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求其近人者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尹儒学御从其师,受秋驾其御乃良。吾夫子驾说者也,

如欲复驾其所说,毋宁道古以自镜。书者古人之迹也,践迹而行,不失跬步,化孔子矣!今

郡大夫究宣先王德意,简都人士而程督之,则以士多务正学,斌斌皆孔子之徒也。孔子之道

若揭日月而行,士如不欲求多毕,要以纯然粹白,一禀于正本之,以躬行强学而不倦,出

人不倍所闻,是善得师者也。宁国三辅重地,亦先王所建首善者,当首被圣泽。主上恢张人

文,匠成翘秀,士适遘其会,得郡大夫为之师,帅砻错其上而博士砥砺之。耕道而得道,猎

德而得德,谓非都人士之幸哉!《传》曰:骥则骥,顽则顽。此郡大夫意也,丁敢为郡

大夫申之。郡大夫姓陈氏名俊,佐大夫者姓李氏名可久,石氏名玉铭,史氏名元熙,学博士

石氏名守一。料理工费宣城尹姜子奇,方其兴止岁日材直数额具载碑阴云。南京国子监祭酒

四明余有丁撰。


重建县堂记徐一宁国知县

壬申仲春,予随牒来为县令。揆日上事,甚乐其俗之朴厚而易理也。顾视县堂,则敝坏已甚

,栋梁倾圮若将压焉,以巨木东西支掎,砖瓦解弛,日色穿漏,淋雨则行潦出宇下,吏胥皆

屐而趋事。予起自白屋,固不敢陋此而弗之安也。邑父老旅进于庭,以更新为请。余谢曰:

