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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经世文编
近代文士。务博而不明理。好胜而不平心。未有过于杨用修慎者也。杨用修平生不喜朱子。以不喜朱子故。遂并濂溪明道伊川横渠康节诸大儒。一一排诋。甚至以孟子为无稽。朱子为不识字。以不喜宋儒故。遂并宋人之文章议论。为繁冗为不公不明。宋人之功业品行。为不及前代。以不喜宋人故。遂并宋帝王之统系。为偏安为似晋。无论其言之是否。只此一念之增迁而不[己](已)。尚可为读书识字者耶。噫亦可哀也。
竟陵锺伯敬集。有游武夷山记。考其时乃丁忧去职。枉道而为此。予谓伯敬素称严冷。具至性。能读书。不应昧礼至此。昔二苏兄弟居丧禁断诗文。再期之内。不着一字。陆文安称为知礼。何伯敬严冷。反不及二苏之放旷者与。登山何事。闻讣何时。而竟优游为之耶。予尤怪谭友夏撰墓铭。不为隐避。不为微词。反称其哀乐奇到。非俗儒所能测。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岂不俗人之所能免欤。
以禹贡行河。以洪范察变。以春秋断狱。或以之出使。以甫刑校律令条法。以三百五篇当谏书。以周官致太平。以礼为服制以兴教化。斯真可谓之经术矣。
程功录
杨名时
尧之让。孔子之让。与天之不言所利同。四时之行。至冬岁功成而退。非有美不居。让德之大者乎。圣唯不居其美。故日进无疆。
人至夕而修省若不及。故德业日新。养身之道。至暮夜而虚其腹。元气所以运转不穷。其理一也。
学所以成己也。岂以此求人之知。论语首章。即言不愠。中庸以闇然为达天之基。易首爻言龙德。言遯世无闷。
不见是而无闷。始之终之。祇此一义。此无名所以为大。
夏至之日。盈而也反。故君子忌盈。盈不可久也。臣道守月几望之戒。欿然常虚。以从道也。
含容有二。不足校者视其等。不当校者视其理。
畏天之命。畏圣人之命。畏君父之命。守而安之。所谓舍命不渝也。畏天故尊圣。而尽力于事父事君。君父人之天也。雨露霜雪风日雷霆。皆所以生成万物。
行善于身。行善于家。所以自爱其身家。即所以爱君国天下也。天地易简。故贵简。故狂简近道。
伊尹太公之徒。修身慎行。咨谋哲人。以求济天下之具。其昧爽幽独之中。时时积诚。为世请命。故自天佑之。卒能倾否也。
泰伯箕子所至。风教必为之移。君子于及物处验己之德。
鸿渐之羽。可用为仪。所谓不用之用。不为之为也。
能大有为者。岂独其干济优。必器量宽广。神情暇豫。若将安焉。无急急之意。无切切之容。唯植本浚源。则柯长流远。时事迫我。必不容已。乃应之耳。故禹稷颜渊。视天所命。
取人以刚明为最。次则取其刻苦者。为其终有成也。若浮游浅薄。则为废材。
才犹水也。不浚其源。疏其壅。则涸竭无余矣。日浚之疏之。始必涓涓而来。久且成为江河。勤学好问。是所以浚之疏之之要也。护其生意。无所折伤。专确之至。如鸡抱卵。及其充积流通。则如深山大泽。无所不长育容纳也。神使如蛰龙。骨使如镇岳。口使如缄囊。气使如春和。量使如渊谷。然后可以入圣哲之门户。植邦家之基命。
形重气重神坚。则为令器。有形重而气轻者矣。有形重气重而神不坚。则不能细入无间者矣。气重则能镇纷杂。神坚乃能探幽微。故心细如毛发。毛犹有伦。细入无形。神之为也。
有德量。有器量。有才量。见道明而涵养到。自然不狃于血气之私。此德量也。天分豁达宏阔。不计较于戋戋之闲。此器量也。恢廓周通。不为事物境遇所困阻。此才量也。
亦不喜事。亦不畏事。事至则安闲依理以应之。无戚戚之色。有汪汪之度。清而不激。和而不流。君子倚之为庇。
小人得之为归。斯为国器矣。
有精神斯有光气。渭滨之叟。傅岩之胥。能入明王之梦者。唯其精神全而光气发耳。
学天人。穷理之乐也。笃信固执。修身之乐也。经纶在我。卷舒从时。行藏进退之乐也。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人之身亦然。睟于面。盎于背。四体辞气之间。皆和风甘露景星庆云也。非古所谓吉人欤。逸于傅相。寿于颜子。更何所希于造物。而不免戚戚邪。诚得居蓬庐。读书求志。以终吾生。古今之乐。未有过此者。
