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报法兵侵台纪事残辑


  二月初九日

  闽事纪要

  电音汇录

  甬洋消息

  胜法传言

  闽事纪要

  昨接榕垣友人鲤信云:去腊之杪,闽省大宪已将金牌外港封堵,轮舟不能入口。马祖澳泊有法船七、八艘,游弋无常,意图拦阻援台兵舰。

  又云:杨厚庵宫保于腊月二十七日晚抵泉州,即飞报闽海关立拨银数万两速解泉。新正初三日,彭纪南军门派「长胜」、「靖海」两小兵轮往迎宫保,随于次日午刻抵厦门,驻节提署。

  又云:署船政大臣裴廉访荫森于去腊二十四日已接船政局篆务,闽臬由邱归粮道刘观察兼理。

  又云:张幻樵学士奉旨褫职后,即将军务交卸,取道进京。程兰士军门文炳,已于去腊赴厦援台。

  电音汇录

  前月二十九日西贡法字日报云:正月二十二日法副水师提督李士卑士由基隆发电,云法兵强进行四日,并交战数次。法参将刁士呢夺获华人所筑各土垒,将华兵逐出淡水路,华人死者甚多;获炮二门并鎗旗、军械等。法军亦勇敢,死者甚多。

  甬洋消息

  西报言:近日来甬洋殊无消息;远方逖听者,或疑法人此时狙伏不动。盖将待他处兵船驶到,即有一番争战。至镇海华兵有二万五千之多,沿海一带各项船上约有人十万光景,而米粮甚少,洋烟亦有缺乏之虑。恐日久,不免骚扰也。

  胜法传言

  「申报」云:前月二十七日午前,宁友纷纷传述二十七日镇海口复有法船数艘逼近窥探,炮台上即高挂红旗,开炮轰击,法船亦还炮相攻;招宝山华军遂开娘娘炮一门击沈一法舰,各法船乃纷纷逃避,仍湾泊普陀山下。按目下宁、沪虽无轮船往来,然本馆业已加派妥人在彼探事,一有军信,立即飞电报知。此次未接电音,且询诸官场中,亦皆称未悉。大约人心积愤,乃有是说耳;然骤闻之,亦足浮一太白也。「申报」之言如此。但香港前传说纷如,谓二十七日中、法两军在镇海开仗;想亦因人心愤极,故为是言。然本报亦曾即发电前往侦探,直至初三日午刻始获宁友覆电;据称自正月二十七日以后,中、法两军并无在镇海开仗等语,业即登于初四日报。所言如出一辙,可知巷语街谈,原未足据以为凭也。

  二月十一日

  厦门谈屑

  贤王将起

  法船往台

  厦门谈屑

  厦门商船去腊被法人在洋面劫掠惨杀,殊令闻者发指!近日各帆船皆停泊港内,不敢冒险出洋。刻下台南正当装糖起运之际、台北又系茶叶采办之时,而各商船皆以法人之故,不能驶往,坐失其利;未知何日手斩楼阑,俾商船得以畅行也!

  厦门筹办乡团各项捐款业已议定,惟富商尚不肯解囊捐助。窃思乡团之设,将以保护桑梓也;彼坐拥厚赀者即不为君国计,独不为身家计耶?

  程从周军门已抵泉州,驻节府城。

  厦门各米行闻法人阻截运米,陡将米价提高,每米百斤涨银三钱有零。地方有司恶其垄断居奇,访拏米行数家,从严惩办;并出示平粜,人心始安。

  厦门台防捐输局现已出示招徕,但报捐者仍寥寥也。

  贤王将起

  寓京友来信云:去腊之杪,皇太后以时局孔艰,须资熟手;特召恭邸入觐,垂询机宜。恭邸智珠在握,奏对如流,悉合宸衷;皇太后谕令即行销假,共济时艰。恭邸以疾辞,皇太后乃谕以力疾从公,不必随班入直;恭邸奏称「遵旨,即当销假」。此事都人传言藉藉,想非子虚;合亟登报以志喜。

