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繁昌之冲,今冲归本县,则是五县江夫弓兵之力,谓宜辍济繁昌,而独助于南陵。仍乞天语

,行勘衙门,毋拘近日之成案,而效国初之旧制,毋惮一时之更张,而酌近日之事势,每年

平多二万之费,则宜损益于一府之中,而使之得其平,则庶几膏泽均沾,覆盆蒙照矣。奏准

行查,是否繁昌权寄,即今应作何处分。


保丰台记朱大器知府

宁国古宣城郡也,据金陵上游,山环而风萃,水曲而气结。是以士多四方之志,而民鲜百里

之游。拥沃饶以为利,侈露积以为富,挟膏腴以傲刀锥,即良贾资斧弗让,盖东南一乐土也

。郡城肇自晋咸和间,民俗敦朴,尚里居不乐杂廛市。阅城宅著姓无几,惟城东越虹桥夹宛

句滨水而居多巨室大贾,即士人亦侨寓焉。生齿之繁息,泉货之殷盛,物产之滋殖,栋宇之

轮奂,甲于一城,独称丰里。岁乙卯,予缮雉堞,乃作瓮台为泰和重门,仍树数楹于上,



胜概正当斯里之最盛处也,因题而名之曰“保丰台”。夫物以丰为贵,丰必有所养而后致,

亦必有所保而后永,是岂一朝夕之故哉,其几固在上而不在民也。噫!世岂有不乐丰之民,

而卒不能丰也,亦岂不乐传之子孙,而卒不能传也,又岂

敢以尤乎上之人哉!先时郡大夫不闻有贤者欤?必其能仁含惠育而不戕其命,必其能节用约

取而不伤其财,必其能平秩茂对而不繁其令,以夺其时,必其能奠丽受廛而不苛其政,以堕

其业。是以繁息殷盛,滋殖而轮奂,若是彰彰也。虽然民岂敢曰,兹丰也是吾之固有哉!适

有厉民者,肆于民上,其淫刑以逞也,苍鹰乳虎酷若吞噬,则民命皆草菅矣。向之繁息者将



为墟里乎?其贪墨以自便也,椎肌肌,原作“朋”,据《乾隆府志》

改。剥髓,屑越而不顾,则民力之普存者,皆溪壑之

资矣。向之殷盛者,将不为荒郊乎?其纵耳目以穷民力也,疾驰迅喷,訇若雷霆,使民释锄

弛担,奔命之不暇,而不知民事之当急矣!向之滋殖者,将不为委土乎?其征敛无艺,嚣然横



也,先数未盈,后数旋继,犹鼯啸,追呼日及其门,而坐视吾民揭瓦斫墁,发屋而鬻诸

市,而不恤有殍且离矣!向之轮奂者将不为败垣乎?是民之丰不丰也。孰使之然哉,吾为是惧



役民之力,不啻若自其己劳也,用民之财,不啻若自其己费也。三宥可从,宁为鸾凤之过,

而不敢效鹰之击。一分可赐,宁存保障之心,而不敢求茧丝之裕于讼斗。必教之忍于忿争

,必教之让平其情,以完其家于宾供。宁礼文之不足于交际,宁问馈之不行而不欲浚百姓

之脂,以要一人之誉。凡所以殚心役志,惟欲保吾民之丰,以不愧前闻人而已。噫!前之丰

是郡者,吾得而师之也,后之保是丰者,吾将以俟之也。苟削崖恤,予言为不妄,则宣民

其永有利赖也夫。作《保丰台记》。


重修府城碑记汪尚宁宣城

