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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考
王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如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而不言大国盖冕三公之服也其出封加一命卷赐上公九命之服所谓有加则赐大国也自三公推之卿六命其出封为侯伯则毳冕加鷩冕七命之服大夫四命其出封为子男则希冕加毳冕五命之服犹三公之加衮所谓不过七命不过五命者卿不越而封公大夫不越而封侯伯也与周官称五命赐服七命赐国者同此礼之言出封之赐者也乃春秋之言赐命则与此异春秋之诸侯固己出封矣始即位而天王各锡之以所应服之服谓之锡命非锡命者其曰赐命者盖加之以非所应服之服而不进其爵何以知之晋文公献楚俘于王王命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锡九命作伯上公之服也然文公犹称侯而不言公其爵未之有加也盖所谓命者服也非爵也书曰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盖由爵以辨爵则为爵之命此大宗伯所谓九仪之命正邦国之位者也由服以辨爵则为服之命此典命所谓诸侯之五仪诸臣之五等之命而其事则宫室车旗衣服礼仪者也故司士言以徳诏爵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乆奠食而继之言惟赐无常司士之所诏者常也王之所赐者无常也然则成公言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其亦自七命侯伯之服而加九命上公之服欤晋文公加上公之服而作伯者也成公加上公之服而不作伯者也此又其锡与赐之辨
周官典命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视其命数为节此先王五等之侯之辨也自尧舜以来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凡赏诸侯未尝不以车服为差诸侯之服则司服所谓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者是以其车则巾车所谓王之五路金路钩樊缨九就建大旗以賔同姓以封象路朱樊缨七就建大赤以朝异姓以封者是已服有三等而车则但以金路象路分同姓异姓皆一等其所以别者则大行人所谓贰车九乘七乘五乘者先儒谓金路象路旣以封皆得自乗然不应皆得全同天子则其饰天子金路钩樊缨九就建大旂象路朱樊缨七就建大赤疑亦有所降杀下及于革路龙勒条缨五就建大白木路前樊鹄缨建大麾者许男卒于师左氏言诸侯卒于朝加一等卒于师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谓许以男爵加二等得与公同服故言以衮敛则诸侯有功徳而加命者亦鷩冕者得服衮冕贰车七乘者得九乘之类欤此但増其车服之命数非迁其爵也晋曲沃武公诱杀小子侯灭翼未得自有晋也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见于诗曰岂曰无衣六兮岂曰无衣七兮六者天子之卿七者出封为侯伯者也故传言命武公以一军为晋侯周孝王以非子能服西戎邑之于秦以为附庸至襄公当犬戎之难以兵佐周东迁平王赐之岐以西之地始爲诸侯受顕服其大夫作终南之诗以美之此皆始封爲诸侯者也鲁僖公能遵伯禽之法牧于坰野鲁人尊之季孙行父请命而史克爲之作颂此有功徳而加命者也然而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天王使毛伯来锡文公命天子使召伯来赐成公命皆见于经而僖公独不见何也凡春秋合礼则以为常事不书桓不朝而追命此皆礼之不宜有也