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经世

  八卦相错者,相交错而成六十四卦也#3。
  夫《易》根于乾、坤,而生於姤、复。盖刚交柔而为复,柔交刚而为姤,自兹而无穷矣。
  《素问》、《阴符》#4,七国时书也。
  夫圣人之经#5,浑然无迹,如天道焉。故《春秋》录实事,而善恶形于其中矣。
  中庸之法,自中者,天也。自外者,人也。
  韵法:开闭者,律天。清浊者,吕地。
  韵法:先闭后开者,春也。纯开者,夏也。先开后闭者,秋也。冬则闭而无声。
  《素问》、《密语》之类,於术之理可谓至也。
  显诸仁,藏诸用。孟子善藏其用乎。
  寂然不动,反本复静,坤之时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阳动于中,间不容发,复之义也。
  庄、荀之徒失之辩。
  东为春声,阳□为夏声,此见作韵者,亦有所至也。衔凡,冬声也。
  不见动而动,妄也。动于否之时是也#6。见动而动,则为无妄。然所以有灾者,阳微而无应也。有应而动,则为益矣。
  精气为物,形也。游魂为变,神也。又曰:精气为物,体也。游魂为变,用也。
  君子之学,以润身为本。其治人、应物皆余事也。
  剸割者#7,才力也。明辩者,智识也。宽弘者,德器也。三者不可阙一。
  无德者责人、怨人,易满,满则止也。
  龙能大能小,然亦有制之者。受制於阴阳之气,得时则能变化,变变则不能也。
  伯夷义不食周粟,至饿且死止,得为仁而已。
  三人行亦有师焉,至于友一乡之贤、天下之贤,以天下为未足,又至於上论古人,无以加焉。
  义重则内重,利重则外重。
  兑,说也。其他说皆有所害。惟朋友讲习无说於此,故言其极者也。
  能循天理动者,造化在我也。
  学不际天人,不足以谓之学。
  君子於《易》,玩象、玩数、玩辞、玩意。
  能医人能医之疾,不得谓之良医。医人之所不能医者,天下之良医也。能处人所不能处之事,则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也。
  人患乎自满,满则止也。故禹不自满,假所以为贤。虽学亦当常若不足#8,不可临深以为高也。
  人苟用心,必有所得。独有多寡之异,智识之有浅深也。
  理穷而后知性,性尽而后知命,知而后至。
  凡处失在得之先,则得亦不喜。若处得在失之先,则失难处矣,必至於陨获。
  人必有德器,然后喜怒皆不妄。为卿相,为匹夫,以至学问高天下,亦若无有也。
  人必内重,内重则外轻。苟内轻,必外重。好利好名,无所不至。
  得天理者,不独润身,亦能润心。不独润心,至於性命亦润。
  天下言读书者不少,能读书者少,若得天理真乐,何书不可读,何坚不可破,何理不可精。
  历不能无差。今之学历者,但知历法,不知历理。能布算者,洛下闳也#9。能推步者,甘公、石公也。洛下闳但知历法,杨雄知历法又知历理。一岁之闰六阴六阳,三年三十六日,故三年一闰,五年六十日,故五岁再闰。天时、地理、人事三者知之不易。
  资性得之天也,学问得之人也。资性由内出者也,学问由外入者也。自诚,明性也。自明,诚学也。
  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迁怒、贰过皆情也,非性也。不至於性命,不足谓之好学。
  伯夷、柳下惠得圣人之一端,伯夷得圣人之清,柳下惠得圣人之和。孔子时清、时和、时行、时止,故得圣人之时。
  《太玄》九日当两卦,余一卦当四日半。
  杨雄作《太玄》,可谓见天地之心者也。
  用兵之道,必待人民富、仓廪实、府库充、兵强、名正、天时顺、地利得,然后可举。
  《易》无体也。曰:既有典常,则是有体也。恐遂以为有体,故曰:不可为典要。既有典常,常也。不可为典要,变也。
  庄周雄辩数千年,一人而已。如《庖丁解牛》曰:踟蹰四顾。孔子观吕梁之水,曰:蹈水之道无私。皆至理之言也。
  老子五千言,大抵皆明物理。
  今有人登两台,两台皆等,则不见其高。一台高,然后知其卑下者也。
  学不至於乐,不可谓之学。
  一国一家一身皆同,能处一身,则能处一家。能处一家,则能处一国。
  能处一国,则能处天下。心为身本,家为国本,国为天下本,心能运身,苟心所不欲,身能行乎?
