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惧变

,急争按部者,卒得复奏如令。公竟以是调怀庆去。去之日,六邑之民恸而送者声震野。既

去思不置,咸生祠公。呜呼!祠之者德之也,调之者罪之也,德之者南陵与焉。岂惟以是罪



者其以是哉,是罪也公何罪,私卖买牧地者罪也。买之者宣城也,卖之者谁也,此病源也。

不知其源,徒曰高淳病,宜分宁国,宁国病又将谁分?所谓以邻国为壑者耶!今也宁国不壑

高淳,高淳不壑宁国,公心也。公以民之心为心,其以君之心为心也。人知公之仁也,而不

知公之仁固忠也。忠也获罪,罪也一时仁也,获德德也,百世一时,百世公何择焉,尽其在

我者而已矣。虽然宁枉,我以事上无罪,目前无宁直我以字下,有德身后,今之人皆曰智,

则公所谓愚者耶,呜呼!其愚不可及也。夫公名宦,字仕显,河涧交河人。


陈靖献祠记明庄烈时改谥忠烈李默通判

昔我高皇帝亲御戎马,缔造家邦,每以扶植纲常、培养士气为务。故虽残元党桀吠尧,犹示



宥以存万世人臣之义。古王者大公无我之心,不是过也。厥后再传北平师起,钟不移,市

朝安堵,文皇帝有再安宗社之功,而齐、黄诸人自以身受国恩,不敢怀二,骈首就歼,宣城

陈公

迪与焉。予时读公事状,未尝不掩卷而悲也。按公以洪武乙卯举京闱,辟本郡学训导,尝为

郡草万寿贺表,上览而异之,召拜翰林编修,累迁云南左布政,后征为礼部尚书,同受顾命

。适兵起,国势臬兀。公等力陈计画,南北相持者五年,事既弗就,公益抗节不逊,遂并其

子丹

山等磔东市。临刑犹作《五噫歌》并诗,至今读之,使人潸然泪下。岂其忠愤所感,思以顽

民自

待者欤?子纠之难忽死,而仲请囚。人固各有志,不能以彼易此。文皇曰:“彼食其禄,自

尽其心

。”后钱习礼以练氏亲党不自安,杨文敏讽上,上曰:“使子宁尚在,朕当用之。”圣人所

以扶持

培养之者,宁有已时哉!公死之日,子孙无噍类,百余年来,宣城颇讳其事。成化间,郡守

涂君观稍祀公于故里,寻即湮废,使英爽之气飘溘而无所依,予甚悼焉。嘉靖壬辰,予亦以

吏部郎谪判是邦,亟求其后,得公五世从孙太学生大林者而问之,故乃谋诸前守余姚邵君晔

,具以状白于巡按御史虞公守愚、督学御史闻人公诠,请复置祠,春秋荐事如大司马溧水齐

公故事。二公嘉许,大林亦奉地来献,地当郡学之东,公少读书处也。予曰:故祠以敝陋速



,今宜为久远计,乃旁购他地,益之中为正堂,奉公像以居,又北为“浩然堂”,各翼以两

厢,

“浩然”北有方塘,塘畔为水,央亭其东有井,最前为大门,门东十余步为“宛陵大节坊”