  法船往台

  法炮船「七偷厘吶」,其船主名搬多士,大能载一千二百墩;前由西贡抵香港,昨于初二日展轮向台湾基隆而去。

  二月十二日

  台疆无法

  议和传闻

  军火被获

  阅西报法兵部大臣议论书后

  宁波战电

  大帅渡台

  交劾总戎

  法人埋尸

  台疆无法

  官场接到台湾来电云:占据基隆之法人,现因中兵云集,自知螳臂不足当车;业已弃甲弃兵,全行遁去。现在台防一律肃清,已无法人踪迹矣。亟登本报,以慰薄海之心!

  议和传闻

  初五日,西报谓香港西人接有上海电音,言中、法现已议和;但系传闻之词,未有确据。同日下午,香港「爹厘西报」亦接有上海电音,谓法人现复与李伯相商议和约,目下伯相已入告皇上矣。

  军火被获

  上海「字林西报」谓:闻中国当道以拖船十二艘载运军火,以按济兵士;途遇法提督哥拔,遂为所获云。

  阅西报法兵部大臣议论书后

  昨阅外国新闻纸载有新近辞职之兵部大臣于庇能议论一则,而知法国目前之计之绌也。该报言法兵部大臣前以不惬于外部大臣斐礼之所为,因而挂冠以去。盖于庇能之意,本不欲开衅于越南;即至衅端已开,亦止欲得红河为界,更不欲与中国为难。迨至谅山败盟,中、法已成兵连祸结之势;法帅每欲添兵,于庇能大为不然,遂不肯附和斐礼而毅然以去。既去之后,与某报馆闲谈,偶及时事;于庇能抚然兴叹曰:『斐礼之所为,实皆受欺于德国耳。德相俾思麦克智深勇沈,常虑我国卧薪尝胆,为报复之计;故竭力以散我兵势。先则暗使我国与意大利构衅,今则又欲使我法国与英国构衅:此其计固甚毒矣。夫我身任兵部,职掌戎机;振刷精神、整顿军伍,历有年所。刻下法国军政,焕然一新,大可一战;然我之意,则不欲出兵构怨于四方,但期厚集兵力,以与欧洲之国相从事。我所注意之国,谅亦在吾子洞鉴之中。乃孰意事已垂成,而斐礼忽为德人所欺,将国内兵势日益分散;此则前外大臣之所决不为也。夫我法国纵欲用兵于越南,苟得红河为界,亦足以自雄;而今又开衅于中国,欲得台湾之地。中国此时非复从前之比,与一千八百六十年之时声势大异;今而必欲与之为难,殊有令人不解者已』。该兵部大臣之言如此。余阅之,而不禁叹法国未尝无人,而无如其不能尽其用也!

