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事机,而齐一众志。罗公学道爱人,群情比附。陈侯精思综理,督率惟虔。相与览远迩之

形,定高广之式,重陇舍之犯,略水陆之基。致庶民子来,以一邑丁亩分业,不徇贵近,不

累单寒,称畚筑程土石,皆自里糇粮,互为劝勖而恐后也。刘侯坚筑水城,不事操切而秩然

有经。李侯亲为劳来,既膺召而犹嘉惠。故泾入闻鼓之声,而忘其修葺之烦。过者见城池

之完,而不知其财货之所自出。泾之山水,一时赫焉改观。万有一警,力而守坚城,可以

坐制在外者,收蓄聚入保皆可恃以无恐,其为利溥己。且风气完固,河流不侵,卫弦诵之宫

,谨藏府之聚,密赞化育,俾人文宣朗,王国干城济济,为江南称省,其为利尤溥己。登楼

而观者,见城池之高深,关山之壮丽,皆曰,此我高皇帝重三辅以获金陵之地。屏翰既固,

治教益隆,忠君爱国之念,有不惕然而兴感耶!在昔城朔方者著薄伐之勋,城东方者流清风

之颂。兹伟绩表树,无命将出车之劳,而纾当宇宁顾之忧。百世攸赖,视昔人殆有光焉,故

不可不纪也。是役也,同知彭侯惟享、通判宋侯国用、吕侯尧卿咸有劳绩。教谕欧阳超、训

导杨介、徐良宾殚虑扬榷,而典史余筌相视不怠,前县丞李唐林、主簿马伯麟分门监役,

今县丞黄还,主簿杨孟春适睹盛举,例得并书。


志学书院记李春芳兴化

志学书院在宁国府治北陵阳第三峰上,知府罗君汝芳建。罗君发挥正学,风动六城,自远来

者肩摩踵接,至无所容。乃请于督学御史耿君定向即废寺址营之。前为大堂五楹,中设先师

孔子木主。后堂五楹,设阳明王子木主。左右号舍各四区,区各五楹,周垣甓砌,竹苞松茂

,合题其门曰“志学书院”。厥后坡冈逶迤下垂,一趾远挹敬亭,近襟宛水,风景佳丽,游

衍其

间者,有无雩之风。时释子募建一庵,名曰对亭。越西隙地一区当浮屠之阴,幽靓邃密,风

尘不入,宣城令姜台建楼二楹,曰“观复亭”,一座曰“咏归”,小道三楹曰“致道”,合

题曰“宛陵精舍”

