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台退思录

　　督宪何批：仰福建按察司查核移遵，仍候抚部院批示缴（光绪八年二月十一日到）。

　　抚宪岑批：据禀及另单均悉。已撤游勇邱阿丁、黄得仔两名胆敢挟嫌谋杀人命，经张前升道暨该道任内先后饬府派员迭加研讯，据供属实不讳等情，实属不法已极，准即如禀就地正法，以昭冏戒。至张阿猫一犯，并即令恒春县遵照系礅可也。仍候督部堂批示缴（光绪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到）。

　　九○、议覆疏通新城至苏澳一带道路由（光绪七年十二月十六日）

　　敬禀者：案奉宪台批：『据管带福靖右营陈副将安邦禀报招抚番社、并请开路设碉』缘由，奉批：『查抚番事宜，本部院业经檄行该道妥议详办。兹据该副将禀陈招抚番社疏通道路情形，似有把握。应如何筹办之处，饬即一并妥议具详，以凭核夺。原禀并发仍缴』等因。奉此，职道查新城至苏澳一带地方，计程一百二十里，既由陈副将勘明，拟募就地土民，疏通首尾道路。并请添筑碉堡，派勇护防。果如所议办理，自苏澳而至新城，谅可悉成坦途，商民既利遄行，并免风涛之险。职道遥度情形，似亦为目前难缓之工。所需经费物料，请饬由台北府陈守于解储台北支应项下，就近动支。惟沿途偪近番社，溪谷纷歧，兴工时，似宜参用附近就抚生番，帮同营勇土民，协力开筑，庶凿险寻幽，得资向导。陈副将所陈抚番事宜，容俟汇核，妥议章程，另行呈请训示。

　　惟溯查光绪四年剿办加礼宛社番一案，实因土棍陈辉煌愚弄营弁，籍命讹诈，激变众番，以致重烦兵力。业经钦奉谕旨，严拏务获，尽法惩办等因。祇因该犯逃避内山番社，伏而不出，节次饬拿未获。似末便更加委任。今通事黄阿旺等三名，既为士棍陈辉煌所举，尚不难设法诱致。应请密饬陈副将，就近诱拏惩办，以除祸根，免误大局。万一从权收用，必先详察行踪，求有实际，方免后累。职道愚浅之见，是否有当，仍乞宪裁。

　　查木瓜等社生番，原苦无盐可食，久欲归化。因被该处阳奉阴违之抚番通事从中播弄，巧为居奇，以致延误。诚如宪台『以管带飞虎前营陶副将茂森前禀，拟剿木瓜番，当以该社番不时出没，此亦番性使然，毋得妄冀边功，驯至不可收拾。嗣据该副将禀报，木瓜番造册归化。可见番性由桀而驯，在抚不在剿。尤当严戒弁勇，与该番相处，必诚必信，万勿稍有抑勒欺诈，致阻其向往之忱』等因，先后批饬遵办，仰见洞鉴入微，发人深省。兹既由陶副将暨陈副将先后报称该社番陆续归化，渐就范围，或不致剿抚歧议，仍无把握。惟恳谆谕陈副将，加意审慎，相机办理。切勿再为该通事所欺弄，庶可远纾宪廑。缘奉前因，理合照录陈副将原禀，禀请大人察核，俯赐批示祇遵。　

　　九一、呈报日本人来台属游历委员保护情形由（光绪八年二月初五日）

　　为呈报事。光绪八年正月二十九日，奉巡抚部院岑批『据帮办台北通商委员浙江补用知府李守彤恩禀：日本国洋人田中谦介一名，在沪尾沿海游历。现由陆路前往台湾府城游历』缘由，奉批：『据禀及清折均悉，仰台湾道转饬经过各地方官，速派妥人，密为防范。并查探该洋人逐日举动情形，据实通报查考。禀单清折并发，仍缴』等因，奉经通饬所属，一体遵照办理；并将禀单申缴宪台察核在案。兹据台湾县吴令，以『各国洋人持照来台游历，例由台湾府委员护送。现在袁守奉委公出，所有日本国洋人田中谦介一名，于游历基隆、沪尾后，从陆路前来台湾府城游历，取道淡、新、嘉、彰等邑，行抵台湾县境，或由台湾而至凤、恒两邑地方游历。其足迹所至之处，可否由道派委文武员弁，会同台、凤、嘉、彰、恒、淡、新等县兵役，妥为逐程保护，俾免疏虞』等情，具禀请示前来。除禀批示，并由道遴委文员侯补从九俞忠培、武员花翎守备杨常宪，驰赴淡、新、台、凤、嘉、彰等县地方，督同该管营县所派兵役，沿途妥为保护，以免他虞，仍将该洋人逐日举动情形，由印委员随时密报，暨分别移行外，理合呈将该洋人在沪游历情形，照抄清折，呈报宪台察核。

