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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集释
〔七〕 则虞案:北堂书钞百五十二引作「古之贤君温饱而能知民饥寒」,艺文类聚二,御览十二、三十四、六百九十四、事类赋三引无两「之」字。又六百九十四引「贤」下有「者」字,记纂渊海六十七亦作「贤者」,惟「者」下无「君」字;意林「而」皆作「则」。
〔八〕 则虞案:意林、文选注、书钞、艺文类聚、御览、记纂渊海均无此句,册府元龟引有,「劳」下有「者」
〔九〕 则虞案:此有二说:一曰作「出裘」者,刘师培云:「案治要『令』作『命』,事类赋注三引『出』作『脱』,『与』上有『以』字,『寒』下有『者』字,册府元龟有『以』字,玉海百九十五所引亦有『者』字,事文类聚亦作『以与饥贫者』,是『以』字『者』字碻为挩文。又御览六百九十四引作『公乃命出裘以与寒,发粟以与饥』,书钞百五十二引作『乃出裘衣发仓粟以拯饥寒,民皆悦之也』。与此均殊。」案:文选卷十三注引作「出裘发粟以与饥人」,艺文类聚二、御览三十四作「出裘发粟以与饥寒者」,事类赋作「脱裘发粟」,王念孙从此。二曰作「去裘」者,俞樾云:「按国中之寒者何限,必人人衣之以裘,势必无以给之。且文王之民,老者衣帛而已,未闻其衣裘也。『出裘』当作『去裘』,意林作『公乃去裘』,是也。公本被狐白之裘,闻晏子之言不安于心,令左右之人为之去裘,故曰『乃令去裘』也。『发粟与饥寒』,本作『发粟与饥人』,因『去裘』误作『出裘』,遂改『饥人』为『饥寒』,艺文类聚、御览诸书引此文,又因『饥寒』二字于文未安,于『饥寒』下增『者』字,皆非晏子原文也。文选雪赋注引作『以与饥人』,可据以订正。」苏舆云:「俞说是,第从意林作『去』,则泥矣。『出』即『去』,无烦改字以就其说。诗宾筵郑笺、荀子大略篇杨注、史记韩长孺传索隐皆训『出』作『去』,并其证矣。」是苏舆以前一说也。
〔一十〕则虞案:绵眇阁本、吴勉学本作「今」。
〔一一〕则虞案:归评本作「无名其言」,误。
〔一二〕苏舆云:「兼月,兼一月之粟;兼岁,兼一岁之粟。『事』,谓已有职业可任者,故但兼月;『疾』则病苦无能为之人,故须兼岁乃可自给也。」◎长孙元龄云:「事者,谓冠昏丧祭等多用度之事。」
景公异荧惑守虚而不去晏子谏第二十一
景公之时,荧惑守于虚〔一〕,期年不去〔二〕。公异之,召晏子而问曰〔三〕:「吾闻之,人行善者天赏之,行不善者天殃之。荧惑,天罚也〔四〕,今留虚,其孰当之?」晏子曰:「齐当之。」公不说,曰:「天下大国十二〔五〕,皆曰诸侯,齐独何以当〔六〕?」晏子曰:「虚,齐野也〔七〕。且天之下殃〔八〕,固干富强〔九〕,为善不用〔一十〕,出政不行,贤人使远,谗人反昌,百姓疾怨,自为祈祥〔一一〕,录录强食〔一二〕,进死何伤!是以列舍无次,变星有芒〔一三〕,荧惑回逆,孽星在旁,有贤不用,安得不亡!〔一四〕」公曰:「可去乎?」对曰:「可致者可去,不可致者不可去。」公曰:「寡人为之若何?」对曰:「盍去冤聚之狱〔一五〕,使反田矣;散百官之财,施之民矣;振孤寡而敬老人矣〔一六〕。夫若是者,百恶可去,何独是孽乎〔一七〕!」公曰:「善。」行之三月,而荧惑迁〔一八〕。
〔一〕 则虞案:御览七引无「之」「于」字。
〔二〕 则虞案:御览七引作无「不」字。
