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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集释
〔一〕 则虞案:韩诗外传十作「齐景公出田」。白孔六帖三十九、御览三百七十六、四百五十六、艺文类聚二十四、六十六引俱作「景公田」。「署梁」者,孙星衍云:「地名,未详。」晏子春秋地名多不可考,如前之公阜,此之署梁是已。
〔二〕 则虞案:韩诗外传作「十有七日而不反」,白孔六帖引作为「十二日不反」。御览两引、艺文类聚两引俱作「十有八日不反」。
〔三〕 则虞案:外传作「晏子乘而往」,类聚、御览三百七十六作「晏子往见公」,御览四百五十六引作「晏子因自往见公」。
〔四〕 则虞案:艺文类聚二十四引作「衣冠尽不正」,御览四百五十六引同。
〔五〕 则虞案:外传、艺文类聚均无「不革衣冠」四字。
〔六〕 孙星衍云:「说文『游,旌旗之〈氵旒〉也。』」◎于鬯云「『望游』,盖犹『望羊』,『羊』『『游』一声之转,此类实主声不主字。史记孔子世家云:『眼如望羊。』前章亦有『望羊』字,孙星衍音义云:『望羊,犹仿佯也。』然彼云『望羊待于朝』,或疑是人名,见前校,则孙义犹疑惑,合移以释此『望游而驰』,正谓『仿佯而驰』也。而孙于此乃引说文『游,旌旗之〈氵旒〉』,以实义解之,殆未的确。」◎则虞案:外传、艺文类聚皆无此句。
〔七〕 孙星衍曰:「『带』与『劳』字相似,或当为『逆劳』。」◎长孙元龄云「下,下车也。鲁论『孔子下,欲与之言』是也。『急带』与『缓带』对,肃其威仪也。音义『逆劳』之解,恐牵强。」◎则虞案:外传作「景公见而怪之曰」,艺文类聚二十四作「公见逆劳曰」,六十六引作「公望见晏子,下车急曰」,御览四百五十六引作「公望见晏子曰」。
〔八〕 则虞案:外传作「夫子何蘧乎」,艺文类聚二十四引作「何为遽至」,御览四百五十六引作「何其遽」。「为」「其」义通也,「何为遽」,即「何其遽」也。
〔九〕 孙星衍云:「艺文类聚『无有』作『得无有』,御览作『得无』。」◎王念孙云:「按『无』上有『得』字,而今本脱之。杂上篇『诸侯得微有故乎(微,无也),国家得微有事乎』,文义正与此同。韩诗外传十作『得无有急乎』,艺文类聚人部八、产业部下、御览人事部十七、九十七,并引作『得无有故乎』,皆有『得』字。」
〔一十〕孙星衍云:「艺文类聚作『无恙也』。」◎苏舆云:「韩诗外传作『晏子对曰然有急』,无下句。」
〔一一〕刘师培云:「黄本无『君』字,御览引作『安于野』,白帖引『民』作『人』」。◎则虞案:艺文类聚二十四引无「为」字。
〔一二〕苏舆云:「韩诗外传作『国人皆以君为恶民好禽』,此下载『臣闻之,鱼鳖厌深渊而就干浅』云云,与此少异。」
〔一三〕则虞案:白帖无「乃」字。艺文类聚两引「毋」皆作「无」。
〔一四〕王念孙云:「『为』上不当有『吾』字,盖衍文也。」◎陶鸿庆云:「『吾』乃『若』字之误。」
〔一五〕孙星衍云:「泰士,官;子牛,名。孟子『皋陶为士』。韩诗外传作『为狱不中邪,则大理子几在』,牛与『几』声亦相近。」◎卢文弨曰:「韩诗外传以下『行人子羽』作『子牛』,而此为『子几』。」◎苏舆云:「泰士,即曲礼六大中之『大士』(『泰』『大』同),郑注云:『大士以神仕。』大士正狱讼,盖若秋官士师察狱讼之辞矣。」◎则虞案:黄本「牛」作「午」。
〔一六〕孙星衍云:「泰祝,官;子游,名。韩诗外传作『祝人泰宰在』。」◎苏舆云:「『泰祝』,即曲礼六大中之『大祝』。周礼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示』,即此也。」
〔一七〕孙星衍云:「行人,官;子羽,名。」◎黄以周云:「『子羽』,韩诗外传作『子牛』。」◎则虞案:作「子羽」显然有误。行人子羽、郑人也,见于论语宪问,又见于左襄二十九、三十一年传及昭元年传。似当从外传前作「子几」。
〔一八〕孙星衍云:「『辟』读如『辟』。御览『库』作『廪』。」◎苏舆云:「下疑有『乎』字,传写脱之耳。」◎则虞案:作「廪」者是。此盖形近而讹。
〔一九〕孙星衍云:「申田,疑人名。韩诗外传作『为国家有余不足邪,则巫贤在』。」◎俞樾云:「按『申田』,官名也。『申』当为『司』,史记留侯世家『以良为韩申徒』,徐广曰『「申徒」即「司徒」耳,但语音讹转,故字亦随改。』庄子大宗师篇『申徒狄』,释文曰『崔本作「司徒狄」』,是『申』与『司』古通用。『申田』即『司田』也。管子小匡篇:『垦草入邑,辟土聚粟,多众尽地之利,臣不如宁戚,请立为大司田。』此齐有司田之证。」◎黄以周云「俞说是也。但齐之司田,自有申田之名,管子立政篇详叙虞师之事、司空之事、申田之事、乡师之事、工师之事云:『相高下,视肥硗,观地利,明昭期前后,农夫以时均修焉,申田之事也。』今本管子『申』又误『由』。王氏杂志以为衍文,失之。」◎苏舆云:「黄说是。『焉』疑当作『矣』,与上一例。」