　　九二、详覆遵议筹布全台防务大概情形应否奏咨分行以资预备由

　　为遵议详复事。光绪九年十一月初七日，奉到本省督、抚宪牌，内开：『案准南洋大臣左密咨，钦奉上谕：法越构兵，南北防务紧要，亟须实力筹办。咨闽查照，转行筹议详办』各等因。奉此，查台湾孤悬海外，七省藩篱，防务最关紧要；而筹防之难，又较各边省为尤甚。外则四面环海，周围约三千余里，无险可扼，随可登岸；确非安平、旗后、沪尾、基隆、澎湖五海口之炮台便可控制。此海防之难也。内则中亘丛山，纵横约二千里，生番偪处，猎人如兽，每年杀人总在数百。台北尤凶，月前宜兰界外民人入山，一日被杀三十八名。兼以各属伏莽尚多，稍纵即肆，均须及时捕治。此山防之难也。山防原与外海无干；而海防必倚内山为靠，非静镇于内，断难捍御于外。诚恐内外交讧，两难措手。此外防紧、内防仍不容稍松也。

　　现在台营勇数不满七千，兵数四千余名，内防尚切惴惴，外防亟须另筹。职道已于前议改勇案内，分别详明。亦知筹防不外增兵，增兵必先筹饷，饷绌则兵难增。论海防于今日，不求角力于水面，祇求制胜于陆路。台防最省水路须添得力兵轮二号，合旧有宜调换者为六号，专备探报护运之需。陆路必须添募壮勇九千，合足二万人，辅以水陆团练，方资分布。再得事权归一，一律整齐，战守两端，固有可恃。然台勇骤增九千，年增饷银约六十万两，合旧支营饷，并添备军需轮船、水雷及常应支用各款，总在一百四、五十万两。就台属现筹新旧款项并计，尚难支援一年；后此更难为继。今再从省酌拟，并布置大概情形，敬为我宪台陈之。

