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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七月二十日(公历九月初六日——礼拜六)
闽浙督何(璟)奏恭报接署抚篆日期折(七月初八日京报)
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臣何璟跪奏:为恭报微臣接署抚篆日期,叩谢天恩;仰祈圣鉴事。
窃臣准部咨:光绪五年四月三十日,内阁奉上谕:『湖南巡抚,着李明墀调补。勒方锜,着补授福建巡抚;未到任以前,着何璟兼署』等因,钦此。旋准福建巡抚调补湖南巡抚臣李明墀于本年六月初六日委福州府知府延楷、署抚标中军参将庄镇藩将「福建巡抚关防」并王命、旗牌、文卷等项赍送前来,臣当即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祗领任事。
伏念臣已衰薄植,忝寄海疆;迭蒙高厚之施,未有涓埃之效。兹复渥承宠命兼抚闽邦,沦浃弥深,悚惶倍切!查闽省督、抚同城,平时紧要公事,彼此藉资商榷。但和衷以共济,情形差得其详;而并任恐弗胜,□荷深虞其重。臣惟有益殚勤慎,勉竭庸愚;将安民、察吏诸大端,督同司、道认真讲求,以冀仰报鸿慈于万一。所有微臣感激下忱,谨恭折叩谢天恩,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知道了。钦此』。
七月二十一日(公历九月初七日——礼拜日)
直督李(鸿章)等奏绅士捐输巨款全数缴清遵旨拟请破格优奖折(七月初九日京报)
大学士直隶总督一等伯臣李鸿章、闽浙总督臣何璟、总督衔前福建巡抚臣丁日昌、调补湖南巡抚福建巡抚臣李明墀跪奏:为绅士捐输巨款全数缴清,遵旨拟请破格优奖;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照光绪三年台湾试办矿务、铁路各事经费支绌,台北府绅士花翎三品衔候选道林维源与其兄林维让仰体时艰,认捐洋银五十万元;经臣日昌附片陈明从优给奖并将来永不再捐,得旨俞允。上年直隶、山西、河南灾情孔急,前项捐款奏准借拨赈需;复经户部该奏:「俟该绅林维源款项缴清,破格优奖」,奉旨『依该,钦此』。本年二月,据署台北府知府陈星聚禀称「林维源认捐之五十万元,业已全数解缴清楚」;臣等即于三月十三日具折奏报在案。
伏思该绅此次捐输踊跃,出于至诚;自应破格从优核奖,藉资鼓励。当饬善后局各司道暨台湾道夏献纶查案详办去后。兹据详称:『该绅林维源捐数至五十万元之多,非捐例所能核办。既经部该奏奉谕旨破格优奖,拟恳天恩将花翎三品衔候选道林维源赏给三品卿衔并一品封典。伊兄道衔候选知府林维让业已病故,拟请将其子林尔昌作为监生,以道员不论双、单月选用。伊弟分部郎中林维濂,以道员尽先选用。该二员,均请赏戴花翎并一品封典。林维源之子林尔嘉、林尔戬、侄林尔康、林尔怀,均请作为监生,以知府归部选用』。由该司、道具详请奏前来。臣等伏查该绅林维源于此项捐输案内,曾经前福建巡抚臣丁日昌奏准「将来永不再捐」,则恩施已极高厚。惟该绅报国情殷,为近时绅富所仅见。嗣以赈务紧要,又复提前措缴。现在五十万元悉数交清,其好义急公,尤堪嘉尚!但此项捐数甚巨,应得奖叙,实无成案可援。兹遵照部该,从优拟奖;惟三品卿衔、一品封典系属破格,似于优异之中仍存慎重之意。可否仰恳天恩准如所请,恭候圣裁!
