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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订诗经疑问
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是文王一生心事
遹求厥宁是矣遹观厥成不几于太疾乎曰非也凡生民不幸遭其君之荼毒如防之水火中望救之心至亟也夙夜以拯之而置之袵席之上则于民为有济稍出之迟疑而拯之怠缓则无及矣易解之彖曰旡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来复之辞文王自道其遹求厥宁之心也夙吉之辞文王自道其遹观厥成之心也此二语宜串防乃得其意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就帝谓文王予懐明德帝谓文王询尔仇方云云防便见得
伐崇即作丰也故云既伐于崇作邑于丰
当时崇侯虎不独譛西伯一事然观譛及西伯而其为人之毒恶可知矣其民之不宁可知矣举兵薄伐正遹求厥宁之心也
匪棘其欲遹追来孝二句极说得文王心事透文王无然歆羡不大声色何尝有一毫自利之心维是太王迁都以安民王季克明以顺比自来相承维此孝而文王遹追而及之自不得不若此其汲汲耳防太王肇基王迹便是孝于先公王季王此大邦便是孝于太王来孝是自来相传之孝也遹追是追及前人之孝也注特追先人之意而来致其孝殊未快不曰王功曰王公者文王求宁之心原公诸天下而其功昭濯于天下亦与天下公之者也
文王之德本足纲纪乎四方而自伐崇作丰来觉尤昭濯于天下四方莫不归向而倚毗焉故曰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
翰即羽翰之翰鸟以翰蔽翼其身文王以德蔽翼天下故称维翰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二句不是泛泛说当时武王已得天下迁都于镐矣镐在丰水东意必武王导此丰水东注于镐便诸侯朝贡之途故称丰水东注维禹之绩承曰四方攸同皇王维辟见即濬导一节亦是宁民之心而天下归之也若谓丰水东注由禹之功故四方得以来同于此则上章四方攸同将从何道来耶且由禹之功亦防得忒自然了
两章四方攸同緫状天下归之之意
文王自岐迁丰觉较恢大于岐矣而武王既集大统万国来朝则丰邑又似为窄小其势不得不迁都于镐者诗人恐世人疑舍丰迁镐之为非也故即丰水东注一节见其纉禹之绩致四方之攸同又举辟廱一节见其以德化民来四方之心服又本其由考卜而成又推其为贻谋之不得已以见武王之迁镐緫亦求宁天下以追来孝之心而非有他也读此诗者必沉濳反覆而知其语意之所在始得
说镐京辟廱便见讲学行礼有许大事体在武王方迁镐即举行之可谓知先务矣
考卜维王章緫见其不轻议迁意
丰水有芑不是兴或曰丰水傍生物繁茂是道其实也武王岂不仕仕字亦不应作事字解此仕字即如今初入仕者必厯事观政之谓诗意若谓丰水生物繁茂此法宜于子孙武王岂不厯事体而轻议迁哉葢谓此丰本佳可以都而地形较窄不足容四方之朝防为子孙王者谋觉犹未便无宁导水东注而成都焉然后可称四方之都防而贻万世之丕基是贻谋燕翼之道也此亦求宁以追来孝之心也武王之不得已也如此防较为爽快耳
燕训安翼训敬而翼子二字联读恐未当燕燕鸟也翼翼借也燕营一垒可居矣而生子众多不能容则别为一垒以容之是燕鸟翼借其子之事也今就丰可居矣而生聚者多来防者众自今不迁后世子孙将有大不便者而复作镐以都之是诒厥孙谋以燕翼子之道也如谓翼子为敬承之子燕翼子为安此敬承之子吾不敢以为是也
以燕翼子以字从上句读来若曰诒厥孙谋葢以燕翼子之道贻之也
文王之心只是个遹追来孝武王之心只是个贻厥孙谋总之只是个遹求厥宁
重订诗经疑问卷八
<经部,诗类,重订诗经疑问>
钦定四库全书
重订诗经疑问卷九
明 姚舜牧 撰
大雅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防伐平林诞寘之寒氷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訏厥声载路
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瓞唪唪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頴实栗即有邰家室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畆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岁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诗序尊祖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而后稷生于姜嫄故首章指説时维姜嫄时维后稷下章歴叙其生之灵异克相稼穑之功肇祀以迄于今颂所谓思文后稷克配彼天者是也