　　台湾地势长而狭，远而迂，其间山溪阻隔，更无定凭。敌来，则到处可乘；御敌，则举难呼应。镇道虽有统辖之责，难免隔绝之虞。必须量地分管，可专责成。兹拟量分五路，酌派五军统领：山前自恒春至凤山及台湾之曾文溪为南路，统军五千名；曾文溪至嘉义及彰化之大甲溪为中路，统军三千名。此两路，附近首郡、全台本根，一时难得统将，应归镇、道分统，仍请宪台分派。自大甲溪至新竹、淡水及宜兰之苏澳为北路，统军四千名，拟请就归曹提督领之。后山自花莲港、水尾、埤南、三条仑抵凤山界，为后路，统军一千五百名，仍请归张副将兆连领之。澎湖为前路，统军三千名，拟请就归澎湖苏协将领之。现计旧存兵勇约一万一千余名，应新募五千名。除另禀拟就渔团中抽练应用水勇澎湖四百、南北路各三百、中路二百、共一千二百名外，尚募陆勇三千数百名，暂足一万六千名之数。兵力先有成算，饷力亦得稍舒。所拟五路统领，因各限于地势，彼此救应为难，非严其责、重其权，断难济事。各路滨海，皆数百里，何处可扼，何处可援，先将所统之军分半扼守，余作活营，水陆连环，预为布置，俾得临时自为战守，绝不求人。如守处被攻，责令固守待援，准定三日。所备活营责在援应，驻扎之处，离派守各城卡、炮台，均不得过一百二十里。赴援定以日行六十里，两日赶到为限。此本路自分守援之责成。如本路稍缓，仍当饬援别路之急。除溪洋阻隔另议外，亦定以告急文到，日行六十里为限。凡援军能破限赴救者，为首功；如限者，平等；迟误者，首罪。本路、别路，均照此科断；惟别路待援者，必准定固守十日以为责成，庶使各先尽其在我。统视援路远近缓急，量拨活营若干；但不得拨动守营，自贻缺陷。是路与军虽分，而势力仍合也。惟各军系合现存各路制兵、屯兵及勇数并算。兵不如勇，夫人知之；然兵虽不能战，未必全不能守，祇视统兵之措置若何。应将各路水陆将备弁兵，责成该路统领，甄别调派，齐归整理，守城守卡，均各如法安排，庶可腾活得力营勇备御前冲。各统将筹防内外，必须与该地方文武联络一气，呼应始灵。如该统将与镇、道商定应办各务，该地方文武敢有张皇违误者，应由该统将随时参办。如所派守援各营官弁稍有违误，平时听其撤参，临警立正军法，悉由该统领主持。先将各路调派援守情形，分条具报。该管镇、道不得掣肘，以重其权。兵力不壳，随时量加。饷力不敷，再请指拨。总以精兵两万，分布为准。倘有一路战守不力，致令敌人登岸失陷地方者，则罪在统领，军法绳之。兼辖之镇、道，仍照例议。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在事文武，具有天良，诚如号令严明，谁敢虚应故事，则防务不期整而自整。所谓一人拼命，万夫难当，沉舟破釜，必置死地而后生也。当此边事孔亟，有何侈谈，分路责成，良非得已！前奉宪批：吴镇带兵在前，职道筹饷在后，自系正办。奈敌无定向，前后亦无定位，周台三千余里，到处皆属前冲。恐吴镇一人，不免顾此失彼。职道虽应在后，而前路分肩人少，不能不自分一路，任投艰险，勉以身先。与其徒循统责镇、道之例，转致此诿彼推；何如严定分路责成之规，得尽群策群力，议者以各统将职衔相当，无人节制，令必不行，事必终误。况军机瞬息千变，权缓急，决疑难，定刑赏，皆非专制不可。应请宪节东临，主筹壹是，俾各统将有所禀承，防务始归一律。如蒙俯允，当于全台适中之彰化县城，预备行台，以便居中调度。除未尽事宜随肃禀陈外，所有遵议筹布全台防务大概情形，是否有当，理合详请宪台核夺，应否先定奏咨、并分行各统领遵照、俾速预备之处，静候训示饬遵。职道远在台北，官轮回省在即，不及与吴镇会议列衔，合并声明。

　　督宪何批：查闽省筹防情形，业经恭折会奏声明，台地防务，责成该道相机妥筹办理，抄折行知在案。兹核来详，将台湾分作五路，北路归曹镇志忠，前路归苏副将吉良，后路归张副将兆连，各专责成，均应照办。其南路中路归镇、道分统，亦可。究竟镇统何路，道统何路，即由该镇、道自行商定。仍照奏案，由该道统筹调度，务合机宜，不得以分路统军，稍涉诿卸。据称各路兵勇共需一万六千名，除旧存一万一千余名并就渔团抽练水勇一千二百名外，尚应添募陆勇三千数百名等语。查前已檄饬镇道各募两营共二千人，计不敷一千数百人，应即照数添募。惟台北相距较远，应添之勇，似可饬令曹镇自行招募，俾有专责。此外应否加募，俟奉准左侯相核复，有无拨勇来台，再行斟酌。所称「饷力不敷，应请指拨」一层，内地帑项亦甚拮据，将来能否拨济，应由藩司预筹复办。本部堂原拟冬初巡台，适因防务日紧，经司道禀请暂缓。现在事未决裂，敌无定向，处处皆关紧要。本部堂忝任兼圻，自宜通盘筹划，未便专顾台湾一隅。万一海上有事，即当出省应敌。或照李前部堂防倭之案，驻扎泉、厦，居中调度，与省、台声势联络，互相策应。决不畏难苟安，亦不能任听各属纷纷禀请临驻也。现计该道已回台南，务即查照批指，分别筹办，妥速布置，总期缓急足恃，免致临事周章。望切！望切！除汇同内地续招营勇布置情形另再会奏外，仰即遵照办理。

