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订诗经疑问

  室家之壸最钟灵毓秀观螽斯麟趾之振振可见有仆有字宜重防有仆然后成其为君书曰民非后罔戴后非民罔与守万邦故曰景命有仆有仆正是天被尔禄之所在正月篇屡顾尔仆亦指臣説不就附属説
  周书云绥厥士女甫田云以糓我士女士女女士总国家之臣妾也故下云从以孙子从以者从而左右之也正应上有仆字诗意若曰天锡女以祚必予女以臣仆左右其祚也不曰士女曰女士者叶下文孙子韵耳即孙子二字亦倒用朱子知逆解孙子曰贤子孙何独顺解女士曰女有士行耶
  曰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正言其徳之昭明而承祚之锡开万年之统是所谓高朗令终者然昭明有融实自今日始故曰令终有俶
  鳬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鳬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既多尔殽既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鳬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既湑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鳬鹥在潨公尸来燕来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鳬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诗序守成也太平天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于绎以賔尸可见焉
  此篇叙既祭而绎以賔尸见情意之周到宜享其福禄也故重言以申美之
  为尸时不宁而今则宁矣宜言其时措之宜也处言其居处之安也宗言为人所宗而尊熏熏言无不自得而乐总是公尸之自适处
  成是安享其成之成为是无为而为之为下是自上而下之下崇是其崇如天之崇总皆易之之辞而皆言今日之所享无有后艰则自今以后又将承享其福禄而无虞者此颂祝之至辞也
  既燕于宗是昨日之燕所谓乐具入奏以绥后禄者故下承攸降而曰来崇焉葢言所降之福禄日积而高大也
  假乐君子显显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威仪抑抑徳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羣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凡受禄而膺天命者必本于令徳而令徳之显显只在宜其民与人未有不得人心而可以格天之心受保右申重之命者故诗人特次第言之
  干禄节承申命説凡所称福禄者不止是及其身及其子孙而皆有令徳皆承上天之命此方是申重之无已
  读诗人之词若祝愿其子孙受福于无艾咏诗人之意实祝愿其君之身保盛美于无穷美矣而实祝颂矣而实规此是诗之有关于君徳处
  穆穆皇皇而下虽是颂美之词然实欲其王之穆穆君之皇皇欲其不愆忘以由旧章也欲其威仪之抑抑徳音之秩秩欲其无怨恶以率由羣匹受福无疆而为四方之纲也又欲其为纲为纪以燕及朋友为百辟卿士之所媚而深望其不解于位为民之攸塈也词在君之子孙而意在君之身词若自然能之者而意实欲其君勉焉以从事此诗人惓惓祝愿之深意
  穆穆皇皇皆敬徳之着于容貌者据诗词虽有天子穆穆诸侯皇皇之分然要之凡为君王者皆须有穆穆皇皇之心有穆穆皇皇之度况此处专重王者混説为佳
  不愆不忘二句不作自然説言不敢过差不敢遗忘维先王成宪之是守若前有大路率循以由之而不敢一毫之逾越也此之谓穆穆皇皇而可以宜其民人者此句是此章之吃语
  率由旧章何以必先之不愆不忘葢先王之旧章动以法度绳其下最人所难效而易愆最人所敬惮而易忘者若是而何率循之为维是动惩愆过心警遗忘而时加念及焉然后知旧章之为美尊信而率由之故诗人于率由旧章上先之以不愆不忘云威仪节承上穆穆皇皇来为君王者常存敬恪之心而威仪自然其抑抑徳音自然其秩秩且无私怨无私恶而惟羣匹之是师亦若前有大路而率由之不敢悖然则徳宜其民人而受福无疆足为四方之纲矣此无怨无恶二句又此章之吃语而诗人所深致祝者
  羣匹是众贤即易之所谓夷主也人君能遵由众贤之所行方可以凝命而获福易曰遇其夷主吉行也正此意
  率由羣匹何以必先之无怨无恶葢凡称贤者必以礼义闲其身而以典章规其上与谀佞之柔和取悦者不同上之人虽加敬而未必无怨心焉而况柔佞者日夕浸淫于其侧未必无恶心焉故必为人君者真知羣匹之所为有益于身心有禆于治理而如前所谓怨恶者一不萌于其心方能亲信而率由之也故诗人吃在无怨无恶而朱子于怨恶上又加一私字极透快可玩