宣郡之有城,自晋内史桓公彝营之,增于梁,拓于隋,新于南唐,甓于元,以入国朝。正

统间,前守叶侯锡饬治之。迄今百年,浸以陵敝,垣堞颓缺,可援可逾。诸城门铁落枨腐,

启闭实艰,且警铺蘼芜,戎兵不设,寇攘时作,城中人屏侧以处。卫官艰于军,三民七之,

办即稔知不以言,或一经始,夺于务丛及费钜辄止。岁乙卯夏,朱侯东源膺朝命至郡,旁行

顾瞻,然动容,檄宣城尹姜君儆估工费,而核其数约银一千三百

九十二两有奇。于是郡父老相环舆下,愿赐生成。侯顾而叹曰:以千金之费保民,谁当靳



尔,民无忧也。众皆垂涕,乃闻诸台,乃戒徒旅卫三之,费府代之,而后补之。爰查属邑原

派可田金之赢,日久未输,不征将侵,于是乎取之。属姜君总其收纳之数,县丞崔璜

主簿劳诏相等分理,其绪既筮

日,分财用,饬器具,平水土,议远迩,量工作。侯间出以程能纠惰,别驾虞君俊、判周君

尚忠、节推江君一川克相厥功。于是卑者以崇,颓者以缉,薄者以埤,缺者以完,朽者以

坚,无或不周。楼橹雉堞,门瓮铺堑,仡仡将将,玉阙金瓯也。工兴于是年七月,迄于十二



,费金仅一千三百有奇。建盘诘厅为间者六,又浚余家荡井,一井东偏外比城河。城中地高

艰于汲,计至豫也,又檄卫修其五,兵严其昼夜之禁,乃告成于诸台。时滨海倭警烽传,



何逸入浙、徽,虐焰数千里。侯樽俎折冲,民恃有主,固以城之岩险,况其疏附后先之略,

一方

之藩垣屏翰攸在,惟宁而无斯畏也,固宜于是。郡父老欣欣叩阶下陈谢功德,因合词谋纪侯

绩。夫掌固司险,列于周官,重门击柝,以待暴客,乃自古而记之。即墨存齐,晋阳安赵,

虎牢扼楚,往鉴明也。王公设险,岂其能外是哉!古之君子,荣其宠禄,任其休戚,吉凶与

民同患。怀其永图,修其城郭,以待来者,卒有事变,可凭可战,而无意外之艰。异哉!从

政者有漫不事事,非因监司莅止,则莫由履其武也。而侈然自高者,则托于城郢之诮

曰吾方设险于无形,不屑乎此。以其偏见,虚声厉天下,岂若修其本而不弛其防,备其患

害而享其至安。如侯之为图,诚远哉。然吾尤有喜于侯之学道爱人,而斯民得见君子之泽

也。孟子言之,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不濡阻于军卫,

不偏累于有司,以惟正之供,勤必不可已之,务永其安,而不欲伤其力,何其功之敏而筹之

精也。侯勤俭正直,二三年间,云施泽流,凡所明作悉类此,能恤民以举事,真古羔羊之风

。予不比于《春秋》用民合义,亦书著之于篇,以告夫后之为政者。侯讳大器,江西之建

昌人,以名进士刑曹郎中来守是郡云。


高斋记方逢时知府

齐谢玄晖之守宣城也,建斋以居,以其地踞陵阳之胜,故谓之曰“高斋”。及唐独孤霖叠

嶂楼之建,而高斋之名废也久矣。历世既远,瓦砾澌尽,山川不易,流风若存,君子慨焉。