。经始于嘉靖甲子仲春,明年孟春工讫。主其事者罗君,而协成则推官李惟观也。既落成,

郡之乡大夫同志者,贡州守安国、梅参政守德、沈参议宠合祠。致书征余记之。粤自鲁、邹



降,正学榛芜,宋周、程二子默契,道传于千载之下,先承洙泗,一代承文明之运。晚宋逮



,大道复晦,明兴,累治重熙,元化既孚,太和融液,钟为哲人阳明王子深造,独寤而百

代不

传之秘。一时及门诸君子升堂睹奥,如东廓邹公、先师南野欧阳公、绪山钱君德洪、龙溪王

君畿,或留都莅官,或水西缔会。三十余年间,大阐遗言于江之南。自是宁国人士风从景附

,志愿骏发,而又有贤师。师如故郡推后任大司寇介川毛公、守初泉刘君,暨今罗君,后先

振作于其间,微言密义,敷扬无余,真修显证,甄炼不二。于是宛陵志学之会,彬彬乎伊洛之风,绵邹鲁之绪矣。是役也,岂徒以饰美观,盖为道谋也。三季之余

,何幸际此,猗欤

盛矣!然而正有不可不勉者。今时学士宗王子,崇正学,实繁有徒,求其深造而自得者,莫

可多见。余亦负师友之训,茫乎道岸者,愿与吾党之士共励,以允升于大猷,则于书院之设

庶几无负哉。罗君,江西南城人,由进士刑部郎中至,以内艰去。李君,蜀之泸州人,由进



任,擢监察御史。

泾县题名记刘世亭泾县知县


泾故宣南邑也,环山而治。有令,有丞,有簿,有尉,于制为全

据《乾隆府志

》,下有“风俗载邑乘,与今新定事宜,书中大都不易理云”一段。。丙

寅冬,余明明,《乾隆府志》作叨,此亦应作叨。承令乏,入境,乃稽前辈

以列治,卒无一石存姓字者。其人君子耶,无以考贤也;

其人非君子耶,无以考政也。然则非徒阙典,春秋之义委地矣。章句之士释褐而来,持一方

之大体,四境赖其便,生民流其称,能存乎?我治因平俗,虽研精殚虑,不能不法其故而操

纵之。况仕同此地,流风善政,不兴起焉非夫也,是题名石之不可无也。会改岁未逮,又明

年诸僚相继罢去,政事总总,且当述职北上。又明年始觐而归,亦未遑所为题名石者。又明

年,丞海州王君、尉莲溪彭君诣余曰:“中外诸署题职名例也,愿得立前辈名石,期不负。

”余笑曰:“有是哉,世太率非题名有二,谓太上不好名,名者衰世之事也,且纪名表竖不

免伤厚

而丛议。”嗟夫!名果可鄙哉?有所为而为善,鄙其为不之取,则将以其无所畏而为不善也。

取之乎,今仕求其不击啄,不贪黩,不迁就,快意碌碌,奉官相时上下可矣。若彼奇僻是务

,诸凡趋避以事聘炫,虽弗名焉不可也。诚能中正,不妨使民利之而不害,虽名焉,亦圣人

所弗弃者,奚必责之规矩之外哉?昔柳子以受直怠事,盗若器皿为天刑人祸可畏。《书》有

之,当于民监,历世无穷,名在于石,可监也。监之而畏,厚道孰加焉,何议之丛。余自少

读《循吏传》,未尝不歆慕士大夫高义。当如是今得一泾,见其风气徭役讼理戒备,虽欲避



名之名,不可得也。二君不以余为过,师师蒸蒸,率相淬砺,其好名也而类余,邑人士乐



与丞与尉之好名,又秩然胥以理也而从余,则余好名之心将益以笃。丞也尉也赞余于治,而

欲无忝,丞与尉也益以笃泾人士从余于治,而欲自好以成其名也。亦益笃是将符中外而一,

久暂以永,矢于弗谖矣。兹泾也不其彬彬古道矣哉,然则是石之立,谓之不好名亦可也,乃

因二君之请,立题名石。石立,新簿小泉尹君至,于是乎并得以书。


学田记王廷干

临川刘侯宰泾之二年,于自理赎锾捐八十八两,置田地山塘五十亩有奇,牒移学宫,岁收租



以助诸士会读之资,官为之催输,例免其徭役,名之曰义田。司谕崇德朱君、司训惠安陈君

、秀水屠君同心协赞,荷兹盛事,属王廷干记之曰:义田者其古道之遗乎?天下有养士之人

,而后有仗义之举,有仗义之举,而后多由义之士考之。在古井田之法,计口分亩,无甚贫

甚富之家 。然王制有士田以厚贤,孟子陈圭田以奉祭,《大田》之诗曰:攸介攸止,蒸我

髦士。《朴》之诗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则所以加惠于俊髦者,可见已自秦燔诗书,

扼儒术,养士之道废。其为士者,累足而立,至有岁和年丰,不免于寒饥者,信士养之厚薄

,而世道之隆替攸系也。夫大学之道,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处,其藏修游息俱无余暇

