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缵绪

  后二章乃述其室家望君子之辞王事靡盬见其为忠忧我父母见其为孝与四牡意同
  末章言父母室家之情不来则心之孔疚惟忧其不来而已若期已过而不来则莫知其故故为之多端忧虑多谓非止于一端也一字亦曲尽人情忧疑多端则卜之筮之而合言其近亦足寛已之思既而果近而将至其喜为何如不言既归而既归之喜可知矣
  南陔 白华 华黍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愚谓传言所荐之羞下当有以起兴三字不然则赋矣极道其下当有酒字燕飨皆有酒惟食无酒故此以鱼兴酒而多旨有皆止咏酒耳有与又通谓既有又有接续不絶亦多之意物兼酒与羞言嘉如大飨之尚腵脩肉干酒清而不食饮取其嘉也不贵多品也尚其敬而已矣偕如酒醴与酒并列铏羮与大羮同陈与其偕也不飨其味也尚其质而已矣时如春行羔豚不必腒鱐冬行鲜羽不必羔豚随其时也不强有也尚其诚而已矣盖多旨有礼之备也嘉偕时礼之精意也既盛称备物以见其意之勤复约言精意以深见其勤盖慈惠恭俭之意而言之所以为燕飨通用若止称盛多以为勤则仪不及物矣亦可飨乎以是优賔恐非所以为优也
  由庚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鱼既嘉矣又罩汕不一而皆得之有乐意故以兴乐衎绥之谓賔乐而心安于我忘其孰为賔孰为主而心与之一此乐之至也又思以见至诚有加而无已盖虽不复言乐而欲賔乐无穷之意亦隠然于其中主人意欲乐賔而工道主意言賔乐至于相安则至矣而又道其无已之诚是犹以主人乐賔之意为未至也可谓善于道人之意者矣
  崇丘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诗人先有一再叹咏君子之意故托兴亦以二山二草之崇髙盛多者而言与有榛有苓有枢有榆之兴不同观下文两称乐只君子可见此又诗之一体后章皆承此兴而易其韵非有异义也
  此诗必屡称乐只君子而咏叹之尊敬之意蔼然已见下文美其徳者颂也祝其寿者祷也前章言君子为邦基本而有光华末言所以为基本而光华者至第三章而后言所以能立邦家之基者由其德能使民父母之盖民为邦本也所以有邦家之光者由其为民父母之令闻不已也此君子之德实也然先言基言光而后及此者先虚后实咏歌优防之体也且诗凡五章皆言德寿此章居中尃言德而不言夀意可知矣后二章变其文而进其意前二章先德后寿后二章先寿后德前曰无期无疆后两曰遐不言已寿而益寿也茂指德之在今日者后指德之在后人者言德音不已于今者益茂而后又不已也首先称德而末又専归重于德盖尊賔者尊其德齿而德尤尊尊賔莫大于此故以此始终焉
  三诗皆与鹿鸣相关始歌鹿鸣主人自道其情及笙乐既毕则又为乐工之词以申道之鹿鸣已包厚賔乐賔尊賔之意至此申达此意则分为三诗所以益致其情也然鹿鸣归重于德此三诗至南山有台之诗乃専以徳终之盖合前歌间歌而始终于徳所以乐而不淫和而不流也三诗有序优而后能乐优而不乐虽多奚为乐之而后能尊之然不知所尊则唯口体之奉耳乌足尚哉
  由仪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冩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既见而此心输写如此则未见而想慕何如也燕笑语诸侯燕而相与笑语誉处谓名美而身安世有身安而无美名者不足乐也此有善誉而安乐斯可谓之安乐矣此皆指诸侯防之裳裳者华之誉处可见我心写兮者天子见诸侯而喜是以有誉处者诸侯得天子而乐上下交驩之意也此章天子自述已与诸侯相见之情即有蔼然驩爱之意后章乃致颂祷寓劝戒湛露采菽行苇皆然此所以为燕乐也凡诗叙事未易叙情尤难
  为龙为光言诸侯之来足为天子之辉光褒美之也其德颂之也寿考祝之也不爽因颂其德而以不爽为戒不忘谓人不能忘观烈文可见因祝其寿而以不忘为劝也