〔二十〕卢文弨云:「『聘』字衍。」◎刘师培云:「黄本上方校语云:『国家句可疑。』」◎则虞案:此句未脱,「聘」字衍,外传作「为国家有余不足邪」,可证。
〔二一〕孙星衍云:「艺文类聚、太平御览作『吾子』。」◎刘师培云:「黄之寀本亦作『吾』。」◎则虞案:明钞本此字缺。外传作为「寡人有四子,犹有四肢也」。外传上无晏子,故云「四子」;此上列举子午、子游、子羽、申田并晏子,故曰「五子」。若徒指晏子一人言,引何必列举子午子游耶?是作「五」者是矣。
〔二二〕孙星衍云:「外传作『肢』。」
〔二三〕则虞案:艺文类聚六十六作「故心有佚」。
〔二四〕孙星衍云:「太平御览作『言与君异』。」◎则虞案:宋本御览作「与君言异」。
〔二五〕孙星衍云:「艺文类聚作『则可令四支一日无心』。」◎王念孙云:「按『可得』二字,与上下文义皆不贯,『可得』本作『则可』,『则可』者,承上之词,与下文『不亦久乎』相应,今本作为『可得』者,『得』字涉上文『得佚』而衍,又脱去『则』字耳。韩诗外传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则善矣,令四肢无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文虽异而义则同。艺文类聚产业部引作『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御览人事部九十七引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则可』,可据以订正。」◎于鬯云:「此当以『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为句,『焉可得令』为句,『四支无心』属下『十有八日不亦久乎』读,文义自明。不意王念孙杂志误于『焉』字读断,因谓『可得』本作『则可』,『得』字涉『得佚』而衍,又脱『则』字。如此,则是改书,非校书矣。彼所据韩诗齐桓公传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则善矣,令四肢无心十有七日,不死乎』之文,以为左证。鬯窃谓此类允宜各依本文,本文各自可通,必欲牵合,则必有一伤。且以两文审之,晏子之义实较外传为长。『焉可得令』者,谓心之不可因有四支而自佚也,何善之有!然则论义转合以此准彼,顾乃以彼准此乎?至谓艺文类聚产业部引作『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太平御览人事部九十七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则可』,今检类聚田猎类引云:『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令四支无心乎?』御览谏诤览引云:『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则可令四支无心乎?』两引明明并以『则可』二字属下读。王于『则可』读断,『则可』读断,则试问『令四支无心乎』句如何接乎?殆强就己说而已,必不可也。且御览又引云:『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令四支一日无心乎?』彼『则可』二字亦明属下读,王志尚失引,若依王读,则『令四支一日无心乎』句亦不能接也。窃谓此三引者,实皆节引晏子之文而误者也。而一引亦误连『焉』字,其两引皆于『佚』字断句,则转可据矣。」◎则虞案:于说迂曲。此以「心佚」与「无心」二者相举以论也。心佚则可,而无心不可。此当作「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句,「得令四支无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句,其证有三:宋本御览四百五十六引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则可,今四支无心也十有八日矣,不亦久乎」,苟如于鬯自「佚」字断句,则「焉则可今四支无心也」不成文理,其证一也。御览三百七十六引「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令四支一日无心乎」,艺文类聚六十六引同,皆节引此文而易其辞,故改「今」为「令」,而「乎」字在「无心」之下。苟如于鬯自「佚」字截读,语意亦极不明,其证二也。外传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则善矣,令四肢无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文字稍异,而意全同,「则善矣」即「则可」,亦即「焉可」;「得令」者,「得」,犹「能」也,用以辅足语气,其证三也。