〔三〕 刘师培校补云:「案开元占经三十二引作『公问晏子曰』。」
〔四〕 孙星衍云:「史记索隐引春秋文耀钩『赤帝,赤熛怒之神为荧惑,位南方,礼失则罚出』。」
〔五〕 苏时学云:「案景公时,晋、秦、齐、楚、吴、越最为大国,次则鲁、卫、宋、郑、陈、蔡,亦名邦也。故于诸国中独举十二为言,史记有十二诸侯年表,盖亦本此。」
〔六〕 王念孙云:「此承上文两『当之』而言,则『当』下亦有『之』字,而今本脱之。」◎刘师培校补云:「元龟作『何以独当之』,占经引作『齐何以独当之』。」◎则虞案:句下当据补「之」字。
〔七〕 则虞案:御览七引「虚,齐之分野」,占经引「虚,齐分野」。
〔八〕 刘师培校补云:「占经作『天下之殃』。」
〔九〕 孙星衍云:「太平御览节其文,作『当强为善』,非。」◎黄以周云:「『疆』字误,元刻本作『强』,音义不误。」◎则虞案:活字本、浙局本作「疆」,杨本、凌本、吴本均作「强」。
〔一十〕于鬯云:「既曰『为善』,又言『不用』,『用』与『为』当何别之?盖此『用』宜读为『勇』,『勇』谐『甬』声,『甬』即谐『用』声,故可借『用』为『勇』。『为善不勇』,与下句『出政不行』相对,『为』与『勇』、『出』与『行』字别,轻重一例也。且下文又云『有贤不用』,若此『用』非假字,则文亦犯复矣。」
〔一一〕陶鸿庆云:「『祈』读为『机』。周礼肆师职『及其祈珥』,故书『祈』作『几』,郑云『「祈」当为进禨之「禨」』也。禨,妖祥也。」◎则虞案:陶说是也。元龟「祈」作「灾」。
〔一二〕孙星衍云:「汉书萧曹赞『录录未有奇节』,师古曰:『录录,犹鹿鹿,言在凡鹿之中也。』」◎于鬯云:「『强』当为『强勉』之『强』,非『富强』之『强』,依说文当作『勥』,『勥』之古文作『{强力}』,正谐『强』声也。『食』当读为『饰』,尔雅释诂云:『食,伪也,』是正读『食』为『饰』,故训『食』为『伪』。『强饰』者,谓其强辨饰非耳,此即承上文『百姓疾怨,自为祈祥』而言。夫百姓既疾怨矣,而犹自为祈祥,苟非强饰其辞,何以祈祥乎?故曰『录录强食』,强食,强饰也,『食』字若从饮食义必不可解。录录,犹历录耳,重言与双声一也。」
〔一三〕刘师培校补云。「元龟作『不尝』,『尝』或『常』字,与此异。」
〔一四〕孙星衍云:「上皆韵语。」
〔一五〕刘师培校补云:「占经引『去』作『出』,元龟同。」
〔一六〕孙星衍云:「『田』、『民』、『人』为韵。」
〔一七〕刘师培校补云:「元龟作『独孽星乎』。」
〔一八〕刘师培校补云:「占经引『迁』作『乃迁也』。」
景公将伐宋瞢二丈夫立而怒晏子谏第二十二
景公举兵将伐宋,师过泰山,公瞢见二丈夫立而怒〔一〕,其怒甚盛。公恐,觉,辟门召占瞢者〔二〕,至。公曰:「今夕吾瞢二丈夫立而怒,不知其所言,其怒甚盛,吾犹识其状,识其声。」占瞢者曰:「师过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请趣召祝史祠乎泰山则可。」公曰:「诺。」明日,晏子朝见,公告之如占瞢之言也。公曰:「占瞢者之言曰:『师过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今使人召祝史祠之。」晏子俯有间,对曰:「占瞢者不识也,此非泰山之神,是宋之先汤与伊尹也。」公疑〔三〕,以为泰山神。晏子曰:「公疑之,则婴请言汤伊尹之状也。