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稗史笺证

  右件如前,谨见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望特加矜悯,早赐允从,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第二状(孙傅等状乞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右傅等伏覩皇帝诏书,宜别择贤人,立为屏藩,许令士庶共议。以此见皇帝被生灵之意,圣德甚厚。然傅等窃见国主自在东宫,恭俭着闻,若欲选择贤人,必无出其右者。兼本朝自太祖皇帝以来,累世并无失德。惟太上皇听信奸臣,及国主年幼新立,为大臣所误,以致违盟失信,上干国典。伏望国相元帅、皇子元帅察傅等前状,许其自新,号称屏藩,复立社稷,容其迁避,以责后效。再念赵氏祖宗德泽,在民未冺,或未允从前恳,亦望特赐哀悯,许于国主子弟中择一贤者立之。或不欲立上皇诸子,则乞于神宗皇帝二子选择建立,使长得北面,永为屏藩。非惟不灭赵氏之祖,亦使一国生灵蒙被恩德,永有攸归,傅等不胜激切恳祷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僚、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
  第三状(孙傅以下告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右傅等准元帅府再遣翰林承旨吴幵前来指挥,选立贤人。傅等窃以本国前日将相,多是上皇时用事误国之人,自嗣君即位以来,所任宰相,亦继以罪窜。将帅皆叛亡之余,其它臣寮,类皆碌碌无闻。此元帅府备知,岂敢蔽贤,不以上闻?若举于草泽之间,亦非闻望素着,人心必不归向,孰肯推戴?兼赵氏祖宗德泽在人,至深至厚,若别立他姓,城中立生变乱,非所以称皇帝及元帅爱惜生灵之意。若自元帅府特赐选立赵氏一人,不惟恩德有归,城中以及方外即便安帖。或天命改卜,历数有归,即非本国臣民所敢预议。乞自元帅府推择贤人,永为屏藩。傅等不胜痛切陨越惶惧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八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
  第四状(孙傅等状乞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今月初八日准元帅府札子节文,再请恭依已降圣旨,早举堪为人主者一人,如或京内及外俱难自举,仍请诸官各叙名衔,速具管依元帅所举推戴状申。右傅等窃详本国赵氏祖宗德泽深厚,在人日久,累于前状沥恳哀告。今来渝盟失信,既止是上皇与前主,其子及支属并不干预,尚冀恩造,更赐详择,庶得中外帖服,不至生事。若不容傅等死请,必欲选择异姓,自中及外,委无其人,兼实难于自举,伏乞元帅府选择,敢不一听台命?傅等无任哀痛惶惧陨越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九日 文武官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第五状云:文武百官、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前已累申元帅府,乞轸恤赵氏,存全社稷,许国主归国,降号称藩,永事大国。或就立监国嗣子,以从人望。或选赵氏近属,使本国生灵有主,中外帖安,以全大国吊伐之义。傅等今在南熏门拜泣俟命,无任哀痛惶惧殒越之至。谨具状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日 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又状:右傅等除已与百官具状申大金元帅府外,尚有不尽之意,不敢自隐,今更忍死泣血,上干台听。
  伏以前主皇帝违犯盟约,既已屈服,服而舍之,存亡继绝,唯在元帅。不然,则有监国皇太子自前主恭命出郊以来,镇抚军民,上下帖然。或许就立,以从人望。若不容傅等伸臣子之情,则望赐矜悯,念赵氏祖宗并无失德,内外亲贤,皆可择立。若必择立异姓,天下之人必不服从,四方英雄必至云扰,百姓涂炭,卒未得安。傅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来,德泽在人,于今九世,天下之人,虽匹夫匹妇,未忍亡之。况傅世食君禄,方主辱臣死之时,上为宗社,下为生灵,苟有可言,不敢逃死。伏望台慈,更赐矜察,傅无任哀恳痛切惶惧陨越之至!谨具申元帅府,谨状。天会五年二月十日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帅府令吴幵、莫俦入城宣付札牒,布告四方。入暮回寨,携来孙傅、张叔夜请立赵氏状。十一日,宋官上举张邦昌状,孙傅、张叔夜不签书。 【 见秘录。】

