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志


复有甘惠萱焉,亦足以违制而虐杭,虐徽,虐池,若许高淳之甘惠萱违制,而不许宣、徽、

杭池

之甘惠萱违制,固非为政之体。若复许之,是将使天下之人相率而违制也。率天下而为制,

其名不祥,而讼牒纷纭,亦且盈于肺石,为政者其将大有病于此乎?伏睹新天子其仁如尧,

方自陶唐而登帝位,凡天下昆虫草木悉仰惟新之泽。而宁国者,大祖兴王之地,明诏反复褒

哀,万古不磨,乃为甘惠萱一言之扰,而独抱向隅之泣,曾不得与昆虫草木齿,诚可痛也。

昔王荆公为相,创《户马》、《保马》之法,民皆鬻妻卖子,水死雉经以偿,马怨毒之声盈

于海内,终后血嗣遂剿,舍宅为寺,以赎冥诛。卢杞为虢州刺史,奏官豕三千为民害,德宗

命徙之同州。杞曰:同州亦陛下赤子也,彼何罪焉?帝甚嘉之,竟与其子携,接武爰立。

何则一身之贤,不足以偿万民之命,故介甫遂遭作俑之罚,而杞虽不贤,以其一念在民,上

帝监之,不惟脱其罪悔,而且延庆于后裔,天命不僭如此。韩魏公世之所谓贤者也,其刺陕

西义勇,则司马温公以病民诤之。司马温公又世所谓大贤也,其除差役而复雇役,则苏子瞻

以各有利害诤之,夫以韩魏、司马之贤而专裁尚未协中,是故为政者必依于民利而乐乎。儒



之以道相正敬,惟执事以清文邃识,进为龙阁之储,笃行高材出董江浙之学,雅德伟望佐古

御之政。左右或非御之良,马政或非祖宗之旧,以至衮职之当补皇舆之导先,海内之人皆

于明公乎是属。而况今兹之所争,生等不敏,不于明公而谁叩?伏惟考马苏之规正,较王卢



得失,无徇私议,以壑邻国,一尊太祖之制,以活宣人,则明公之德,口碑六同,金社五祀

,子子孙孙将与圣世相为匹休矣,不灭之名,可不勉哉。某等不胜恳沥血哀祈之至。


奏免旌德养马疏张凤旌德知县

奏为乞恩分豁妄派马匹以安黎庶事。

奏巡抚都御史吴廷举札付为修举马政以苏民困事,行府到县,旌德应养马二十匹取遵依等因

。臣奉依出给票帖,拘到都图里长方扬等。据称僻处深山,自国初以来,额设秋粮夏麦,又

水夫粮米及派办等项物料银两,递年征解,兼有重则粮田每亩九斗六升起科,每岁登路担往

南陵交割,往复四百余里,崎岖万状。又南陵先次养马,累经踏勘,得本县山多地窄,并无

草场,逼令每岁加增二朱麂皮等项解户,该银九百余两,并增芜湖抽分厂、南陵、荻港、龙

江、大通、三山等处运木,水次递接等项各色差役,每岁用银三百余两,前顶又分外坐派银



千余两,俱抵养马之数节,有卷案可证。今令各都图派丁养马,切缘本县既无邻县告攀,且

与高淳隔远五百余里,又无官员踏勘,巡抚吴廷举并未巡历,不知山川之险易,人民之贫富

,为解宣城、高淳之争,遥想远料,飞派马匹,札付明言,一害五县均当。非敢不遵,窃思



县东南一十里,西北三十里,俱高山峻岭,虎狼出没,并无湖滩草场,民居尚且无地,岂有

牧马处所。今蓦然批拘领马,其实变乱成法。大小人户,递年办纳前项差粮,已属十分艰难

,又添养马匹,差上加差,实难存活。自札付到后,府县查刷丁田,编立马户。富者举家悲

哭,贫者挈家逃窜,十室九空。且旌德县先年八十一里,后因地窄差繁,人民逃亡,见存三

十八里,并两零图,差使万端,奈何复令养马。若论里分多寡,苏州、上海等处俱七八百

里。若论人民富实,徽州六县客亭遍天下,家家钜万。若于邻近广德等州,俱系切近地方。

札付前言,普天王土,便当一概编克,岂宜偏累山县小民。等因具告到县,臣见民情,不愿



本府并抚按议处外,窃思为政以得人心为本,贡赋以任土为先。臣今奉命官旌已逾一载,山

川田野,皆所遍经,各民所告之词,亦皆有迹可据。且高淳土地平坦,数倍旌德,高淳止因

养马,以致销乏,况旌德之窄隘,日后民穷事废,恐更有甚于高淳,未免劳九重之忧也。且

今各县俱系祖宗根本之地,切近南郡,尤当培养,不宜骚动。臣所居者,朝廷之官,所治者

,朝廷之民。职在抚安百姓,奉宣恩德。兹者亲见民情不便,不敢坐视巧免,为此昧死上言

。伏乞皇上再敕兵部,转行抚按亲诣该县,踏勘地方宽窄,草场有无,山川险易,从常议

处,使民心输服,邦本又安。不胜激切之至,为此具本,专差老人吕奎亲赍奏闻。


新建外泮池记邹守益江西

泮池古诸侯之学制也。宁国为邑,视古子男,而规制弗备,无以复古。嘉靖三年,吾友王君

分教,以往孳孳持古道训诸士,士知向方矣。则谋于邑丞魏君纯议迁学弗果,乃请于当道

宏泮池之规,当道恐其劳民而费官也,止之。君复谕于诸士之父兄,丞谕于耆民等,咸欣然

协力以助,始得请于当道。以四年三月丙寅,鸠工畚土市石而之,缭以崇墉,中为泮宫,

坊外为周道,甫二月而工成。君嘉其俗之可教也,遣施生浩、杨生嘉庆来广德以记请予,辞

不获。则复之曰:古制之复诸君之绩也,古道之行,二三子得无意乎?予观于水而悟学之



也,泮池水之聚也,请以水喻。予家居之东有泉出于山,清鉴毛发,其一流高丘,以达于河

,犹其在山也。其一行于沟渠,则渐浊矣;其一行于丛莽以出积壤,则愈浊矣。然予挹三盂

而置之,凡忽加挠焉,或终食而清,或日中而清,犹其达于河者也。予于是而悟吾性焉。性

者,天之命也,天无不善则性无不善

,而昏明强弱错杂之不齐,气禀使然耳。善学者变化气禀之异,以反天地之同。何以异,是

变化之功。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以慎其独,而己慎独之功,密睹与不睹,闻与不闻,兢兢



业,而弗息焉。则道无须臾之离,而天命之性全矣。故廓然而大公者,性之体也。物来而顺

应者,性之用也。若止水之无波,物之未临湛然虚明而已。及于妍媸长短随物必照,既去而

不留也,此自明而诚者之功也。后之学者不知修身以道,而以文艺相雄,遂欲持是以为致君

泽民之具,是取昏浊之水而思以照物,物其可照乎?间有启之以先王之道,则循墙以为登天

,然甚或从而訾之。呜呼!水之可澄而清也,三尺童子信之,非有古今之异也。至于人而独



之,尚为善克其类乎!宁国之俗,民淳而土朴,有适道之资焉。闻恢宏先王之制,欣欣惟恐

后,充是忠也,足以复行先王之道矣。抑斯役也,力不劳于民,财不费于官,故成之若是其

速也。二三子行古之道,且将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其何惮而弗为乎!若只以备美观而

