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朱随笔

  又答廖子晦论寛严言爲政须有纲纪文章此一条最切于居官者
  又卷末答廖子晦一书论功夫只择善固执中正仁义非是别有一段根原工夫又在讲学应事之外也最可破异学直截之说与陈斋记中和旧说皆迥然不同按此书篇末言韩文考异考异成于晚年则此爲晚年之论无疑


  读朱随笔卷二
<子部,儒家类,读朱随笔>
  钦定四库全书
  读朱随笔卷三
  监察御史陆陇其撰
  朱子大全集卷四十六
  答吕道一云万物散爲太虚之说虽若有以小异于轮回之陋然于天地之化育盖未得爲深知之也愚按此朱子之说与正蒙小异处
  答黄商伯云经文物格犹可以一事言知至则指吾心所可知处不容更有未尽矣程子一日一件者格物工夫次第也脱然贯通者知至效验极致也不循其序而遽责其全则爲自防但求麤晓而不期贯通则爲自画愚按格致本是两个条目向见朱子往往作一件看甚疑之今阅此乃晓然矣 卷五十二答汪长孺却又云一物之理格即一事之知至卷七十二杂学辨亦然答詹元善最后一书是子静没后之语学蔀通辩编于癸丑绍熈四年盖縁此书有旅榇经由之语而子静则卒于壬子十二月也此最是确证
  答潘叔度云所谓有爲若是如舜而已者必自有的实平稳下功夫处非是徒然昼思夜度以己所爲校舜所爲而切切然惟恐不如舜也愚按此段可想见志道志学等处皆是如此
  答潘叔昌云中年以后血气精神能有几何不是记故事时节熹以目昏不敢着力读书闲中静坐收敛心身颇觉得力愚按此亦必有爲而言恐非至当之论又答潘叔昌云易传阴阳交和恐非是指君子小人而言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当过爲忿疾然无交和之理韩富当时事力盖不足以胜二奸非固欲与之和也元祐诚有过甚处然当时事势恐不如此亦不免祸要当有以开悟人主之心乃絶后患耳东汉诛宦官事前辈多论之然尝细考其事恐祸根不除终无可安之理后人据纸上语指防前人甚易爲力不知事到手头实要处断毫发之间便有成败不是容易事若使陈窦只诛得首恶一二人后来未必不取王允五王之祸也愚按观此则幸存録之论东林亦有未必尽然者
  朱子与黄直卿往复之书不知何故如此少
  朱子大全集卷四十七
  吕子约论三年无改云夫不幸而有所当改是乃吾平日之拳拳而未能孚于吾亲者今也哀痛之深固有所斡旋改移于不动声气之中者矣朱子答云此说甚好但谓固有斡旋改移于不动声气之中者此句未安熹旧来亦尝有此意后看史书见有居官不改前人之政但因事迁就使人不见其迹者必大悦之以爲代人居官犹有能如此者况于所天乎因以此问于李先生先生曰此意虽好但每事用心如此恐骎骎然所失却多圣人所谓无改者亦谓尚可通行者耳若不幸而有必不可行者则至诚哀痛而改之亦无可奈何不必如此回互也此意窃谓学者不可不知愚按论事如此方才不偏天下事岂可执一法以处之 又五十一卷答董叔重论此句云存得此心则于事有不得不改者吾迫于公议不得已而改之亦无害其爲孝矣朱子答云此说得之当与此条同看
  又答吕子约云读书只且立下一个简易可常底程课日日依此积累功夫不要就生疑虑既要如此又要如彼枉费思虑言语下梢无到头处昔人所谓多岐亡羊者不可不戒也愚按程课只宜以程氏分年日程爲式又答吕子约云承谕专看论语浸觉滞固因复看易传及系辞此愚意所未喻盖前书布此曲折已再三矣似已略蒙听察不知何爲而复蹈旧辙也夫论语所记皆圣人言行之要果能专意玩索其味无穷岂有滞固之理窃恐却是不曾专一故不见其味而反以爲滞固耳至如读易亦当遵用程子之言卦爻系辞自有先后今亦何所迫切而手忙脚乱一至于此耶所谓主一主事之不同恐亦未然主一只是专一盖无事则湛然安静而不惊于动有事则随事应变而不及乎他是所谓主事者乃所以爲主一者也观程子书中所论敬处类集而考之亦可见矣若是有所系恋却是私意虽似专一不舍然既有系恋则必有事已过而心未忘身在此而心在彼者此其支离畔援与主一无适非但不同直是相反今比而论之亦可谓不察矣愚按此段论读书之当专一与前段正相发明而于敬字之义亦最了当吕子约问主忠信之言后于不重则不威其意如何答云圣贤所言爲学之序例如此须先自外面分明有形象处把捉起来不如今人动便说正心诚意却打入无形影无稽考处也愚按克己复礼只在视听言动上亦是如此
  又答吕子约云凡言学多指讲论诵读言之故以习爲思绎愚按此但可言中庸博学之学而非所以言学而时习之学此必非定论 下卷有一书便云首章之义实当兼践履而言
