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德,亿则屡中,犹为不幸,克伐不行,犹未可语。仁体虽与,不能居仁,由义有间,然弗著

弗察,终无以立三极大中之矩。昔在缉熙之圣,亦临亦保寿考,作人有德有造,至于《兔

》、《汉广》,融液化机,直与于穆不已同流。我圣天子敬一之化,久于其道,先后疏附

,皆榛朴之桢。宣州首善地也,自耳目股肱至于庶僚,至于群彦,至于义民嫠妇,罔不



教敬学,鼓舞道术,以会归于皇极,是非兴孝兴弟好仁好义可行之兆乎!益虽老且病,尚能

扶杖击壤以歌矩之休。诸生所创堂五间,曰“明德”;楼五间,曰“退

省”;义民所创堂

五间,曰“明道”;楼五间,曰“熙光”;门三间,号舍东西各十三间,合而题曰“水西精

舍”。其田界税米,具勒于碑阴。嘉靖甲寅秋,南京国子监祭酒安成邹守益记。


建城碑记何南陵

南陵故无城,嘉靖乙卯,倭寇流入,民率走山谷。比台臣建议自今要害处所,其筑城捍御,

制报可。南陵地四冲,筑城宜先,而工钜费烦,相视莫敢发。及己未春,山贼啸聚青、南之

间 ,

焚掠尤惨。余适以使事抵里中,避居县之后街。县无守望,贼辄窥伺,吏民汹汹相告曰:“

有城曷至此?”已而贼解去,辄侥幸无事,不复及城事矣。岁癸亥夏,长垣郜侯以进士来知

县事

,心独忧之曰:“嗟夫!无城,无县,无民,兹非守土者责欤?”会冬十月,巡抚都御史观所

周公、

郡守近溪罗公,翕然赞之。侯于是集境内士庶筹厥费,佥曰:“是役也,非数万缗不可,其

请当道,倍发赎金,庶有济。”侯曰:“赎金解内帑矣。”或曰:“其举报富户乎?”侯曰

:“劳逸不均,怨将作,且里老因之为奸,孰孰,原作“执”,据《乾隆府志》

改。能诣之。或曰:“科派丁田乎?”侯曰:“水旱频仍,民且不堪。”或曰:“无



,其取诸词讼赃罚乎?”侯正色拒之曰:“因公科罚,人其谓我何!乃早夜熟思日,天下不有

惠而不费、劳而不怨者乎!吾试为之。”遂下令每里派土工一十三丈,里十排分之各

一丈三尺,以十二月既望始事,各具糇粮,各荷畚锸,各完分地,工完者听归。农民方喜不

山一钱,又工小易办,用期无一后至者。郡守罗公驰往视曰:“吾民奋义若此,吾无忧矣!