  人之精神,贵藏而用之。苟衒於外,则鲜有不败者。如利刃,物来则剸之。若恃刃之利而求割乎物,则刃与物俱伤矣。
  言发于真诚,则心不劳而逸,人久而信之。作伪任数,一时或可以欺人,持久必败。
  人贵有德,小人有才者,有之矣。故才不可恃,德不可无#10。
  天地日月,悠久而已。故人当存乎远,不可见其近。
  君子处畎亩,则行畎亩之事。居庙堂,则行庙堂之事。故无入而不自得。
  智数或能施于一朝。盖有时而穷,惟至诚与天地同久#11。天地无,则至诚可息。苟天地不能无,则至诚亦不息也。
  室中造车,天下可行,执辙合故也。苟顺义理,合人情,日月所照,皆可行也。
  中庸非天降地出,揆物之理,度人之情,行其所安,是为得矣。
  敛天下之智为智,敛天下之善为善,则广矣。自用则小。
  汉儒以反经合道为权,得一端者也。权所以平物之轻重,圣人行权,酌其轻重而行之,合其宜而已。故执中无权者,犹为偏也。王通言春秋王道之权,非王通莫能及此。故权在一身则有一身之权,在一乡则有一乡之权,以至於天下,则有天下之权。用虽不同,其权一也。
  夫弓固有强弱,然一弓二人张之,财有力者以为弓弱,无力者以为弓强。故有力者不以己之力有余,而以为弓弱。无力者不以己之力不足,而以为弓强。何不思之甚也。一弓非有强弱也,二人之力强弱不同也。今有食一杯在前,二人大馁而见之,若相让则均得食矣,相夺则争,非徒争之而已,或不得其食矣。此二者,皆人情也。知之者鲜。知此则天下之事皆如是也。
  夫易者,圣人长君子、消小人之具也。及其长也,辟之於未然。及其消也,阖之於未然。一消一长,一阖一辟,浑浑然无迹。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
  大过本末弱也,必有大德大位,然后可救。常分有可过者,有不可过者。有大德大位可过者也,伊、周其人也,不可僭也。有大德无大位不可过也,孔、孟其人也,不可诬也。其位不胜德邪,大哉位乎,待才用之宅也。
  复次剥,现治生於乱乎。姤次夬,明乱生於治乎。时哉,时哉,未有剥而不复,未有夬而不姤者,防乎其防,邦家其长,子孙其昌。是以圣人贵未然之防,是谓《易》之大纲。
  先天学,心法也。故图皆自中起,万化万事生乎心也。
  先天学,主乎诚,至诚可以通神明,不诚则不可以得道。
  先天图中,环中也。
  事必量力,量力故久。
  所行之路不可不宽,宽则少碍。
  知《易》者不必引用讲解,是为知《易》。孟子之言未尝及《易》,其间《易》道存焉。但人见之者鲜耳。人能用《易》,是为知《易》。如孟子可谓善用《易》者也。
  学以人事为大,今之经典,古之人事也。
  《春秋》三传之外,陆淳、琰助可以兼治。
  所谓皇帝王霸者,非独谓三皇五帝、三王五霸而已,但用无为则皇也,用恩信则帝也,用公正则王也,用智力则霸也,霸以下则夷狄,夷狄而下是禽兽也。
  季札之才近伯夷。
  叔向、子产、晏子之才相等。
  管仲用智数,晚识物理,大抵才力过人也。
  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者,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圣人先褒其功,后贬其罪。故罪人有功亦必录之,不可不恕也。
  始作两观,始者,贬之也,诛其旧无也。初献六羽,初者,褒之也,以其旧僭八佾也。
  某人受《春秋》於尹师鲁,师鲁受於穆伯长。某人后复攻伯长曰:《春秋》无褒,皆是贬也。田述古曰:孙复亦云《春秋》有贬而无褒。曰:《春秋》礼法废,君臣乱其间。有能为小善者,安得不进之也。况五霸实有功於天下。且五霸固不及於王,不犹愈於夷狄,安得不与之也。治《春秋》者不辨名实,不定五霸之功过,则未可言治《春秋》。先定五霸之功过而治《春秋》,则大意立。若事事求之,则无绪矣。
  凡人为学,失於自主张太过。
  平王名虽王,实不及一小国之诸侯。齐、晋虽侯,而实僭王。此春秋之名实也。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羊,名也。礼,实也。名存而实亡,犹愈於名实俱亡。苟存其名,安知后世无王者作是以有所待也。
  秦穆公有功於周#12,能迁善改过,为霸者之最。晋文侯世世勤王,迁平王於洛。次之齐桓公,九合诸侯#13,不以兵车。又次之楚庄强大。又次之宋襄公,虽霸而力微,会诸侯而为楚所执,不足论也。治《春秋》者,不先定四国之功过,则事无统理,不得圣人之心矣。春秋之间,有功者未见大於四国者,有过者亦未见大於四国者也。故四国者#14,功之首、罪之魁也。人言《春秋》非性命之书#15,非也。至于书郊牛之口伤,改卜牛#16,牛死犹三望#17,此因鲁事而贬之也。圣人何容心哉,无我故也。岂非由性命而发言也。又云:《春秋》皆因事而褒贬,岂容人特立私意哉。又曰:《春秋》圣人之笔削,为天下之至公,不知圣人之所以为公也。如因牛伤则知鲁之僭郊,因初献六羽则知旧僭八佾,因新作雉门则知旧无雉门,皆非圣人有意於其间。故曰:《春秋》尽性之书也。