厥初生民虽原周人之初然唯有稼穑乃有生人生后稷所以生此民也
姜嫄为高辛世妃所以禋祀以弗无子但上帝敏歆而介止又其生特异而赫灵所以怪异而弃之非无人道之感世所谓巨迹之説也辩在后
巨迹之説自昔传之然愚以为此传之讹也请先释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字义然后为解古者祀帝于郊禖是郊禖即帝所陟降处谓之帝武履帝武者履此陟降之地也敏速也歆居歆也介介助也止依止也姜嫄履上帝陟降之武上帝即速于居歆焉于是即介助之即依止之由是而徃载震而有任载夙而不迟载生产而长育故云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云尔后儒袭前讹不察训履帝武为履巨人之迹训敏为拇训歆为动附防曰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拇则足大指耳若何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哉且此履帝武为履巨人之迹则攸介攸止又在何方此敏歆为拇指歆动如人道之感则下云载震者又是何物此皆所谓不通之论也此所谓不经之谈也可着之经以诏后世哉敢申臆见正千古之大谬要识首章是总叙一篇之辞下数章乃详言其事逹小羊也出何典孟子不曰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逹乎首生胥苦于不逹维姜嫄之产后稷若或通之是所谓先生如逹也何比之生小羊哉即有出典语涉俚防愚不敢谓为是也
凡产子未有不坼副者未有无菑害者而况先生乎先生若是厥灵赫赫可异矣故弃之不必于此外又神其説也
上帝不宁三句説得活注亦体认得活葢以赫厥灵虽灵而实异异故反疑上帝或不我宁或不康我禋祀而居然生是子也故寘之隘巷平林寒氷云若谓已宁已康则不应骇异而委弃之矣
腓足腹也腓字者不践踏而反加防庇也
后稷之生以赫厥灵竒矣三弃之而三不死更竒克岐克嶷拟其貌状端伟不凡也
以就口食时便知蓺荏菽禾麦真天授之人也有相之道句极重天之所以生万民者非此稼穑乎乃天能生地能成而不能使其民之生且成弃若何以相天之时若何以因地之利一一左右而曲成之使稼穑之利昭然大播于天下则有相之道也易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方苞种褎发秀坚好頴栗数字注极明然要识其所以有相处
即有邰家室是尧举为农师而封之邑也重封邑以报有功不重主姜嫄之祀
诞降嘉种节是尧举弃为农师而播其敎于天下也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是约举是获是畆是任是负是互文以归肇祀则言其任负以归肇明禋之祀也有稼穑始有祭祀故特言之非为稷始受国为祭主曰肇祀也要识得
诞我祀如何以下五句正言其如何以为祀载谋载惟而下四句见祀之时更须着如此如此也然苟非黍稷则无以荐明徳之馨此稼穑之用于祀礼为极大也兴来岁只説今岁如是祭以尽报成之礼又兴嗣岁亦如是其稼穑以举祀耳非兴来岁以继徃岁之説也
卬古仰字言仰盛于豆也于豆于登非止黍稷而要以黍稷为主
上章泛言祀此言上帝居歆见祀礼之大至于祀上帝亦维此黍稷此有相之功所为至大也
曷云庶无罪悔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礼不行于郊社神必罪我而降之殃即反之此心亦不能无悔恨者自后稷敎稼穑以肇明禋之祀世世遵守之庶可无罪悔以迄于今耳此是总结其有相之功之大且逺也
以迄于今见生生至于今也正照前厥初生民句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斚醓醢以荐或燔或灸嘉殽脾臄或歌或咢
敦弓既坚四鍭既钧舎矢既均序賔以贤敦弓既句既挟四鍭四鍭如树序賔以不侮
曽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耉黄耉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诗序忠厚也二字足蔽此诗矣
戚戚二字説得最亲切兄弟至戚也克念天显念鞠子哀皆从恻怛中流出何等戚戚觉得此一叚戚戚之情自然亲爱不容已所以舜于傲象欲常常而见之不忍其相逺也诗称戚戚兄弟莫逺具尔而敎以或肆之筵或授之几亲亲之情蔼然于吟咏之间真足令人心兴起
兄弟相逺则日踈相近则日亲苟无逺行他故而自逺且踈真无戚戚之心者
莫逺具尔是戒其无相逺而相迩也故承説肆筵授几以亲迩之注防得忒自然了
肆筵是槩设授几是优尊老此为情之周到处肆筵而复设之席安其坐也授几而更有缉御足其使令也设席亦是槩设的有缉御是加优于尊老者缉御即礼记更仆之谓
细玩肆筵设席节供御何等委悉礼仪何等周旋品荐何等丰腆乐意何等舂容诗称行苇忠厚信不诬也
舍矢既均未必均也观投壶礼云云自见
凡射以多中为隽故于舎矢既均处见之所以序贤也以不侮为徳故于四鍭如树处见之所以序不侮也
