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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檗山寺志
五家宗旨,惟临济独得大机之用。而后嗣如狮如象,迥出常途。故临济一宗流传今日,不与他宗同其断绝,宗派之独高天下也如此。至天童老人,纯以棒喝接人,临济宗旨又大显于世,岂非佛祖付嘱,为人天之模范乎?费隐大师舍离狂伪,独觅真宗。自天童老人付法之后,服勤有年,龙天推出,惟以实证的切一着子接人。故其语录开大知见,具大作略,全提正令,煅炼人天。临济宗旨,重光再振,其于天童老人,盖副贰传化者欤!然则今来真实趋向宗门者,舍临济其又奚适哉?抑今来真实趋向临济者,舍天童老人法嗣如费隐大师其又奚适哉?丁丑仲冬,参学弟子山阴王谷稽首撰。
《隐元禅师语录》序 唐世济
人有杰,地有灵,交重也,亦交待也。重然后因缘著,待然后时节显,时哉!时哉!跂足引领,日几几于寂灭灰冷之场,几何岁月,而其人乃一且起乘之,岂偶哉?吾读黄檗隐大师语录,而知人地与时之合之非易也。
断际已前,固有黄檗,而名未著。断际著黄檗名,又以其名名所居,于是一黄檗现多黄檗,而开堂说法者非绛节之麓也。嗣居声实并茂者不乏,历千余年,又非断际之传也。今天童老人暨费大师父子接踵迭兴,断际之道乃始大阐。而隐大师继之,堂构再新,黑白奔凑,缵祖父之绪,于断际有光。盖绛节之麓,山君树种以及万灵八部悬望已久,始有今日殊胜耳。地耶,人耶,时耶?三者缺一,则胜亦不殊。因缘会合在今日,其致之岂自今日始?
兹语录具在,大都扫除知解,直示根源,如次毛之剑,点雪之炉;而又句意俱到,如摩尼珠随现五色,自非牢关稳密,路途坦平,踞佛祖顶颅翻衲僧巴鼻,安有知是辉天鉴地,活捉纵横也哉!
呜呼!断际以雄峰为父,以滹沱为子,故能掀揭宇宙,久而益昌。今大师父子祖孙媲美前哲,而又当时阐化,消息互通,更不待重加寻绎,始知胡乱后不曾少盐酱也。此岂独一时一地为希有哉,屈指古今,丁斯盛者盖不数数。源远流长,吾于斯录见之矣。崇祯乐午夏仲,弟子唐世济稽首撰。
又 王 谷
金粟费隐老人,为临济三十一传。起未坠之绪,续方焰之辉。十余年来说法为人,纯用本分钳锤,不落玄妙窠臼,单传直指之道,乃大著于天下。后之接武者虽未可限量,然而承绍其宗,敷扬开廓,使单传直指之道益显于天下,盖亦难其人矣。隐元禅师首入老人之室,即觌体承当,全身担荷,扫去支离,绝无依倚。室中得人,师为翘楚矣。
玄生上人一日持师开堂语录示余,余受而读之。见其机用宏达,语句渊玄,腾踏当机,掀翻义路,总从正脉中发扬展拓,所谓单传直指之道益显者当于师是赖,岂复有殊绝难继之叹哉?玄生上人以余推重于师也,遂嘱余序。
余闻称人之善者,必本其父师德厚之至也,矧余亦出老人之门,忝师之昆季者乎?故取兹义而述之,使世之向斯道者知师为老人之嫡子,且识予言之非佞也。是为序。
《隐元禅师又录》序 长乐刘沂春阁部
余尝读《费隐老人语录》,宗风远振,上以接临济之绪,下以开末法之光,真传灯正派而慧日亘天者。余服膺久之,始知为天童高足,宜其声实之并茂也。
今隐元禅师又为费老人高足,法眼洞明,机锋猛烈,一门而三阐宗旨,树帜禅关,诚古今法宝中希觏者。飞锡回闽,首登黄檗,开堂说法,普照人天,而善信之皈依谛听者,不啻龙象纷驰,凤麟毕集。
余按黄檗,闽山也,祖师,闽产也,昔以黄檗著名,至今犹令人溯源向往,其为闽地增重可知。忆无异大师以父子而卓锡涌泉,今隐元禅师复以父子而贲止黄檗,其思所以阐发宗风,抑扬三味者,匪一朝夕,其为闽增重,益可知也。
今读隐元禅师机语,迥脱常情,顿超物表,若以心传心,以水印水,所谓佛光朗鉴,智炬同辉,于兹益信。不特断际之流绪昭明,其单提直指之义,火传薪积,隐师之功又曷可少乎?