所有绅士捐项缴清拟请给奖缘由,谨合词缮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奉旨已录。
闽浙督何(璟)等奏绅士捐输请为故父开复原官片
臣何璟、臣李明墀跪奏:
再,林维源嗣父林国芳于咸丰四年劝捐津米案,缘由花翎盐运使衔即选郎中,仰蒙钦赐举人,以道员遇缺即选。嗣于十一年因起佃激成斗案,经前闽浙督臣庆端请旨革职。兹据林维源缴清捐款禀称:『此次所捐洋银五十万元,虽蒙高厚恩施,准予破格从优奖励;而既准将来永不再捐,固已世世子孙仰沐皇仁,不敢更邀奖叙。惟期将已故嗣父林国芳开复原官,得一洗先人之玷,所愿已足』。一再禀恳具奏前来。
臣伏查该革员林国芳,业已身故;其从前起佃激成斗抢一案已历十九年之久,两造均无质证,案悬未结。职是之故,而林维源急公好义,慨捐巨款,思盖父愆;其志实属可嘉!现饬台湾道夏献纶速将此案讯明办结;并查明该故革员林国芳如无应该罪名或情堪原宥,再行仰恳天恩奏请开复,广朝廷锡类之仁、遂该绅显亲之志。是否有当?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知道了。钦此」。
七月二十六日(公历九月十二日——礼拜五)
船政大臣吴(赞诚)奏为请从优该恤片(七月十四日京报)
吴赞诚片:
再,据商船金长成禀:该船装运官盐,在赤屿洋面遭风,桅折船漏,收泊松下澳口,势迫求援等情;臣当查松下澳口水浅,大号轮船不能驶近,饬「扬武」兵船驾管总兵吴世忠督驾「湄云」轮船于二月二十一日前往拖救。船抵该处,适值阴霾累日,不能遽回。二十七日午后,吴世忠见难商情急,祷神望霁,拔碇以待。讵料猝中恶风,不省人事,登时在船身故。据「扬武」大副邓世昌禀报前来;臣当令「湄云」驶回,饬传该家属妥为殡殓。
查吴世忠先经管驾「长胜」轮船,迭次在洋获盗出力。同治八年,沈葆桢委赴暹逻采办木料。嗣委管驾「湄云」,赴浙巡缉;旋调「飞云」,驻防烟台。经丁日昌饬调回工,委办轮船营务处,派令救护中外遭风船只。臣莅工后,见其器识练达,志虑深沈;光绪二年冬,调管「扬武」兵船,兼司督操事务。常与各该将士诖讲求鎗炮,奋然有为。该员由外委□功,历保记名总兵,并赏加提督衔。十年以来,周历南北诸洋,寝馈风涛、出入艰险;虽口不言瘁,而元气渐亏。此次甫自台湾拖带遭风受伤之「海镜」回工未及旬余,一闻商船危急,毅然往援,以致猝中海风,竟尔溘逝;闻之,殊为惋惜!合无仰恳天恩,敕部将提督衔总兵吴世忠照提督军营立功后病故例,从优该恤以慰盖魂,出自逾格鸿慈。理合会同两江总督臣沈葆桢、福州将军臣庆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臣何璟合词附片陈明,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吴世忠,着交部照提督军营立功后病故例,从优该恤。钦此』。
七月二十七日(公历九月十三日——礼拜六)
论琉球民情
喜新厌故,人情之常;而故主堪怀、情殷念旧,亦有不可强致者。即有,结之以恩、胁之以势而得其地、得其民,究不能得其心;此亦可见民情之可恃,而力征经营者不足以深入民心也。日本废琉球为冲绳县,琉王不敢违、琉臣不敢拒,四海之内、万国之众亦不能为之挽救而弥缝;在日人方且志得意满,以为凭我兵力任所欲为,而孰知琉球之民竟有所不顺也。
前得琉球之信云:萨鸽耶摩失火,日官欲赈以米,而琉民俱不屑受。日本设立新例,令各路首事人至署听宣;而琉民不平,蜂拥入署,几致酿成事端。日官拿解琉球爵员,而琉民无不愤懑。即此观之,日本虽灭琉球,未可谓之已得也。夫以武王之圣,以商纣之暴,一着戎衣,天下大定;可谓易矣。而武庚蠢动,小腆思殷;专征三年,缺斨破斧,尚且不能一时底定。说者谓商人当纣暴虐之时,如在水火中,日望人之拯救;故一遇牧野之师,无不倒戈前导,从之如水。而事定以后,回思商先王深仁厚泽,寤寐难忘;虽有武王之仁——振财发粟,而一时之惠不足以掩数世之恩。管、蔡禄父一为煽动,遂各翕然从风。倘无周公辅政、恩威并行,多士多方谆谆训诫,恐此难未易平也。商奄复畔,在周见为乱民、在商则为义士;此亦可见民心之不可幸得,而圣人亦无如之何!今琉球之暴,未闻过于商纣。而日本又断不及武王之仁,祗以兵力相压,以强凌弱、以众暴寡,琉球之民不敢言而敢怒;而顾欲使新得之地民心安堵、帖然从风,又乌可得哉!
