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报法兵侵台纪事残辑


  今法酋之挑衄于中国也,恃其铁舰之坚、炮火之利,以为中国必畏之耳。畏之,则彼伪欲战,中国必不敢战;不敢战,则必复位和约;定和约,则必先偿兵费;偿兵费,则越南之丧于刘团者,可以十倍、数十倍取偿于中国。而又狃于北宁戍兵可不战自退也,谓中国之兵畏己而不足用,而复不欲以戎首自居。因使人向津沽求立和约,先言不索兵费,饵中国以易从;继言刻日撤兵,以为他时挑衅之地。乃未几果逼我谅山防营,胁我实时退让。遂借口于中国之背约,不顾其国之空匮,悍然率彼兵船闯我海口,作虚声之恫喝,期兵费之必偿,藉得饱其欲壑;而不虞中国之拒之也,于是改赔偿为抚恤;又不虞朝议之不欲以一钱予人也,不得已铤而走险。先犯我马江,熸我兵轮;继窥我台湾,封我海口:以为中国必可俯首听命。不知我朝如天之度,虽不欲两国军士同罹水火,而无礼已甚,不能不决计用兵;则非我绝法,法实自绝于我也。窃谓战,勇气也;向未与法战,未知法之伎俩若何,人心不无葸畏。畏搜,则易为法人所乘;如北宁之溃、马江之败,其明征也。然法之轮舰、炮火,固出中国上;而中国水师驾驭有人,加之训练齐其心志,同仇敌忾,安在不足与法抗!至于陆战,法有枪炮,我亦有枪炮;而法之技艺不及我便捷、地利不及我洞悉。兼之我众彼寡,我主彼客;我兵食之接济易,彼远隔数万里外,兵食之接济难。我苟心无疑畏,勇往直前;则我不畏法,法将畏我。如近日越南之捷、基隆淡水之捷,亦明征也。自时厥后,中国将士益与法习,避其长以攻其短,自不难聚而歼旃。

  兵志云:「持器者必亡」;又云:「好战者必亡」。法自蹈于危亡也,而犹不知止;法尚谓得有人乎哉?行见我将士枕戈击楫誓灭此虏,以雪君父之耻;而法人之在中国者,遂将无噍类矣。后虽噬脐,尚何及哉、尚何及哉!

  法人奢望

  西字报云:近闻法廷之意,本欲与中朝言和,而非决出于战者。但中国必须厚其云南地方之利,并准于金陵通商贸易;及建筑铁路由西贡直达粤东省垣,其所需经费则归中国按年摊缴。诚如是,则心满意足,和议可成云。审是,则法人所望固奢,惟未悉中国能否俯从矣。

  再议封口

  法人前以兵船封禁台湾海口,因风浪汹涌,兵船不能常泊,遂驶往香港等处。近日法水师提督孤拔见风浪渐息,因于十八日出示:定于二十二日为始,仍用兵船封口。按台湾兵精粮足,以刘爵帅之谋勇,□□□挫法人;封口岂足为病哉!

  羽檄星驰

  闻左侯相有八百里排单公文飞催南、北洋各兵舰赶紧赴闽援台,限六十点钟时赶到,不准迟延;闻已有三只开往闽洋矣。侯相另有六百里排单公文饬传崇明县渔团董事某君赶速赴闽,并令携带崇明各海口舆图一纸前往;闻某君已乘轮往闽矣。

  法报汇译

  法国「非士加劳报」言:法国东京提督保利亚现将调补西贡总督,而以提督尼机利亚承其乏,以统领东京各军;复命水师提督鲁尼亚管带西贡战船,以专责成而免纷歧。观此,则法人之谋东京,可谓尽心竭力而为之矣!夫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虽不得东京,而求无灾得乎?该报又言:法国各处筹办军伙,日甚一日;法国「剌波留士」铁甲船将于腊月初旬偕同「亚威素」战舰、「鲁干」兵船及「萨杰爹厘」炮船由法启行,前来中国与孤拔联络,以谋全台云。呜呼!有我刘省帅虎将在此,法虽狡计百出,亦何足畏哉!

  水师机宜

  有达于泰西军情者言:外洋战船,每日如临大敌,一切无不预备;一闻命令,即可启椗遄行。且立法之善,尤为中国所宜学者。据闻各战船悉隶水师大臣管辖,每船自其国开行时,必受该大臣密信数百封;信面标明号数,信中备载机宜。迨抵某国,该大臣欲令某船驶往某处办理某事,即电饬船主某日启轮,向某方进发,约历数点钟后当众读第几号信;于是合船之人,始晓然于船将何往、将办何事。斯时船中水手即畏死欲逃,亦有所不及;且军机亦不致泄漏。今中国救台之军,各处传播,业已四海皆知,即法人亦早有备;此皆由不立水师部以专辖、不备密信以调遣之故也。有专阃之责者,当其励精图治、振刷精神哉!