大小逆境。皆神明所以试人器量之浅深。而称其福以报之。捷于影响。延及后嗣。愚者昧之。是辞吉就凶。畏福乐灾也。君子明于天道。故学诚焉。广隘由心。未有学之诚而不可至者。
天之乱乃天之刑。所以芟夷暴恶而开太平耳。草木不经严冬则生意不固。人不经忧患则德慧不成。
寒花耐久。春夏之花则不然。故生于忧苦乱离之人。多坚实。由此言之。风霜之威。天之杀物。正以成物耳。祸患之降。天之困人。正以成人耳。遇之而摧者。乃凡卉庸流。非天心所贵者。
当天地之艰难。任君亲之责备。骨干乃坚。精气乃实。
天心未格。人心未孚。皆智昏德薄之验。士庶人时存此心。则身可修。君子时存此心。则国可治。
君子患德之不修。而不患道之穷。道之行止。天实为之。在我固不能争。亦不必争。或否于当时而昌于后世。古之圣贤非欤。夫何忧。
时有浇。俗有美恶。故泰伯居夷而化。孔子在鲁而七十子之外多讥之。亦视其自立者而[己](已)。若得位则风行草上矣。
主持气运者。自上而下顺而易。所谓君子之德风。然有志之士。虽无君相之位。能维持补救于下。则硕果必有发生之时。其所系大矣。
凤皇芝草。人皆知其美瑞。青天白日。人皆知其清明。修德而人未化。君子以为德未至也。
生寄也。死归也。死之归不同。文王在帝左右。唯与天帝同归。故陟降帝旁也。五方之帝之佐皆圣贤。既死而其神灵为之。人往往有死。而为司一事之神者。司一方之神者。各如其德业之大小而成。贤者之殁。归于高明正大之域。不肖者反是。此知生则知死之说。
人君不可以不自反也。人君自反。则卿士以至庶民咸自反矣。天下知自反则天下可以寡过。故曰诚能动物。学文修行。一以身先之。然后以言与事提撕劝诱之。不率者惩之辱之。
君子斯民之司命也。一日间无时不存仁人之心。言仁人之言。行仁人之行。于道犹恐未合。于民犹未必果有所利。乎萌不仁之心。言不仁之言。行不仁之行。是自绝于人类矣。何言道乎。
天下之治非一人所能成也。而常转于一人。故拔茅茹以其汇征吉。机常有所自动也。道消道长之故。大易示之详矣。
王政必酌人情。权时变。井田封建之不可复。势也。言治不得古人之意。则胶固而不可通。难以望其成矣。政有二难。一难于知人。知人无奇法。试其言以观其才。因才而授以事。乃考其绩。失者寡矣。一难乎御敌。士必平时训练。恩信既结。然后可用。若猝御不习之士。先察一军中贤能士校。为众信服者任之。使宣上意。达下情。则恩信易。乃明赏以鼓其气。必罚以肃其志。申谕激劝以发其忠。使万人如一。乃可用也。临敌以戒惧为主。宁重无轻。慎修战守之备。先为不可败以待衅而动。防奸用间发机造谋。俱无以侥幸出之。要之平时必文武调和。勿以小嫌生隙。有事乃能协恭谋国耳。
君子三月失位。则皇皇焉。忧世之思切也。以为当吾世而不用。则民不得被吾泽。迨吾老而后用。则民亦不得长被吾泽也。庸臣在高位。而不知进贤。则君子之道。何自而升乎。故孔子诛窃位。而孟子恶蔽贤。
君子自量其道之与世不合也。姑小试焉以观其机。见其不可。则善藏焉以俟时而已。若锐志必行。则德业两丧。
果熟自落。旨哉斯言。质坚如金。体重如石。则能待之。植根深而扬条远也。昔之贤者。自存心之微。以至一言一动。必拟议于圣人。故气质变而性复。为之而成。其道可以百世。何所禁制而不为乎。
凡人忧明通之无日。显扬之无期。昏惰之气。庶几少振。孟子舜发于畎亩一章。当日日三复也。
学者气质。直须到如麟如凤。方可言能变化也。试思麟游凤翔。是何等气象。
困勉斋私记
阎循观
存心处事。当与古人较得失。不可与今人较得失。临深为高。小善易足。
誉有益于名。无益于实。毁有损于名。无损于实。故君子务实而[己](已)。毁与誉俱无与于我也。
谨小慎微。非迂也。大小巨细。总是一理。稍不在理。即是欲小事苟则大事必苟矣。理欲大小之分一故也。一事不慊。他事皆觉强为。致曲之功。可不务哉。
圣贤之术。未尝为之。则望而觉其难。尝试为之。则履道坦坦。幽人贞吉也。何乐如之。人即巧诈百出。未有一见朴诚之人而不心服情输者。患吾诚未至耳。勿患人欺也。
粗究其说而不细求其理。不智也。细求其理而不实体诸身。不仁也。不智不仁。何以为学。终于庸愚而已矣。损文就质易。培文副质难。
去其不当为之事。则于居敬有益。存得常不放之心。则于集义得力。所谓交相辅者欤。
用力于本原者。专而易检点。于末流者劳而难。