。凡篚

彝庖几榻百物毕具,岁给扫除一人。继今而往,庶几其无速坏矣。祠成,郡中学者咸嘻吁



叹,相与致私爱于公而谥之曰“靖献先生”,遂因以名祠。会予有持宪广东之命,乃大会郡

僚、卿大夫、群执事以中牢诣祠,宁神而告成事。呜呼!殷有三仁,其志不同,其心安也,

故足以献于先王。不然死者复生,生者愧矣,由是以观诸公情事,夫又何疑。是役也,肇于

甲午冬十一月甲申,讫于明年夏六月辛亥。其费与力并给于有司,不以烦民,而综理出纳则

悉委诸邑民贡汝舟、吴孟学二人者,恪职靡懈,又使太平吴琪佐之,大林周旋其间,多所规

画是用,能集事以昭丕绩,均可谓劳也。已矣。通判李默撰。


石壁亭记

溯泾而南九十里曰三溪,又南一舍曰旌德,奔岸激涧道出石壁,居人烟火在林樾,盖噫气

之所凝,巨灵之所擘者也。故夫灾苦雨,凉月秋阴,时则鸱惊怒怒,原作“恕”,据《乾隆府志》改。,猿啸鼯吟

,劳歌属路,未闻憩所。爰有比邱明鞠卓锡阳湾,锢金鞭石亭,彼周道宏丽,劫不泐不

骞,固将崇象构等崤陵。引慈航于涨海,单福利于众生。今天子命吏拥跨州邑,星联棋错,

凡以为民,饥仰其哺,寒恃其煦。男女耄倪,咸效厥欲兹所,奚啻一亭。呜呼!孰有用

意,其勤如此者哉!孰有用意其勤如此者哉!嘉靖十三年冬,观风使东阳虞公按行州部,尝

过亭下,周闵人劳,顾瞻赏异。属吏李默退而记之,其殆有微意欤。


政通桥记

宛水故有桥,当宣歙孔道,岁且圮。遭太守去郡,前司封郎中建安李默谪判是邦。方秋摄事

,召吏民问今政孰先,众曰桥先。即日为出帑羡金,使宣城尉彭仲春督治之,别驾南海洗君

涤以十金来佐役,役兴而嗣守。余姚召公煜至,郡丞贵溪叶君尚文、司理乌程王君演并以事

自外入,咸乐相焉。浮鼋驱鹊,民罔时劳。轮蹄交道,如从枕席。默乃言曰:二气欢忻,品

汇滋殖,山川蒸注,云雨降兴,舟车会同,物利四达。有如桥圮道,不可得而达也。故君

子作政以通民也,滞则民壅。揆物考义,桥名曷宜,邵公而下皆曰其惟“政通”之宜明。

明嘉

靖历逾其纪,阏逢敦,春王甲子,伐石铭功,宣民所履,我邦有政,翳桥是视。通判李默

撰。


府题名记雷礼推官

宁国本吴越之地,自古鄣启郡,籍属中夏,孙氏开基,屹为重镇。江左以还,闻人秉麾,相

嬗彬彬,称盛美矣。明兴,定鼎金陵,登列畿辅,列圣又建极于上,匡饬郡吏以尹天下者,



八十有年。流风善致,洋洋乎,乎,至今为烈。其宦于斯,皆邦之良也,苟有休德,谁

不为依。乃岁次己亥,凤冈曹公继符,谨身砥行,务广众益。于是陟陵阳,眺敬亭,历览峰



,而谢、李之迹犹多存者。仰而叹曰:“美哉!江山弗改,世代迁矣,其稽俗哉。”既而



喟曰:“官不有绩,誉罔攸垂,心不尚友,风罔攸劝。考则究虑,吾兹试哉。”乃故牒,

搜已施之,宜利加决择焉焉,原作“马”,据《乾隆府志》改。

。因汇牧守以下衔名邑里,岁久近与所终镌之石

。属雷子以言,雷子曰:韪哉!国之兴也,是古今之慨也,政得其纪矣。夫彰往者阐来,

镜古者影今,凡以宅心立准也。东郊之治,周公毖殷始之,君陈有容中之,毕公不刚不柔终

之。虽政由俗革,而道若画一,其心协也。故图治有几,弗徇则通;基化有要,弗倚则裕。

子太叔代子产服如猛之训,谢方明不易前政,义在必更,务秘其迹,兹有得于三后,然者概