  之纲节又顶上説来曰之纲真是一个纲曰之纪真是一个纪所谓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者是其所整饬维持真足为朝廷之法守而在朝诸臣不过仰受其成焉耳所以説燕及朋友如是而百辟卿士其孰不心悦而亲媚之据其亲媚之情但维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而已不解于位无他只是常存穆穆皇皇之心不愆不忘而率由旧章常秉抑抑秩秩之度无怨无恶而率由羣匹此是令徳永宜于民人而所以承保右申重之命者端不出乎此也故诗人于其末也又吃言之
  既曰率由旧章矣何以又曰率由羣匹羣匹者动守成法以旧章导其君者也故必率由羣匹乃谓之率由旧章然又何以曰不解于位人君之所以率由者此心也此心少解动弃仁贤而藐成法矣故必不解于位然后能率由羣匹率由先王之旧章此诗三章一鞭加一鞭而总归令徳以受申重之命葢不止是公尸答燕之诗实万世君人之鉴也
  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槖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啓行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漙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隂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取鍜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遡其过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人君身居九重最患不知民事周公于成王之初政也作无逸俾具知稼穑之艰难召公作笃公刘使备知缔造之劳苦总是一意
  笃即前篇以笃周祜之笃周家笃厚于民事者莫如公刘故每章首笃公刘三字
  公刘处西戎中必常被其凌侮而奋然有不自安之意故首着匪居匪康句下着思辑用光句
  乃埸乃疆而下皆从匪居匪康一念来处患难中而怡然居康万无振奋之理齐姜谓晋重耳曰懐与安实败名其知此理也夫
  人虽有振奋之心而料计未周筹尽未定而草率为之万无可成之理看公刘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糇粮而思辑用光爰方啓行煞何等料计之周筹画之定所以一举而造万世之大业
  公刘此举主意只在思辑其民人所以能缔造此大业计不在民而维为家室虑吾未见其有成也大王迁岐爰始爰谋只在乃慰乃止乃左乃右疆理宣畆上用功是克守公刘思辑之家法者
  次节全是相土以谋居故首提于胥斯原句曰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是正道其相度之意若曰今斯之迁非细故也必居此原也既庶而众既繁而盛既顺而宜乃为之左右宣理而无永叹焉斯不枉此迁也已故一陟一降相视之极其周曰陟则在巘复降在原者葢正应前于胥斯原一句也注朦胧训庶繁曰居之众顺宣曰居之徧于三既字一乃字全不加察吾不敢信为是也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而啓行必加刀劒维兹相视斯原上下于山坂之间故所佩维玉及瑶鞞琫容刀而已言不能多带也东莱谓以如是之佩服亲如是之劳苦斯其为厚于民极説得透
  三节是营定邑居事逝彼百泉云云不应分上观下观説前云于胥斯原既相得此溥原矣而欲定为都邑不妨审视之详乃又逝彼百泉而瞻彼溥原曰是可以居矣而未识京之所在也乃陟高冈乃觏于京见此地形高耸民可稠居是京师之野也于时定居于此而为之处以处其民为之庐以止其旅为之出政之堂而言言为之论事之所而语语葢谛视若斯之详也所谓公刘笃厚于民事者葢如此
  凡大地必有大水环送来而水泉所凝聚处开阳发秀此便是个都防故公刘必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京不是地名公刘所都地曰京当时槩从平坡看难以定止维陟南冈下视之乃知今所都之地是个京师之野而然后定居焉堪舆家所谓南山须用北山看者是也
  处处不是为之居室上处字对庐字下处字对旅字当时随行的有即欲定处者为之处以处之其尚在客旅者为之庐以旅之耳
  要识下处旅言语四字是死字上处庐言语四字是活字
  四节不是落成宫室葢定居后饮食以合其涣也当时定居于京是谓于京斯依然跄跄济济之众臣非筵几其曷以召之召之既至非饮食其曷以聫之故俾筵俾几于其前而执豕酌匏于其后当饮食时即晓以一统之大义而为之君焉示以一体之至情而为之宗焉葢方啓行时人心虽恊齐而今已散居或恐人心之泮涣故才一定居而即为此聮属人心之大计耳易曰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享帝使知所尊立庙使知所亲皆所以合其涣正是此意从迁之民众矣而筵几饮食止及跄跄济济之臣是举其大者而徧及之也甫田云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亦是此意