故书若僖公之见于颂者固礼之所得赐而不书也乃齐小白之霸天子使宰孔赐大路龙旂九旒渠门赤旂晋重耳之霸天子使尹氏赐大辂戎辂彤弓矢玈弓矢秬鬯虎贲此命之为侯伯所谓八命作牧者虽为加命而非鲁事故春秋亦不书然则春秋锡命赐命凡三见桓公文公自即位之礼而加赐者惟成公僖公一以无功徳非礼而书一以有功徳合礼而不书可见春秋之法也迁灭三王之刑也齐而迁纪邢鄑郚则不可以舜典言窜三苗于三危而臯陶谟谓何迁乎有苖则舜亦迁矣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孔氏谓成王即政淮夷奄国又叛王亲征之以其数反覆遂灭奄而徙之此成王之迁也然谓迁其君则不得言灭但徙其地如三苖之于三危孔氏言之误矣宋人迁宿齐人迁阳此亦存其君长而徙之者也但诸侯所不得为故见贬焉至淮夷则灭之矣周官言成王既黜啇命灭淮夷岂惟成王为然孟子言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亷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盖纣之末王政不行诸侯习于乱者众矣征葛戡黎伐崇汤文所不能已至武王得天下而有不尽服者虽灭国至于五十而不嫌于多焉此非春秋诸侯之谓也灭国罪矣又有会诸侯而遂灭者会灭罪矣又有以其君归而杀之者夫安得而不正之哉故迁灭虽三王之刑而不可行于春秋大司马九伐之法内外乱鸟兽行则灭之而无所谓迁者盖伐得之而后迁非以师直迁尤以见先王之愼乎迁人非如有苖与奄亦不为也
礼诸侯女嫁为夫人父母在嵗一归寜父母没使人归寜所以逺嫌也泉水之诗言卫女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载驰之诗言许穆公夫人思归唁其兄于义不得是也桓公之祸自泺之会与文姜如齐者始固无可言矣为荘公者既不能诉于天子以讨齐罪又不能以义正文姜反使孙于齐自人道言之忘父雠而纵母滛盖礼义之所不胜责也春秋不言夫人之归而见会齐侯于禚于防于谷者三中间如齐师者有焉飨齐侯者有焉而未尝一加之辞以为贬盖春秋礼之大经也凡礼之所着有刑名分守见于言辞动作之间昭然不可违者天下孰不与共由之违之斯罪矣但着其实所谓不待贬絶而自见也故夫人会飨如师未尝不正齐侯而书之至公及齐人狩于禚则书齐人而不书齐侯与公狩者岂微者哉乃齐侯也而人之是犹可责以礼义者人齐候所以人公也季氏富于周公冉求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夫聚敛与画寝其过一也何求犹将论其罪而予遂絶而不得録欤盖聚敛虽贪其余犹可与为善乃昼寝则凡为善之道皆废矣此孔子于春秋轻重予夺之辨也今不以夫人人齐侯而以荘公人齐侯夫人尚可与立于天地之间欤故诗齐风五篇南山敝笱载驰为襄公文姜作者三猗嗟为庄公作者一皆斥言齐子而以鲁道有荡见之至荘公则徒言其有威仪技艺此所谓是仪而非礼者也诗人之情恕而卒归于恩故以恩掩义而刺之者犹将使闻而知所反春秋之道严而卒归于义故以义掩恩而絶之者遂将使不得见夫然后天下后世所以立人道者深而望人伦者厚也
文姜与齐侯为会者三荘公不能禁春秋正齐侯之爵而书之其絶之固已深矣而荘公之末复与杞伯姬为洮之会则其初尚可以礼义望之哉方是时公子友见而不能正可谓国无人矣伯姬以二十五年归杞子叔姬者公子也不言子者姑姊妹也公立二十五年而伯姬始嫁亦已晚矣后二年而为此会夫岂以父母亡而不能归寜故欤然以春防而冬见伯姬来则归寜矣继书杞伯来朝同在一歳之间杞于桓二年以侯见至是而称伯意伯姬既嫁杞侯放弃周礼有不当者公絶而不得归故求为会以请公公许之来而杞伯亦从而朝比事考之宜然洮之会非禚之会未可以齐侯文姜责公与伯姬也乃其违礼则一矣故其辞一施之此可以见春秋之爱礼者如是其严不以异事而少假之也礼夫人有飨诸侯之礼而无会诸侯之礼盖会天子不时见诸侯之名诸侯僭之固已罪矣而况夫人乎而记礼者言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防民阳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