诸先达前后异时,行事殊辙,苟监戒昭而劝惩系焉。熟非吾师也哉,且君子为不可朽者而已

。今劝惩所在,荣辱判然,诸曰惧矣乎,凤冈暨诸曰惧矣志之哉。


韩公别业碑记邹守益江西

昌黎韩公家邓之南阳,幼孤,随兄会谪岭表,卒,从嫂郑归河阳。建中贞元间,避地江南,

韩氏有别业在宣城,因就食焉。我朝正德戊寅,督学石崖林子慕公之风,而旧址莫稽,乃择

敬亭之胜,撤佛氏像为公祠,乃置僧守之。而翠云僧徒私崇其教,为徙公于殿傍小亭。嘉靖

己亥,白坡何侯以量移至,慨然叹曰:“公力排释氏而顾寄释氏以居,神其飨之乎?”遂捐

俸鸠

工相地,基而南冈。曹侯适来协图厥成,为堂、为门、为垣,颜曰“唐昌黎伯韩先生之祠

”。祠左一径,夹竹而行,然出祠,后构亭其上曰“敬亭仰止”。门右循山麓而上,松泉

迂曲,甫半里许,设绰楔于桥,大书曰“昌黎别业”。郡之人士来游来歌,恍然若韩子之复

见也。戚生衮、贡生安国请记成绩,以训于来兹。东郭邹子曰:嗟乎!是可以训矣。当唐之

世,广厦名苑,飞庑复壁,列鼎重茵,眩视而骇听者,何限如林甫之偃月、载之芸晖,呼吸

风雷,簸弄日月,曾几何时,而枯蒿栖鹳,冻雨浮埃,徒为唾之资。若公以孤子羁客,迫



饥,水火一时,蓬茨荜门,谁与比较。而七百余载,诸君子剪辟兴颓,竭虔妥灵而俎豆之。

使林甫与载而有知也,慑伏窥窬,曾不得一染指焉。天下万世之得失,即是可以定矣。方公

之论,佛骨而谪潮也,皇甫沮其复进,迨入而向用也。李逢吉忌而欲出之,蚊雷市虎,捷

捷幡幡,内结群党,外建八关,好莠自口矣。然直笔所评,以逢吉之流为蝮蛇野葛,而公岿

然泰山北斗之望,南阳祠之,山阳祠之,潮祠之,袁祠之,孔庙祠之,虽别墅荒基,犹闵闵

恐其弗传焉。天下万世之真心,即是可以定矣。正学弗章,往往弃真而趋妄,以禄位升沉为

得失,以毁誉异同为是非,如呓中恍,芒无所适。诸君子之是举也,其醒艺而俾自得,

师乎!师善而齐,师恶而省,宏奖仁义,兴起名教,是人人可为。昌黎子也,故师其忠可以



主矣,师其惠可以拊民矣,师其信可以交友矣,师其文可以翼典诰矣,师其学术可以辟异端

而闲圣道矣。而欲为与逢吉者,亦可以竦然愧,勃然立矣。是绩也,岂独以训宣城,民之

秉彝,好是懿德,伊二侯思敷训以被士民,其讫碑诸祠下,以同求于天下万世之真。


新建名宦祠记毛恺推官

宁国古扬州之域,自秦置鄣郡,历世沿革不常,要之固上国也。我太祖定鼎金陵,隶诸畿甸

,屹然称三辅郡矣。昔之吏兹土者,蝉联貂续,后先辉映,彬彬乎不可殚述。求其施法布政

,效劳勤事,御灾掸患,稽诸祀典而协者,自汉太守张公竦至国初陈公灌,凡四十人。永乐

间知

府事袁公旭于郡治后创楼三间,颜曰“正心”,置主于东西二夹室,岁春秋二仲月释奠先师

后,合而享之。中堂后稍增祀十余人,相承百六十年余,未有易也。嘉靖己亥,南冈曹侯以

给谏出刺是邦。甫三载,政平化理,百废具兴,次及兹楼,谓凡祀先贤宜在黉校,郡楼非制

也。且或设宴张乐,而或闭主于室,不虔盍改诸?乃卜地郡庠之左可亩许,命工鸠材,中为

正堂,以栖群主。堂前构亭三楹,并离向亭西出十余步为坊门,题曰“名宦祠”。肇于辛丑

秋九月丁亥,讫于冬十二月辛未,费出公帑,不烦于民。壬寅春二月九日,合僚诸执事迁

主而告成,仪章孔秩,笾豆静嘉,盖有赫其灵矣。教授王子宠谒予以征记,予尝读《西汉书

