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质疑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萧尤韵不必叶】
  比而兴也 孔疏萧荻也 毛传萧所以共祭祀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嵗兮
  比而兴也 朱注艾蒿属 毛传艾所以疗疾采葛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诗序辨此淫奔之诗其篇与大车相属其事与采唐采葑采麦相似其辞与郑子衿正同葢朱子説诗専辟小序于国风之懐思赠答者概以为淫奔之诗故其説云尔不可从也郑以采葛喻小事出采萧喻大事出采艾喻急事出亦太拘今删之但曰使事出而已彼采葛兮毛曰兴朱曰赋今曰比而兴者采葛以比使出而即以兴惧谗之意也
  大车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讼焉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赋也 毛传大车大夫之车槛槛车行声也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菼芦之初生也天子大夫四命其出封五命如子男之服 郑笺毳衣之属衣缋而裳绣皆有五色其青者如菼 朱注尔淫奔者相命之辞也子大夫也
  蘓氏曰古者大夫巡行邦国以聴男女之讼其聴之也明而止之也有道民闻其车声而见其衣服则畏而不敢非待刑之而后已也葢伤今不能矣 郑笺此古之欲淫奔者之辞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赋也 毛传啍啍重迟之貌 许氏曰璊玉頳色也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赋也 毛传谷生也 郑笺穴圹也 毛传皦白也朱注男女之欲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终身不得如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几死得合以同穴而已皦日约誓之辞也 吕氏曰此诗所谓陈古其犹在文武成康之后欤葢唯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与行露之诗异矣
  大车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周衰大夫犹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故淫奔者畏而歌之葢不取陈古之説也谓予不信二句郑笺缪今从注刘向列女传以此为息君夫人作考之左传殊不合未可为据也
  丘中有麻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也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施式何反戈麻韵通不必叶】
  虞惇曰赋而兴也 朱注麻谷名皮可绩为布 毛传留大夫氏子嗟字也 朱注将愿也 郑笺施施舒行也
  苏氏曰子嗟隐居丘园之间殖麻麦果实以为生民思其贤而庶其肯徐来以从我也 孔疏贤者其肯来乎言不肯复来所以思之特甚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赋而兴也 朱注子国亦字也 苏氏曰来食从我食也 郑笺庶其亲已已得厚待之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玖音几不从叶】
  赋而兴也 毛传玖石次玉者言能贻我美寳 苏氏曰冀其贻我以善也
  严氏曰张平子四愁诗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其序云屈原以珍寳为仁义骚人之辞源流国风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妇人望其所与私者而不来疑丘中麻麦之处复有与之私而留之者故作此诗也今按诗前二章子嗟一人也子国又一人也妇人所望其来者子嗟乎子国乎抑子嗟子国俱来乎何妇人所与私者之多也丘中有麻之处已有与子嗟私者丘中有麦之处复有与子国私者丘中有李之处又有与子嗟子国私者如其言则是徧国中皆淫妇人视栁子厚传河间妇人亦不是过也此虽世衰俗淫恐必不至于此而圣人删诗以惩劝后世恐亦决不存此等诗也故今断从序説毛传子国子嗟父也正义曰毛时书籍犹多或有所据然今未能确知故但云字而已毛郑又以子嗟子国能治麻麦草木为贤説亦过泥今畧参欧阳氏苏氏
  王国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







  读诗质疑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七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郑
  郑谱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为郑桓公今京兆郑县是其都也又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济洛河頴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皆有骄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贿不敢不许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以成周之众奉辞罚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畴厯华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桓公从之后三年幽王为犬戎所杀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王于东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右洛左济前华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郑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作 