崇靡文,则岂司政教者鼓舞之盛意,而予言亦已赘矣。


奏止宣泾养马疏杨鉴巡按御史

为乞复旧制以安人心弭祸变事。

据太平推官朱孔阳、安庆推官李钦昊呈称:遵依取宁府属并高淳派马始未文卷,及拘宣城应

审民人刘贤六等,逐一查勘明白,并督同知县宣城方一桂、高淳刘启东各从公会处随据各结

,称洪武年间,因宣城民刘汉价买溧水县分拔高淳民卞立等相国圩田二千一百九十余亩,又

咸鱼毛二嘴马场田地二千六百二十三亩八分,买后自用工力于前马场内开垦成熟田地一千五

十三亩六分。又唐巽三等各原买该县象场一千三百七十五亩,认佃象场三百七十一亩,及唐

正六等各承佃当涂县象场九百七十三亩,遇造黄册,照例寄庄该县纳粮当差,以致该县民甘

蕙萱等妒买结仇。于正德十三年设端呈告该府县,申奏要将高淳领养蒙城等额定马匹改派宣

城分养

,士民金琏等不甘具奏,蒙行巡抚吴委官于嘉靖三年七月内亲诣彼处查勘。宣城系坐万山,



无草场,开国以来即无养马,及念太仆寺主簿厅先年倪给事中等官会议定派马政手本,并无

来历,相应分豁及踏勘得刘贤六等前项开垦田地草场已经尽数退还该县管业。因该县人民



欲推马,故不收籍,延至嘉靖四年又行申禀,本院照彼情词,将伊额领蒙城等县马三百十九

匹,称说本府先年虎狼为患、寄养蒙城等因,奏派宣城等五县领养,因民不服,将情奏行抚



衙门,会委推官朱孔阳、李钦昊,同应天府通判夏元、推官赵议、宁国府推官周宪逐一查勘

,得

宣城等五县委坐万山,额无草场,又查本寺手本,洪武至今并无养马并寄养蒙城等县情由。

蒙将前项议派马匹仍令该县照旧收养,但称该县民疲差繁,议将该县递年原出办驿站银共一

千四百五十六两三钱改派宣城等五县出办,每年解赴应天府交割,各遵承领应付,以后再无

致累。该宣民刘贤六等原买相国圩田地、咸鱼等嘴马场,唐巽三等原买并认佃象场俱照数退



高淳县,经自召民承佃,应纳粮差。唐正六等原佃当涂县无干象场仍听各户照旧承佃,办纳



粮,不许各县指此告攀领马,如违各甘重罪等因。据此随该各职会同夏元、赵仪、周宪勘得

退出田地肥瘠不同,合令该县搭酌均匀,径招无业人领种。先尽先年养马人户,次及近便居

民,不许奸豪攘夺。又刘贤六等产业所去既多,情在可悯,合行宣城县查将各户杂泛差徭量

免十年,以示优恤,以后不许指此为田再与高淳人民结构。如此,则宁国虽不养马,却分养



之差,众擎又复易举;高淳虽仍养马,却无养马之累,差科似已尽除,实为彼此两便等因。



此会同巡抚陈参照得,为政以安民为先,圣意以便民为训。今观各官勘处情节,于事体颇亦



详,及据各府呈报缘由,于民情又已承服,彼此既便,似在可行,乞敕该部查议,上请俯赐

施行

。兵部看得巡抚应天陈,巡按、御史杨具题称,先任巡抚吴议将高淳县官马分派宣城等五县

均养,虽是少

苏高淳一县之困苦,而未足以服宣城五县之人心,以致聚众扰攘,奏行再勘,已经会委各府

官查勘明白。又经再行各县人民承服无词,是亦通融拘处,民不偏累,合无依其所拟。仍戒

饬各该府县官,毋得偏私,再启衅端,及晓谕所属百姓,今后务要安分守法,毋干刑宪等因