  △大金吊伐录卷三帅府再下札子云:吴承旨回,赉到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孙枢密等状二道,并初七日状二道,备已洞悉。右勘会朝廷所以灭宋者,盖赵氏之罪深也。况诏旨叮咛,务在恤民,今来坚执迷惑,累有祈请,复立赵氏,甚不应理。若谓废旧立新,果难服从,缘赵氏太祖孰与推戴?自立尚可,何况遵依圣诏,择贤共立,孰谓不可?兼早有文字,惟贵道德,不限名位高卑,本欲利民。今诸官、军民、僧道、耆老乞行府选择,行府于在京官寮未谙可否,但想在京目下为首管勾者,必是可举,所以行府欲立本官。诸在京文武百官、军民、僧道、耆老照验此意。若所指在京目下为首管勾官员可以共立,早具本官名衔状申。如亦未可,即依已去文字,须得共荐一人,限不过今月十一日状申。所有取索赵氏枝属,不过今日发遣出城。如或此度不见荐举及不发遣,必当别有悔吝,无得有违。
  又同卷又有复下汴举人云:今月初十日,右副元帅亲赴左副元帅麾下,共议京人告请复立赵氏事,至晚到本营,方有善利门下军员送到汴京军民、僧道、耆老、郭铎等告乞复立赵氏事文状,并孙枢密等今月初七日、八日、十日三次状五道,录白。缘为此事,已经共议差官入京,须得别荐外,善利门下人员以辄受文状,严加惩戒讫。窃虑京人犹以投状为辞,别敢推注住滞,今请在京诸官孙枢密等照会,速依吴承旨、莫学士等赉去文字日限施行,不得住滞。
  又同卷张叔夜状乞立赵氏云: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契勘累具申乞存立赵氏之后,今奉令旨,见今为首管事之人,缘本官非众所推,兼勘会曾于八日令旨,如无可推,令具申管依元帅府推戴状。今来欲乞检会累申,从元帅府于嗣子或军前支属内择立一人。所贵恩归元帅府,永为屏藩,而赵氏宗庙,尚得血食。右谨具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一日,签书枢密院张叔夜状。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引伪楚录云:留守司勾集百官会议,相视久之,计无所出。众曰,今日勉强应命,不然一城生灵屠戮,于赵氏何益?既无善策,不若举在军前者一人。张邦昌旧任宰相,姑举之以塞命。想二帅意必有所属,议遂定,幵、俦复以议状往。
  大金吊伐录卷三乞命张邦昌治国状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准元帅府牒,须得共荐一人,限今月十一日状申者。契勘自古受命之主,必上膺图箓,下有勋德在民,或权强近臣,或英豪特起,有大材略,因而霸有天下,方为人所乐推。今来本国臣寮如孙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浅,率皆驽下,迷误赵氏,以至亡国。人皆怀怨,方且俯伏,谨候诛夷。若或付之土地,俾为藩屏,必为百姓忿疾,旋致变乱,上负选择之意。然今奉元帅之令,备到诏旨严切,举国惶恐。非敢违拒,实以在内官寮委无其人,伏望元帅台慈体念,乞于军前选命张邦昌以治国事。如军前别有道隆德懋,为天命之所归者,乞赐选择,本国臣民,敢不推戴者。右谨具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一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条云,是日,孙傅、张叔夜等不签书。

  ▲午后,朱皇后、太子、公主等出城,安置斋宫。搜出王妃、帝姬四人,津送刘家寺。 【 见随笔。】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二年二月「辛未,金人偪上皇召皇后、皇太子入青城。」按是月辛酉朔,辛未乃十一日,与此所记正合。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条:「是日,范琼领兵往来内前,宣谕百姓:赵氏已失国,军前见议立异姓,今晚皇后、太子尽出,不许邀阻。」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0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辛未引宣和录云:「是日,金人取皇后、太子甚急。午间,皇后、太子出门,车凡十一两,百官、军民奔随号泣……时已薄暮,将近门,犹闻车中呼云:百姓救我。虏酋在门下者迫行,范琼先以危言詟卫士,然后益兵拥皇太子出,都人愤嫉。」

