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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城硕记
唐孔氏关雎疏曰二南之风实文王之化而美后妃之德者以夫妇之性人伦之童非是褒赏后妃能为此行也
按关雎化始房中故遂云后妃之德非不知有文王也亦有言文王而不及后妃者如汉广之序是也朱子乃云序者徒见其辞而不察其意遂壹以后妃为主而不复知有文王又哀窕思贤才足上所云忧在进贤也而无伤善之心足上所云不其色也朱子乃曰至于伤为伤善之心则又大失其旨而全无文理过矣又按子贡诗曰文王之妃姒氏思得淑女以供内职赋关雎是淑女为太姒思贤以自辅而忘其身之为逑若曰兹淑女是君子之好逑吾何德以配君子云尔葢是诗为后妃所自作故取之以冠全诗义或然也
葛覃序云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
按朱子以在父母家一句为未安葢以为若在父母之家即诗中不应以归宁父母为言然序先言其志在女功后言其服澣濯尊师傅化天下以妇道是序分言之而朱子故为连读之也
卷耳序云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
按襄十五年左传引诗曰嗟我懐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与诗序求贤审官意合葢后妃思君子官贤人志在于辅佐于是代文王设身处地以为嗟我怀人我姑酌彼金罍耳凡言我者皆指文王也朱子以为后妃所自作采卷耳后妃不屑嗟我怀人非后妃口吻甚至欲陟崔嵬而思乘马思酌酒岂后妃所自为乎
螽斯序云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
按朱子以螽斯为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之比序者不达此诗之体故遂以不妒忌者归之螽斯然序以言若螽斯为句其所以能若此者由于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加一若字则亦以为比可知
兔序云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众多也按左传云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申培诗説云文王举闳夭散宜生而诗人咏之墨子云文王举闳夭太顚于网之中西土服葢商季贤才隠遯如太公隠于屠钓则闳散隠于兎容或有之序以为关雎之诗后妃思贤媵以自辅故化行而贤人众多也但既为干城腹心则已在官使矣曰武夫者追言其始进时耳朱子以为野人亦未然
汝坟序云文王化行乎汝坟之国
按韩诗曰汝坟辞家也薛氏曰燬烈火也孔迩以父母甚廹近饥寒也言王室政如烈火犹触冒而仕者以父母甚廹近饥寒故为禄仕东汉周磐贫薄不充养尝诵汝坟之卒章乃慨然解韦就孝廉之举亦此意也子贡诗曰受辛无道商人慕文王而归之赋汝坟朱子集传父母指文王也与诗传意同
鹊巢序云夫人之德也郑笺云夫人有均一之德如鸤鸠然而后可配国君
按集传曰鸠性拙不能为巢或有居鹊之成巢者是先将鸠説坏矣何以为夫人兴乎
草虫序云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朱子曰此恐亦是夫人之诗未见以礼自防之意
按徐干中论曰良霄以鹑奔丧年子展以草虫昌族君子感凶德之如彼见吉德之如此故立必罄折坐必抱鼓周旋中规折旋中矩亦是以礼自防之意也
行露序云召伯听讼也彊暴之男不能侵凌贞女也按郑志张逸问行露召伯听讼察民之意化耳何讼乎答曰民被化久矣故能有讼孔氏疏曰言彊暴者谓彊行无礼而凌暴于人左传昭元年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彊委禽焉是也朱子集传谓女子不为彊暴所汚自述已志作此诗以絶其人无论彊暴者非一诗所能絶而所云速我讼狱皆是自述己志乎刘向列女传曰召南申女许嫁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迎之女不肯徃夫家讼之女终拒之而作诗葢是实有其事非但自述其志也
殷其靁序云劝以义也
按诗莫敢或遑莫敢遑息正是劝以为臣之义而闵其勤劳朱子谓此诗无劝以义之意何也
邶柏舟序云言仁而不遇也朱子曰妇人不得于其夫故以柏舟自比
按孟子引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孔子也朱子集传曰本言卫之仁人见怒于羣小孟子以为孔子之事可以当之则仍依序説也今考其辞气微我无酒以敖以游大不类妇人语也自当以仁人不遇为是
日月序云卫庄姜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也
按朱子谓此当在燕燕之前葢诗言宁不我顾犹有望之之意又言德音无良亦非所宜施于前人者明是庄公在时所作然细按之则序説为长葢是时庄公既薨庄姜追念之言日月照临出自东方犹有复明之时而庄公既逝不复故处是可伤也先君徃矣不我顾矣宁不我顾葢伤之甚而转冀之也所谓德音无良者史记卫世家陈女女弟幸于庄公生子完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是德音也而今见弑于州吁反为不善是无良也不然德音岂有无良哉序诗以此在燕燕之后非错简也
北门序云刺仕不得志也
按诗云王事适我郑笺云国有王命役使之事此诗当作于卫惠公时桓五年卫人从王伐郑郑伯御之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王事当指此也
