色,或是爱玉之白色,若爱金之黄色者,则恶玉之白色,若爱玉之白色者,则恶金之黄色也,如此须是爱执一色,为目之偏见也,故云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听,不知其几何之声,大约或爱钟之清声,或爱鼓之浊声,若爱钟之清声者,则恶鼓之浊声也,若爱鼓之浊声者,则恶钟之清声也,如此须是爱执一声,为耳之偏闻也,故云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钟,或爱鼓,是执一声为耳也。
  惟圣人不慕之,不拒之,不处之。
  了道圣人,洞彻真空,不慕爱色声,亦无色声可除扫去也,何谓也?为色声於真空不可得居止也,故云惟圣人不慕之,不拒之,不处之也。处者,居止也。此章明治迷执爱恶色声之病也。
  右第五章
  关尹子曰:善今者可以行古,善末者可以立本。
  今者,目前之人事也,古者,五太之先道理也,末者,五常百行也,本者,大本大宗之道也。善以目前人事及五常百行为之妙用,可以应变无住,冥符五太之先,卓然独立於大本大宗之道也,故云善今者可以行古,善末者可以立本也。行者,无住也。此章明治迷着事理本末,不悟体用之病也。
  右第六章
  关尹子曰:狡胜贼能捕贼,勇胜虎能捕虎,
  人心机狡,胜过於贼寇,可以能捕捉贼寇也,故云狡胜贼能捕贼也。人力威勇胜过於虎豹,可以能捕擒虎豹也,故云勇胜虎能捕虎也。此设喻也。
  能克己乃能成己,能胜物乃能利物,能忘道乃能有道。
  克者,胜也,己者,私也。善能胜去己之私欲,乃能成己之至德也,故云能克己乃能成己也。善能胜去迷食物欲,乃能普利人物,以成万亿之妙行也,故云能胜物乃能利物也。善能忘却悟道之智慧,则冥符真空,而不失妙有真空之道也,故云能忘道乃能有道。能有者,不失妙有也。此章明治不能忘悟道智慧之病也。
  右第七章
  关尹子曰:函坚则物必毁之,刚斯折矣,刀利则物必摧之,锐斯挫矣。
  函者,钟甲也。钟甲虽坚硬,则叉有硬弓强弩箭之物穿透而毁之也,以此则知凡物之太刚,又有物以折碎之也,故云函坚则物铃毁之,刚斯折矣也。刀刃锋利,则叉有钢石之物摧坏其锋刃也,以此则知凡物钴锐,则叉有物以挫毁之也,故云刀利则物爻摧之,锐斯挫矣也。以此设喻也。
  威凤以难见为神,是以圣人以深为根,走麝以遗香不捕,是以圣人以约为纪。
  已上二譬喻,如威尊之凤凰,以世人希罕难见为神异也,若频频见世,则世人不为希罕难见之神异也,故云威凤以难见为神也。因上譬喻,是以知圣人韬光,冥符幽深之道,以为五太二仪五常百行之根源也,故云是以圣人以深为根也。香獐,人逐之急,自唱脐麝而遗弃之,人见之无麝,则不捕捉也,故云走麝以遗香不捕。因上历喻,是以知圣人检约圣智神通,冥於真空,物来感之不得已而后应,常应常寂,不离至道,如网之有纪有网,引之而众目齐张也,故云是以圣人以约为纪也。此合喻也。此章明治不能摧强挫说,及不能韬晦圣智神通之病也。
  右第八章
  关尹子曰:鉼有二窍,水实之,倒泻,闭一,则水不下。盖不升则不降,井虽千仞,汲之水上,盖不降则不升。
  实者,满也,鉼之两头有窍,先塞下窍,以水注於鉼内,充实既满,提起猛塞上窍,取去下窍先塞之物泻之,水不下流也。何为也?为猛塞一窍,气不通也,盖气不升通,则水不降也,故云鉼有二窍,水实之,倒泻闭一,则水不下,盖不升则不下降也。一仞七尺,又如井虽七千尺之深,以绳引桶而汲之,则水亦从之而上出也,故云井虽千仞,汲之水上也,若不以绳引桶下汲之,而水亦无由上出也,故云盖不降则不升也。此设喻也。
  是以圣人不先物。
  已上所说譬喻,不升则不降,不降则不升,以此则知是以圣人不先物,则物不先圣人也。不先者,圣人不先自尊大傲人,人亦不敢傲圣人也,故云是以圣人不先物也。物者,人物也。此章明治不能持后之病也。
  右第九章
  关尹子曰:人之有失,虽已受害於已失之后,久之,窃议於未失之前,
  世之迷人,或用之於不善,则於善行而有失,虽然因失善行,而自己受凶祸之害於已失善行之后,久之,自省悔过,私自暗议所用所行之善恶吉凶利害於未失之前,再馑用之而行善行也。故云人之有失,虽已受害於已失之后,久之,窃议於未失之前也。窃者,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