庚申春,余不辱命来守是邦,幸获次诸公之后,余惟大者不能继其政,又不能于其往迹而



之,非所以崇先哲而绍遗烈也。惟兹不肖是惧,爰稽其故址,鸠工抡材,重构斯宇。夫君子



欲平其政也,清心为本,于是乎有崇堂广庭,以莅其民,亦必有离宫别馆燕息之所,以休其

身,朝夕游焉,以颐其神。神怡气舒,心和政平,而民且安乐之矣。玄晖高斋之建,吾固知

其必出于此,非徒侈厥居为安逸之谋而已。且玄晖之政,今亦无可考见,意必廉静寡欲,能

清其心,而平其政者也夫。晋、宋之衰也,风俗颓靡,士大夫流连光景,沉酣富贵,浚民膏



自泽者,武相袭也。玄晖独能清其心,以休息之,兹其名所以垂不朽,而高斋之托,以有传

者耶!今幸明天子在上,嘉靖海内四十年,深仁厚泽,渐被遐迩。宣州为留都右辅,视周酆

镐,民之沐浴膏泽,厥惟旧哉。迩者海之不戢,灾害之不时,于常供颇

增益之,非不扰也

,而民或蹙然居,瞿然视矣。余惟是安集休息之术,窃比玄晖而未能也。乃于其所建立而图

之,庶几因其迹而得其心云。肇始于初冬上旬癸卯,三旬而毕工,费不厉民,制不逾式,乐

与诸君子共之,乃追述玄晖之事而为之记。


新建建,《乾隆府志》作迁,此亦应作迁。乡贤祠记欧阳超泾县教谕

泾故有乡贤祠,记唐左戴国而下十有三人,礼也而僻在学西南隅,地稍卑下。僚友刘君谏、

杨君介以雨潦之为患也,率诸生左、赵恩、张问政、郑文瑞、沈麟等请诸邑大夫槐堂萧侯

濂,相与迁之仪门西室而加广焉,为台以栖神,为堂为序以式礼。时惟仲秋,祀事有秩,于



泾人士举欣欣然,谓庶几揭虔而妥灵矣。逾旬工毕,超于展谒之次,载瞻载询,即所称循良



竹冈徐公犹弗与焉,盛哉泾之多贤也。翌日诸贤请志岁月,强辞不可。则进而语之曰,郡国

之必祀乡贤也,非报其立德之在躬,立功之在国,立言之在纪传,足以垂不朽乎。此在先贤

当日,特以自尽其性,分之当然,而摅泄其心神之蕴,非以冀乎后人之祀与否也。乃秉彝好

德,在国家有令典之颁,在所司有馨香之荐,何哉?隆贤者于既往,正以望贤者于将来也。

天命在人,纯粹至善,非以古今圣愚而有异。其所以异,习染之,累乎才也。昔之人,有自

秀才,便以天下为己任者,有为儿谒祠,谓不俎豆其间,非丈夫者。卒以孤忠大节,掀揭宇

宙,志以广才,先得其同然者耳。以愚观于先贤,有用之弗究其才者焉,有位不满其德者焉

,要皆豪杰之士无所待而与者也。而吾闻其风矣,况其有水西之会,以猖率之乎!夫辟草莱

,构堂宇,改观易听,使庠序之士同心而向道,良师师之,嘉惠吾党至矣。每岁再会,良朋

四集,其所与商榷请究,谆谆恳到,固将以引以翼进吾党于圣贤之道,非曰一乡之善士已也

。矧其人之允蹈实践,无为而为不有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尚论古人者乎?《语》曰:“