　　抚宪张批：查台地防务，业经奏明责成该道相机妥办。兹核来详，将台湾北路及前、后二路分归曹镇等办理，俱可照行。惟南路、中路镇道分统，亦应自行切实商定。仍照奏案由该道统筹调度，不得以分统有人，稍涉诿卸。至需用兵勇并拟添募勇数，前已行令镇、道各募两营，计共不敷一千余人，即照数添募。台北相距较远，可移令曹镇自行募足，俾易调遣。所称饷力不敷一层，内地库款亦甚支绌，能否匀拨济用，应由藩司筹议复办。际此防务吃紧，勇营必须精壮足额，勤加操练。该道所部，简校宜严；其余各营，亦应悉心访察。如有老弱及缺额者，即行据实详揭，不得稍有瞻徇，致误戎机。万一海上有事，督部堂尚须出省筹办，本部院布置省防，不能渡台。该道现回台南，所有全台海防事宜，务须妥速布置，免致临时周章，为要。仰即遵照。

　　九三、禀复函饬调移山后勇营加招土勇并劝捐城工兼另劝林绅捐助防务由（光绪九年十一月十一日）

　　敬禀者：窃职道于十一月初七日在台北奉到十月十七日颁发钧棫，敬悉海防吃紧，上费廑筹，下怀不胜铭佩！台防筹布大概，业已项目详请宪示。台北防务亦与曹镇商有头绪，会勘沪尾、八里坌旧垒，缩在腹内，偪近山脚，不适于用。应请免造。惟海口油车埤旧垒，与对河之鸭子尾地方，适当冲要，皆宜起造炮营。已委员会营估报，请曹镇督办，分营赶造。一切情形，由曹镇面陈。祥左东渡，台北暂可无虞。惟澎湖兵单，已令杨总兵开友速率所部绥靖中营，由彰化转郡渡澎。并请苏协将自选可靠营官，就其熟处，另募陆勇五百名。先就澎属渔团招练娴熟水勇四百，合之炮勇营兵，近三千名，可资布守。回经澎湖，当与苏协、李倅面商。料理山后，仅三小营，不宜调动，以防乘虚。南中两路，除防山三小营不宜轻调、免滋惊扰外，仅有大小三勇营分拨郡县，既不敷守，更何言战？兵之难靠，早在洞鉴之中。郡城练兵千余，能否守城，免滋内顾，尚须回郡与吴镇熟商再酌。此外制兵、屯兵，或拨调稍缓防所，腾出防山三勇营，分布海防，合得六营，声势稍壮。添募土勇，本属便策；然照省局抄发土勇饷章，则壮者未必应募。即照勇饷募选尚难，由本地雇工较胜勇饷之故。职道亦知客勇不如土勇之便，屡饬各营官，凡有额缺，须招补强壮土著；而补者寥寥，固由气类各殊，亦觉难符其选。若滥收老弱烟癖，则有不如无，虚糜可惜。且土著野性，不解营规，若令全招成营，有警必至误事，聚为乌合，散为匪奸，亦积习使然。前此彦帅主议及此，职道力请罢议者，原欲从缓试办，免致流痞浪凑，反为贻患地方。必于整练营中参补若干，以资练习，而开风气，曾于上年请募楚勇禀中剀切陈之。全营土勇固不便招，又不能因噎废食。现已遵饬行知镇海五营及绥靖中营，赶先就地照章募选强壮土著，将该小营补足大营，一律勤加训练，当可就驯。一俟驯习，可充头目，开导有资，推广自便。土勇得用，方可就主辞宾，此一定步骤也，实非仓措所能为功。吴镇招营，应请任听择地成招，不必拘定土著，以资应手。惟渔团挑选水勇最为合宜，简练得人，不特可济目前之急；即可备水师轮船之需。此上策，亦急务也。当与吴镇商议，就照坐营给饷，犹恐不敌渔人之利，未知好手肯应募否？且试办再看，渔团章程，尚须就地参酌妥帖，免致有名无实，朝令夕改。拟会督文武员绅，分路承办。周守懋琦，拟请调省试用为妥。台属防务之难，原在地势、兵饷，其实难在得人，前详所陈，大致具在。如蒙采纳，谅免疏虞。余容续禀，先肃具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