“堂之敝也久,前令皆安之,予莅官之初,未有可以舒吾民者,而遽疲以工筑之劳,奚其可

!”越数日,邑之缙绅先生博士弟子亦皆诣予而言曰:“是堂也,临吏民,施政教,敝陋乃

尔!岂

所以肃观瞻,彰轨物哉?公不忍劳民,以工筑是矣。他日至于倾而仆焉,固不能使他邑之民

出力以代吾役也。且闾阎细民,各有宁宇,以安室家。而父母视事之所,乃不堪处如此,岂

子民之所能安耶!”予起而答曰:“改作非易事,工力木石所费不赀,今公帑既无可需,则

不免

取之于民。令初至不能庇吾民,而顾敛民之财以饬堂构,有甚不安者。”厥后奉郡符,募民



富而好义者,斥其馀资以佐宣城造桥之费,乃民之所输倍于郡之所征,征发之外馀银七百两

。于是缙绅先生博士弟子及父老复以为请曰:“公昔以劳民伤财为虑,诚盛心也,乃今有助



之羡金如许,若取之以建是堂,则民不劳,财不伤而功既就,公亦何惮而不为?”予犹难之



而请不已,乃谋诸僚丞章君元杰、簿翟君应祯、幕史刘君柏,佥曰可从。于是具以其事

白于府,达于抚按。爰鸠工庀材,撤其故而新之。经始于壬申十月十五日,落成于今年四月

十八日。其工费之浩繁,董事之员役自当求鸿笔记之。以彰宁民之乐于奉上,予不文非所及

也,姑叙其事之所由,勒石于堂右,以志吾愧,且以告后之长人者。


新建惠济桥碑记董传策上海

曩余为郎,谢病免出,游浙之西湖,宣城梅先生访余湖上,甚欢也。梅先生时从给事中守绍

兴有声,今越三十余年。余起废官留都,而梅先生复从里居来访余,因以其乡建桥事属余记


按宁国府城东五里许有东溪,其源自徽界绩溪而来,合句溪、宛溪东北流二百余里入大



,东连吴越,西通楚蜀,盖江道要津也。府附郭为宣城,分四乡,其东土沃,居民繁诸,往

来贸贩者交错联络,视三乡数倍。旧设浮桥,当水暴涨,则撤而以舟济焉,行人殊苦淹薄,

更多垫溺之虞,桥木且易朽,岁数缮治,不胜费。先是长民者咸知非建石桥不可,顾以事艰

虑始,人惮更役旷焉,因仍罔由兴也。隆庆辛未,知府古滕王君嘉宾行阅江津,慨然思为己

任。告诸父老,告诸士绅,咸翕翕乐从。王君遂与宣城姜令奇方谋捐俸示倡,而同知江子汉

、通判陈子铢、推官王子藻,暨诸县令南陵丁子应诏、宁国徐子一、旌德董子彰明、泾祝

子宗支亦各协谋以助,意肫肫如也。爰属乡人士疏募诸富室,而择其恪有行者程督之。事既

集,王君以闻巡抚都御史张公佳允、巡按御史向君程并报可,且发赎帑金谷济工役焉。经始

岁壬申春三月,逮岁癸酉夏四月桥成。会王君以忧去,府同知李子可久代莅其事。桥凡九券

。为高四十尺,横之广二十五尺,纵之长四百尺,工役以数十万计,凡费白金万两有嬴,名

其桥曰“惠济”,盖梅先生所述若此。夫桥梁王政所重,自昔徒杠缺而郑侨致讥,川梁堕而

单襄兴剌,乃后莅官如传舍,大都秦越人肥瘠视耳,奚望其有民溺犹己溺心哉!王君悃无

华,观此举殆循循修民事者也。张公向君克主张之,亦异乎托辞惜费而漠无闻于生民疾苦



,与张公抚余境所修举坠典尚多,盖余目睹其风猷不虚矣!若梅先生不忘泽物乃更总理是役