  《春秋》为君弱臣强而作,故谓之名分之书。
  圣人之难,在不失仁义、忠信而成事业。何如则可?在於绝四。
  有马者借人乘之,舍己以从人也。
  或问才难何谓也?曰:临大事,然后见才之难也。曰:何独言才?曰:才者,天之良质也,学者所以成其才也。曰:古人有不由学问而能立功业者,何必曰学?曰:周勃、霍光能成大事,唯其无学,故未尽善也。人而无学,则不能烛理。不能烛理,则固执而不通。人有出人之才,必以刚克中。刚则足以立事业,处患难。若用於他,反为邪恶。故孔子以申根为,焉得刚?既有欲心,必无刚也。
  君子喻於义,贤人也。小人喻於利而已。义利兼忘者,唯圣人能之。君子畏义而有所不为,小人直不畏耳。圣人则动不踰矩,何义之畏乎。
  颜子不贰过。孔子曰: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是也。是一而不再也。韩愈以为将发於心而便能绝去,是过与颜子也。过与是为私意焉。能至於道哉。或曰:与善,不亦愈於与恶乎?曰:圣人则不如是,私心过与善恶同矣。
  为学养心,患在不由直道,去利欲。由直道、任至诚则无所不通。天地之道直而已,当以直求之。若用智数,由径以求之,是屈天地而循人欲也,不亦难乎?
  事无巨细,皆有天人之理。修身,人也,遇不遇,天也。求之者,人也。得之与否,天也。得失不动心,所以顺天也。强取必得,是逆天理也。逆天理者,患祸必至。
  鲁之两观,郊天、大禘,皆非礼也。诸侯苟有四时之禘,以为常祭可也。至於五年大禘,不可为也。
  仲弓可使南面,可使从政也。
  谁能出不由户?户,道也,未有不由道而能济者也。不由户者,开穴隙之类是也。
  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虽多闻,必择善而从之。多见而识之。识,别也。虽多见,必有以别之。
  或问显诸仁藏诸用。曰:若日月之照临,四时之成岁,是显诸仁也。其度数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藏诸用也。
  洛下闳改颛顼历为太初历#18,子云准太初而作《太玄》,凡八十一卦。九分共二卦,凡一五隔一四。细分之,则四分半当一卦。气起於中心,故首中卦。
  参天两地而倚数,非天地之正数也。倚者,拟也,拟天地正数而生也。
  元亨利贞,变易不常,天道之变也。吉凶悔吝,变易不定,人道之应也。
  鬼神者无形而有用,其情状可得而知也,於用可见之矣。若人之耳、目、鼻、口、手、足,草木之枝、叶、华、实、颜色,皆鬼神之所为也。福善祸淫,主之者谁邪?聪明正直,有之者谁邪?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任之者谁邪?皆是鬼神之情状也。
  《易》有意象,立意皆所以明象。统下三者,有言象,不拟物而直言以明事。有象像,拟一物以明意。有数象,七日、八月、三年、十年之类是也。
  《易》之数穷天地终始。或曰:天地亦有终始乎?曰:既有消长,岂无终始?天地虽大,是亦形器,乃二物也。
  《易》有内象,理致是也。有外象,指定一物而不变者是也。
  在人则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在物则乾道成阳,坤道成阴。
  神无方而《易》无体。滞於一方则不能变化,非神也。有定体则不能变通,非《易》也。《易》虽有体,体者,象也。假象以见体,而本无体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道无声无形,不可得而见者也。故假道路之道而为名人之有。行必由乎道。一阴一阳,天地之道也。物由是而生,由是而成者也。
  事无大小,皆有道在其间。能安分则谓之道,不能安分谓之非道。显诸仁者,天地生万物之功,则人可得而见也。所以造万物则人不可得而见,是藏诸用也。
  正音律数,行至于七而止者,以夏至之日出於寅而入於戌。亥、子、丑三时,则日入于地而目无所见。此三数不行者,所以比於三时也。故生物之数亦然,非数之不行也,有数而不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