  又答吕子约云不以事亲从兄爲本分当然之事而特借之以爲知仁之资则方其事亲从兄之时其心亦不专于所事而又别起知仁之想矣愚按此段最可见古人朴实头工夫
  又答吕子约云陆子静之贤闻之盖久然似闻有脱略文字直趋本根之意不知其与中庸学问思辨然后笃行之旨又如何耳愚按此是朱子未与象山相会前之语盖朱子之学虽初中晚不同至于不肯脱略文字则未尝有初中晚之殊也
  又答吕子约云伯恭词气之间恐其未免有隐主释氏之意但其德性深厚能不发之于口耳此非小病愚按朱子于朋友间能发其不言之病而药之真是秦越人手段
  又答吕子约云六经语孟中庸大学之书具在彼以了悟爲髙者既病其障碍而以爲不可读此以记览爲重者又病其狭小而以爲不足观又曰若通古今考世变则亦随力所至推广增益以爲补助耳不当以彼爲重而反轻凝定收敛之实少圣贤亲切之训也若如此论则是学问之道不在于己而在于书不在于经而在于史爲子思孟子则孤陋狭劣而不足观必爲司马迁班固范晔陈寿之徒然后可以造于正大髙明简易明白之域也愚按此切中吕氏之病而言盖古今事变非不当考但以此羽翼六经则可如反重此而轻彼则谬矣吕子约读书过苦而病朱子云不知是读何书若是圣贤之遗言无非存心养性之事决不反至生病恐又只是太史公作祟耳愚按若以耽书之故遂忘饥渴寒暑则虽圣贤之书亦何尝不可致病故不但要问所读何书要问如何样读
  又答吕子约云所论爲学之意比向来尽正当矣但所谓省节视听及闲得心地半时便是半时功夫者却似微有趋静之偏愚按朱子之学不专于静如此
  朱子大全集卷四十八
  又答吕子约云向见说书旁推曲说蔓衍太多此是大病若是初学便遭如此缠绕即展转迷闇无复超脱之期矣要当且令看得大意正当精约则其趣味自长不在如此支离多说也愚按说书贵有贯串之妙而又当知缠绕之弊此段当与前论张敬夫癸巳论语说同看又答吕子约云心之有知与耳之有闻目之有见爲一等时节虽未而未尝无心之有思乃与耳之有听目之有视爲一等时节一有此则不得爲未发故程子以有思爲已发则可而记者以无见无闻爲未发则不可愚按此段当与四十二卷答石子重论视听闻见一条同看如此看未发方不似坐禅入定
  又一书答子约云若必以未有见闻爲未发则洪范五事当云貌曰僵言曰哑视曰盲听曰聋思曰塞乃爲得其性此一段尤明
  吕子约云尹氏学在己知不知在人微有立我之病朱子答云尹氏说未见立我之病此章是说初学入道之门未须大段说得妙也愚按此章今人因君子二字便说渉妙都不是又如敬事而信子约云敬以事言而信则无不尽也朱子答云信是与民有信期会赏罚不欺其民浅言之则魏文侯之期猎商君之徙木亦其类也不须如此髙说失圣言之本意按书有不必深言者皆此类
  又答吕子约云大抵爲学只是博文约礼两端而已博文之事则讲论思索要极精详然后见得道理巨细精粗无所不尽不可容易草略放过约礼之事则但知得合要如此用功即便着实如此下手更莫思前算后计较商量所以程子论中庸未发处答问之际初甚详密而其究竟只就敬之一字都收杀了其所谓敬又无甚他妙竒特止是教人每事习个专一而已都无许多闲说话也愚按此段讲约礼最明可见此约字与万殊一本之意自别
  朱子大全集卷四十九
  曾子易箦一事非大贤不能但其初何故受之王子合以爲是不欲爲己甚而黾勉以受其赐朱子谓如此则生于世俗委曲计较之私而非圣贤之心矣平心而论则季孙之赐曾子之受皆爲非礼或者因仍习俗尝有是事而未能正耳愚按朱子最看得直截若欲爲曾子縁饰则不免于巧曲支离矣
  又答王子合云穷理之学只是要识如何爲是如何爲非事物之来无所疑惑耳非以此心又识一心然后得爲穷理也愚按此一条当与观心说同看 又五十卷答潘文叔云知行之说恐古人说知字不如此大学所谓格物致知乃是即事物上穷得本来自然当然之理而本心知觉之体光明洞达无所不照耳非是回头向壁隙间窥取一霎时间己心光影便爲天命全体也又答王子合云今时学者未论外诱多只是因循怠惰自放倒耳愚按因循之病甚于外诱
  又答王子合云继之者善本是说造化发育之功明道此处却是就人性发用处说如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爲善之类是也愚按先儒用成语多有假借者不可不知
  又答王子合云吾辈于货色两闗打不透便更无话可说也愚按此语当谨书座右须于此立得脚住然后可以言学
  又答王子合云定静安虑得五字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节目愚按此五字是功效然所以说此五字者却是爲做工夫而发