  十二月二十二日

  持满而发

  法人储煤

  厦门近信

  京信述法事

  基隆近闻

  法兵来华

  和议无成续闻

  闽江军事

  台湾消息

  厦门尺素

  沪尾捷音

  厦地谣言

  法员纷调

  持满而发

  厦门递来信息云:此间水师中军官前差营弁到台,查探军情。近据该弁回禀:现在刘爵中丞仍驻台北府,沪尾、基隆近无战事,两边均各方分界严守,爵中丞正在调集兵勇,一俟兵勇齐集基隆岸上,必有一场鏖战等语。按此信系在昨报基隆胜仗以前。

  法人储煤

  法人以将有事于中国,深恐煤斤短绌,故先于其国鄙之西据地一区,专储煤斤。现在陆续运去者,已不下数百万墩矣。

  厦门近信

  厦门邮音言:吴春波总戎(鸿源)奉旨援台,所带兵勇皆由民船装渡。总戎乘轮至澎湖,于十一月十三日渡台,当有四船在澎同时开驶。不知如何被法人侦悉,派船拦截;幸总戎之船驶行甚捷,早抵台疆。惟林都戎宣罗之坐船鼓轮濡滞,竟为法人掠去;船中兵弁、水手约共四十余名,至今杳无音信。数日前,都戎家属接得淡水邮音,举家哀哭;未知能生入玉门否也?

  京信述法事

  「沪报」接北京西人来信,中有述法事数则;或类失晨之鸡、或系初炙之簧。今略加论断,照登于左:

  来信云:近闻中、法和局,颇有端倪;特不知若何商议耳。按此系一月以前事,今则化为太空之浮云,遽被封姨吹散矣。

  又云:西人某供差中朝二十余年矣,近以中、法有事于疆场,用即发为伟议,韪中而罪法;片言居要,颇餍人心。其言曰:『闻法国来华之师为数甚鲜,不敷调遣,大有顾此失彼之势。法师孤拔与副帅李士卑士以屡于台湾冒险登岸、大遭挫衄之故,几乎胆为之落。自围台以来,又以台岛各口密置水雷,法船未敢驶入,颇觉棘手;飞电法廷续请添兵,一俟援兵既到,拟由间道登岸先扑炮台、继钓水雷,俾并力以与华军一角雌雄。窃揣法人之意,仍不外由后抄入之故智耳。想刘爵帅智珠在握,此种诡计早已揣破,自必节节严防;法人安能乘间而入!然仆不能已于言者,或可为千虑之一得耳』。按此说颇可采择,用录于报,以敬告我爵中丞。

  又云:近闻法国各日报暨法国民人均以外部大臣花利谬执己见、刚愎自用,致于中、法一事先启兵端,贻讥戎首;而不顾度支之竭蹶、军械之空虚,师老于外、财匮于内,迄今势成骑虎,「和」之一字几为海底捞针。苟不急思善后之策,俾与中国言归于好,恐日后不可收拾,终为各国所唾骂也。为今之计,欲戎事之速了、和局之有望,惟有即贬花利一人,庶快我辈人心而并以快天下之心云云。按此盖法国欲谋复前□之党所言;然亦法人之公论,即天下之公论也。

  又云:花利以中、法之事丛怨于一身,近逢民议院集议之时,宣言于众曰:『本大臣多方设法,冀了中国一事。顷已电致曾侯,将所请各节万方退让。窃意中国必允所请,可冀速图了事矣。不料接曾侯回电,不特不允所请,且更坚索各节,我国实不能降心相从。至英国虽雅意调处,亦归画饼。可知「和」之一字,殊难善其后矣』。按曾侯于交卸法使篆务后,绝不与法人通音问;此语何为乎来哉!岂花利欲诿其咎于中国,而姑妄言之耶?殊不可解。

  又云:此间盛传法国某日报嘲法兵官福禄诺怒发冲冠,函致该日报主笔,令为详剖;不然,则以佩刀从事。主笔不允详剖之请,遂与福禄诺斗,各有损伤始罢。然各日报之责福禄诺者,愈甚于前;想法人亦深知福禄诺以画去信函之说,误人而适以自误也。按此说本报前已详译,而京中既盛传其事,合再志之。

  基隆近闻

  昨香港中有人按有厦门递来电音,谓前报法人将攻基隆之事,兹按得淡水信息,此说乃子虚之谈,法人并无其事。惟各炮船四行游弋,遇有华船即将其轰沈,而拘其人回基隆。日则给以恶食,使之作工建筑炮台;夜则以缧绁拘挛,俨如狱囚:亦可见法人之残忍性成矣。又闻得法人现由西贡载有越南土人数百名前往基隆,以建筑炮台;经之营之,不遗余力。揣度法人之意,固欲得有全台而甘心矣。特未悉刘爵帅之运筹决胜、孙军门之智勇兼优,以貔虎之师控御全台,法人果能偿其大欲焉否也!

  法兵来华

  接星架波发来电音云:现有法国运兵船两艘——一艘载有兵二百八十七名、一艘未知若干,由星架波开行,前赴基隆交法国水师提督孤拔调遣,以充军籍而资调廷云。

  和议无成续闻

  传闻美国驻华大臣杨君于十一月初旬调停中、法一事,中朝拟约八条,均甚平允;乃质之法廷,仍执天津简约为词,而于法廷拟八约俱未之允。噫!法祸果伊于胡底耶?