汉书地理志土陿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故其俗淫郑诗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又曰溱与洧方灌灌兮士与女方秉蕳兮此其风也吴札闻郑之歌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 程氏曰郑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兼有虢郐自为列国变自近始故王后次之钱氏曰王室东迁郑为懿亲又有定王之功盖
  从周而东者也故次于王
  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
  严氏曰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诗之好贤恶恶者多矣举二诗者以其至者言之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 毛传缁黑色缁衣卿士聴朝之正服也 郑笺缁衣居私朝之服也天子之朝服皮弁服 朱注宜称也 毛传改更适之馆舍粲餐也
  朱注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敝则我将为子更为之且将适子之馆既还而又授子以粲好之无已也孔疏敝改为兮愿其常居此位常服此服也 范氏曰适子之馆亲之也 郑笺卿士之馆在天子之宫如今之诸庐也自馆还在采地之都我则设餐以授之爱之欲饮食之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 毛传好宜也 郑笺造为也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蓆古祥龠反不从叶】
  赋也 毛传蓆大也 程氏曰蓆有安舒之义服称其徳则安舒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
  缁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顾炎武氏云敝予又改为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敝字还字各作一句当作三章章六句今据孔氏正义云句必聫字为言一字不制也以诗者申志一字则言蹇而不防故诗之见句少不减二则敝字还字宜畧读不得竟作一句还予授粲毛传颇纡曲今从笺
  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聴小不忍以致大乱焉
  春秋传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叚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爱共叔叚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他邑惟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太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公曰姜氏欲之焉避害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请除之公曰无庸将自及太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太叔完聚缮甲兵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遂伐京叚入于鄢公伐诸鄢太叔出奔共申公説郑庄公欲陷弟叚授以大邑祭仲谏阳拒之大夫原其情而刺之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懐畏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将请也仲子祭仲也逾越里居也二十五家为里杞木名 郑笺懐私曰懐
  严氏曰设为仲谏而公拒之之辞 苏氏曰异姓而干公族以谋兄弟如逾里而折杞也 吕氏曰辞虽拒仲而意则与之 苏氏曰庄公非畏父母之言者也欲必致叔于死耳叔之未袭郑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谏而不聴谏而不聴非爱之也未得所以杀之也未得所以杀之而不禁而曰畏我父母君子知其不诚也故因其言而记之夫因其言而记之者以示得其情也庄公岂真不忍者哉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懐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赋也 毛传墙垣也诸兄公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赋也 孔疏园者圃之藩 毛传檀彊韧之木也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朱子以论语有郑声淫之语故于郑国风大半以为淫诗如此诗引莆田郑氏曰此淫奔者之辞也今按春秋传郑伯为卫侯故如晋子展赋将仲子兮郑伯享赵孟子太叔赋野有蔓草郑六卿饯韩宣子子齹赋野有蔓草子太叔赋褰裳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栁赋萚兮此六诗朱子皆以为淫奔之诗而当时皆见美于叔向赵孟韩宣子而伯有赋鹑之奔
  奔则赵孟讥之以为牀第之言不逾阈则知淫诗固不可赋于宴飨之时而此六诗絶非淫奔之诗也然则小序之言信矣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