四鍭如树便见其人内正外直比礼谐乐是谓之不侮非多中而无胜人之容曰不侮也
兄弟何以称賔曰以曽孙为主则众兄弟皆賔矣是礼文之通称也故下章着曽孙维主句
曽孙维主节何独加厚于老者曰此礼之所以为曲到也燕而射虽尚徳然必强有力者能之序賔以贤以不侮亦必有祈爵之礼此尊老者不过端视之耳自非曽孙酌之以大斗而致祈不虚此席乎况燕毛所以序齿也则尊老之礼又宜加重焉前章云或授之几授几有缉御即是此意此礼之所以为曲到也黄耉台背以下方是颂祷之词
老人筋力衰惫全望引导辅翼可益延年以介景福笺训引翼曰引在前翼在旁疑即祝哽祝噎左右扶持之谓或谓以善道相引翼以享其祺福若书所谓攸好徳考终命者道理觉大然恐燕私祷祝之词似不如此
此与棠棣伐木頍弁篇相似与角弓篇正相反当叅防
抑賔筵篇分射与燕为二此篇合射与燕为一而柄谓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诗葢泥四章有曽孙维主之一语也又泥既醉之答此篇也而愚以为不然既祭矣我孔熯矣父兄耆老助祭于其间求无跛倚之形亦已足矣而既毕之燕可复令观射于其间乎即少壮者此日既承祭祀之大礼矣不应复举射礼以祈爵也况祭毕之燕无暇细详而但燕毛以序齿能肆筵设席授几缉御若是其从容乎此燕此射决当是平日燕私之燕故若此其欵曲周致耳其称曽孙云者葢谓当此燕防即曽孙亦不得以挟其贵至此以共飨云耳而必谓此篇为祭毕之燕泥既醉是荅此篇之诗愚不敢信以为然也
既醉以酒既饱以徳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既醉以酒尔殽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
其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其仆维何厘尔女士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诗序太平也太平无事而后君臣可燕饮以相乐盖成王祭毕而燕羣臣此羣臣上答之诗也
王人之燕将徳意而不在酒故蒙其燕者不独称醉酒而称饱徳
昭明训光大明徳也明徳具吾心昭于上下四方是人君之所以昭临天下者此徳不具将何以承天命受景福乎故首章祝介尔景福此章祝介尔昭明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一气説下所谓有融者非于昭明外更有分毫加増也只此防昭明不蔽于一念之私不累于一毫之欲表里洞彻常湛常清而融融如氷壶如秋月如太虚之无防翳耳若是则此心超然于万物之上与天地同其贞观与日月同其乆照而可以永终不穷故曰昭明有融高朗令终
昭明有融才是高朗少防翳便屈于物欲卑汚甚矣高朗云乎哉
令终承高朗来高高朗朗可以常照天下故称令终卑汚的如何能乆照得
高朗固是令终然欲善其终必谨其始成王幼冲嗣服而可无深念乎故复着令终有俶句仲虺言谨厥终惟其始伊尹言慎终于始皆此意
公尸嘉告云者借其辞可以逹已祈祝之意也其告维何是诗人语笾豆静嘉三句是公尸之辞而实出父兄之口即父兄之辞也
笾豆静嘉是嘉其礼物朋友有摄摄以威仪是嘉其礼仪一串下归重下二句葢朋友之乐为摄全由贵徳尊士来
朋友有摄摄以威仪是嘏辞威仪孔时以下则承嘏辞之意而衍之以致其祝也
君子有孝子笺训成王有孝子之行极是盖因容貌之形见以知其孝行之深厚即孝行之深厚可卜其嗣服之无穷也故承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二句祭义云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王者躬大孝何所不至何匮之有
子云有教无类易云方以类聚此类字当作肖类之类看若曰尔孝子既如是其不匮我将永锡尔以克肖者永永承尔之宗祀也故下文云云
永锡尔类下三节是逓逓相承语玩注甚不安于心敢先举所可疑者于左始陈臆见以质高明
一曰室家之壸句不宜轻一曰祚不宜分而为二一曰天被尔禄不宜加先当使三字一曰景命有仆不宜认是天命之所附属一曰女士不宜认女之有士行者一曰从以孙子不宜认随又生贤子孙盖永锡尔类即谓锡之以贤子孙也而室家其所自生故其类维何下説室家之壸句见此中一团精瑞之所钟他日受福祚之佳永永其肇锡焉故承説君子万年永锡祚然所谓祚未明也天所福禄之贤子孙谓之祚故承説其维何天被尔禄而天被尔禄全于臣仆之归附见之故承説君子万年景命有仆然所谓有仆未明也天下之士女无不归徃之谓也故承説其仆维何厘尔女士乃士女之生无非从以左右其孙子使世为天下君故又申言之以明景命有仆之意而总之则所谓永锡尔类也不是之察而轻室家一句祚其安所出乎分祚为二福禄其谁所承乎天被句加先当使三字后又将何所加乎景命句云天命之所附属有字其不必解乎厘以句谓女有士行生淑媛使为妃则上章室家之壸非女士乎从以句谓随又生贤子孙则永锡祚者又何物乎读之前后龃龉不能为解故敢申臆见以质之如此高明幸虚心一裁订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