  孔燕兼言燕饮燕乐岂弟谓徳将无醉兄弟凡同气同宗同为列国同时朝防燕飨者皆兄弟也此必有诸侯同在燕席者故以家人之兄弟美之举亲以包疎也岂兼不爽不忘言故乐此章褒美颂祷劝戒与前章同末章则不复重述惟称其服饰福禄而已所谓不尽人之欢者与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私燕燕同姓诸父兄弟于路寝醉言其节宗言其所二章盖互见也不醉无归以情言载考以礼言情以爱为主礼以敬为主礼胜则离故首言不醉无归以致其相爱之情乐胜则流故次言载考以致其相敬之礼情欲洽而礼欲成夜饮之本意也故于首次二章言之先情后礼者礼以情而行燕以乐为主也德兼内外以显允为备言显于外而实于中故显允之人其德无不令者仪主容貌以和易为美言和易在中而形于外故岂弟之人其仪无不令者德即徳将无醉之德仪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之仪燕久则易怠既醉则易肆失德失仪多在此时况夜饮乎故以令德令仪褒美之而因以寓戒焉令徳因前章之兴令仪则别取兴兴有因易而下文所咏相对亦是一体邶緑衣似之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钟鼔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钟鼔既设一朝醻之
  诸侯朝正燕诗犹戒此赐彤弓使得専征赐大任重而诗无劝戒何也盖王赐彤玈自有诰命如文侯之命称美戒勉之辞已具故此惟述其赐予燕飨之情而已然诗言藏之重好之诚予之速如此使诸侯能体此意必能思尽其道矣一诗之意备于首章后章特申述之耳藏统言其在王府弓必先櫜而后可藏也中心二字包喜好大饮賔曰飨右谓坐賔于右所以尊賔也醻谓酌自饮而饮賔所以厚賔也二者皆燕飨中一事故曰后章止申述以致再三殷勤之情而已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首章为兴盖以莪之在彼兴我之有此言莪则盛而在彼中阿我见君子则乐而有此礼仪仪谓燕饮之仪待賔客之礼也此篇所以见其为燕饮賔客者以此或以为比者为后章起也当各随下文观之凡诗末章有总始终言者此兼未见既见言所以结之也愚按毛传菁莪后为六月以六月为变雅之首集传谓楚茨而下十篇疑正雅错脱在变雅又谓鱼藻采菽与楚茨等相类按楚茨十篇元在鼓钟后青蝇前鱼藻二篇在賔筵后角弓前今若从传移置此十二篇于菁莪之后不惟可复正雅之全且使武成康之际祭祀朝防田猎燕飨务农讲武之典略备于正雅之中而一代之盛治为可考説者不必曲説而辞意自明白岂不韪欤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鼈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首举六月中含数意一纪出兵之时二表用兵之急三见不得已四见事关匡正之大也王国谓中国也匡正中外之分也与一匡天下之匡同
  次章承首章载服用急之意而言四骊见虽急而马有余练有素马闲服成于本月见虽急而应变从事之敏速于三十里见虽急而行止之有常度皆承用急而言两言王命出征皆暗指大将
  三章言军容盛大故可以建大功武事严敬故足以定王国王国定而中外分定矣亦暗指将帅
  前章言孔炽而不言所以炽言伐而不言伐之所在暗言将帅而不言将帅之为谁至四章方明言其深入而后知所谓急者诚不可缓五章明言大将吉甫而后知承王命匡王国者有文武全才此所以大功成王国定也此章方归功吉甫
  末章専言吉甫功成来归燕饮之事举张仲而言孝友者尊德也且以见吉甫之有德非特才全而已此二章皆称吉甫者盖一篇之意归宿于此此诗之所由作也其叙事先后次第甚明矣旧説以为美宣王非也此美吉甫也宣王北伐之事因此而见之耳崧髙烝民之作见吉甫之文六月所咏见吉甫之武吉甫作者也美吉甫者亦必作者也而当时有其人焉则韩奕江汉诸诗序以为吉甫所作者传安得无疑欤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鼔渊渊振旅阗阗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