  严氏曰二叔于田皆美叔段之才武而序皆以为刺庄公盖与春秋书郑伯克段讥失教之意同知序经圣人之手矣説诗不用序则叔于田皆为美叔段椒聊为美桓叔矣叔叚桓叔可美也乎哉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赋也 毛传叔大叔叚也 郑笺于徃也 毛传田取禽也巷里涂也 郑笺洵信也
  欧阳氏曰叔出于田则所居之巷若无人矣非实无人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 孔疏国人注心于叔悦之若此而公不知禁故刺之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赋也 毛传冬猎曰狩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野神与反马莫补反】
  赋也 郑笺适之也郊外曰野服马犹乗马也吕氏曰叚不义而得众国人称之以得众心为仁以饮酒为好以善服马为武 王士稹曰此诗当是叔叚党羽嬖幸之属造作以愚国人者而非国人爱之称之也汉淮南王之伍被左吴明宸濠之李士实刘养正甘佐畔逆互相推戴皆此类也观其后公子封伐京京人叛叔叚则岂国人果説而归之哉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虞惇按此诗朱注从序説而末又云疑此亦民间男女相説之辞当以前説为正
  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也苏氏曰二诗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谓叚为大叔也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范氏曰庄公之于叚稔其恶而欲毙之也故春秋书克段于鄢以罪郑伯诗人言叔多才好勇而得众心以深咎庄公夫叚之恶易知而庄公之罪难见故春秋书郑伯而诗人刺其君皆夲其所起以罪之所以为世戒也
  叔于田乗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薮古色主反狃字不入韵】
  赋也 朱注车衡外两马曰骖如舞者谐和中节御之善也 毛传薮泽禽之府也 陈氏曰火火田也朱注烈炽盛貎 毛传具俱也襢裼肉袒也暴空手抟之也 孔疏公所君所也将请也 毛传狃习也朱注国人戒之曰请叔无习此事恐其或伤汝也盖叔多才好勇而人爱之如此
  叔于田乗乗黄两服上襄两骖雁行叔在薮火烈具杨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射古音树后同】
  赋也 毛传乗黄四马皆黄也 朱注衡下夹辕两马曰服 郑笺襄驾也上驾马之最良也雁行骖与中服相次序也 朱注扬起也忌抑皆语辞 毛传骋马曰磬止马曰控 朱注舍抜曰纵覆彇曰送
  叔于田乗乗駂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駂俗本误作鸨慢谏韵罕旱韵上去通韵弓古音肱后并同】
  赋也 毛传骊白杂毛曰駂齐首马首齐也 郑笺如手如左右手相佐助也 毛传阜盛慢迟也 郑笺发发矢也 毛传罕希也 朱注释解也 孔疏掤矢筩盖春秋传作氷 朱注鬯弓囊也 郑笺马行迟发矢希矣覆矢弢弓田事毕 朱注美其从容整暇如此
  郑氏曰叚以国君介弟之亲京城太叔之贵而所好者驰骋弋猎也所矜者襢裼暴虎也所贤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饮酒服马之俦也气习至此而又恃君母之爱玩于庄公之惟其所欲而莫之谁何也欲不为叛得乎是则置叚于必乱之地者庄公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高克将兵而御狄于竟陈其师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夲故作是诗也
  春秋闵公二年郑弃其师左氏传郑人为之赋清人 孔疏闵公二年狄入卫卫在河北郑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郑故使高克御之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彭古音旁英古音央后并同不从叶】
  赋也 郑笺清者高克所帅众之邑也 毛传彭河上地郑之郊也 郑笺驷四马也 毛传介甲也孔疏驷介四马被甲也旁旁驰驱不息也 郑笺二矛酋矛夷矛也 毛传英矛饰也 孔疏二矛并建其饰重累 朱注翺翔游戏之貎 郑氏曰拥大众而无所事不为乱则溃散耳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赋也 毛传消河上地麃麃武貎 朱注矛之上勾曰乔所以悬英也英敝而尽所存者乔而已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轴转平声音防平上入通韵】
  赋也 毛传轴河上地 董氏曰陶陶乐而自适也郑笺左谓御者右车右也 朱注旋廻旋也抽防
  刃也 郑笺中军将也
  严氏曰师久不归屡迁其处故自彭而消自消而轴郑笺高克久不得归日使御者习旋车车右抽刃
  自居中央为军之容好而已兵车之法将居鼓下故御者在左 吕氏曰师久不归无所聊頼姑游戏以自乐而已投石超距胜之兆也左旋右抽溃之兆也不言已溃而言将溃其词深其情危矣 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生杀予夺惟我所制耳使克不臣之罪已着按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远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有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次而莫之恤乎春秋书郑弃其师责之深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侯音胡集注濡侯渝俱叶二音不可晓】
  虞惇曰赋而兴也 朱注羔裘大夫服也 毛传濡润泽也 朱注直顺也 孔疏韩诗侯美也 郑笺舍犹处也 毛传渝变也 郑笺不渝谓守死善道见危授命也 孔疏刺今朝廷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