北风序云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朱子曰卫以乱亡国未闻其有威虐之政
按卫诗击鼓怨州吁用兵暴乱也雄雉刺宣公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也况于纳伋之妻而使盗杀其子哉
鄘柏舟序云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
按内则子事父母总拂髦是两髦者乃父母在之饰也郑氏笺曰共伯僖侯之世子诗称两髦则是时僖侯尚在可知史记世家云武公和簒共伯而立无论睿圣武公不应有簒兄之事即髧彼两髦可以证僖侯尚在武公何由簒之以共伯蚤死之説叅之诗序何可废也
桑中序云刺奔也朱子曰此奔者自言其与所私之人相期防迎送如此也
按序以为刺奔者于云谁之思决之葢以乱者所思何人不过与某某为期约耳若以为奔者所自作则将显然告人曰我思谁人既姜姓之长女又弋姓之长女又庸姓之长女而皆与我相期送恐虽乱无耻者未必恐人不知其也况传曰相窃妻妾既窃矣而又何以告之哉孟姜孟弋孟庸皆贵族谷梁传定公十五年秋七月壬申弋氏卒传曰哀公之母也左传作姒氏也诗故曰庸即鄘女亦国姓也
氓序云刺时也宣公之时男女奔诱复相弃背故序其事以风焉朱子曰此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按毛传氓民也以氓而抱布非士可知至于期约则曰子笑言则曰尔原有次序非或亲或鄙而忽贵之为士也又三岁食贫三岁为妇非女可知老使我怨老而后见弃可知然则作诗者歴叙妇之见弃因叹曰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为凡为女者戒之所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也桑落黄陨妇人以色衰见弃如此女也不爽士贰其行世多有之谓可常恃其色哉故作者叙其事以风焉而归之于刺时也朱子谓此非刺诗总不欲依序説耳
芄兰序云刺惠公也惠公骄而无礼大夫刺之朱子曰此诗不知所谓
按毛传觹成人之佩也尚书注人君十二而冠佩为成人可知君当童防之年所宜佩觹也诗不敢斥言其君惟以其佩觹指之故云刺也闵二年左传曰初惠公之即位也少杜预云葢年十五六诗所谓童子也史记世家宣公卒太子朔立是为惠公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则大夫刺之自应有也朱子不信小序故云不知所谓也
河广序云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朱子集传曰卫在河北宋在河南
按闵二年狄入卫之后戴公渡河而南故唐孔氏诗疏曰文公之时卫已在河南自卫适宋不渡河则言河广者不过取河为喻耳严华谷因集传云卫在河北遂疑此诗为作于卫未迁之前而以孔疏为非不知宋襄公以鲁僖公十年即位二十一年卒始终当卫文公时其母思之赋河广安得不以为文公时乎若以此诗为作于卫未迁前卫在汲郡朝歌县宋在梁国睢阳县相去甚逺亦可因跂予望之而谓跂足可见乎意葢以河狭地近以义不徃非谓其逺耳
伯兮序云刺时也郑笺曰卫宣公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伯也为王前驱久故家人思之
按诗自伯之东朱子曰郑在卫西不得为此行云之东也唐孔氏疏曰蔡卫陈三国从王伐郑则兵至京师乃东行伐郑也非谓郑在卫东桓五年传曰王以诸侯伐郑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则防师之郑不自卫出可知郑世家有云东其民于洛东周在郑东时伯之东受命西伐耳
木序云美齐桓公也卫为狄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卫人欲厚报之而作是诗朱子曰疑亦男女相赠答之辞如静女之类
按子夏诗传朋友相赠赋木孔丛子引孔子曰吾于木见包苴之礼行以二説证之岂可指为男女赠答之辞哉
君子阳阳序云闵周也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朱子曰此诗疑亦前篇妇人所作
按前篇君子于役不知其期集传曰大夫久役于外其室家思而赋之此则其夫既归安于贫贱以自乐其家人又识其意而叹美之夫以为安于贫贱而曰左执簧所云龡笙鼓簧者是也又曰右招我由房惟天子诸侯得有房中之乐贫贱者何所有也且曰左执翿所云植其鹭翿者是也又曰右招我由敖敖舞位也相招而从于燕舞之位贫贱者何所有也序以为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则此皆在位有官职者非但安于贫贱以自乐而已
兎爰序云闵周也桓王失信诸侯背叛构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朱子曰君子不乐其生一句得之余皆衍説
按隠三年平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是桓王失信之事也竹书桓王三年王使虢父伐晋之曲沃十二年王师秦师围魏十四年伐曲沃立哀侯弟缗于翼十六年灭翼史记郑世家庄公二十七年始朝周周桓王怒其取禾弗礼也三十七年庄公不朝周周桓王率陈蔡虢卫伐郑庄公与祭仲高渠弥发兵自救王师大败序谓诸侯背叛王师伤败者此也夫兵凶器也逢此百凶构怨连祸可知矣何得以序为衍説
大车序云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奔故陈古以刺今朱子曰周衰大夫犹有能治其私邑奔者畏而歌之