  又答王子合云禹治水益焚山周公驱猛兽岂能不役人徒而坐致成功想见当时亦必须有不乐者但有见识人须自见得利害之实知其劳我者乃所以逸我自不怨耳愚按此因经界一事而言凡爲政者类如此答陈肤仲云陆学固有似禅处然鄙意近觉婺州朋友专事见闻而于自己身心全无功夫所以每劝学者兼取其善要得身心稍稍端静方于义理知所决择非欲其兀然无作以冀于一旦豁然大悟也愚按此必中年之言所以犹欲兼取其善
  朱子大全集卷五十
  答潘端叔云论语或问此书久无工夫修得只集注屡改不定却与或问前后不相应矣愚按四书大全所以不载论孟或问极有见
  又答潘恭叔云圣人之门不使人逃世避人以爲洁故羣弟子多仕于乱邦然若子路冉有之徒亦太不择矣愚按不逃世不狥世后世之许平仲其庶几乎
  又答潘恭叔论师商云二子晚年进德虽不可知然子张之语终有慷慨激之气子夏终是谨守规矩也杨墨之说恐未然杨氏之学出于老耼之书墨子则晏子时已有其说也非二子之流也愚按杨墨之说是其学之偏非闗气质也有爲杨墨而过者也有爲杨墨而不及者
  又答潘恭叔云胡氏大记所论井田之属亦多出臆断不及注疏之精密愚按朱子于注疏未尝不取之答程正思云祝汀州见责之意敢不敬承盖縁旧日曾学禅宗故于彼说虽知其非而不免有私嗜之意亦是被渠说得遮前掩后未尽见其底蕴譬如杨墨但能知其爲我兼爱而不知其至于无父无君虽知其无父无君亦不知其便是禽兽也去冬因其徒来此狂妄凶狠手足尽露自此乃始显然鸣鼓攻之不复爲前日之唯阿矣愚按此条亦必是晚年爲象山而发后又有答程正思一书言子静将朱子答书誊本四出则已载于学蔀通辩
  朱子大全集卷五十一
  董叔重问张子韶谓温良恭俭让固不可以不学要当学圣人之道以求其自然发见者铢谓容色辞气之间亦学者所当用功之地而致知力行之原朱子答云如张氏说则乡党篇可废矣愚按制外养中最是程朱用功大纲并可知乡党一篇不必遽求圣人德盛仁熟处且看圣人外面气象如何
  董叔重问西伯戡黎旧说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吴才老以爲武王朱子云此等无证据可且阙之愚按此可见读书之慎
  又答董叔重云九江之说今亦只可大槩而言恐当时地入三苗禹亦不能细考若论诸水上流其数不止于九若实计入湖之水只是湘沅澧之属三四而已又不能及九也愚按今蔡传九江之说朱子亦未敢轻断也董叔重问云程先生论中庸鸢飞鱼跃处云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泼泼地先生旧说盖谓程子所引必有事焉与活泼泼地两语皆是指其实体而形容其流行发见无所滞碍倚着之意今说则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者乃指此心之存主处活泼泼地云者方是形容天理流行无所滞碍之妙盖以道之体用流行发见虽无间息然在人而见诸日用者初不外乎此心故必此心之存然后方见得其全体呈露妙用显行活泼泼地略无滞碍耳朱子答云旧说固好似渉安排愚按四十五卷答廖子晦论鸢飞鱼跃一条似尚属旧说董叔重问史记言孟子亲受业子思之门人赵注及孔丛子皆云孟子亲受业于子思序说两存之孔丛子恐是僞书似不必引朱子答云孔丛子虽僞书然与赵岐亦未知孰先后也姑存亦无害愚按孔丛子毕竟不引爲是
  又答黄子耕云主敬方是小学存养之事未可便谓笃行须修身齐家以下乃可谓之笃行耳愚按程子云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只说主敬致知者盖以敬包行耳
  又答黄子耕云格物只是就一物上穷尽一物之理致知便只是穷得物理尽后我之知识亦无不尽处若推此知识而致之也此其文义只是如此才认得定便依此用功但能格物则知自至不是别一事也又云格物致知只是穷理圣贤欲爲学者说尽曲折故又立此名字今人反爲名字所惑生出重重障碍添枝接叶无有了期要须认取本意而就中看得许多曲折分明便依此寔下功夫方见许多名字并皆脱离而其功夫寔处却无少阙耳愚按此一条当与第四十六卷答黄商伯论格致处同看
  又答黄子耕云率性之谓道非是人有此性而能率之乃谓之道但说自然之理循将去即是道耳道与性字其寔无异但性字是浑然全体道字便有条理分别之殊耳修道之谓教乃是圣人修此道以爲教于天下如礼乐刑政之类是也愚按如此说则性道二字分不得已发未发
  又答黄子耕云病中不宜思虑凡百可且一切放下专以存心养气爲务但跏跌静坐目视鼻端注心脐腹之下久自温暖即渐见功效矣愚按此不知是何时语或只爲病中言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