琉球之属中、属东,聚讼纷纷,莫衷一是。在中国者,谓琉球自隋时入中国以来,向为中朝藩服;至本朝而命使册封,世世相传,初无改步,而日人之据为己有,最为无理。在日本者谓琉球系谓日本一族,其服属东朝犹在入中国以前;而今日之夷为郡县,原是以日本之地还之日本,而中国可不必过问。此二说者,传闻异辞,莫可置辨。然由民情观之,则琉球之属中而不属于东,已有明证。前者台湾生番杀害琉人,日本为之兴问罪之师与中国构兵,胁取兵费;彼时琉球之民,初未闻有怨及中国之言。可知琉球之于中国,固已心悦诚服,始终不渝。而此时日本既灭琉球之后,琉球纷纷不平,登诸日报者不止一端;日人于此亦可以琉球之本非己有,而无容以强辞夺理矣。
夫日人之屡为大言,详述琉球之向来属于日本而不属于中国,其意盖恐中国之问罪于彼,而特为先发制人之计耳。中国之所以置而不问者,以琉球去日本为近,而其服属中国亦初不足为中国荣;且地去中国已远,征调诸役亦绝不相关,徒以琉王恭顺、历世相沿,不忍遐弃。其实即东人所并,亦不足重轻。如以此区区之地兴兵问罪于日本,以致兵连祸结、涂炭生民,中国实有所不忍,故含忍不发。而日本遂以中国为无能为;独不思中国即不顾问,而琉球之民未能心悦诚服,逆而取之,又岂能顺而守之乎!万国本有公法,如日本强灭琉球一事,本干公该;而刻下海内同盟之国卒亦未闻该及者,诚以琉球之地过于微小,截长补短,不敌各国一岛之大;其细已甚,不屑置喙。但事之是非,究不能逃公论;并不以为地过小,而遂不可辨其曲直也。
在日本以为既灭之后,苟能结之以恩,琉球之民自必服从恐后;然琉球地方虽小,亦岂无忠义之人如仓葛之登城而呼者!小惠未遍,何足以固结之!而况设立新例、变更旧制,则民情自难率服。爵员潜回,亦无非系念旧君,驰驱而归,相为慰唁;并无应得之罪。而日官遽行拿解,是诚何心哉!昔人经营多年,幸而得其土地而置守设守;一或不慎,尚足致后患而生反侧。今日本不折一员、不费斗粮,安然得琉球之地而不知有以善其后,吾恐区区之恩不足以劝,而萧墙之祸将不旋踵矣!