》,至孝文元年,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而史失其名,未尝不掩卷低徊太息也。夫治

平考上,上史且失其名,则其次湮没无闻者,当时固不可一二计矣!昔周盛时,称百僚师师

,又曰蔼蔼。王多吉士,夫师师蔼蔼,庶事用康而祗曰百僚,曰多士,曾莫得为某某也。盖

隆古吏治,人人雅修,不可胜名,有若此者。前汉去周未远,最绩之臣并其名而失之,岂实

胜者众多,而史氏势亦不能遍悉乎。降及嗣世,国多旷官,繁扰驰怠,靡然无所为与。夫墨

滥贼民者,布错杂于其间。于是始有曰廉,曰宽,曰勤,曰能,曰简,而易曰忠而贞,赫

然声称于前而垂于后,若今之所祀诸君子者,吾尝悲其不幸,而不得如古大夫之忘其名也。

虽然名实之彰也,没世不称,又圣人之所疾。诸君子实大声宏,系士人去后之思而俎豆之,

使后之吏于兹者,春秋展祀,循名求实,动仰止焉。又未尝不幸,其遗声余烈,炳炳犹在人

耳目,弥久而弥彰也。若或违道以干誉,窃似乱真懵焉,莫知所以秩祀之意,岂惟诸君子不

泯之灵之所羞,抑亦我侯尚友之心之所深忧也。
侯讳迈,字仲德,西蜀闻人,登壬辰进士

,南冈其别号也。廉静有为,雅尚风概,本黜浮,盖几乎古之忘名者。


儒学记唐顺之苏州

先王本道德礼乐经术以造士,而以士大夫耆老之优于道德礼乐经术者,命之以为庠序师。至

于闾胥族师什伍之所,鼓箧而从焉者,亦无不命于上。是以上无私师,下无私学。周衰,王



废缺,列国学校不过粉饰润色,而《易》象春秋十六国之礼乐,徒以夸于诸侯宾客为古物玩

具,而未以教诸弟子。所谓学官与弟子云者,栩栩礼乐徒能习其铿锵鼓舞而绝莫知其义。其



大夫之有道德者,抱其器而私相与教授于山泽之间,不出户庭而自成庠序。观于洙泗之滨,

欣欣侃侃弦歌鼓琴者至数千人。虽数百余年,诸生以时就其家习礼,而使观者徘徊不能去,

此其最盛。然孔子在当时非有司乐象胥之职,没不与瞽宗之祭,而弦歌千人者非所谓司徒俊

士之选也。自是以后,西河邹峄传《易》授《诗》,纷然弥众,要皆与庠序无与。汉兴,立

博士,

置辟雍,桥门观听,缙绅动色,蕃夷武卒莫不受经,然祗以为太平之荣观,而当时所谓师弟

子者不在也。济南、关西、琅琊、千乘世传经术,隐居教授生徒至万余人,然亦不属之庠序

。由此言

之,王教兴则道德礼乐经术之寄在庠序,而师道为公;王教废则道德礼乐经术之寄在山泽,

而师道为私。虽其所寄无以异者,而世之升降系之矣。今国家建学遍宇内,生徒多者七八百

人,少者百人,可谓至盛。然而道德礼乐经术之寄其在焉,否也,所习者不过章句占毕,所



者不过声利荣名。其所谓高等者,惟骛文词之博,而祗以为溺心灭质之具,矜廉隅之饰,而



以成诡激矫诞之习。是以豪杰之士往往病之,而相与修身治心请学考业于岩居燕处之间,先

王之道德礼乐经术亦稍稍赖以不坠。然庠序为虚器,而师弟子为私名,论世者亦太息于斯焉


泾于宁国为属邑,而学宫圮坏不葺,午山冯公前为提学,尝欲新之未克也。已而再为提



,则以属之知府尹侯宇,叶令祥率其民之好义者,使出财鸠工,不足则济以赎金之余,董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