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外书

  张思叔请问其论或大高伊川不答良久曰累高必自下
  尹子问范淳夫之为人子曰其人如玉
  有死而复苏者故礼三日而敛然赵简子七日犹苏虽蛆食其舌鼻犹不害唯伏地甚者遂致并腹肿背冷故未三日而敛皆有杀之之理
  知徳斯知言故言使不动孟子知武王故不信漂杵之説
  学者要先会疑
  邵尧夫诗曰梧桐月向怀中照杨栁风来面上吹明道曰真风流人豪
  伊川曰邵尧夫在急流中被渠安然取十年快乐石曼卿诗云乐意相闗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明道曰此语形容得浩然之气【龟山语录潘千之云张师雍曽问伊川云昔明道尝与学者论浩然之气因举古诗云云如何伊川沈吟看师雍曰好】
  或问孝天之经何也曰本乎天者亲上轻清者是也本乎地者亲下重浊者是也天地之常莫不反本人之孝亦反本之谓也
  元经天子之史也书帝正月非也
  章氏之子与明道之子王氏婿也明道子死章纳其妇先生曰岂有生为亲友死取其妇者他日王氏来餽送一皆谢遣章来欲见其子先生曰母子无絶道然君乃其父之罪人也
  范尧夫经筵坐睡先生语人曰尧夫胸中无事如此有朝士入朝倒执手板先生曰此人胸中不是无事
  陈经正问曰据贵一所见盈天地间皆我之性更不复知我身之为我伊川笑曰他人食饱公无馁乎
  不能克已则为杨氏为我不能复礼则为墨氏兼爱故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之谓也
  或问涵养曰若造得到更説甚涵养
  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动以天理故也其大略如此又须研究之则自有得处
  三代忠质文其因时之尚然也夏近古人多忠诚故为忠忠弊故捄之以质质弊故捄之以文非道有弊也后世不守故浸而成弊虽不可以一二事观之大槩可知如尧舜禹之相继其文章气象亦自小异也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轻以疾
  立宗必有夺宗法如卑幼为大臣以今之法自合立庙不可使从宗子以祭
  杨子曰观乎天地则见圣人伊川曰不然观乎圣人则见天地
  朱公掞为御史端笏正立严毅不可犯班列肃然苏子瞻语人曰何时打破这敬字
  尹子曰冯理自号东臯居士曰二十年闻先生教诲今有一竒特事先生曰何如理曰夜间宴坐室中有光先生曰颐亦有竒特事理请闻之先生曰每食必饱
  崇宁初范致虚言程颐以邪説诐行惑乱众听尹焞张绎为之羽翼遂下河南府体究学者往别因言世故先生曰三代之治不可复也有贤君作能致小康则有之
  尹子曰邵尧夫家以墓志属明道许之太中伊川不欲因步月于庭明道曰颢已得尧夫墓志矣尧夫之学可谓安且成太中乃许
  吕与叔作横渠行状有见二程尽弃其学之语尹子言之先生曰表叔平生议论谓颐兄弟有同处则可若谓学于颐兄弟则无是事顷年属与叔删去不谓尚存斯言几于无忌惮【按行状今有两本一本云尽弃其学而学焉一本云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恐是后来所改】
  酉室所闻云圣人气数顺无横逆死学入圣域其数亦随气干转先生曰学而至圣为夺造化者以此
  又问聪明如何磨去曰使之则有不使则亡【一作无】崇宁间言者范致虚攻先生为元祐邪説朝廷下河南府尽逐学徒后数月马伸【时举】及门求见先生辞之伸欲先弃官而来先生曰近日尽逐学徒恐非公仕进所利公能弃官则官不必弃也建炎间伸为御史论事公论与之
  范淳夫之女读孟子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语人曰孟子不识心心岂有出入先生闻之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后嫁耿氏而卒】
  或谓孔子尊周孟子欲齐王行王政何也先生曰譬如一树有可栽培之理则栽培之不然须别种贤圣何心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
  有患心疾见物皆狮子伊川教之以见即直前捕执之无物也久之疑疾遂愈
  或问世传有人化虎理有之乎曰有之昔在涪见村民爪甲渐变如虎毛班班然通身夜开闗延虎食其牢中之豕化虽未成而气类相感其情已通矣
  温公薨朝廷命伊川先生主其丧事是日也祀明堂礼成而二苏往哭温公道遇朱公掞问之公掞曰往哭温公而程先生以为庆吊不同日二苏怅然而反曰鏖糟陂里叔孙通也【言其山野】自是时时谑伊川他日国忌祷于相国寺伊川令供素馔子瞻诘之曰正叔不好佛胡为食素正叔曰礼居丧不饮酒食肉忌日丧之余也子瞻令具肉食曰为刘氏者左袒于是范淳夫辈食素秦黄辈食肉吕申公为相凡事有疑必质于伊川进退人才二苏疑伊川有力故极口诋之云
  伊川主温公丧事子瞻周视无阙礼乃曰正叔丧礼何其熟也又曰轼闻居丧未葬读丧礼太中康宁何为读丧礼乎伊川不答邹至完闻之曰伊川之母先亡独不可以治丧礼乎