”众益趋以劝,浃旬而毕。越明年,甲子正月更事,巨室相谓曰:“侯方急吾民无宁居,又



忍重困吾民,吾侪不请命自效,非人也。”进而告曰:“包砌砖石,为久计,惟侯命。”请

至再三,乃谕之曰:“尔其量力认造,弗强也。”不终日认者三之一矣,通县里排复相踵来

告。侯曰:“土工方劳尔力,今并劳尔财乎。尔其量里肥瘠为多寡,弗强也。”则认者又过

半矣,其四门城楼诸工尚有遗者。侯曰:“民力竭矣!”乃申请抚按,量省驿递之费,免官

舍一岁铺陈之制,令各里无

输钱,自行砌造。又不足

,则赎重犯,清诡寄查。脱漏多方补助,终不忍以烦民,甫三阅月而城成。罗公驰往落之曰

:“《诗》所称灵台之役,何以加焉。”名之曰“灵城”。城周六里有奇,四向为门,门之

上有楼。西南二水穿城,南北为水关二,又为月城四。父老来聚观者,肩摩踵接,咸拊手嗟

叹,以为不图老且死获睹此云。乡士大夫登城蹑楼喜曰:“往乙卯己未之惨,言之尚心悸,



而后吾老者少者可帖席矣!”明年正月,徽歙矿贼报至,各邑皇皇,而吾陵独晏然无恐,益

藉藉颂

侯先见。来请记,夫古之君子,仕天下之重,苟利于民,即捐其身为之不惜。吾陵一城之

役,乃逡巡畏缩,莫敢发者十余年,窃叹以为古今人勇怯不相及,至是不敛一钱,不请一金

,倏尔金汤,岂非任重而有勇者乎!方今知巧之士不少,往往袖手自便,于地方何赖焉。侯

雅负奇气,不屑屑簿书,城工甫毕,复以其余力,建义仓数间以贮谷,丈量以均赋,必欲

一时为万世计者,无时而已也。余无能扬厉万一,聊次建城始末,俾刻之灵应门月城亭中

,庶无忘于世世云。侯名永春,子元其字,人称仰蘧先生。


文昌阁记尹台侍郎

宁国府学旧有文昌阁,特祠文昌之神于中。其阁之建不知所自始,文昌之神之祠之也,亦不

详所取何义。然郡初志载之,其人士咸曰,吾学之建斯阁,阁之崇斯祠也。神歆人祀之,专

则降祥祉,而名材辈出,故学之教丕振。人袭神贶之,流则蹑荣趾美,而赛报岁修。故阁

之祠益不废。乃今代更而阁圮,阁圮而祠莫复,事荒人怠,神弗贲临,贤才蔑于往代,斯效

之较然可睹己。长民者孰能兴念,使阁祠并新,人士作绍于曩哲乎!于是前守郡数公,耳

其言莫不慨然思兴建,而或以时诎,或以事厄,迄无有能竟其功者。乃建昌朱侯太器既莅守

之,明年政人和,学教兼饬,感诸生数以为请也,曰:“嗟乎!国家治安托重于人材,自



宛陵士俊民秀,哲贤著迹,今人士彬彬在学宫,乃声实顾不能无相远焉,苟可以振起之,使

不懈面及于昔,则吾敢爱一阁之建一祠之复乎哉?”然恐勤众而滋民之厉也,谋所以周善其



者。会有言废寺遗阁,僧去而莫为守,其材高壮可易建焉。相学东南隅宜阁,遂度其址筑,

徙其栋榱桷甓瓴之殖,更其腐朽而悉新之。又因阁旁地增建学舍数十楹,集诸生讲肄弦



其间,材取于寺之隙壤,售其直得百金足用,简于民之占募焉。为兵者日役人十百,不为病

民,未知有工,而阁翔如,歧如学舍旁翼,完且秩如。凡为旬仅十有二,诸经始落成之绩咸

竣矣。于是郡学生陆律、吴礼卿走数百里至白下,介其同学友户部主事许君汝骥书,执币诣



索记。余考《星经》,斗魁上戴六星曰文昌宫,其四六两星曰司命司禄。世多言其神主人禄

命贵贱,上下之定品。道家者流因附会其辞,乃谓梓潼真人实掌录是宫之政,令其说既荒惑

无据,儒者所不道。然《尔雅》称星祭日,布而古有荧星,以祓妖祥者,斯阁之祠义所取类

,余不敢深论也。独善朱侯能兴学作人不怠,其过今之为吏者远矣。夫顺士之所悦,趋以

致吾之所欲,成古之人有行 ,是以著功者不必泥小而遗大也。昔晋人喜田猎,文公因大搜

而教之礼;吴士慕野斗,阖闾乃合车徒而授以阵法。二国之伯卒赖之,彼其英果专决之,

气方抑而有所奋迅,吾顺其悦趋以致之,则吾所欲成之效,岂不入之易而获之速哉!朱侯斯

役,固教士之微,权尔诸生日眺斯阁,仰天之高而观星辰之远,退而考业学舍之中,求圣人

之道之大有以实见。夫天人之一致,将反诸吾身而自足,则上企往哲不徒羡其名位之盛,下

服贤邦侯之教,真可无负所作成之厚。余见兹阁祠之建,其于兴学作人之效相裨助诚多,抑

何必拘义之有出,然后为事之善也。余既以告二生,因遂书之,俾刻为斯阁记。


府学门记罗洪先吉水

圣人之学,在古易成,而独难于今者。何也?古之志学者专一,而所从入者恒不一;今之专

一以志道者既鲜,而问其所入者,恒以一言蔽之 。夫以一言概人而不俟其力之所及,则入

之之难,无足怪矣。盖尝读《鲁论》而疑之,孔门以求仁为教,宜其言无异同也。考弟子《

答问》乃有大不然者,克己复礼,惟颜子得闻之,至仲弓辄易其语,此犹二人耳。若夫樊迟

则三问而三变,抑又何欤?譬之于路,其至一也,而人之居处不一,则亦不得不时其进而善

诱之,而后无格龃龉违越不达之患,资禀之于道亦犹是也。各得其本心者谓之仁,此圣人

教人入德之门也,然能自识其心之所以为心,与即其资之所近以各得其本心,非徒师不能以

授之弟子,弟子不能得之于师也。即吾一人之身,自少至壮,自壮至老,亦有不可得而必者

,非徒一身为然也。即吾一日之间,自朝至昃,自昃至夕,亦有不可得而必者,而况于人人

哉!故经常不周,则改过不密,践履不久,则实际不纯,非忘成心去,故智绝多岐而归一原

则。吾之本心必不可复,其亦可谓艰厉矣,虽然不如是,不足以致曲而极深也。以吾之资去

道固有远与近也,是知《鲁论》、《答问》之不一“不一”下,《乾隆府志》

有“者”字。,乃其所以为致一而欲以一言

概入,不不,原作“下”,据《乾隆府志》改。计真伪,不量浅深,即见成

能,应声择合。求简易者未得其约而先失之轻,务径直者未得其速而先失之肆。矜少得者不

能内固,妙玄解者不能厚终,其亦异于《鲁论》

之所载矣。
宁国府儒学在陵阳峰之南,其形势右昂左倾,面午而道出于子,形家忌之。建



东源朱君自秋官大天来守是邦,洁己爱人,治行称最。既多休暇,乃日校视诸生课业而日授

之,尤拳拳于藏修之地,筑台崇宇,辅其倾仄,于是有文昌阁、辨志堂、龙首亭。既而嗟曰

:形家相宅数起于步,犹学必有所从入之门也。而向背错抵,于法不可,乃毁旧涂,立新门

于震方,若曰庶其有振起者乎!工始于戊午三月,又几旬而告成。遣赍书帛直走敝庐,委之

记,且欲有以告诸生,俾知所由,以入圣人之门者。余观朱君不惮更置哉,夫不捐其故,不

可以图新,犹不改行不可几于修业也。彼可以力致者若易然矣,吾之于学不有甚难者乎?