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今既见贤而弗克由,安在其为尚友也。所愿诸贤

以先

贤之必可师也,持之以不贰之志,充之以不懈之功,孜孜汲汲,不忍一毫非礼处乎!身其幸

而达举,其道以措之,天下不幸而穷修其道,以范乎其乡,庶诗之无念尔。祖书之率乃祖攸

行者,将于是乎?在幕山琴水之间,彬乎可风之俗,异时称乡先生,没而可祭于其祠者,史

不可胜纪焉。夫非乡先贤佑启,尔后人之心与吾守令师儒者之光宠哉,敬以是志祠之成,并

以致交警之义,若乃矢谋敦事,宣力效劳,斯皆有志于先贤者也,宜书诸左方。嘉靖辛酉九

月。

太平县城记崔涯太平

邑不尽城,太平城乎?城太平今始也。议者曰:环邑皆山,四塞为固,奚城乎?曰:备不虞也

。不虞而虞之者,长虑也。往岁正德辛未,石埭章寇起,急无备,空邑而窜,卒不害,天幸

也,是一变也。嘉靖乙卯,倭寇零散者四十余孽耳,横行于严于徽,莫能婴其锋。过旌之三

溪,邑甚危,议弃而避。予力劝止之,结寨以待,卒获奸细,亦不害,天幸也,是又一变也

。虽僻陬岩窦,不足屯结,而阴箐邃谷,逋亡依阻,故易哄,讹言驿骚,鸟惊兽骇,望城以

为命据《太平县志》,此处缺“奚可不城乎?”,且东去海五六程,西去江

一二程,贼船上下,乘虚而入,而谓太平可不城者,非也。

维时抚台周公如斗奉朝命申令于上,郡侯罗公汝芳力主于下,予邑顾大夫任事尤谨。初下令

民有不欲者,财民财也,力民力也,绝意先事之防,甘心临时之悔,情则然耳。乃我罗侯、



大夫下谕曰:“民维官之副也,官庸无民之副乎哉,劳矣!思节之费矣。思复之,吾借其暂

以为尔

家计,子孙万年计,使其安亦如城,然恃为己卫,非己厉也。是城也,其城民心之城乎!”



缩其区画,周而丈仅八百有奇,基广丈二,高丈有八,石为趾,居其七,甓增之三。凡为楼



门者五,石而水门者二,计邑之租与力多寡丰啬定为限,责之自营。县为督率之时,视其坚

脆脆,原误作“跪”,据《乾隆府志》改。以示劝惩。时台

使与郡侯咸有助,民见其费凉而工省也,踊跃趋事,家自为城

,人自为役,不三月而言言之势成矣。乃三月某日,顾大夫以予乡士夫咸与有力,请共观焉

。登亭子山,倚碧云,揖黄山,诸峰罗立如聚米,麻川富溪湍激洄走其下,是诚一大雄观

矣。于是设酒于亭,饮而落成,邑父老子弟皆大悦。予贺曰:“众志成城,太有之矣!”乃

各赋诗一章以纪胜,而属予题诸首。

建城记王廷干

圣皇统天御极,道化洋溢,万邦敉宁,屡诏天下郡县修筑城池,所以戢奸杜萌,为万世虑,

至深远也。嘉靖壬戌,督抚中丞姚江观所周公行部宁国。谓泾本西汉旧邑,晋唐用兵以来,

战垒多存,为吴楚交会,江左要区,城池未建,非所以又安元元之意。顷岁倭寇五十余人,

自歙奔入,居民走遁山谷间。邑无留藏,寇虽渡河,犹肆创害而去。参之时势,筑城不容缓

已。众心皆以为然,而惮于财力,未有以应。癸亥秋,再临郡治,申谕明诏,闻者俱为动容

。郡侯罗公汝芳锐身为图,力排哗议,请于两台协谋,允臧授之泾邑陈侯廷芝,牌行坊里,

卜吉兴事。东南北为陆城,高可一丈七尺,西傍河为水城,南高二丈五尺,北高三丈五尺,

内外俱以方石,周九百三十二丈有畸。始于甲子二月,至七月城成,为门而楼者四,东曰迎



,南曰保泰,西曰文明,北曰拱辰。又周为隍,东北集福埠为小门各一。乙丑春,水城因潦

,间有倾圮。罗公同节推李侯惟观躬视筹度,时陈侯迁任,授令刘侯崇理重加修治,下用巨

石,横亘者八尺,甫四月竣事。前后凡费白金为四万两有畸,雉堞星罗,石障林立,肃肃乎

称金城矣。刘侯属王廷干氏为记。窃谓设险守国,思患预防,古之明训也。每见倭寇所过之

处,无城者惨毒不胜,岩险之邦特用丸封,冠不能久持,竟去。城之有无,其效至著。泾实

南畿望邑,奸宄窃发无时。自宋嘉定间迁基,前元重徙,大河寝逼,学宫临焉,虚旷寥薄无

以萃淳庞之气,故城之宜建尤亟于他方。但自信不固者动制于唇吻,当机不断者多假于

因仍。旷典未举,以此周公明德壮猷,文武为宪,思创一代独伟之观,诚心义闻,足以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