郑氏言同姓议者谓王飨诸侯与诸侯自相飨后夫人与亚献特同异姓不同尔大宗伯大宾客则摄而载祼谓异姓也内宰凡宾客之祼献瑶爵皆赞谓同姓也瑶爵夫人之器盖同姓则后夫人亲献异姓则使摄献由是言之周之盛时夫人有飨同姓诸侯之礼矣盖诸侯朝聘其致飱致饔饩相与为好者后夫人无不同是以礼成而飨者亦如之自阳侯而废不知始何时而文姜会齐侯施之祝丘古者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窃诸侯之僭礼而施之齐侯既不胜诛矣又况窃先王之遗礼而为之乎故终春秋夫人之飨才一见三家者以雍彻孔子犹谓之不仁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若文姜岂特不仁而已乎会而已乎至于如师如师不已至于飨此春秋所以歴着而不少假也
君子不责人以有过而贵于改过所以成人之美而去其恶也故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所恶于过者为其怙终而不悛也是故春秋谨之文姜之罪自桓弑而书孙于齐则已极矣此于王法所当诛而不得有者也然子无絶毋之道则义有不得不见故但没其归以着鲁人之意然未几覆出为恶而会齐侯于禚则终不可为之隠也故継书如齐师飨齐侯于祝丘会齐侯于防会齐侯于谷如齐如莒斥齐侯而正言之所以见其恶极而不可掩也自七年会于谷之后小白即霸矣使小白而申王法犹当追治其罪而一正之与哀姜等事既连襄公则小白所以不可为也文姜虽免于小白之诛而不能免于春秋之诛是以尽其辞而着之与亲加其身者无异矣昭公始以少姜之丧如晋固已丧其为国君之道矣平公郤而谢之曰非伉俪请君无辱不得见而还自有心者言之有不胜其耻者宜无以见其国人而昭公不愧也及平公死昭公立又徃朝焉复以莒人之愬而辞亦可以已矣其明年平丘之防不与盟而又朝复以邾莒之愬而辞至于二十一年又朝复以觧虞之役而辞则昭公自弃其身而忘其国者盖如是也故连四书公如晋至河乃复揭公而着之不略为之辞至二十三年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后见有疾则前为无疾而拒之不纳也夫安有堂堂七百里之国与南靣之君并列于五服而为人贱之若此者乎使昭公当少姜之辞能慨然归而修其国政以自取重于霸主则春秋必有为之讳而不书者矣一辞之不耻至于四则虽拳拳有爱君之心将何所施之哉故亦尽其辞而歴见之也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文姜之谓也孟子曰无耻之耻无耻矣昭公之谓也故春秋有不怒之威不杀之刑于文姜昭公见之矣
孟子对滕文公之问处乎齐楚之间竭力事之而不得免者先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其意以为民与吾共守则吾可守民不与吾共守而吾强守焉则是以所飬人者害人故以太王去邠之事言之以为非择而取之不得已也如是则诸侯有去其国之道矣其后复言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效死勿去其意以为民虽去吾不可以不守虽死焉而不避也是二者孟子之所不能决也以礼考之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此道之常而不可易也故国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柰何去宗庙也乃王政不行于天下强陵弱众暴寡有如齐楚之于滕者徒閗其民则不可身死国灭而丧其宗庙亦不可孰若为太王之为以待其后世之子孙乎故曰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継也此春秋所以与纪侯大去其国者欤若孟子可谓知春秋矣且孟子岂不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然不以是告滕文公而及太王盖人之为人者以其有理义之心也其心存焉则