汤质皙而长,颜以髯〔四〕,兑上丰下〔五〕,倨身而扬声〔六〕。」公曰:「然,是已。」「伊尹黑而短,蓬而髯〔七〕,丰上兑下〔八〕,偻身而下声〔九〕。」公曰:「然,是已。今若何〔一十〕?」晏子曰:「夫汤、太甲、武丁、祖乙〔一一〕,天下之盛君也,不宜无后。今惟宋耳,而公伐之,故汤伊尹怒,请散师以平宋〔一二〕。」景公不用〔一三〕,终伐宋。晏子曰:「伐无罪之国〔一四〕,以怒明神,不易行以续蓄〔一五〕,进师以近过〔一六〕,非婴所知也。师若果进,军必有殃。」军进再舍,鼓毁将殪〔一七〕。公乃辞乎晏子,散师,不果伐宋〔一八〕。
〔一〕 孙星衍云:「说文:『瞢,目不明也』,古借为『梦』字。」
〔二〕 孙星衍云:「『辟』读如『辟』。」
〔三〕 于鬯云:「『公疑』二字当句,疑晏子所言汤与伊尹也,故下文『晏子曰:「公疑之,则婴请言汤与伊尹之状。」』『以为泰山神』者,信占梦者之言也。七字读作一句者非。」
〔四〕 孙星衍云:「诗传:『皙,白皙。』说文:『人色白也。』艺文类聚作『汤长头而髯鬓』,御览作『汤长头而寡发』,一作『长头而髯』。」◎卢文弨云:「论衡死伪篇无『质』字,因下『皙』字误衍。论衡『颜』作『颐』。」◎于鬯云「『长』下疑复有『长』字,正因两『长』字重迭,故脱去一『长』字耳。『汤质皙而长』当句,与下文『伊尹黑而短』相对(论衡死伪篇无『质』字,然有不害其为对),『长颜以髯』,亦与下文『蓬头而髯』相对(今本脱『头』字,依御览须髯览引补),孙星衍音义以『汤质皙』为句,『而长颜以髯』为句,则下文当读『伊尹黑』为句,然试问『而短蓬头而髯』,成何语乎?即从脱『头』字之本,云『而短蓬而髯』,亦成何语乎?『皙而长』者,谓其体也。孟子告子篇云『汤九尺』,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言『汤体长专』,皆其证。然则『长』下必复有『长』字可知。否则『颜以髯』又不成语矣。艺文类聚头类云『汤长头而髯鬓』。」◎则虞案:于说是也。「汤质皙而长」句,言其身修也;「长头而髯」句,言其头及须也;后「头」误为「颜」,而「颜」字误连上句读,致失其义。艺文类聚十七、御览三百七十四引俱作「汤长头而髯」,是其证。又御览三百九十九节引作「汤修以长髯」,「汤修」者,即节上句「汤质皙而长」,「长髯」者,即节「长头而髯」也。博物志异闻作「汤皙容多发」。
〔五〕 刘师培校补云:「案论衡死伪篇作『丰上而锐下』,初学记九引帝王世纪作『丰下锐上』。」◎则虞案:御览三百九十九引上字之下有「而」字。
〔六〕 则虞案:论衡作「据身而扬声」,「据」字误。御览三百九十九引作「倨身高声」,高、即扬也。
〔七〕 则虞案:御览三百七十四、三百九十九引「蓬」下俱有「头」字,三百九十九引「黑」下无「而」字。博物志引作「伊尹黑而短」,自「短」字截读,是也。
〔八〕 则虞案:论衡作「丰上而锐下」。
〔九〕 刘师培校补云:「后汉书冯衍传注引帝王世纪云:『伊尹丰下锐上,色黑而短,偻身而下声。』」◎则虞案:御览三百九十九引无「而」字。
〔一十〕则虞案:论衡「若」作「奈」。
〔一一〕孙星衍云:「太甲,汤孙,武丁;小乙子;祖乙,河亶甲子。」◎则虞案:论衡作「祖已」,
〔一二〕则虞案:论衡作「和于宋」。
〔一三〕则虞案:论衡无「景」字。
〔一四〕黄以周云:「元刻『伐』上有『公』字。」◎则虞案:黄说误。吴刻如是,元本、活字本「公」字误越在「曰」字之上,绵眇阁本、吴勉学本、杨本、凌本均无「公」字,吴怀保本作「晏子谏曰」。