此诗以采芑起兴而于田于畆有耕者不变之意于此中乡有与民杂居军无私焉之意赋其事以起兴亦可因兴而见其事也涖谓临之于上故下言军旅车干之盛率谓率之以已故下専言方叔所乘所服之美徒能临之而不能率之岂得为贤将故此篇特以率止终篇而各详其实焉其车三千总言其盛师干之试见师众之练习旂旐央央见号令之精明四骐而下见其为大将约軧而下见其为命大夫若谓在军中服此命服则是以辞害义矣三章言战故不复以采芑起兴而以隼之飞止兴用军之进退再言师干之试为将战也率止下乃言将战未言进兵振旅而特称显允方叔者大其用兵之有法而美之也末章言蛮荆服叛之始终即此篇所咏用师之本末也説见出车独言率止者见方叔不特能壮其谋盖在军又能亲任劳苦将率三军而身先士卒者乎此战所以胜也执讯获丑见战胜而凯旋戎车而下见师完而声振再称显允方叔所以大其信威懐逺之功也后世用兵有合于此者其惟诸葛孔明乎
  钦定四库全书
  诗纉绪卷十     元 刘玉汝 撰
  小雅二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萧萧马
  鸣悠悠旆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首章盛称车马言自镐京王朝往东方盖兼朝防田猎之意而未明言次章方言将往东都之圃田三章亦未明言猎时事四章言诸侯会同正此篇本意见为中兴会朝而田猎也五六章正言狩猎七章言终事末总叙始终叙事次章最为明白此诗本美宣王而只称有司此所以为美宣王也先后皆述有司中间乃述诸侯所以尊王朝也宣王当逐玁狁服蛮荆之后大会诸侯东都而田猎中兴之盛举也其至东都也百官景从六师扈从诸侯五方云合而鳞集朝廷之盛礼方国之仪章军旅之纪律搜田之轨物皆在于是固非西都岁时常制所可同尤非前日久废之旧迹所可及有司之各庀其职岂有司所能自为哉然诗人称之既极道其兴盛尤深见其静治盖徒御车马之坚好旗旐之鲜明芾舄之络绎射御精而杀获多则止见其兴盛而已于兴盛之中而有静肃者存则典礼仪章纪律轨物之行乎其间者既可见其秩然而不紊粲然而可循尤可见其不劳而治不烦而成车攻之中兴所以宛然成康周毕之盛者以此非徒谓其气势威灵之赫而已也故此诗始言选徒中言不惊终言无声而萧萧悠悠尤极形容非诗人深知旧典亲见当时何以发此哉读车攻者尤当以此意观之
  君子指有司其曰君子犹夫子言君子哉若人之意言信乎其为有徳位之人也有司而有大成则王朝中兴之事业其有大成也必矣故允矣展也对言所以深信之
  东都讲武之诗盛时则有瞻彼洛矣中兴则有车攻瞻彼则惟称天子而颂祷之车攻则详述田猎而形容之盖出于久废也诗之正变于此可见以久废视中兴则车攻盛矣以车攻视瞻彼洛矣则瞻彼洛矣之气象又何如皆可以竝观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羣丑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篇首言猎前期事中言猎时事末言猎终时事一篇备见猎之始终从其羣丑有驱禽待射意悉率有竞劝意于三品惟举中而言有不敢自谓足充上杀之意此宣王西都四时之田本为常典然久废而中兴所以可美又此诗虽美田猎而最见中兴之人心盖周室中衰人心离散宣王中兴能修政事一有田猎人即兴起而乐趋之故诗人中间两称天子见其从天子而来首言可以从禽则有先事趋赴之心中言悉率以燕则有亲上爱君之心末言献禽则有尊君奉上之心人心如此此宣王所以中兴中兴所以可美也孟子云闻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东莱谓见上下之情者此篇最可见也
  鸿鴈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鴈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鴈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