余乡龙泉禅林,自百丈著名后寥寥其人,今隐师栖真于斯,宗门丕畅。余亦将隐矣,行亲炙玄光,饱聆宏论,以游于方之外,偕石点头,未既也。谨题数语以皈之。
又 长乐 林正升
龙泉寺距余家二里许,古大唐中百丈祖师所建。祖,余乡产也,参江西马大师得法后,隐于洪州百丈山。阐单传直指之宗,制禅席清规之训,师于天下而法于万世,黄檗运大师实嗣承焉。至我朝有四明太白山天童密老人,复阐是宗,传之金粟费和尚,而隐元禅师则金粟入室首座也。接派开堂于闽、越、吴、浙之邦,居恒喜慕百丈家风,欲惠贲龙泉。
春初,寺主印虚上人出禅师语录示余,余心异之,遂佥柬往浙迎至。挹其丰仪道范,固有觌面全彰者。及再聆棒喝,则又标指见月,言下了义,环座观听者无不豁然领略斯旨也。历夏秋说法之暇,穿洞垣,辟小筑,超超玄胜,游其上者咸括目道风真趣。
既复出龙泉语录,余得而读之,觉当机直达,一指万彰,如日丽空,幽暗毕耀,如霆破睡,聋喷尽醒。俾单传直指之宗,愈益著明于世。斯真百丈重兴,黄檗复出,岂独为天童贤孙、金粟肖子而已哉?
余友陈君讳永武者亦读是录,而赞之曰:“雪里阳春点石泉,龙归钵隐混玄天。相逢漫说封侯梦,且向山中听法禅。”余有感,因并录之为序。时乙酉仲冬长至日,玄石居士林正升薰沐拜题。
又 陈遂捷
临济一宗,古今烜赫,不惟嗣者难其人,而授者尤不易其人也。非吹毛快刃,不能斩固执之命根,非镕矿纯金,不能范圣凡之面孔。苟握柄弗圆,徒击涂毒之鼓,以求佛种不断,讵可得乎?万一有似是而非者起而承之,是不断之断也乌乎可?
黄檗自断际以后,几若线矣。历千余年,始有密云、费隐二老人,登其堂,发其藏,提出无孔锤,轰轰烈烈,杀活纵横。起风雷之令,掣电卷之机,庶滹沱正脉流通万古,使无根乱统野狐精魅无地逃窜矣。幸有隐元禅师继起斯宗,中兴黄檗,拈花微笑,一会俨然。筵无退席之侣,阁有弹指之童,鸟道非玄,空山奚寂,余私心向慕固已久矣。
中秋涉胜仙溪,因为顶礼香潭。探其胸怀,尼犍波旬而不拒;阅其语录,镜花水月以同圆。盖惟自悟无言,故能扫人有言,亦惟不袭陈语,故能破人呓语。墨痕皆棒,印水无泥。昔日之风雷欲借,今朝之鳞甲自威。顶髻一珠,三世玩弄,无老少之嫌,无似是之间,断臂以来,未有盛于斯也。窃怪后代儿孙不丈夫,承虚接响太狼藉,或狂或狷或模糊,愈扫愈多愈不息。余读斯语,知老和尚日在场眉中,久已息于踵矣。请问狂者狷者,试味斯录以为何如?