,必有代耕之田,庶可以一志而专业。故田者,材以之生,养以之成者也。刘公政洽教行,

见泾士三百余人,时有文会,思培植其风节,昌大其运化,谓衣食既足,始可责廉洁之行。

而俯仰不给,曷以养刚大之气。爰置田瞻学,以供需用,而于诸士轮年长敦行者五六人,登

记出入之数,免上官之稽核,禁势豪之侵牟,其经营周悉,以俟后之君子,闻风兴起。刘公

之于泾庠,可谓殚力作养者矣!《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士者民之望也。士之爱民

也,甚于爱身。盖养民者必择士,而士之自养者,必择道为学,则先难而后获。从政则敬事

而后食,利不能回,势不能怵,居而静专,动而直方。义之所是,传食不为泰,义之所非,

一介不取。批鳞折槛之风,调鼎补衮之用,无不于兹克之,俾其得志,行道,策勋,树绩,

不大为泾庠之光而益著得人之庆耶!则今日义田之置,其亦有闻于无穷哉。廷干自少发迹于

此,且内讼存养之功,未克践履于身,喜庠友之得所养也,故以自养之道,谆谆为多士诵之



县令题名记梅守德宣城

宣城自昔尝称易治,然以今视之则若有相远者何?盖昔之民安于力穑,习勤四体,以淳庞相

尚而重犯法,岁供县官租庸无后时。山谷之氓有至老不入城市者,令一出则帖帖然,若水就

下,罔敢有距行。四方仕者皆谓为乐土愿就焉。至于今习勤者变之游惰,淳庞者迁于机巧,

逞其私则轻于奸,纪而不怵,其祸嚣讼毒良,侥幸惑上之聪而缘以为利,或其欲辄敢于非

议,而谤朋兴。噫!敝斯甚矣,不谷邑人也。窃睹夫俗之变到此未尝不慨然太息焉,比询

之故老,则亦愀然曰,是岂徒我民咎哉!往时吏多长者,善拊循其民,同其好恶,强教而悦

安之,诚若父母。然不忍残民,而民亦安忍负其上。后之吏则有不尽然者,盖难言之矣!