而善襄成绩焉。余尤多其人材足用于世也,王君名籍前已叙,余曾识之于南道御史。梅先生

名守德,云南参政。在告其他获作钱谷若募缘率先民者并列左方,俾后有考义举云。南京礼

部右侍郎上海董传策撰。


新建儒学前城铭沈懋学宣城

惟王建国,正位辨方。戴墨履式,厥有城隍。居因业盛,文以化光。法象错陈,华芳用臧。

震络南遵,巽维西倚。星璧若违,景圭是纪。大人造物,百雉云始。图效一圆,形潜阳轨。



墉廓矣,翼翼巍巍。旁兼叠阜,悬应翠微。示瞻有象,洪化方基。云兴渐渥,日出初辉。大

作克襄,一劳永逸。襟带宫墙,表里原隰。仰协三灵,冥符四极。休德嘉昭,鸿明载缉。告

灵既飨,孰建之常。祉福信辏,希事备章。五典敷著,多土思皇。尚哉华观,永久勿忘。


奉林念堂督抚书周怡太平

海防事体重大,不敢希望减免。但太平小县,止十九里,山多田少,凡宽平之田,尽是新安

卫屯田。凡山间狭处硗确处,乃是民田,故民田止八万余亩,人丁不及万余丁。依原派每人

一丁,征银三分,每田一亩,征银四厘。正数太平县止该六百余两,当时本院书算误执何处

丁田之数,坐派太平县遂多七百余两。本县当即照算多数,即申请本院时,见海公亦查误了

急云。本院已经奏请如何可遽改减,该县且照平米数通融均派,俟后徐行改正。见海公又以

事回,以后各院皆执定议不复云有也。弹丸小邑,正数难堪,乃以书算之俣,竟坐小县十

年不与改正,其何以堪。今不敢望减免,但得本等正数定派,亦所甘心。况本县十九里消亡

三里,别县之民买古三里由地有余。太平县甚弱,所当矜恤,今遇公祖大仁人大力量,而太

平小邑之误不以为误,信乎?小邑之误无所控诉矣!池州府六县共丁田银一千一百八十四两三

钱,太平小县乃有丁田银一千四百三十五两六钱四分八厘。今吁仁明公祖即吁天也,故不觉

言之谆复琐渎也。长者之前赋然琐渎,罪不可逭,伏惟矜察剥肤之情,包荒不罪,幸甚。


奉孙抚台请蠲赈书唐汝迪宣城

顷者圣天子轸念东南民力瘅瘁,简命毕公保厘江左,凡我桑梓之邦,举沐之泽。迪不

,窃庆踊,诚百恒情,乃越在西藩,无由敬询台侯,兹祗役赍。捧便过里中,顾目击敝

乡水患异常,昏垫之灾,百十年来所未尝有。小民皇皇无与控诉,不得不哀鸣于左右,以丐

拯援,惟台端垂察而俯悯焉。敝乡去岁已遭霪涝,四荒民徙者强半,然高阜之地尚有薄收,

郡邑长吏多方蠲赈,仅存孑遗。尚拟今秋必能大获,以苏残喘,其乘除之数宜尔也。讵意

四五月间大雨弥旬,山蛟遍发,水势汹涌,五六十万圩田堤防尽决,虽百有一二,力救未溃

,中亦汇为巨浸,茫无疆界。

数日前,自于湖挽舟而上二百里间,颓垣坏壁,室屋断烟,栖木浮槎,哭声震野,昭昭耳目

,谁不伤心。至于山田,则闻水冲土裂,虫损苗萎,亦百年未有之变。郡邑长吏深知民不堪

命,言即堕泪,然以国税为重,明例甚严,而且逡巡于申白,从事于催科,是大病垂绝之人

,不加将息,而又椎斫以促其亡,其能延晷刻之生者鲜矣!伏惟台慈矜怜凋瘵,遗黎奄奄待

尽,俯赐回天之力,宏施破格之恩,蠲免赈贷,曲从优处,庶民皆有赖,邦本胥宁,岂特一

人一家世世感颂而已哉!