  夫法与德,本属世仇。前者法都为德所毁、法皇为德所俘,是诚不共之仇;法国君臣所当刻思图报者。自普、法战后,法人兢兢自守,日求富强;如该兵部大臣者,固亦长虑却顾,深以报仇雪耻为己任。不数年间,兵事日精、士气日固,德相如俾思麦克之智计深远,夫岂不思患预防!倘法之君臣一德一心,不为蜚语所惑、不为谲计所诱,而一意以图自固,将以伺隙而兴拜赐之师;此则德相所寝馈不安者矣。乃天祸法国,偏不能上下一心,忽焉而开衅于越南、忽焉而移祸于中国!此即使越南无刘军以为之梗,中国任其狼奔豕突而不为之御,法人所至,莫不如愿以偿而已。譬之新发于硎之刃,屡试于宽髀大骨之间,锋芒未有不稍挫者。况越南有刘军以为之梗,中国又雄师云集,力与争持;台湾之法兵仅踞基隆一区,中国必将力图克复。即曰中国水师不及法国之精强,究竟中国人多、地大物博,区区数十法船,其何能操必胜之势!昨阅福州西字报,谓法人传言将弃台湾而不攻,但以兵船遍封中国各海口——自广东至上海。此虽传闻之辞,未知确否;但窥法人之意,或真有此举亦未可知。若果如此,则中国商务必然大坏,各国洋商又从何获利!即如目下法人欲阻米船北上一节,无论漕粮系乎北方民食,非专指兵食而言;且万国公法亦初无阻截兵饷之例,法人无理取闹,实出情理之外。而中国米粮自招商局易主而后,本届早经议定包给旗昌、太古、怡和三洋行分运;经此一阻,该洋行失此生意,其心亦必不平。则是法人逞一己之私心而犯各国之众怒,正不知其是何居心!现闻各国商人已发电告知英、美朝廷,将合英、美等国而与法商议;议之成否固不可知,而法人之取怨,则已显而易见矣。观于德国现在仍听德人来华充教习华军之职,可见于庇能之虑,实为高见远识;而斐礼之受欺于德相,或者果为不谬欤?抑又思之,斐礼之受欺于德相,斐礼亦非不自知也。观于法人现在结纳俄国,在华之法民悉请照料,京都法公使署以及上海法租界领事公廨等处均用俄国旗帜;其竭力结好于俄人,殆欲使俄人拊德国之背。此其计,亦未尝不深且远。但俄、德素无嫌怨,恐俄人未必因此而遽为法人出死力以开衅于德,而法国之甘为怨府,则已莫可辞矣。呜呼!此于庇能所为太息痛恨,甘于弃轩冕而蹈林泉也夫!

  宁波战电

  去月二十七日,宁波西友专发电音致「沪报」云:法舰于两点半钟时忽焉开炮,轰击中国萧港炮台,竟被摧毁无遗。刻下法国各舰已向招宝山进发,将攻谅山之炮台矣。电音止此,此岂尚可以寻常人情天理测之哉!以亲戚之所畔,攻天下之所顺;而鸱张狼跋,竟至于斯!岂真如叔向所谓「以无道行之,必可畏也」哉!翘瞻浙海,冲冠之发怒、沾襟之泪流矣。

  大帅渡台

  接有官场来信云:台湾防务,近日严紧异常;杨厚庵宫保率领所部干军及卫队等已于十八日渡台,必有一场鏖战也(说本「益闻录」)。

  交劾总戎

  统带南洋援台兵舰之吴征三总戎,前因冶游无度,曾谕孙文起漕帅就近查办。漕帅曾奏称:『该总戎虽玷官方,冶游有据;但当此需才之际,统带水师,未便递易生手。可否加恩暂免褫职?俾该员早日鼓轮以解台围而驱强寇』等语。疏上,皇太后留中不发;惟立饬总戎即日援台,以观后效。不料总戎带有五船在石浦洋面即被敌人毁去其二,余三船亦未发一炮,奔逃不遑。各大僚闻此消息,无不发指眦裂;交章弹劾,请将该总戎拿交刑部治罪,以儆其余。特以圣意渊深,而近日尚未发落之耳。

  法人埋尸

  「字林西报」谓:前数日法人以柩十三具葬于普陀山,谅必战亡之尸也。舆尸之凶,可为法人占之矣。

  二月十三日

  镇海邮音

  镇海邮音

  宁波及镇海两处地面,目前军务孔亟,时事艰危;然电线梗滞,并无确音。兹接私家发来邮音,谓法国战船现在抛泊海口,虎视眈眈,拟攻镇海炮台逞其所欲;而华军扼守险要极为周密,法人故未易猝攻。统计镇海守御华军,共有二万五千人。其华船驻于内河,则帆樯林立;惟不能出海,株守无策。水陆军兵约有十万之众,日中粮食所费不鲜;近因法人截禁船舶附运米石,军民无庚癸之呼。市上米价日增,起涨无定;即阿芙蓉一项,其值较昂。推法帅哥拔之意,虚示军威,遥为声势;其实虽俟增拨战船齐集,方敢长驱大进:此则镇海目下之实在情形也。