夫民生计日见残蹙,而上之诛敛复乘以烦苛,苟且之俗既成于下,上或从而招徕之,以滋其

操切,抑何惑乎?奸伪萌起而莫之纪极耶?孔子论治曰:齐变至鲁,鲁变至道。盖难易之势,

因乎俗矣。今宣城民之良者,大较则犹右本业而薄贾竖,笃愿朴而重廉耻。彼游惰机儇哗讦

者,相与群姗之。土人上者明孔孟正学,陋俗儒次亦矜名节,然自厉,或攻文雅,彬彬见

于世,其亦春秋之鲁乎!变而至道,是在良师帅尔。武城弦歌,仲尼莞尔,单父鸣琴,民不

忍欺,是遵何道哉?变之效也。宣之令长在昔有闻者:汉法雄、唐柳镇、宋李坚、明孙琳、

萧吉、况子玉六公,祠祀百代,令问不朽。后如嘉靖间金溪吴侯悌、万安周侯奎以惠政勤蔽

芾之思,在人耳目。自余诸公谨绳度,修政令,与民相安者代不乏人。而俎豆不列其神明,

名氏将湮于简策者抑多矣!今楚监利姜侯承命操刀宣声制锦,爰稽往哲,思镜遗风,博搜故

牒中,得王公文质而下凡如干人,刻之贞珉,树置厅事,修废典也。夫揭往以诏来,则劝

戒备缘名以索实,则臧否彰名之列一也。或则颂,或则訾毁,或则隆隆,或则庸庸,后之

视今,犹令视昔耳。揽于斯者将不竦然起哉,诚竦然而起,则必求如往之拊循其民,强教而

悦安之,诚若父母然者。而我民淳庞之风,其庶几复睹乎!姜侯既日兢兢焉循理奉职,求无

忝古良吏而复思以垂鉴来者焉,意甚盛也。《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不谷。敬受简而

述之。

厘革坊役记

县之在城为坊者六,故事凡诸行台使馆暨官司公用器皿类皆取给焉。邑附郭而繁费且不赀,

凡应役一年辄破产废家,存者莫能什一。嘉靖戊申间,当途稍议苏之,而计画未周,寻复如

故。坊民虽苦弗堪,罔敢有言者。隆庆辛未春,郡司李真定王侯藻来视邑事,会台使者以侯

能勤民,檄委均平赋役。侯尽心经画,洞悉民隐,凡诸病苦,咸与厘草。宁官任其劳,毋俾

民累,遂议以公用器皿约计合费若干,征银在公,咸备供应,秋毫不以烦民。其收贮之所,

典守之人,修造之期,皆经画得宜,上下相安,可以经久不易。谘于郡长古滕王公嘉宾韪而

行之,坊人百年积弊一旦蠲洗。既相称庆,犹以更代不常,复滋宿弊,为将来虑,乃请于二

公载石垂后,永为令典。二公可之,坊之博士弟子为其父兄乞予记言。予惟天下有治人无治

法,右语信然。然君子为政,讲求立法必思所以利民者。若苟简从事,取办目前,恶在其为

民父母也。且得民之道,在所欲与聚,所恶勿施,为人上者孰不愿以得民,而蹈袭故常,因

循积弊,谓下奉上分固宜尔,驯至人从欲而不为异焉者比比矣。今既以身利民,而立为便

宜之法,又以同志属望于后,而思永其利于无疆,此仁人爱民无己之心也。是心也,人皆有

之,继此长民者,果豪杰之士,而事诚利民,虽前所因循,犹将自我举之。矧良法美意,昭

灼于前,肯甘心不韪之蹈乎!吾知其必不尔矣。汉曹参为相,遵何约束,民有《宁壹》之歌

,书之于史。后世两贤之坊之士,若民其何以过虑为哉!坊人闻予言,欣然遂以载之石。


重修府儒学记余有丁浙江

宁国儒学在陵阳峰南,岁久弗治,宫墙敝漶,博士弟子都养无所。郡大夫病之登,群吏而告

曰,是岂养弟子是念,化导之务是亟。其庀材,其鸠群工,务葺敝易漶,毋简于时,乃殿

,乃庑,乃堂,乃舍,毋弗举。越若干月而庙翼翼,而墉仡仡,而弟子,比面请受教。郡大夫属弟子而昌言曰,继自今度而居,时而廪饩,有司为政,慎而章程

,以时教之不可

怠。博士为政,不将期二三大夫籍而记之,多士勉矣。于是学博石君率弟子谒史丁告成事

,属为记。丁曰:嗟乎!世所谓良二千石,孳孳为理者,日程簿书见谓习吏事,彼文教之谓

何,甚且土苴俎豆弁髦章缝矣,而大夫独有意欤?是邦人士之幸也。丁尝悼道之郁滞,士各

私其所学,不能别黑白而定于一,道术从兹坏焉,岂亦念先王所以建学意乎!先王广厉学宫

之路,详延天下,方闻者以友教弟子。凡郡邑莫不有学,著为功令规条,靡不贯其讲肄,有

业其蹈舞,视听有节,其奏有籍,其一年二年至九年有等其教之。侯有明挞,有儆书,有考

不率者,有戮有徙,以闲其日耳。善其手足之所涉,使著于心,隶于法,则端而言,蠕而动

,莫知其所以然,而一于道德。夫离教非学,不可以维风会,离道非学,不可以刳心体,离

师非学,不可以竖标表。先王建学,师孔子为鹄,以示学者嚆矢,故道然而然斯为正学。挽

近世去圣日远,非学日多,埴冥行,不适于正轨,或妄意高深,微渺遗耳目为知,措手足

为能,谓纠缠毕,间奚区区为也。是入郢而见冥山,其不近人甚矣。夫学莫便于近,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