启某道台书李一元太平


太平僻在山隅,廉访所不及,因而不沾王化者久之。即如南北二运,令与胥奸贪相济,以

肆鱼肉。至漕运一项,解米不过三千石,使费约一万有奇,其苛索节次,曰点解,曰申请官

价,曰封柜,曰征比,曰折封,曰发官价,每次官有常例,吏书有公礼私礼,门皂差快不遗

一人,多则数百两,少亦数十两。酒如池,肉如林,此县发解以前之苦也。至往芜湖交兑,

苦更甚焉,粮官合衙从行,正官监兑,随役二百有零,加以白役尽派粮长,供给每日一钱或

二钱,既领银矣,又坐粮长寓所,诓骗甘食,怒骂殴辱,无所不至。迨上台临芜验米,俱

派粮长天字号,下程路费不受竟行瓜分,票取缯帛食物,如枭如狼。兑毕又有余米之取,任

意多寡,或米贵价少,具文请增,先议定吏六民四,方肯具稿,临发又虚其半,此私费一万

有奇尽果太平衙役之腹,而日甚一日也。以故承解之年,无家不鬻子女,无岁不赴水死,愤

极上控,复以抗粮申罪,毙之狱中。大平之民所以甘心忍死,坐待凋瘵而莫可谁何也。欣逢

老宪台下车以来,事事从民生起见,时以爱养为心,无奸不烛,无弊不剔。敝邑鹿县官灼知

其苦,非改折色为本色,易民解为官解,无以瘳猾胥已痼之疾,拯斯民已热之火,毅然申请

,荷宪俯允,民咸举手加额,仰天而庆更生也。但官解亦有应用使费,苦不从今派足,至以

官解累官。今日有老宪台主持于上,鹿县官奉行于下,即勉强赔偿,人亦踊跃,后来者未必

不议更,而奸胥从旁煽惑,法难永久,恭诵宪批,使费听从民便,通邑共议,立有成规,甚

廉且约。虽鹿县官犹力主减而欲行之久远,实不能减也,此项不便申请,又不敢私擅,谨以

议单合同呈览,乞赐批印,以便勒石,庶免异日奸人藉口苛敛,顽民设计逋负。抑不肖犹

有恳焉,本色之征,闻各宪已奉批矣。太平百余年来,止有鹿父母一官,吏书之胆久横,难

戢易张,苦非官解,虽征本色,而从前苛索一万有奇之使费,不一二年如故也。况太平抵芜

一苇竟达,粮米既足,正官临之,除官旗正项外,无群狐蠹食其间,一二日便可事毕。一父

母暂任其劳,亿万民遂活其命,保其家所全不既多乎!伏乞老宪台坚持菩心,以救此一方民

,征本色改官解,勒石垂后,俾法与天地同永,德与覆载并隆,一元心切面叩,因久患目疾

,附敝同年兄仰陈座侧,倘宥狂瞽,采以,不肖幸甚!太平幸甚!一元不胜战兢之至。



上刘巡按书何南陵

窃念禹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有溺者犹己溺,每叹古仁人加意民物肫肫恳至,非漫语也。

恭惟明公奉玺书出按东南,任即禹稷之任也。一夫不获时,予之辜心即禹稷之心也。兹不揣

地方痛痒,敢代父老上达钧听。敝县苦于繁昌寄马之害,相聚疾首蹙额,不得已奉行台下。

夫马草之征。织造之设,凡以昔不养马之故,今马不可去,则是二者之供,谓宜独免敝县而

均摊于宣、泾等五县。江夫弓兵之银,昔以济繁昌之冲,今冲归敝县,则宜辍济繁昌,而独



乎南陵,此代父老叩诉者一也。广总兵备之增于地方无益有害,林梅墩疏中备矣,该部极然

其说,而双江翁裁革常镇兵备之疏适至,举此遗彼,恐不免咨行台下覆勘。近年巡抚以海防

为重,经年驻倒倒,《乾隆府志》作,此亦应作,简化为札。,是以

常镇之痛养相关,而宁、池一带或不免秦、越视,亦势使然也

。夫地方凋敝,省一冗员则受一分之赐矣,此代父老叩诉者二也。情切桑梓,冒昧上闻,

且恐渎阍人,不敢弥封,伏乞闻公俯赐矜察,为解倒县,无任瞻跋跋,《乾隆府

志》作,此亦应作。之至



敬亭山记高维岳宣城

尝闻光岳气灵,人文攸叶,敬亭浑沌于上古,疆理于周汉,而名胜于晋唐。玄晖发其藻,太

白扬其辉,云蒸霞蔚之色,珠蜚玉贯之文,渐振振矣。盖江左之山,祖于黄,盘亘千余

里,三十六峰之奇,插入天表,其干为南都,其支为三辅,而宣城则三辅之要区,敬亭则畿

甸之望标也。志所谓控吴越而带江湖,擅灵异而饶胜迹,信有然矣。何者?环宣皆山

也,高者多蚕丛,而乏空阔,下者又培搂不足当大观,惟敬亭特起于川原广埏之中,而环峙

若屏翰,自一峰以至敏应庙,联绵三十余里,即画图不工于此,居然为一郡之雄秀。此高贤

才人所必仰止而快登也。飞阁翠云更上更胜,而陵阳之茂林复岭,层城绣市,郁郁葱葱,耸

然者为鳌峰、叠嶂,翼然者为郡斋、谢楼,词赋烂然可挹,而想彼其峨峨天南卓立龙汉者谁

?则黄山之天都,其最高也,而文脊,而华阳,而通灵,而稽亭,而峄山,嶙嶙眉睫。转而

东则长麻姑,转而西则天门行廊,转而北则硖石青山,森然排云,灿然列翠,人言三千粉

黛,八百烟花,庶几似矣。若夫千源万派之水,随山缘谷,何可殚记?第举其所可指可见者

,西

南来自绩溪,东南来自天目,各百余里而后合流于宁国之五河。又逶迤百余里至稽亭,则注

为后潭,复百折而度玉山为东溪,为句溪,其自正南柏枧,金牌等溪涧而来者,势如建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