隐元禅师《云涛集》序 仙游唐显悦侍郎
诗有近于禅而不可以禅名,禅有寓于诗而不可以诗名也,余读晋惠远诸公诗,诗其侍而不着于禅也。阅古诸名宿偈,爱其禅而不屑于诗也。虽然,此犹分言之也,独不有亦禅亦诗非禅非诗者乎?
黄檗隐元和尚,今之断际也。中秋游我仙邑,从游如云,瞻礼如岳,余惭非裴居士,曷敢谬附唱和?缘阅其语录,观其触机纵横,批窍挥洒,已知老和尚胸中磊落,品固不凡也。
嗣是,门下高足,果以《云涛集》示余。展卷微吟,云涛满眼。夫云触于石,大则为雨为霖,涛怒于海,小则为松为茶,云有影而无声,涛有声而无影,大小有无,各相变幻,取以名集,又知和尚不自谓诗也。盖云见为云则无声,云不见为云则有声矣;涛闻为涛则无影,涛不闻为涛则有影矣。谓涛非云也可,谓涛亦云也可,谓云非涛也可,谓云亦涛也可。声影皆尘,见闻胥幻。云涛自有诗,诗自有云涛。诸人无以眼耳求之,则云涛之诗,甫变幻于方寸,即遍覆于三千大千矣。余且不得以禅名,又安得以诗名?惟顶礼唱叹而为之序。
又 林 嵋
夫山之峭壁奇崖未必高也,水之狂湍奔急未必深也,非不高深,而高深可测也。大抵至平至浅之中,一涉,至人举止,随其可喜、可怒、可警、可愕、可杀、可活、可经、可权,放之神鬼莫测,收之古今无迹。圣勿辨也,凡勿殊也,内勿移也,外勿混也,
诗之一道,至今日失统极矣。辞客聘其赋情,缁流眈于虚寂,渊源一错,径路尽差,亦犹宗门丧其指归,入于魔祟,虽终日登坛论说,直是盲引群盲,蹈于火坑,所必不免耳。
隐大师为天人标榜,接曹溪之嫡派,振临济之正宗,沙界三千,莫不知有黄檗老人也。夫奚藉于诗,奚藉于诗传不传黄檗老人?何待其取材于晋魏乎,其袭貌于宋唐乎?冲口所发,满纸皆珍,应手所指,点头是石。则凡日也,月也,山也,川也,草也,木也,禽也,鱼也,花也,鸟也,述不尽述,触不胜触。总是绿衣苍狗,寒泉怒瀑,变幻离奇,舒卷无际。和尚自谓是诗也,非诗耶?媚非诗人也,非禅人也,非知诗知禅也,拜读宗语,示列法座,炎想悉捐,清虚徐来,真觉十二峰葱葱隆隆,包罗万有,而诗特其一班耳。自今愿披发入山,请从沙弥后捧砚濡墨,供黄檗老人诗囊一抹。
本山册籍序 刘以修
黄檗净业各区,宗风丕振,法雨洪沽。代有跏趺掩关,时或宣朗提揭。雾卷崖青,云移松秀。结半僧缘,坐卧惟闻天籁耳。可怪鄙人好争,不第争于人也,直与神争。山水竹木,搁然踞之,不大可异哉?夫一声清磬,半夜蒲团,全赖此耸霄插汉者。壮丽观瞻,护培形胜,而维摩不能保其屏嶂,山灵不能守其郁葱,为向本山护法,亦惴惴暴客耶?佛法广大,一任天高鸟飞,密谛因缘,且看水落石出。试正告之曰:“雁过长空,影落寒水,大地原无实相,普天下黑漆汉尽登光明觉路可也。”时崇祯甲申春日,阆苑九一刘以修识。
又 凌世韶【镜讷 邑侯】
都会名胜之区,凡古道场及净业好修者,例得标表蠲免其租役,良以攘攘世界中,稍存净业片地,风美为多也,况正法眼藏祖印灯传如黄檗祥林者乎?而闽中寺租,不惟蠲恩特少,且往往受科派强蚀之苦倍甚,此谁之责?余不免逡巡愧怀矣。维山有灵,不思培成善业,而徒挟私任诈,以越牟为利,岂遂懵于天道并蔑王章乎?其著籍法守焉可也。
又 【莆田】 周吉 【心鉴公九世孙】
黄檗名山也,寺亦天下名寺,创于唐,盛于宋,浸衰于元,其重创则明初大休禅师也。时吉祖心鉴公与师道同志合,捐资数万,运海而至,复成巨观。基址栋宇,视前较为宏拓。前后百余亩香灯田,皆吾祖恢图,三岁儿童咸克道之。迄壬戍倭变,则劫为之也。迨后近邻霸吞,产空僧遁,是则人鬼为帝也。夫劫值则废,既过仍兴,此天道往复恒数,无足深怪。独至人鬼为帝,认一时之沤花,为万世之基业,既久假而不归,以禅门苦空,欲与豺狼角斗,反所归地,能乎不能乎?
