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甓公牍


  △戊 从教育上观察民情

  子 受学者百分之比例
  丑 报纸之销数

  子 受学者百分之比例

  婺邑女界多不识字男界则喜读书畴习科学未停应童子试者千余人数家村落必有蒙塾赣省名士舒梦兰游婺纪事诗云最喜晚春风日好采茶娘子听书声盖实录也据光绪三十四年劝学所报告公私学堂共五十八处男女学生祇一千四百零八名然如城西明伦小学校生徒廿余人而报告称五十五人则人数容有未实各处私塾未列报告者尚多以昔日受学者之数相比例殊觉衰耗已甚风气未开欤抑办法未善也姑就识字人数约计之男界百分之七女界百分之一

  丑 报纸之销数

  我婺地僻民贫阅报者鲜前创设阅报社一处未匝岁中辍邮局又玩懈异常故四乡有商业在外者多不由邑邮递送惟时报二份神州日报三分汇报二份新闻报中外日报各一份而巳至若外交报各种官报除县署外无人购阅购报如此其少递报如彼其艰宜邑人故见自封全无世界思想也

  △己 从道德上观察民情

  子 犯罪以何项为最多
  丑 自杀之多寡

  子 犯罪以何项为最多

  有已受官府逮治之罪有未受官府逮治而影响及于风俗之罪小人失意不足以败风俗也不幸小人得意包揽词讼而长吏延为上宾斁坏伦常而雄狐列于冠带乡民私心自忖以为彼上流人物尚作奸犯科不畏人言吾侪小人又何诛焉则社会之行为不堪问矣呜呼庆封富而易内之风开叔鱼尊而鬻狱之门启谁为作俑不得不叹息痛恨于二三小人矣硁硁自好之彦力挽狂澜且遭排击而不敢与争吾深为地方自治前途危也

  丑 自杀之多寡

  婺源民气宽柔自杀者罕然投水服毒间见之于弱妇人非妇人刚于男子也其蹈此者或因有所忿(如夫妻反目翁姑诟谇之类)或因有所愧(如私隐被家人觉察或外人讦发)或因有所慑(如被豪强诬压冤抑不能自伸)此皆女界无学使然他日教育溥及必无等性命于鸿毛以细故而捐生者

  ○婺源风俗之习惯(宣统元年调查)

  婺源汪镜芙起草静海刘汝骥审核

  祭祀
  丧葬
  婚嫁
  居处
  服饰
  饮食
  岁时
  乐歌
  方言
  游燕
  神道
  宗教

  △祭祀

  婺邑为朱子父母之邦又得江慎修汪双池两先生起而继之故礼教尤为修明风俗最重祖庙数家村落皆建祠以祀其先人祠分大宗支宗主祭之人有以嫡为贵者有以齿为贵者有以爵为贵者盖大宗小宗之法亡别子继别之序紊遂缘人情以定制也祭之疏数无定清明冬至始祖诞辰无不肃然孝享其它岁时荐新及因事致告则不于庙而于寝俗少墓祭但岁除必荐青精之饭寒食必标白打之钱祭祀之品节以文公家礼为宗五乡大都相似

  △丧葬

  婺俗丧葬士大夫家犹有礼意之存人子遭丧一切绞衾衿冒棺椁与夫衰麻之等哭泣之节饘粥之食祭奠之期皆有治丧者为之戒备欲荣其亲者则请贵人题主欲存其亲者则请文士志墓五乡风气大畧相同至若迷信风水顾忌时日小数经年停丧不葬或厝诸浅土致为盗贼所发素封之家往往供佛饭僧为亲忏悔丧祭之日多招吹手摐金伐鼓若演剧然俱非美俗此则急宜整顿者也

  △婚嫁

  昏礼尚门阀齐年齿下达之后六礼必备无论贫富皆有其文男女大约以十八九为期及期壻家彩舆往迎妇至壻揖以入两家均用鼓乐冠裳环佩照耀门庭城中为冠盖之地东北多富商尚奢华西南较俭陋近来业茶者多亦有渐趋于靡之势惟女学未能发达妇人有为争奁从争礼数致当昏嫁而不昏嫁者乡曲贫民子息既多必乳养媳妇或子未生而先抱媳皆由于此