  闽江军事

  闽安炮台被毁后,前日经杨石帅檄委闽军营务处提调黄沛阶太守督饬工匠重建,业已一律告成矣。

  左、杨两帅赴闽督军,随带委员计大、小班共有八十余员之多;人浮于事,闲散居多。虽军事需人,终苦难于位置。而营求汲引者,犹复纷至沓来;即营中差委,亦已拥挤不堪。宦海茫茫,宜其沈沦不少也。

  台湾消息

  金陵友人来信云:近得台湾信息,台南于前月接到由厦门径解之军饷、军械各十数万,刘兰舟观察即黑夜派员运赴淡水,接济台北。所患者,不在将星不耀,不在士气不扬;特海外风气与内地殊,其人多悍戾梗化,不知仰体省帅运筹帷幄之苦心,以致动多扦格。省帅如天之福,往往以少胜多;惟基隆被法人布置周密,难于攻复。故帅意在养精蓄锐,待时而动;此即兵法「地利不得忽浪战」意也。然土人已窃窃然议其后;不知以省帅之豪概,诚所谓吞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芥蒂,何法人之是畏而避其锋哉!现在奏调之江苏候补知县黎功叙,已蒙省帅委以营务处兼署凤山县事。李牧喜用赵人,取其与性相习;质之今日,何独不然!又闻金陵近接闽省大吏来信,称首次基隆失守,刘省帅实为李彤恩所误,非战之罪也。李彤恩向在浙江;嗣赴粤中,夤缘得为关上书吏,骤获多资,报捐知府。前因台湾招人伐木,遂以李彤恩总理其事。以李彤恩在台多年、情形熟悉,委以前敌重任,兼理营务;可谓破格求才矣。恩于此应如何殚虑竭忠,以酬知己!乃误报军情,以致基隆失守;八闽士民,无不衔之切骨!又有爵帅麾下旧弁返自台湾,述及台湾近来食用较贵,疫气流行,海口均为法人所堵;该弁因水土不服,在台大病,辞职而归。临行在海滨居住多日,方雇定渔船一只;上船之后,先将营中托带信件交渔人收好,恐为法人搜获。布置定妥,然后解缆开行;颠播三日始抵厦门,业已奄奄一息。嗣在厦养息数日,另附商船回金陵。该弁自谓本已拚葬身异域,不图今日得生入玉门关与诸亲友欢然道故!言讫,为嗟叹者久之。

  厦门尺素

  厦门递来信息云:昨闻法人曾在西贡雇用越人甚伙,前赴基隆建筑炮台。初则许以重酬,故越人等皆贪其利,莫不欣然愿往;比其至也,则各有懈怠之志,不无怨恨之心。想因法人诡诈,误为所饵也。迩来法人因乏人操作,特肆其暴虐,在台岛沿海一带轰击华人船艘,拘其夫役逼作苦工,以修筑炮台。为其所迫者,曷不有「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之怨云。

  沪尾捷音

  厦门友人于本月初二日发来信息云:十一月望后,法人将占泊台南之兵船十五、六艘,全行驶赴淡水;刘抚帅逆料必有一场血战,早经指挥定妥,以逸待劳。至十九、二十两日,法人放小兵船两艘泊近沪尾港口,欲将填港石船拖赴深处;孙、章二军门闻之,立驻炮台布置一切,并不燃炮轰击,惟暗遣各营设伏,故示疏虞。法人不知是计,即调兵三、四百名登岸,并有大兵船两艘驶来港口帮拖填港石船。孙、章二军门即发令燃炮,弹雨飞驰;伏兵亦一齐兠出,喊杀连天。法人措手不及,被炮弹击死者约百余人。迨法船转舵回救,法兵一拥上船;再欲轰击炮台,而官军已收队回营矣。并闻提署旗牌官某姓由台北来厦,亦云法人登岸,被沪尾炮台轰击,死伤百余人。合观二信,知华军胜耗,的系真实不虚。用急照登,以当露布(□见「申报」)。

  厦地谣言

  近日厦门忽又谣言四起,谓法人滋扰口岸,民心因之惶惑,甚至迁徙纷纷。然查此说,究不知从何而至;故有识者仍镇定如常也。

  法员纷调

  法「刀飞嘉劳日报」言:报东京提督保利亚将调补西贡总督之任,而提督尼几利亚则为东京统领;东京、西贡之战船,以水师提督鲁尼亚统带焉。闻此次更调,乃欲竭力以图东京全境者也。现法国各口岸汲汲制造军火、筹备粮饷,并铁甲「名剌波留士」与「亚威素」及「鲁干」共三艘、又炮船一艘名「萨杰底厘」约于腊月初旬驶往中国境界,与围台岛法船联络。法报所云如此;恐亦虚张声势,为恫喝故智矣。

  十二月二十三日

  闽省诸绅耆挽留左爵阁东渡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