观书如交友。久与之习。必有熏染。宜择而观之。
道不足应事。则以术辅之。诚不足感人。则以诈济之。术行而道全诎矣。诈萌而诚益隐矣。慎之慎之。
自孔子作春秋。而君臣父子之分益严。自程朱明礼教。而夫妇之道益谨。
圣贤未有自足者。惟其知道也。知道之难尽。则知己之不足。
学者于此理。既知之矣。更反复思之。体验既久。涵泳既熟。自然中心悦豫。若方稍稍有得。即置之而他求。如有所迫而然者。心气劳耗所必然矣。
学者用力。先将切己大病痛加惩治。去得尽而后可兼及其余。若能判一年之功。专治一病。无不去者。一病既去。百病皆轻。不然终无进道之日。
临事裁度义理与计较利害。此心止争毫发。惟存养熟则易于剖判。凡处一事。能全不用权术者鲜。故程子言人之患。莫大于自私而用智。有帅以正而人不从者。诚未至也。观杨绾为相而人化之。知圣贤身教之非迂。
长吏所礼接者。贤士也。耆年也。不问而知其政之美矣。长吏所礼接者。势宦也。富民也。豪商也。不问而知其政之疵矣。
明不可学而可学。寡欲穷理习事。明之要也。
虚[己](已)下问是第一有益事。而于为政尤亟。武侯一生。得力于此。君子之志虽大。而分则有止。苟其时其力之所不能为。虽一毫不敢强为。故常乐。苟其时与力所当为者。一毫不肯自宽。故必有事焉。
任事必择大名目。而后为之。祇是好名之心。其于日用平常不足立名之处。必多所不尽矣。
事不可徇俗。亦不可有意戾俗。俗者吾之所欲正也。而先使人畏避之可乎。
春秋贤大夫。各国人材国势。无不筹度在胸中。故必能识周天下全势。方可以治一国。
知人有三。知人之短。知人之长。知人短中之长。知人长中之短。用人有二。用人之长。避人之短。教人有二。成人之长。去人之短。
常语少白山人集
潘谘
终日远视。不见常理。终身渺思。不辨常事。
理欲岐未有确见。宁介孑勿圆通。
不善人胸中。必显有所恃。而默有所怯。破其所恃。慑其所怯。不敢不服。然不如释其所蔽。见理明透。自无恶念。多衣者视不珍。笥存一衣。惟恐见黦。毁之辄怒。善寡故也。褐夫得袍服而过市。对人时拂其尘。为一善而辄欲人见者。其无他袍也夫。
帏日张无不尘。德日暴无不爽。君子慎之。
植木十年。折于一息。倘耐得此息。千百年矣。惟千百年刻刻有此一息。故恐惧是刚毅。
圣人视道为千古公器。为公守之。为公用之。弥满其量。非我费也。适如其量。非我啬也。贤人以道为一身命根。尽力守之。尽心用之。务充其量而不为名。后人以道为祖畴旧业。须我守之。须我用之。开垦其中。篱籓其外。而颇自矜厉。名流以道为店面华器。自我居之。非我用之。须人见之。需人贾之。未卖时辉煌几案。将卖时腾厉品价。已卖去辄见支绌。故非潜自求者。不能任斯诣也。
水以濯垢自污石以攻错自糜。
用刃一。剑用刃二。四刃不断。八刃不入。
好名之说。古之君子以克己。今之君子以绳人。
不辨而明。不争而胜。不行而达。
市贾之友以利成。世儒之友以誉合。
心尽与事到。究竟有别。在旁观当慨然。在自己当歉然。
范蜀公与温公理道节概。可谓莫逆。而论乐反复。虽无愤气。郄渐有争胜气。惟不至朱陆之相诟耳。投壶奕。各以笑语自解。此正恐以议论至相敌也。凡知己朋友。有必不可不辨之事。详诣极商。须自察声色和与不和。心气平与不平。庶学问两有进益。朋友论学。理固自着。久必明白。非如危难大节。不容转盼。不得不凛然盛气也。
知乞米之苦。而甘为庸人所笑。正是君子毅力。
利冀实得。名冀妄获。世人于利心常实。名心常虚。
廉入者必慎出。
君子无他技能。惟寡欲及善补过耳。
庸人以礼为耻。见兄肃起。见长随行。礼也。而愚者耻之。
事必使人可效。法必使人可行。
君子不当为一身阜财。当为天下惜财。虽积之有余。如所当用而止。天地内只有此物用。譬一瓮水。一百人饮。一人多饮一杯。必有一人少饮一杯。拨洒一杯。则人己皆渴矣。
古之负盛名而偾天下。未有过于殷深源王介甫者也。介甫举动僻戾法深源。而胸次究与晋人少异。标袭孔孟。其初辙必自实理行始。行不笃而人欲间之则败。若标袭老庄。则炀云浮。其立足固已无地者已。
忍而不之舍。怯而未敢断者。皆事之贼也。行事太高兴。久必蹉失。太矫激。久必虚怯。太穷艰。久必退阻。太近时。久必庸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