  既登乃依非依几也即前斯依之依葢跄跄济济虽説有此臣而实未至也俾筵俾几以召之始登乃依耳要防得活
  乃造其曹曹字如何作羣牧之处解周语云民所曹好汉书每云吾曹曹者众类之称上跄跄济济是士大夫曹其众民也乃造其曹在既登乃依下正説士大夫咸集于此乃造曹众之民使皆至此防今日之所为饮之食之者正教之以君之宗之之事也书盘庚涉河以民迁乃话民之弗率诞告用亶其有众咸造此造字之所由取也其事同其义同是一证若説造羣牧之处执豕于牢成何文理此朱子所宜亟改者
  君之宗之教士大夫君之使羣曹知所君也教士大夫宗之使羣曹知所宗也
  既溥既长从瞻彼溥原来既景乃冈从乃陟南冈来相其隂阳视向背之宜也观其流泉察水泉之利也此固辨土宜以授民事故随説定其军赋然险要之当守亦于上数句见之此接其军三单一句也照下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看便自见得
  其军三单虽是定其军赋彻田为粮虽是定其税法豳居允荒虽是又广山西之田然愚细详其防似不如是诗意重在豳居允荒上葢当时公刘啓行来止是于胥斯原随而定居以合其涣虽居豳地犹未全有也于是料理其军其军三单料理其粮彻田为粮乃度其夕阳而日开荒以充拓之故下章云于豳斯馆涉渭为乱止基止旅直至芮鞫之即盖言公刘之迁若是其相地而止居若是其开荒而充拓所以为笃厚其民而诗人终言之也儒者不达斯防谓既溥章是辨土宜以授民而定其军税之法于豳章是又总叙其始终吾不敢以为是也
  其军三单彻田为粮豳居允荒即前乃积乃仓乃裹糇粮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啓行口气然则公刘之匪居匪康岂直西戎之时为然哉即迁豳之日而此志殆未尝少懈矣
  豳居允荒荒字是开荒之荒有大意在不宜作大字解周颂天作高山大王荒之正是此荒字
  于馆即春秋传馆糓馆字公刘开荒于豳即馆糓于豳故云于豳斯馆然涉渭必须舟渡故云涉渭为乱豳地西北寒甚非精力耐寒者不足以堪之故取其厉取其鍜而止于其基乃为之疆理其事既止基而众且有矣然后夹遡二涧以止其旅乃居止稠密而安集可更无迁徙也芮疑虞芮质成之芮鞫穷尽也言豳地开荒止居尽头处直到芮见隣豳之尽头处故曰芮鞫之即耳恐非即芮鞫而居之之説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此篇重岂弟二字岂弟主徳言存诚信爱民之心自通好恶于民而行强教悦安之政二传所云兼用之可也
  泂酌彼行潦云云有大意在若曰行潦无根之水也挹彼而注此尚可以为用况实有岂弟之心行岂弟之政不足以泽民而为民之父母乎此方是召康公戒成王意
  民之父母民之攸归民之攸塈虽平然靡瞻靡依此父母也靡怙靡恃此父母也必为民所归为民所塈方可称父母之实故下文推极言之
  濯罍之濯训涤濯溉之溉亦训涤将曰涤涤乎溉必是溉器是因用而得名者
  此特照注为解耳诗序云皇天亲有徳向有道也诗缉本此言酌彼薄陋之物可以祭祀使天飨之者由设祭者是岂弟之君子为民之父母也祭不必用行潦甚言不在物也极体看得好宜从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鳯凰于飞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鳯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鳯凰鸣矣于彼髙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读此诗要识召康公规戒之意蔼然黙寓于讽咏之中
  有卷者阿而适际飘风之自南岂弟君子所以来游而来歌也以矢其音承説若曰君臣之间有倡有和君来游来歌矣臣亦愿矢其音而君试垂听焉耳矢有直陈无隐意故就今日之伴奂优游随规之弥尔性似先公酋説到土宇昄章又进一步矣又规之弥尔性为百神主説到受命茀禄更进一步矣更规之弥尔性纯嘏尔常何者此性非他天所命也天命本然之徳本足以长人而为天下君本足以守成而为百神主本足以嗣大厯服而受无穷之福祉但患其君以逸豫灭厥徳而不能弥其性斯无以纲纪四方常享此太平之福耳故召公首及之然所借以弥尔性者在用冯翼孝徳之人以造于颙卬圭璋之地故次第及之然有是君方有是臣感召之机若梧桐鳯凰然未有不相投者患不相求耳今王有车马王宜吁召天下之贤才共图治理而非可伴奂优游以自休者故以矢诗不多维以遂歌终焉招贤士养性灵守成业而致成治此是召康公一诗大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