〔二六〕则虞案:白帖三十九引作「于是罢畋即归也」。御览三百七十六作「公罢田而返」,御览四百五十六作「公于是罢田归」。艺文类聚二十四作「于是罢畋即日归」,六十六作「公乃罢田而归」,各不相同。
景公欲诛骇鸟野人晏子谏第二十四
景公射鸟,野人骇之〔一〕。公怒〔二〕,令吏诛之。晏子曰:「野人不知也。臣闻赏无功谓之乱〔三〕,罪不知谓之虐。两者,先王之禁也;以飞鸟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制〔四〕,而无仁义之心,是以从欲而轻诛〔五〕。夫鸟兽,固人之养也,野人骇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已后〔六〕,弛鸟兽之禁〔七〕,无以苛民也〔八〕。」
〔一〕 孙星衍曰:「惊鸟令去也。」
〔二〕 则虞案:治要及御览九百一十四引无「怒」字,四百五十六引有。
〔三〕 则虞案:治要、御览四百五十六「闻」下均有「之」字。
〔四〕 刘师培校补云:「黄本『今』误『令』,上方校语云:『疑「今」字』。」◎则虞案:明钞本脱。
〔五〕 苏舆云:「从,犹纵也。曲礼『欲不可从』,『从』亦读成『纵』。治要有『也』字。」
〔六〕 御览四百五十六、九百一十四两引作「自尔已来」。◎王念孙云:「后人习闻『自古已来』之语,罕见『自今已来』之文,故改『来』为『后』也。不知『自今已来』犹言『自今已往』也,『来』与『往』意相反,而谓『往』为『来』者,亦犹『乱』之为『治』,『故』之为『今』,『(图) 』之为『安』也。晋语『自今已往,知忠以事君者与詹同』。吕氏春秋上德篇作『自今已来』;吕氏春秋察微篇『自今已往,鲁人不赎人矣』,淮南道应篇作『自今已来』。吕氏春秋淫辞篇『自今已来,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韩策颜率曰『自今已来,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史记秦始皇纪『自今已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毒不韦者,籍其门』,皆谓自今已往也(余见史记太史公自序及经义述闻大雅)。群书治要及太平御览人事部九十七、羽族部一引晏子皆作『自今已来』。」
〔七〕 则虞案:御览九百一十四作「一弛」,四百五十六作「未有」。
〔八〕 则虞案:治要「苛」作「拘」。
景公所爱马死欲诛圉人晏子谏第二十五〔一〕
景公使圉人养所爱马〔二〕,暴死〔三〕,公怒,令人操刀解养马者〔四〕。是时晏子侍前,左右执刀而进,晏子止〔五〕而问于公曰〔六〕:「尧舜支解人,从何躯始〔七〕?」公矍然曰〔八〕:「从寡人始〔九〕。」遂不支解〔一十〕。公曰〔一一〕:「以属狱。」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一二〕,臣为君数之〔一三〕,使知其罪〔一四〕,然后致之狱〔一五〕。」公曰:「可〔一六〕。」晏子数之曰:「尔罪有三〔一七〕:公使汝养马而杀之〔一八〕,当死罪一也〔一九〕;又杀公之所最善马〔二十〕,当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姓闻之必怨吾君〔二一〕,诸侯闻之必轻吾国,〔二二〕汝杀公马〔二三〕,使怨积于百姓〔二四〕,兵弱于邻国,汝当死罪三也〔二五〕。今以属狱〔二六〕。」公喟然叹曰:「夫子释之!夫子释之〔二七〕!勿伤吾仁也。」
〔一〕 则虞案:治要此章属杂上,说苑正谏篇用此文。白帖三十七引此作国语文。凌本上方识语云:「武帝时有杀上林鹿者,下有司杀之,东方朔在旁曰:『是固当死者三:使陛下以鹿杀人,一当死;天下闻陛下重鹿杀人,二当死;匈奴有急,以鹿触之,三当死。』帝默然赦之。古人讽谏,往往类此。」
〔二〕 王念孙云:「按此本作『景公使人养所爱马』,无『圉』字,今本有之者,后人依说苑正谏篇加之也。按说苑曰:『景公有马,其圉人杀之,』下文曰:『使吾君以马之故杀圉人,』二『圉人』上下相应。此文但言使人养马,而无『圉人』之文,故下文亦但言『杀养马者』,而不言『杀圉人』。若此文作『圉人』,则与下文不相应矣。又此章标题本作『景公所爱马死欲诛养马者』,今本『养马者』作『圉人』,亦后人所改。」◎则虞案:艺文类聚九十三、事类赋注二十一引均无「圉」字。治要无「圉人」二字。
〔三〕 孙星衍云:「诗传:『暴,疾也。』、说文『暴,疾有所趣也,』玉篇『步到切』。」王念孙云:「按『暴死』二字文义不明,艺文类聚人部八作『暴死』,亦后人以俗本晏子改之。治要及御览人事部皆作『暴病死』,艺文类聚兽部,御览兽部皆作『马病死』,文虽不同,而皆有『病』字,于义为长。」◎则虞案:事类赋注二十一引作「马病死」,艺文类聚二十四引作「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