理义为可行也乃仁不足以存恻隠义不足以起羞恶彼自丧其本心者惟志乎得而已此之谓逾闲荡检非人者吾独可以理义期之乎春秋之时晋楚争覇郑介于其中自郑伯逃盟以附楚诸侯共讨之郑之不能自立久矣牺牲玉帛待于二竟惟强者之从襄之八年楚子嚢伐郑讨其侵蔡子驷子国子耳则欲从楚子孔子蟜子展则欲待晋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敬其币帛以待来者小国之道也子展曰晋君方明四军无阙八乡和睦必不弃郑楚师辽逺粮食将尽必将速归何患焉子驷卒从楚而辞晋晋人来讨郑行成而晋人盟于载书曰郑国不惟晋命是聴而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子驷改之曰郑国不惟有礼与强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晋人不能夺也其后虽为萧鱼之会而或晋或楚更相去来二国终莫能定此楚共王晋悼公之为也由是言之苟理义为未亡虽共王悼公且不敢灭郑而齐僖公之于纪则异是纪既无贤臣与之共治齐郑袭之而不得遂并取其郱鄑郚三邑则理义之为不可期也请酅以季后焉而去之使纪季能有立乎则所以复齐者固未晚如其不然虽吾死焉而国遂亡亦何益于纪此孟子所谓若夫成功则天者也纪侯盖知之矣此非齐纪之论僖公纪侯之论也使僖公能如共王悼公之于郑则纪侯亦何必去惟逹理者为能观时而不违其道惟知道者为能顺便而不失其政故吾以孟子为知春秋也
或言王人子突救卫吾谓救非王之道周官大司马救无辜伐有罪则救亦王道焉安得为非乎此非子突之谓也方四国党朔欲以兵共纳若王不失其为王则伐四国而讨有罪朔自不得纳矣何待子突之救今不能伐四国而徒救黔牟此吾所以言非王之道也虽然吾非不知伐四国四国之强非王师之所能加故不得已救黔牟犹愈于不救则舍伐而为救此春秋所以原其情而子突得见褒也
周官大司马春教振旅遂以搜田夏教苃舍遂以苖田秋教治兵遂以狝田冬教大阅遂以狩田此因四时之田以讲武事各推其事以为主也左氏载臧僖伯之辞既曰春搜夏苖秋狝冬狩又曰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此盖大比会六乡四郊之吏平教治正政事考夫屋及其众寡六畜兵器以待政令者故春秋凡书搜皆谓之大搜然则荘公书春甲午治兵亦岂止以失时故欤左氏载楚子使子文治兵于睽则将以围宋也子庚帅师治兵于汾则将以伐晋也晋侯搜于绵上以治兵则以命诸将也若此之类盖凡有事而习战皆先治兵则非秋狝之所为必矣而左氏乃言春治兵于庙礼也礼无有治兵于庙者正使得治于庙此于周为冬事而春兴之亦安得为礼乎治兵不地以地之也其非在庙尤可见矣公羊以为俟之矣故春秋为之辞曰吾将以甲午之日治兵于是意不以属下文若以陈蔡别为一事鲁师无名而出出而淹久者亦多矣未为大恶亦何必讳而为之辞乎
郕降于齐师齐人降鄣此其罪一也而文不同降者对叛之辞也有叛而后有降周官大司马九伐之法负固不服则侵之先儒以宻人不恭敢拒大邦为説以为不服事大此附庸或已邑或方伯连帅之所统有所系属而不服者则必请之王而伐焉服罪而后降之故环人环四方之故降围邑实居其一此王政也诸侯各守其封土不相为叛服则无降诸侯而擅纳降皆罪也齐人降鄣不言叛直见以众暴寡而力胁之则曲自着矣若郕降于齐师前既言我师及齐师围郕矣不可复言齐师降郕又无以别降于齐不降于我不得不随事变文然言降于齐师不言降于齐是亦以力胁之也正使不以力胁之而自降非我封土尚不可纳况以师乎失地之君与避罪之臣出奔诸侯相与为援以兵强返于其国者春秋皆以纳书之纳之为言入之自外而非其内之所欲者也然亦必视其正不正焉纳其所当纳者正也虽不能纳皆得以纳见纳而不当纳者不正也虽能纳之皆略而不书故纳子纠纳顿子纳北燕伯于阳纳卫世子蒯聩非其所当君则必嫡而宜继世者邾防菑虽不正善其不克纳犹得见纳陈之公孙寜仪行父则与其君朋滛而致祸阶者也灵公之弑虽能诉于楚以讨夏徴舒然亦得以纳书之则无已过乎古者父之雠不与共戴天君之雠视父故春秋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生者之事也君弑而贼不讨是无臣子