恭录谕旨
七月十九日:奉上谕:『李鹤年等奏「请将劝捐办赈道员优奖」一折,福建台湾道夏献纶于晋、豫灾荒奉办赈捐,共集银约及二十万两。其台湾绅士林维源认捐之五十万圆,亦经催缴解清,分别济赈,晋、豫等省灾民赖以全活甚众:洵属办事实心。夏献纶,着交部从优该叙。钦此』。
八月初六日(公历九月二十一日——礼拜日)
恭录谕旨
七月二十四日,奉上谕:『福建台湾道员缺,着张梦元署理。钦此』。
同日,奉上谕:『何璟奏「请将已故道员优恤」等语,已故福建台湾道夏献纶,前随左宗棠入闽赞画营务;嗣在汀漳龙道署任及台湾道本任内,均有惠政。厥后办理海防及抚番开山诸务,不辞劳瘁,尤资得力。兹以积劳病故,殊堪轸惜!着照所请,照军营立功后积劳病故例,从优该恤,以彰荩绩。该部知道。钦此』。
八月初九日(公历九月二十四日——礼拜三)
闽抚行程
新授福建巡抚李中丞明墀入京陛见,已于初一日到津——行辕在三叉河口华裕丰官银号内。初二日,即由水路起程北上矣。
八月十二日(公历九月二十七日——礼拜六)
东瀛谋议
东洋来信云:东京有日人所开报馆名曰「福式依西」,载一事云:琉球之事,中国所问诸节,现经东国家有一回书致中国,大约谓此次复书之后,以后不再辨论矣。又云:东朝十分秘密,已传谕水师、兵部等官预备与中国交战;惟日本民情甚不以与中国失利为是。盖以台湾一役,从前民心已不稍愿,有国之相臣赛阁、伊苏二人力劝日国家勿行;而日君不听,致后国中屡有叛乱之事。今此二人均已没世,朝廷应抱歉于怀;乃复因琉球之故,欲与中国失和,民情焉能愿也!
又一西报言及此事,谓日本各制造局现在制作兵器甚忙,并有新设之一局专造新式之鎗;又有一局在阁西卡哇造士乃大鎗弹,每一日可成二千枚云。
另有人致书于「晋源报」曰:美总统格兰脱至东京时,曾面见日本密卡度为之从中劝息;并又在离东京十数里之地,与日本相臣几人会商,约尽一日之长,专为琉球事调处。后又向密卡度,当各相臣之面商该一番;密卡度深服总统之言,曾托总统致书于恭邸及李中堂。书成之后,交密卡度阅视,再发于华;信内有云:『此系两国可各操权柄之公事,总期两国皆存相让之意』云云;并言『中国现可与日本各得其平:所有琉球境内近台湾之岛,则归中国;其北部近日本之岛,则归日本。至居中之各岛,仍令琉王得为自立之国』等语。现在东洋来信及天津传闻,并有此说。但琉球数岛之地,中国从无欲得之之心;而日本既已吞噬,亦必不肯仅得此区区。恐此信殊非真确也。
八月十五日(公历九月三十日——礼拜二)
发抄旨一道(八月初三日京报)
何璟奏「劝捐助赈出力员董请奖」,奉旨:『该部该奏。单并发。钦此』。
八月十六日(公历十月初一日——礼拜三)
录「冲绳志前序」
我嘉永年间,美国水师提督至琉球,有所要请;琉球当事者该:以为『孤岛小国与外国交,只当致敬尽礼而已矣。彼或以力,则我唯有婉曲以免难焉耳』。余闻而叹曰:呜呼!小国之所以能存,其在于斯乎?观于古今万国之史,大国恃强骄傲自用,卑视他邦;不转眴而亡者多矣!而小国乃能得自立自存,非小国之独能智也,以其无所恃而自有合于保国之道尔。余近反吾身,而有所悟焉。余少也羸弱,食饮不多,精力患乏;顾视同学者,健强善饭而或婴病殒亡。余则三十以后体渐肥,四十而壮日加;人或谓寡欲之所致。夫余岂天性寡嗜欲哉!顾以蒲柳之质不能恃力,自不至太过,以合于养生之道;亦犹小国如琉球者不敢骄傲,而有得于保国之道也。呜呼!小国弱质而不自骄、自恃,则其功效尚能如此;假设受大国、禀强质者当全盛之时及少壮之龄,能有自所谦挹抑损,则大者益大、强者愈强,而祈天永命、永锡难老,又将何如耶!抑夫大、小之为言,不过由比较而生。如我邦以大自处耶?比中华则小矣;以小自处耶?比琉球则大矣。我将何以自处耶?余闻之:智小而谋大、志骄而气傲、积薄而发骤,未有不速败亡者!今我国能如琉球之安分自守、如西伯之阴行善,又如秦之不与中国朝聘、会盟之事,厚积而薄发、培本而蓄力,则庶乎他日果能有所自立而存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