谈圣人之道之所从入,若易然矣,反其身求与道合,不限于资之所禀而各得其本心,不又

有甚难者乎?不惟其言之一,而求其所至之不一,历艰厉而底实际,必自改行,始能改行者

,可以由是路出入是门,不负于朱君也已。朱君名大器,举嘉靖甲辰进士。是役也

,时

而用,不告匮事集而力不知疲,其劳宜特书。而是时虞君、韩君为郡,江

君一川为司

理,皆乐其成,朱与江并余同乡,而余于宁国又多故交,故委记也,不能逊。


奏除南陵养马疏周诗南陵知县

奏为乞查旧规祛偏累丐圣泽以苏民困事。

宁国一府辖宣城、泾县、宁国、旌德、太平及臣南陵六县,地界万山之中,原无草场,额不

养马,止立织染局一所。六县每年织造素缎八百匹,三年改造花缎一千匹。又科六县田地,

每田三亩起马草一包。除宣城五县外,本县田地科马草一十五万四千三百包零,每年折征银

四千一百七十五两,亦缘不曾养马之故。比有邻界太平府所辖当涂、芜湖、繁昌三县,额



牧马草场,派养骒马匹。以繁昌一县言之,今养马二百匹其概,县草场共七千一百九十亩

,大约草场三十六亩养马一匹。缘此太平一府并无织造衙门及马草银两。此则衰多益寡,以

有准无万世无弊之制也。先年以繁昌路滨大江,号为冲烦,宁国府六县稍稍僻静,每年帮贴

繁昌江夫二百名,三山巡检司弓兵三十名,共二百三十名,每名工食银四两,共银九百二十

两,此亦以逸助劳,以僻济冲,万世无弊之制也。洪熙年间,繁昌县将种马六十三匹权与本

县寄养,议将新林草场四百五十亩零分与本县管业。彼时认是公家之务,马匹不多,承领喂

养。岂料年复一年,将驹作种,迄今添成种马七百五十匹,照丁养马,马头喂养,贴户帮贴

草料每马一匹,每年出办草料银六两,共费银四千五百两。因江南马匹矮小,不堪起,每

年起解备用马银三千七百两,又骑操大马七匹半,例于江北买,每年费银四百两,共费银

八千六百两。而每年解银,官吏之盘缠,管马官吏之查点科罚,南太仆寺之比较印马,察院

之印烙,退补不在此数。向所议拨繁昌县新林草场四百五十亩,本县隔越不便执业,仍是繁

昌豪民坐占收租。是养马一节,本县岁费不下万金矣!近者江路险恶,公差使客俱由陆路,

繁昌遂成僻地。本县东辏吴、浙,西通楚、粤,南会闽、婺,北达两京,殆无虚日,因之每

年编派

接递人夫四百名,每名工食银一十二两,通共费银四千八百两。所养官马不敢人递,另编接

递马六十四匹,每匹工食银三十六两,通共费银二千二百四十两。以至勘合火牌,应办廪给

口粮,中火下程,无时休息,是本县冲要一节,岁费又不下万金矣。近年宣城县于额外挪派

本县粮米七百石,军需银一千五百两,夫南陵一县始之以额不养马,因共宣城五县共供织造

马草宜矣。今既养马而织造马草之供尚存也,始之以僻静不通往来,因同五县协助繁昌江夫

弓兵宜矣,今既冲要而求如繁昌昔年之得,协助于他郡未有也,昔也止受寄繁昌六十三匹之

种马,而议分新林四百五十亩之草场,今种马加至十倍,而并其向之所给草场无有也。宣城

以额外挪派本县粮米七百石,军需银一千五百两,乃本县养马冲要二事,宣城等五县所无,

独未蒙有怜其偏累者。是以利归繁昌,害钟本郡;富在五县,贫累南陵。膏脂竭于官马,筋

力声罄于接递。富者日贫,贫者日散,闾阎凋耗,盗贼生发。职此之由,如蒙皇上悯此一方

之民独受偏亏之累,乞敕兵部转行抚按,多方区处,事各有原,物终归本,不受繁昌之草场



则以本县马匹全归繁昌牧养可也。如谓莫非王土,不宜独累繁昌,则当以原寄六十三匹种马

归之繁昌,而余下六百八十七匹之马均派宣城五县可也。马草之征,织造之设,凡以昔不养

马之故。今马不可去,则是二者之供,谓宜独免南陵而均摊于五县,江夫弓兵之银,昔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