  二月十四日

  乘势论

  基隆战报

  手刃劣弁

  大帅渡台

  论甬洋失事与近日战胜之故

  略有转机

  乘势论

  凡横逆之来,可以理喻则喻之,可以情遣则遣之;至理不能喻、情不能遣,则必以势临之。势也者,非徒以大藐小、以强压弱、以众欺寡之谓。其谓临机应变,制胜出奇;默察天时、熟权地利,因势而利导之,使敌无瑕之可蹈而我有机之可乘;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其殆斯乎!盖自法人扰我边疆、侵我藩服、毁我炮垒、轰我战船、封禁我口岸、戕害我人民,此固中外之所莫平、天人之所共怒,皆欲灭此朝食而甘心者也。而或者曰:法之船坚,坚则难攻;法之炮利,利则莫御。且其人习于水战,胜则进、败则退,出没于惊涛骇浪中,如达康庄、如驰熟道。虽欲聚而歼旃,奈无势之可乘何!然而法外强而中干、前跋而后疐,轻信背义,近利急功;其势虽成燎原,固未有不可扑灭者。近如基隆、淡水,法不能逞凶锋;宣光、三岐,我方屡闻捷报。谅山则反败为胜,宁波则易危而安:彼虽自大夜郎,当亦低首下心,黯然气沮矣。诚能厉兵秣马、束甲裹粮,士卒联以恩威,火炮求其精备;进复东京之宇、直捣西贡之巢,军行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法即欲首尾相顾,亦戛戛乎难矣!

  况法自犯顺以来,其国中君臣意左、人民谤兴,请饷请兵,动多掣肘;而我则同心同德,普天率土敌慨同仇:此人心之可胜法者,一也。且法来华之军,不过数万;现计分驻越南各省、扑犯中国各州,分之固属零星,合之亦沧海一粟矣。我军桓桓赳赳,如火如荼;士饱马腾,可以攻坚、可以破锐:此兵力之能胜法者,二也。彼法行师万里,过巨海、涉重洋,苟无接济煤斤、供应粮食,法将自弊;何暇攻城夺邑乎!我则以逸待劳、以主制客,胜负之势,不待智者辨之:此地利之足胜法者,三也。又况法以暴、我以仁,法以强、我以义,堂堂正正,师出有名;则扫妖雾而却敌氛,又不啻势如破竹矣。

  刻闻法有议和之请,殆亦审时揆势,知鸟卵不能斗石、螳臂不可当辕;日暮穷途,废然思返乎!然法果能倾心归从,中国亦必俯首就听;弃干戈为玉帛,与万国共享太平,此其时乎!否则,故态复萌、死灰再发,藉恫喝为要挟;我中朝则选良将、挑精兵,以与法人从事,必尽驱逐而歼戮之,必使靡有孑遗而不已也。尔时虽有悔心,势又焉能中止也哉!

  基隆战报

  上海接到基隆来信,言日前法兵扑犯华营,华军力拒,法不能逞。华军以法人如此披猖,誓必剿灭净尽,然后快于心;因于法军所扎之地四围山上凿坑筑垒,刘省三爵帅躬亲督率兵勇步步为营,皆派重兵驻守其所筑之垒,直逼法营。法军见实逼处此,遂率兵与华军大战;华军稍却,新筑之垒为法所夺。尚有山巅至高之垒,则华军咸聚于此;自上击下,甚为得手。法人虽得华军新筑之垒,然皆望而生畏也。核计基隆法兵,共有三千三百名;除因战而死伤与不服水土而病故者之外,仅得兵二千名可以效命于疆场。刘省帅以法人兵力单薄,身先士卒、躬冒矢石,率兵与法再战,欲克复新筑之垒;奈法兵奋力拒御,连战两昼夜,不能得手。华军遂弃此垒,驻扎于别山之麓,再图进取;而法营督帅亦以兵单薄,俟新兵再至,然后进攻。又探得法人有欲舍台湾而他去之意,岂其欲堕中国之军心,而故为此诳言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