  △居处

  婺为万山丛薄之区地主闭藏人之生其间者性情同之居处亦复相类居室之制大都三间四合缭以周墙有深奥而无开敞此通病也干嘉之间五乡富庶楼台拔地栋宇连云兵燹以来壮丽之居一朝颓尽败垣破瓦满目萧然承平四五十载元气卒不可复生计既极艰难商贾迥不如前而十匠九柯工价又数倍曩昔居斯室者但得鹿瓦砖作障莞葭为墙足矣亦可慨也

  △服饰

  变服而移赵俗乃成并翟之谋被发而祭伊川早着为戎之兆服饰非细事也婺邑二十年前服饰崇朴素富商大贾往来江淮吴越间皆穿土布衫虽茶寮酒肆之中楚舞吴歌之地莫不称为婺源朝奉女亦钗荆裙布不以金银珠翠为华近各国通商多染外洋习气城中短衣窄裤几于在谷满谷在坑满坑女子亦穿长衫不着下裳风气大变又有少年子弟剪发作流海圈殊非雅尚东北与城乡相埒惟西南地邻乐邑尚多宽袍大袖不达时变之人民

  △饮食

  婺为山麓之区土瘠而硗犁仅一尺计一岁所入仅供四月之粮岭以北取足于休宁岭南则仰给于江右饥馑凶年有采蕨薇以食者城中皆米食不喜杂粮乡间东北多山贫民种玉蜀黍作饼食西南高田种粟麦以充饔飧就目前米价言凿者一石计洋三元七八角低者三元三四角不等此米之大较也盐食浙产以贫故无盐商惟挑负踰岭价溢而劳倍向年每斤钱四五十文近则三倍之故村氓多淡食酒取之于江西乐平县本邑无烧锅躧曲之事近加倍抽捐计通邑不过二十余万人而捐洋至八九千之数酒价因以大昂其它猪鱼鸡面豆诸食物皆从江西运来出品惟茶为大宗东方一明羣口嗷嗷朝饔夕飧惟邻省是赖不幸有方千里之旱卒然边境有急关于民之生命者甚大将何以图之

  △岁时

  岁时者天之所同也而习惯则视乎其人其地釆兰上巳郑俗之所以淫祭韭良辰豳风之所以正在上者不可无调剂之功焉婺邑岁时习惯其成为通俗者如立春荐生菜元夜放花灯清明插柳端阳插艾苋菜出荐新嘉谷熟荐新小除夕祭灶除夕祭土地均与荆楚岁时记无殊其中可嘉者若正月元辰长幼入祠以齿为序交相揖拜名曰团拜拜毕饮酒犹见燕毛之遗清明之上冢挂钱腊月之上冢点灯犹见追远之意俱为美俗若三月三四月八五月端午九月重阳之醵钱演戏既属妄费且有藉此以开场聚赌者实为风俗之忧

  △乐歌

  自朝廷不采风里巷歌谣久矣不作间有士夫讴吟之暇寻声制曲可以被之管弦如先儒汪双池所订琴谱巳见流传然曲高和寡解者寥寥世俗之乐不过鼓吹而巳皆卑贱工人为之祭祖所用多属俗调惟北乡有工歌鹿鸣之三东乡有序其祖宗功德令童子歌唱者风犹近古昏丧则皆用鼓乐传称审乐以知政乐之正哇关于时之理乱固难言矣

  △方言

  婺无广漠大野可以穷人一览其居处大抵冈峦重迭溪涧迂回其民又大半深居简出故言语不通五乡各异有同邑之人相语不辨谁何者惟往来通都大邑之人能操官音与人浃洽近日教育家欲于学堂中添官话一门使童子童而习之一遇交涉不至箝口结舌同于坐忘是亦当务之急也不然参军而作蛮语其不惹人轩渠几希矣

  △游燕

  婺当嘉庆道光之间人文极盛故诗酒之燕往来无虚日琴书千里鸡黍一樽题名碧落之间寄兴青泥之上其见于文集者犹令人向往深之其民间亦复饮蜡祈年吹豳上寿春酒年羹熙熙然有承平象焉今四民皆困穷孜孜谋利之不暇其劣者又惟嗜赌嗜烟终日羣居更无复雅人深致亲朋庆贺不过循例招邀而已不足语游燕也