  范淳夫尝与伊川论唐事及为唐鉴尽用先生之论先生谓门人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
  或谓科举事业夺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以十日为举业余日足可为学然人不志此必志于彼故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
  或谓汉史天子建中和之极学者甚病中与极之语曰此亦有礼中和犹木材也极犹屋之极有中和斯有极如有木材斯可建屋之极学者须识此气象【此一段温州傅录】
  程氏自先生兄弟所葬以昭穆定穴不用墓师以五色帛埋旬日视色明暗卜地气善否
  官婢行酒畅大隐力拒之先生闻而不善之也【畅字潜道】明道先生每与门人讲论有不合者则曰更有商量伊川则直曰不然
  谢显道崇宁间上殿不称防先生闻之喜已而就监门之职陈贵一问谢显道如何人先生曰由求之徒【或云建中间】
  尹子曰先生谓侯师圣议论只好隔壁聴
  尹子曰先生年七十四得风痹疾服大承气汤则小愈是年九月服之輙利医者语家人曰侍讲病不比常时时大观元年九月也十六日入视先生以白夹被被体坐竹牀举手相揖焞喜以为疾去先生曰疾去而气复者安候也颐愈觉羸劣焞既还十七日有叩门者报先生倾殂
  司马温公辞副枢名冠一时天下无贤不肖浩然归重吕申公亦以论新法不合罢归熈宁末申公起知河阳明道以诗送行复为诗与温公盖恐其以不出为高也及申公自河阳乞在京宫祠神宗大喜召登枢府人以二公出处为优劣二先生曰吕公世臣不得不归见上司马分诤臣不得不退处
  酉室所闻云颜子得淳和之气何故天曰衰周天地和气有限养得仲尼已是多也【圣贤以和气生须和气养常人之生亦借外养也】
  问踧踖如也与与如也曰恭而安与与容与之貌有雍容气象【乂王信伯语云问踧踖如也曰恭而安王信伯问伊川又曰与与容与之貌又问孔子言舜之韶尽善武王之武未尽善何也曰此圣人之心有所未足】
  伊川以易传示门人曰只説得七分后人更须自体究释氏谈道非不上下一贯观其用处便作两截
  问吕与叔云不倚之谓中先生谓近之而词未莹如何曰无倚着处
  陈经邦问诗説言唐魏已变先代之风又言先圣流风遗俗尽故次以陈两意似不异何以分先后先生曰圣人之都风化所厚圣人之国典法所存唐魏圣人之都其风虽变而典法尚在陈舜之后圣人之国亦被夷狄之风则典法随而亡矣三代之后有志之士欲复先王之治而不能者皆由典法不备故典法尚存有人举而行之无难矣
  张思叔作商税院题名记先生以为得体李邦直卒委思叔作祭文多溢美先生顾思叔曰商税院题名记是公所为乎思叔唯唯他日别制祭文用之曰世推文章位登丞辅编简见其才华廊庙存其步武
  范温讥张思叔曰买取锦屛三亩地蒲轮未至且躬耕先生闻之曰于张绎有何加损也
  范淳夫之葬先生为之经理掘地深数丈不置一物葬之日招左近父老犒以酒食示之其后发塜者相继而淳夫墓独完
  横渠学堂双牖右书订顽左书砭愚伊川曰是起争端改之曰东铭西铭
  内直则其气浩然养之则为大人
  孟子知言即知道也诐淫邪遁是观人之言而知之亦可以考其书然本意唯为观人之言也
  或问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社稷土地之神如何变置曰勾龙配食于社弃配食于稷诸侯之国亦各以其有功水土者为配旱干水溢则变置所配之人曰所配者果能致力于水旱乎曰古之人作事唯实而已始以其有功水土故祀之今以其水旱故易之
  精一便是执中底道理
  或问孔子何讥大阅曰讲武必于农隙鲁之八月夏之六月也盛夏阅兵妨农害人其失甚矣有警而为之则无及也无事而为之则妄动也
  子言左传非丘明作虞不腊矣并庶长皆秦官秦语子谓事亲舍药物可也是非君子之言




  二程外书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外书卷十二
  宋 朱子 编
  传闻杂记
  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夫人之于死也何以知可不可哉盖视义为去就耳予尝曰死生之际惟义所在则义所以对死者也程伯淳闻而谓予曰义无对
  御史俸薄故台中有聚防向火分防吃饭之语熈宁初程伯淳入台为里行则反之遂聚防吃饭分防向火伯淳为予言
  右二事见王氏麈史【王得臣字彦辅】
  程正叔先生曰枢密院乃虚设大事三省同议其他乃有司之事兵部尚书之职然艺祖用此以分宰相之权神宗改官制亦循此意
  治平中见正叔先生云今之守令唯制民之产一事不得为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为者患人不为耳右二事见吕氏家塾记【吕希哲字原明】
  二程之学以圣人为必可学而至而已必欲学而至于圣人
  温公薨门人或欲遗表中入规諌语程正叔云是公平生未尝欺人可死后欺君乎
  右二事见吕氏发明义理【同上】