。嘉靖五年三月二十七日,本部尚书李钺等具题,二十九日奉旨是。


乡贤祠记邹守益江西

国家彰善瘅恶,以化民俗,制自守令,择郡邑之德行道艺者,生以乡饮酒礼之,殁以乡贤祠

之。昭荣辱,别赏罚,其劝诚至精也。人之情,不甚相远,世而宾礼,而俎豆,则油然慕之

矣,其所摈斥则戚然赧之矣。故咸然修其德行道艺,迁善远罪,而不敢懈及教之敝,或

华于

文采,或显于爵位,或席势于子姓。冒焉以居之,而出泽之敦庞,纯固其世浸微者,或蔑焉

以泯,于是俗始靡,然易其视听,则亦相竞于华,相构于显,相轧于势而已。嘻!张官立法

,将以纳民于轨也,而顾教以伦,法端使然哉。东广区君越之守宁国也,晋谒郡之乡贤,

退而考其世,无有纪焉。曰是无以诏我郡人,乃砻石以来征言,予爱而稽之。自晋孝廉何公

琦至我朝中丞董公杰,合三十人。有孝友者,有廉洁者,有鲠直者,有宗正学者,有优相业

者,有勤吏事者,有敏训迪者,有擅文学者,蔼然足以励俗矣。自晋迄于今,世之相去也远



。民之生其间也,亦繁矣,或为世俎豆焉,或摈斥而不预焉。有志之士,独不可以油然而兴

,戚然而改乎?故章其孝友而俗知笃亲矣,章其忠义而俗知报主矣,章其廉洁而俗不贪矣,

章其鲠直而俗不诡随矣,章其正学而道术一矣,章其相业而覆者惧矣,章其吏事而素餐



惭矣,章其训迪而乐育者奋矣,章其文学而通今学古者出矣。兹区君所以风励郡人而诏之之

志也。吾友汪君佃方僚于君,尚相与核之,其有冒焉,而居者乎,思以革之,其有蔑焉,而

泯者乎思以阐之。然后别其姓氏,正其德术,使百世之下劝诫者有征焉,则所以宣上德意而

正民俗者,且将百世有光矣。


记三溪摩崖书后谷钟麟旌德知县

今上登极改元,嘉靖岁甲申,滇南张公凤以正德辛巳进士来知旌德县事。越明年,应天府



淳县以养马之累,累及宁国诸属县,而旌邑与焉。于时张公抗疏以旌邑山险地狭不堪刍牧陈

奏,赖天子明圣,特赐俞允。公恐旌人不知天恩之浩荡也,摩崖大书“钦免养马”四字以示

不忘。又明年丙戌仲秋,公以材堪治繁调任镇之丹阳。钟麟无似,叨继公后,席公之泽,爰

述公之遗爱于民者,镌之如右,以昭示于人人,亦以使旌民知感戴天恩之有自云。公今升为

南台御史,其名位方日盛也。时嘉靖七年十月。


及公生祠记黄训歙县

太守及公去宁国之三年,宁国六邑咸生祠公。太平祠既成,训门人焦九龄走新安谒记。训雅

知公,公可谓名臣矣。以正德甲戌进士官给舍,有直声,乃出守始来,妻道卒,携一子至。

萧然独处斋阁,如杨公继宗日蔬食,三日一肉,同僚宴或侈辄不终,凛然独振,冰蘖如轩公

,御史不恶而严吏至,不能举火,不色怨,隶无野迹。民相告曰,前无我公,政声四达,

使者行部,至必称贤太守云。逾年,高淳豪仇宣城民买牧地,奏分马于宁国,下抚部者判归

牧地

,奏高淳病,宜分宁国,南陵故有马宜分五邑。五邑之民蚁入邑城,大噪曰:“宁国高皇帝



飞郡,且五邑多山异南陵,除牧马令,今乃为高淳牧马耶?死则死,敢不守高皇帝令?”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