  △神道

  观之彖辞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此岂有迹象之可言哉世俗之神道愈多圣人之神道愈晦即如我婺其所奉为神道者亦至伙矣若元帝若关帝若汪王周王若观音地藏其为名不一皆所谓神也若朝香若建醮若度孤若斋若忏其为事不一皆所以事神也近日斋教盛行不时聚徒开堂拜佛休宁齐云山住持负元帝像到处蹂躏名曰圆经愚夫愚妇无不卑躬屈膝一若有五通十殿之鉴观其旁者问以卑屈之由曾不足当智者一吷以有用之金钱奉无情之土木有心世道者窃为病之

  △宗教

  婺邑沐紫阳夫子遗泽士夫信道甚笃绝不为奇衺所淆乱所谓佛与道者其徒党甚希天主教自西乡董门竖造教堂始一时势焰极盛奉其教者实繁有徒其人皆下流社会未受教育之人不久将渐就衰微

  ○婺源绅士办事之习惯(宣统元年调查)

  婺源董晋璧起草静海刘汝骥审核

  甲 属诸人者
  乙 属诸事者

  △甲 属诸人者

  子 资格
  丑 责任
  寅 任免
  卯 期限
  辰 功过
  巳 有给无给

  子 资格

  婺邑厯年办事之人多选于世职乡宦举贡生员择其老成公正者充之被举者亦多廉洁自爱以保守名誉为方针至阴险謟媚之徒奔走要津武断营私此虽具有资格如无资格士林羞之

  丑 责任

  凡办一事有一事之责任共有之责任如办选举之管理员监察员办统计之调查长调查员之类是也独有之责任如劝学所专理学务廵警局专理警务毛茶捐局专理捐务之类是也娶邑士绅对于应尽责任力为担负者尚不乏人

  寅 任免

  本年邑人士之被举任事者如紫阳学社司理二毛茶捐局经收二高等小学堂堂长一收支一选举事务所所长三廵警局管理员一此地方公举之人必任满而后免者也办统计处人员办工艺局人员办禁烟局人员此地方官所任之人亦必任满而后免者也凡办地方事者除法定任免外或自行辞职公同斥退皆秉于公论难行其私

  卯 期限

  绅士任事有宜于久者如学务堂长不久必无成效也有不宜于久者如收支会计过久恐为弊薮也高等小校堂长每乡轮充一年殊为未善现拟以四年毕业期为限限满再行公举或连任或另选仍限以四年为期各初等小学校长亦如之其余管理收支者则一年一换既免偏劳亦无丛弊

  辰 功过

  以本邑人办本邑事但求免过遑敢言功若强以功过分之则当以有无成绩为据西乡许村许源独力捐资陆千元立高等小学北乡石佛俞国桢独力捐资壹千元立初等小学现由劝学所禀请奖励皆学界之所谓功者也若前之办廵警办选举者情形不同皆縻费过巨过亦难辞

  巳 有给无给

  婺绅办事向多有给给皆从廉如高等小学堂长学社司理均月薪拾贰元视学员及高等小学庶务学社收支均月薪拾元毛茶捐局经收二人每年每人薪水百元膳费二十五元皆有给也皆从廉也若殷实董事之兼理众事者如一村公产一姓祠租多无薪水各乡小学管理员亦多无薪水然以无薪水之故遇事延宕不可究诘甚至阳受美名阴图厚利无给之取给弊尤无穷何如有给之尚有限制乎若徒以无给为高也则向来衙署之稿案钱漕差门各门丁非皆无给者耶

  △乙 属诸事者

  子 宗旨
  丑 权限
  寅 能力
  卯 秩序
  辰 效果
  巳 有继续力无继续力
  午 规则
  未 经费

  子 宗旨

  宗旨者办事主张之意也劝学所则劝办小学以期普及也警察局则对于地方维持安宁排除危害也自治公所则以筹办实行自治裨助官治增进公益也女子小学堂则以养成女子之德操智能留意使身体发育也劝导不缠足会则遵照集会定章不涉他事以解脱缠足之苦厄谋婚嫁之便益也此皆宗旨之宜实行者也婺邑各事虽有其名难副其实