按诗明言畏子不奔则未尝奔矣集传犹谓奔者畏而歌之何也吕东莱曰此诗唯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与行露之诗异矣故序以为刺周大夫也
丘中有麻序云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朱子曰妇人望其所与私者而不来故疑复有与之私而留之者
按诗彼留子嗟彼留子国毛传留大夫氏子国子嗟父先言其子乃言其父者当是贤人放逐止谓子嗟耳作者既思其子又美其奕世有德遂及其父孔氏曰毛时书籍犹多或有所据朱子何所据而易为妇所私之人哉又按桓十一年公羊传古者郑国处于留先郑伯有善于鄫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而野留庄公死已葬祭仲将徃省于留涂出于宋宋人执之然则留者郑鄙邑子嗟者治留之大夫也
将仲子序云刺庄公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听朱子曰莆田郑氏曰此奔者之辞
按仲子指祭仲也毋逾我里逾过也所谓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毋折我树仲子曰毋使滋蔓公曰姑待之是也畏我父母公所谓姜氏欲之焉辟害也诗人辞意婉切而莆田郑氏臆料为奔之辞朱子信之遂以仲子为男子之字何哉
遵大路序云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朱子曰妇为人所弃于其去也而留之
按集传以宋玉登徒子好色赋有遵大路兮揽子袪之句遂易为妇为人所弃而作果如玉言彼称诗以赠游女今以为妇人所作抑又何也且留之不于所私之地而乃于大路留之恐无是情理也
有女同车序云郑人刺忽之不昬于齐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朱子曰此疑亦奔之诗
按诗有女同车曰亲迎同车也彼美孟姜传曰孟姜齐之长女也史记郑世家庄公三十八年北戎伐齐齐使求救郑遣太子忽将兵救齐齐厘公欲妻之忽谢曰我小国非齐敌也四十三年庄公卒太子忽立秋忽出奔卫夫齐女贤而不娶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诗人刺之朱子必疑为奔之诗何哉
山有扶苏序云刺忽也朱子曰女戯其所私者按诗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传曰狂狂人也狡童昭公也孔疏曰狂者狂愚之人下传以狡童为昭公则此亦谓昭公也然诗人之意当以子都子充指郑忽狂且狡童指郑突春秋桓公十一年九月丁亥昭公忽奔卫己亥厉公突立是郑人思忽而不得见目中止见有突也如此则诗人无讪上悖理之虚恶而亦不必以意料逆揣指为谑之词矣或曰目君为狡童则忘君臣之分然箕子麦秀之歌彼狡童兮不我好兮狡童指纣也诗人不敢斥言而托之狡童故云刺也
褰裳序云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也朱子曰女语其所私者
按狡童褰裳疑皆托齐人因忽辞昏而为之刺狡童曰不与我言不与我食褰裳曰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疑托之齐人之口而非郑人自刺其君也竹书平王六年郑迁于溱洧其后桓王十三年北戎伐齐郑忽帅师救齐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者谓忽有功于我涉溱洧而救我也故欲以孟姜妻之子辞之而不我思岂无他人与昏哉若当日与齐为昏则忽之见逐大国必有以正已左传郑六卿饯韩宣子子太叔赋褰裳亦取大国正巳之意也朱子以狡童褰裳皆为女之词何哉
子衿序云刺学校废也朱子曰此亦奔之诗
按毛传曰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集传以子为男子以诗为奔之诗乃自作白鹿洞赋又曰广青衿之疑问则仍依序説矣
敝笱序云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乱为二国患朱子曰桓当作庄
按文姜以桓三年归鲁十八年公与如齐齐侯通焉设使桓公纳申繻之谏防闲文姜不与如齐则亦不至于乱可知葢文姜是时归鲁十有六年与如齐而使至于乱者桓公也若庄公即位夫人固在齐矣其后夫人姜氏防齐侯于禚享齐侯于祝丘以及于防防防谷不能防闲则有之使至乱非桓而何集传以敝笱不能制大鱼比鲁庄不能防闲文姜谓诗序桓当作庄非也
汾沮洳序云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朱子曰崔灵恩集注其君作君子义虽稍通然未必序者之本意也按王肃孙毓皆以言采其莫为大夫采莫不以为君又陆氏释文曰其君子一本无子字则诗序本作君子可知朱子以为未必序者之本意必欲非之而后快何也
蟋蟀序云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
按史记世家厉王奔彘之二年晋僖侯司徒即位宣王二年僖侯卒据诗意及序僖侯葢非能俭者有时而俭不能中礼又常好自虞乐者不能依礼故时人刺之欲其节之以礼耳观下云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则今我者诗人自我也周礼春官巾车庶人乘役车农功既毕役车其休我此时何至不乐否则日月易过又将始播百谷矣君之虞乐自有其时无甚为太乐葢当主思于所居之职毋或废弛国政如良士瞿瞿蹶蹶可矣诗意乃刺其不俭非刺俭也向使既俭矣而又戒之曰无已太康何哉又尔雅瞿瞿休休俭也则诗意欲其崇俭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