  ▲十二日,拘孙傅、张叔夜入青城寨,遣吴幵、莫俦传谕宋官立张邦昌为楚帝。秦桧上书帅府有异议,拘其家属至。 【 见武功记。】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孙傅、张叔夜赴军前。金人移文城中,令百官、耆老、军民共议立张邦昌治国事,并不得引用赵氏。」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壬申(十二日),傅、叔夜坐坚违诏旨,告立赵氏,押赴军前。叔夜至敌营,抗论如初,不少屈,敌拘之。虏散檄城中,令军民共举张邦昌,连名申上。有异议者,令别具状,惟不许引慝赵氏。有敢逗遛,当按军法。夜,幵、俦复入城。」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0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壬申引遗史曰:「张叔夜赴军前见粘罕,粘罕召叔夜绐之曰:『孙傅不立异姓,已杀之。公年老大,家族繁盛,岂可与孙傅同死耶?可供状。』叔夜曰:『累世荷国厚恩,誓与国家俱存亡,实不愿立异姓。』迫之数四,终不从,惟请死而已。金人皆义之。」
  大金吊伐录卷三秦桧状乞立赵氏:「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准元帅府指挥,如别有异见,具状申者。右桧窃以自古建国立王,非为率众庶以奉一夫,盖欲代天致理,使生灵有所依归,不坠涂炭也。契勘张邦昌在上皇时,执政日久,伐燕败盟之计,皆所预知。今若册立,恐元帅大兵解严之后,奸雄窃发,祸及无辜,将不称元帅吊民伐罪之意。若蒙元帅推天地之心,以生灵为念,于赵氏中推择其不预前日背盟之议者,俾为藩臣,则奸雄无因而起,元帅好生之德,通于天地。桧虽草芥,亦被生成之数,无任待罪陨越、激切恳求之至。谨具状闻,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四日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状。」又,同卷元帅府要秦桧惩断:「据前宋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状,乞选命张邦昌以治国事,行府已申奏朝廷,乞立为皇帝,仍赐册文,不晚降到册文。见得事体轻重,便索镌造……又勘会先去札子,如别有异见,别具状申,只不许引慝赵氏。今据前中丞秦桧状,尚言乞立赵氏,特系违令,合要本官惩断,速起发前来。天会五年二月十四日。」

  ▲十四日,青城木寨成,国相令旧选童女、随来宫女、新取宗戚妇女居之。十五日,建安郡王赵■〈木英〉死。有李浩者,貌似相国公,误拘入斋宫。宋废主谋遣相国脱走,以浩为代。无隙可走,遂秘建安丧,以相国代■〈木英〉。」 【 见闲谈。】

  △本书宋俘记:「(徽宗)十八子赵梴,即相国公,以李浩为代;二十子赵■〈木英〉,即建安郡王,二月十五日殁,以赵梴为代,均自斋宫二起北行。」

  ▲十六日,帅府令妇女已从大金将士,即改大金梳装,元有孕者,听医官下胎。 【 见札记。】
  帅府牒城内官依旧视事,遣李若水入城安抚,李抗不行。奉朝命,俘获人畜如契丹例分别贡赏。赵构作速催回,毋滋遗孽。十七日,国相宴皇子及诸将于青城寨,选定贡女三千人,犒赏妇女一千四百人,二帅侍女各一百人。 【 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十六日丙子条云:「时方议立张邦昌未定,京师事务金人主之,百官凡有一事,即取禀军前。至是,金人令曹少监、郭少傅同徐秉哲治事。军前指挥,令百官依旧入局治事,军粮依旧支散。」
  靖康要录卷一六载其事在十五日,云:「幵、俦又传到金国书,请在京官员应有司事务依旧管勾,并面奉元帅台令。军前所须,并令在京官员早与应副,不得托疾在假。」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丙子(十六日)云:「初,李若水既为金所囚,萧庆谓若水曰:『事已尔,无可奈何,徒死无益。前日公虽詈国相,国相初无过公意。若今日顺从,即明日得美官。』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其从隶谢宁亦勉之曰:『侍郎父母春秋高,兄弟众,仰侍郎以生。若少屈,万一得复归。』若水叱曰:『忠臣事君,有死无二,吾今不复顾家矣。虽然,吾亲老,汝若归,勿遽言,恐重伤吾亲意,令兄弟辈徐言吾死国也。』是日,左副元帅宗维引若水谕意,若水不听,复囚之。」同上书同卷又云:「二帅左右姬侍各数百,皆秀曼光丽,紫帻金束带为饰。他将亦不下数十人,壁中珍宝山积。」

  ▲十八日,皇子宴国相、诸将及宋废帝、后,为太平合欢宴。巳刻入座,国相、皇子、阇母、额鲁观、谷神、阿懒、挞懒、蒲鲁虎、设也马、斜保十人,及宋太上、郑后、废帝、朱后,皆堂上,席二人。三十二将皆堂下。斜保请皇子出妃姬二十人、歌妓三十二人侑酒。宋帝、后避席,国相不许。席散,皇子语太上曰:「设也马悦富金帝姬,请与之。」太上曰:「富金已有家,中国重廉耻,不二夫,不似贵国无忌。」国相怒曰:「昨奉朝旨分俘,汝何能抗令?堂上客各挈二人。」太上亦怒云:「上有天,下有地,人各有女媳。」国相呵出之。郑后见侄妇在堂下,跪求国相云:「妾家不与朝政,求放还。」国相颔之,令挈侄妇去。 【 见闲谭、清声、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