  丑 权限

  今日诟病时政之细人鳃鳃过虑不曰绅权膨胀则曰绅权日张一似无从限制也者庸讵知其大谬不然耶今之廉洁自爱者吾惟虑其不与外事耳非甚不肖亦何至不守权限乎其有结党营私抗玩官府者此劣绅牟利之行为开口闭口曰官权当尊官权当尊考其实际遇词讼等事某官厚我之声到处招摇不逢犀照未易知此谦恭下气之人内容乃尔尔也今欲权限分明以为自治基础当毌堕入奸人之术中

  寅 能力

  婺之办事有能力者大都厌新喜故以不屑办事为高否则敷衍存心牢不可破一二志士中流砥柱能力几穷如办学务则夙儒诟病宵小乘机托名义务黑白混淆此学务能力未易言者也如办宪政则选举事务所事属创闻人皆疑惧初则财产匿不实报继则投票畏不肯来乃至一事务所费洋陆百余元十区区费肩舆费复选旅费又用洋一千二百数十元縻费之多駴人听视此宪政能力之未易言者也如谓朝奉一谕暮挂一牌饰一外观便为办一正事一胥吏优为之矣讵知子衿佻达精力久疲局所空存榛芜不治名为有种种之能力实则无一种之能力

  卯 秩序

  婺事之有秩序者以城乡集善局为最发起人捐资提倡赞助人协力维持手续几经规模乃具其助育婴种牛痘收字纸救火灾施棺木种种慈善之举皆能按序实行此后维持而推广之则自治之基础立矣

  辰 效果

  城厢程董汪王四姓小学同于丁未年开办比较成绩初年则汪校居殿旧今两载力求美善巳并驾而齐驱矣东乡江湾小学北乡山坑小学亦两美并称此教育之效果也城内同善路局造路通沟时有进步东乡谭公岭工程募资重新行旅便之此又道路工程之效果也他如卫生之不讲求农工之不振作积谷义仓之尠实惠廵警邮政之存空名以云效果尚待将来

  巳 有继续力无继续力

  婺沐紫阳遗泽于名教公益之事最易集合如紫阳学社名宦乡贤昭忠节孝等祠如各姓宗祠经理维持皆厯久不懈士商旅外者有会馆以联乡谊善堂以归旅榇睠怀桑梓厚意殷拳由是观之婺人固富于继续力矣其无继续力者则皆奉官命之所立者也如因利局之戒烟如惠民局之栽桑如积谷仓之备荒当时似有似无官去则竟废之此岂办事者之咎耶

  午 规则

  局所学堂本不能兼及之事近则一人手揽之为袒护私人之计地方人士啧有烦言而彼所办之局所学堂报告成绩于上台仍独称完善如斯模范流弊奚穷玩法舞文诚达极点仅自规则之表面观之诚不足据也

  未 经费

  婺邑地方公费恃毛茶捐为大宗城东高等小校每年提拨洋贰千伍百元廵警局每年提拨洋壹千贰百伍拾元巡警教习每年提拨薪膳银壹百贰拾两修造文公庙每年提拨洋伍百元教堂赔款每年解缴洋壹千伍百元劝学所每年请拨洋伍百元近年商情日困生计日艰劝学所禀定之款两年均未能拨足地方公费日形支绌矣紫阳学社及各姓各都教育费出于茶者十之七出于租者十之三每年通计约洋数千元又皆有绌无赢尚须补助本年创办城厢工艺局县署捐廉百元以为之倡现在城厢户口捐及铺捐每月约收钱捌拾余千文罗掘之力可谓已穷设令此后加抽地方税势必酿事虽有智者无可为借箸之筹此地方财力万分困难之现象也查婺邑茶木肉三项捐岁收钱六百千解作郡垣警费现准免解专作本县教练所之用又查元年七月十四日新任县魏令正鸿在紫阳学社开会慨然尤拨丁粮赢余八百洋归统计处公用婺之士绅咸致颂词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