甲寅岁,中天禅师不惮跋涉,叩请藏经,制曰可。时主持则有相国叶公,执法呵护则有邑侯汪公,协力董成则有附邻林氏并善信诸君子。适隐元禅师又自金粟归,主席斯山,上宇下殿,渐次恢辟。所云往复恒数于斯可见矣。吉上京谒选过拜,固窃喜祖绪藉以不朽。因阅册细谘,山前后旧址所复仅三分之一,十二峰尚失其二,香灯田被夺尚十有八九,心又甚痛之。嗟乎!予寺以有而克有,尝闻之矣,未闻夺寺之有而永充有者也。夫圣天子赐藏之所,可终乾没乎?诸禅师暨吾祖之英灵遂冥冥乎?窃恐人鬼为帝,亦将与劫同尽,为往复之恒而已。谨志之俟后。
黄檗寺缘簿序 北直王波张缙云邑侯
福清有名胜二:一为灵石,一为黄檗。两寺相距,循山麓而行约有数十里,而其中实隔一峰。石磴巉岩,草树蒙密,非樵踪弗至焉。余以癸未夏五视事兹土,便道下乡。先诣灵石,次至黄檗寺,各有田而皆质于人。遣吏诇之,民皆归其田于寺,不取偿一钱。寺俱倾圯,黄檗尤甚。灵石僧以募缘疏清,余诺而许之。未岁,黄檗僧亦以募缘疏请,盖寺宇视灵石为多,工用且巨,僧非得已者。
夫二氏之教,儒者弗尚,然地有名胜,相传数百年,一旦视其颓败,不一整理,亦守土者之责。四方君子,谅有同志相与输金购材成之。俾两山巍焕相望,钟鼓相闻,衲衣梵呗之修,与曩时相接。起邑之人,登中峰而望之,相与话长吏兴废之心,质家还田之举,与大众布施之盛,其为胜事,亦可附名山于不朽矣。是为疏。
慧国禅师五秩序 【闽县】叶观国【毅庵,学士】
王融,余梓里也,其间名胜道扬而郭庐为最。余往岁回籍,尝至其地。见夫幽崖奇谷,别有洞天,古之达官游客,勒诗纪胜者山无虚石。何先正之作曰:“入门奇石各含谺,公与嘉名种种夸。我看总来无一似,福庐大地出莲花。”曲尽形容,可以见其大概矣。主持山门,代有高僧。近若上人国翁禅师者,了彻玄机,其火候之到如梅子熟。而且酷嗜儒学,与乡之缙绅先生縍莲社交游,余族侄明经时隆君与焉。予闻其事,神为之往,每期宦游之暇,得以再至其地也。
兹值孟秋之谷,乃上人五秩诞辰,文人学士与释之善诗者,各拈韵赓歌。族侄问序于予。余虽未与谋面,然回忆郭庐名胜,先正何公“大地莲花”之句,以及上人业释崇儒,追远公高躅,人以地重,地以人益重,亦奚能无言哉?至支繁派远,则里闬所悉矣,余不赘。
道暹禅师语录序 【漳浦】蔡新【葛山,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