  程正叔言同姓相见当致亲亲之意而不可叙齿以拜盖昭穆高下未可知也
  右一事见吕氏酬酢事变【同上】
  元祐二年正月二十五日戊寅内侍至资善传防权罢讲一日二十七日庚辰资善吏报马宗道云上前日微伤食物曽取勤药恐未能久坐令讲读少进説是日正叔略讲毕奏云臣等前日临赴讲筵忽传圣防权罢讲臣等甚惊圣躬别无事否上曰别无事自初御迩英至是始发徳音
  二月十五日戊戌正叔讲一言可终身行之其恕乎因言人君当推已欲恶知小民饥寒稼穑艰难明宗年六十余即位犹书田家诗二首于殿壁其诗【云云】进説甚多
  三月二十六日戊寅正叔独奏乞自四月就寛凉处讲读二十八日移讲读就延和
  四月六日丁亥讲读依旧迩英阁顾子敦封驳以为延和执政得一赐坐啜茶已为至荣岂可使讲读小臣坐殿上违咸造勿防之义持国微仲进呈令修迩英阁多置轩窗已得防而吕公方入令修延义阁内云此待别有擘画未知何所也
  十五日丙申迩英进讲文公以下预焉迩英新修展御坐比旧近后数尺门南北皆朱漆钓窗前帘设青幕障日殊寛凉矣
  右范太史日记【范祖禹字淳夫】
  先生离京曽面言令光庭説与淳夫为资善堂见畜小鱼恐近冬难畜托淳夫取来投之河中数次朝中不遇故因循至此专奉手启幸便为之
  右朱给事与范太史帖【朱庭光字公掞】
  元符末徽宗即位皇太后垂帘聴政有防复哲宗元祐皇后孟氏位号时有论其不可者曰上于元祐后叔嫂也叔无复嫂之礼伊川先生谓邵伯温曰元祐后之贤固也论者之言亦未为无理伯温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太后于哲庙母也于元祐后姑也母之命姑之命何为不可非上以叔复嫂也先生喜曰子之言得之矣
  元丰八年神宗升遐遗诏至洛程宗丞伯淳为汝州酒官以檄来举哀府治既罢谓留守韩康公之子宗师兵部曰颢以言新法不便忤大臣同列皆谪官颢独除监司颢不敢当念先帝见知之恩终无以报已而泣兵部问今日朝廷之事如何宗丞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兵部曰二公果作相当何如宗丞曰当与元丰大臣同若先分党与他日可忧兵部曰何忧宗丞曰元丰大臣皆嗜利者若使自变其已甚害民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祸未艾也君实忠直难与议晦叔觧事恐力不足耳既而皆验宗丞论此时范淳夫朱公掞杜孝锡伯温同闻之
  荆公置条例司用程伯淳为属一日盛暑荆公与伯淳对语公子雱囚首跣足携妇人冠以出问荆公曰所言何事荆公曰新法数为人沮与程君议雱箕踞以坐大言曰枭韩琦富弼之首于市则新法行矣荆公遽曰儿悮矣伯淳正色曰方与叅政论国事子弟不可预姑退雱不乐去伯淳自此与荆公不合
  元祐初文潞公以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召程正叔为崇政殿説书正叔以师道自居侍上讲色甚庄以讽諌上畏之潞公对上甚恭进士唱名侍立终日上屡曰太师少休顿首谢立不去时年九十矣或谓正叔曰君之倨视潞公之恭议者以为未尽正叔曰潞公三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为上师傅其敢不自重吾与潞公所以不同也识者服其言
  伯淳先生尝曰熈宁初王介甫行新法并用君子小人君子正直不合介甫以为俗学不通世务斥去小人苟容谄佞介甫以为有才知变通适用之君子如司马君实不拜副枢以去范尧夫辞修注得罪张天祺以御史面折介甫被责介甫性狠愎众人以为不可则执之愈坚君子既去所用小人争为刻薄故害天下益深使众君子未与之敌俟其势久自缓委曲平章尚有聴从之理则小人无隙可乗其害不至如此之甚也
  伊川先生贬涪州渡汉江中流船几覆舟中人皆号哭伊川独正襟安坐如常已而及岸同舟有老父问曰当船危时君正坐色甚庄何也伊川曰心存诚敬耳老父曰心存诚敬固善然不若无心伊川欲与之言而老父径去
  宗丞先生谓伯温曰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准若循循不已自有所至矣老人敝庐后无门由旁舍委曲以出先人既没伯温凿壁为门侍讲先生见之曰先生规画必有理不可改作伯温亟塞之伯温初入仕侍讲曰凡所部公吏虽有罪亦当立案而后决或出于私怒比具案怒亦散不至仓卒伤人每决人未经杖责者宜慎之恐其或有立也
  右七事见邵氏闻见录【邵伯温字子文康节先生之子】
  孔子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于天之将丧斯文下便言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则是文之兴丧在孔子与天为一矣盖圣人徳盛与天为一出此等语自不觉耳孟子地位未能到此故曰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聴天所命未能合一【明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