也虽犹不焉其责于臣子者如是其严然弑君二十五讨而得者才三人卫桓公齐襄公而陈灵公居其一焉蔡景公许悼公之得葬春秋之义而非以其能讨也晋惠公能杀里克而卓不得卫献公能杀寗喜而剽不得以其杀之者非以罪讨也由是而言陈灵公之弑陈不为无臣子未有一加诛于夏徴舒者寜仪父虽从君于恶其力能援强国以复君雠岂不足重愧当世之臣子况不能讨贼者哉楚子之纳二人固未必能权以义而春秋之意以为灵公君臣相与为谑而病徴舒二人初不期于君之弑也使知之亦未必肯为矣乃陈之臣子孰非食其君之禄者不能讨徴舒而二人独讨之则所以事其君者举陈国之人皆不若也逢君之恶其罪小复君之雠其功大非春秋谁能辨之左氏以纳二人为有礼吾固未知其説而谷梁乃以为辅人之不能民而讨犹可入人之国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反以此为非盖不知二人诉于楚之事而槩以内弗受之意推之岂不知书纳者春秋之所与乎吾故以为不得于事则求于义孰谓谷梁而不逹此也凡纳君纳世子纳人君以纳见者皆与其纳者也纳非诸侯之所得为也而春秋何以与之国君世子失国大夫失位天子不能正也而邻国之诸侯有能纳之者义不得不与犹之封也是亦所谓实与而文不与吾何以知之卫朔攘伋夀而取其位义不可以得国者也而诸侯拒王命而纳之故不书纳而书伐齐昭虽受命于小白以属宋而庶长有无亏在宋襄公强与齐战而纳昭故不书纳而书战此义所不得纳者也纳而当但正其名上不系国下不见国以为国者固其国不待书而可知也春秋得正其辞惟齐子纠一人而已故书曰伐齐纳子纠上不言齐子纠下不言纳子纠于齐以力致之者也然有善不善焉惟其义之所在如九江纳锡大之类此纳之善者也纳郜鼎于庙之类此纳之不善者也今义不可纳者既不得以纳见则凡书纳者固无不善矣而公羊以纳为入辞误矣凡入未有善者也故通谓之逆辞岂纳之谓乎谷梁槩以为内弗受此施之郜鼎可也而不可施之国君世子彼内受则弗纳矣春秋所主不在受不受也然而纳顿子于顿纳北燕伯于阳此国君也纳卫蒯聩于戚此世子也何以上击国下见国乎顿子北燕伯国君不系国则无以名矣顿子见于顿者以别于围陈嫌也北燕见于阳者未得北燕也卫蒯聩则辄在内国已有君也春秋将别蒯聩正辄不正不可曰公子蒯聩故取其君在称世子之名挈卫以表之与郑忽蔡有同辞所以辄也其曰于戚则则亦未得卫之辞也然则邾防菑不正者也何以亦书晋人纳防菑于邾乎盖欲见弗克纳之为正则不得先见纳防菑也若公孙寜仪行父则从君于乱者也君弑而出奔其位已絶矣自不得系之陈为其能求援于外讨贼而复君雠以愧陈之臣则虽使复位可也则不得不见陈不然上不系国下不见国则纳之安徃乎皆有为而言之此吾所谓春秋与其纳而得正其辞者惟子纠一人尔凡内战言战于某皆不书败绩言败某师皆不言战左氏于荘十一年发例曰凡师敌未陈曰败某师皆陈曰战大崩曰败绩是未尝知内外之辨也春秋内鲁而外诸侯内辞未尝不与外辞异况兵之胜败乎今书及某师战于某者三干时也奚也升陉也败某师于某者七在公者五菅也长勺也乘丘也鄑也偃也在内臣者二郦也蚡泉也惟干时之战言败绩内战书战则不书败书败则不书战战与败别而为二辞至于外战槩书某师及某师战某师败绩在彼书彼在此书此合而为一是岂无意哉公羊谷梁以战于某为内败以败某师为内胜内败讳不言故或曰内不言战言战斯败矣或曰内讳败举其可道者也内胜举其重故公羊皆不为説而谷梁曰内不言战举其大者也庻乎其知经矣然谷梁犹以败某师不日为疑战疑战而曰败胜内也则近于左氏所谓敌未陈曰败某师者盖拘于日不日之例也且左氏言宋侵我公御之宋师未陈而薄之败诸鄑此未必有实特不知内辞之异但见文直曰败某师故意之云尔郦之役书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此书日者也谷梁以为公子友屏左右与莒挐相搏取其寳刀孟劳杀之故书获莒挐以恶公子之绐若是则疑战矣何以反书日乎日不日固无足据也何以知言战之为败也干时之战已自言败绩而升陉之役又我败邾人获公胄悬诸鱼门而两战皆败矣故败某师或言公或言内臣而战于某皆止言及而没公非以败为耻乎干时之战独言败绩者此又春秋之异文不可以常例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