〔一五〕孙星衍云:「未详。」◎于鬯云:「蓄之言畜也。孟子梁惠王篇云『畜君者,好君也。』此以声训『畜君』为『好君』,则『续蓄』为『续好』矣。且孟子正引晏子事,见问下篇,其曰『其诗曰畜君何尤』,齐大师所作也。然则谓好为畜,殆齐语与?依本字盖当作『〈女畜〉』,『畜』『蓄』并借字。广雅释诂云:『〈女畜〉,好也。』说文女部云:『〈女畜〉,媚也,』媚亦好也(王念孙广雅疏证颇详)。盖齐宋本相旧好之国,今齐伐宋,是绝好矣。『易行』者,易伐为不伐也,不伐即续好矣,不易行以续好,则仍伐以绝好耳,『蓄』字之义可得。孙星衍音义谓续蓄未详,疏矣。」◎于省吾云:「按『蓄』『畜』通用,古籍习见,不烦举证。吕氏春秋适威『民善之则畜也』,注『畜,好。』孟子梁惠王『畜君者,好君也』,『畜』『好』古音同隶幽部,乃音训字也。『不易行以续畜』,即不易行以续好也。上云『请散师以平宋』续好即平宋之义。不易行以续畜,故下云『进师以近过,非婴所知也。』左隐七年传『以继好息民』,左僖四年传『先君之好是继』,左襄元年传『以继好结信』,是『续畜』犹言『继好』也。」
〔一六〕陶鸿庆云:「『近过』二字,文义难通。『过』当为『祸』。礼记大学『过也』,朱氏骏声以为『祸』之假字。下云『师若果进,军必有殃』,即近祸之谓。」
〔一七〕孙星衍云:「『将』读将帅。说文:『殪,死也。』」
〔一八〕孙星衍云:「太平御览引古文琐语曰:『齐景公伐宋,至曲陵,梦见有短丈夫宾于前。晏子曰「君所梦者何如哉?」公曰:「其宾者甚短大,小上,其言甚怒,好侻。」晏子曰:「如是,则伊尹也。伊尹甚大,上小,下赤色而髯,其言好侻而下声。」公曰:「是矣。」晏子曰:「是怒君师,不如违之。」遂不果伐宋。』」◎刘师培补释云:「博物志七云:『齐景公伐宋,过泰山,梦二人怒。公谓太公之神,晏子谓宋祖汤与伊尹也。为言其状,汤皙容多发,伊尹黑而短,即所梦也。景公进军,不听,军鼓毁,公怒(当作「恐」),散军,(下挩「不」字)伐宋。』」
景公从畋十八日不返国晏子谏第二十三
景公畋于署梁〔一〕,十有八日而不返〔二〕。晏子自国往见公〔三〕。比至,衣冠不正〔四〕,不革衣冠〔五〕,望游而驰〔六〕。公望见晏子,下而急带曰〔七〕:「夫子何为遽〔八〕?国家无有故乎〔九〕?」晏子对曰:「不亦急也〔一十〕!虽然,婴愿有复也。国人皆以君为安野而不安国〔一一〕,好兽而恶民〔一二〕,毋乃不可乎〔一三〕?」公曰:「何哉?吾为夫妇狱讼之不正乎〔一四〕?则泰士子牛存矣〔一五〕;为社稷宗庙之不享乎?则泰祝子游存矣〔一六〕;为诸侯宾客莫之应乎?则行人子羽存矣〔一七〕;为田野之不僻,仓库之不实〔一八〕?则申田存焉〔一九〕;为国家之有余不足聘乎〔二十〕?则吾子存矣〔二一〕。寡人之有五子,犹心之有四支〔二二〕,心有四支,故心得佚焉〔二三〕。今寡人有五子,故寡人得佚焉,岂不可哉!」晏子对曰:「婴闻之,与君言异〔二四〕。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得令四支无心〔二五〕,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公于是罢畋而归〔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