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春秋经解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元咺奔晋讼其君其君见执晋奉之复其位于卫元咺内无卫侯之难而外得晋侯之助安而复其位故曰复归也咺之罪不待贬絶而见矣为晋侯者执其君复其臣盖非伯主靖乱之义也书曰自晋晋侯之罪亦已明矣
  诸侯遂围许
  晋又再防诸侯而许未尝与温之诸侯遂合而围许讨许之不从中国也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防诸侯围许
  曹伯见执于晋以畀宋人于是始复其位归而诸侯围许不安其国遂往从之惧晋之复见讨也晋文执曹伯畀之宋人至于经年得释而归不少留又从之围伐晋侯一出而中国骚然至于终嵗务以靖乱而更扰之皆所谓谲而不正者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卢来
  春秋之法诸侯来鲁书朝诸侯相朝衰世之礼也故春秋之间诸侯之来者皆书曰来朝言其以小事大以弱畏彊而朝事之如臣之于君也春秋夷狄之君来鲁者三但书其来而不曰来朝盖夷狄之俗圣人外之欲其不来来朝不足以为荣不来不足以为辱故虽其君至鲁亦不曰朝不以诸侯遇之礼让责之也介者东夷之国其行事未尝见于春秋于是再言其来而明年有侵萧之迹盖自是始通于鲁也春秋之法自外而至者书来介葛卢来白狄来一也盖圣人之意凡曰来者皆以不来为善也公羊曰不能乎朝介葛卢能自通于鲁矣岂复不能行朝礼乎谷梁曰防国之君未爵案郳黎来来朝称名而行朝礼防国之君何妨书朝乎左氏曰公在防按于冬又来公已尝见之矣亦不言朝自相违戾也
  夏六月防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翟泉之盟内外皆防者尔晋文致王人于防而使防者盟焉晋文之罪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齐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元咺讼其君于晋晋执其君归之京师卫国无君元咺立公子瑕卫侯得释归国先使其臣杀咺及瑕而后入也公子瑕尝立为君矣于是杀之犹曰公子瑕见立于元咺尔非受命于天王传国于先君者也不曰其君非君也元咺及之者言瑕之见杀由于元咺立之元咺存则公子瑕存元咺死则公子瑕死咺立之君咺杀则公子瑕死也荀息之死系于于晋卓以卓及息者弑成君也子瑕之死系于元咺以咺及瑕者杀公子也谷梁曰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按公子瑕之死乃元咺累之先咺后瑕又非以尊及卑之义谷梁之説非
  卫侯郑归于卫
  春秋之义复其位曰复归卫侯郑尝有卫国而为卫之君虽晋人执之然犹曰卫侯郑也于其归也言归而不言复春秋之变例而圣人之防防也诸侯受命于天子封之黜之惟天王得専其命卫侯见执于晋晋归之于京师使聴命于天子卫侯郑归于卫是天子释之使归也卫侯之执归京师则是尝失其爵而不为卫君矣天子释之归则是受命于王而为君于卫与新受封者同也故卫侯郑虽尝有国而归不言复所以禀命于天王也公羊曰其言归何归恶乎元咺按书卫侯郑尔又何恶于元咺哉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礼虽有天子聘诸侯之义然义不当使三公书曰宰周公来聘见周之衰而诸侯彊盛也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是时晋文方彊而诸侯畏之实使公子遂聘晋而因周公之来遂使往报故如京师春秋之义不可先晋而后京师故曰遂也此犹王人虽防必序诸侯之上圣人之法不与其以卑及尊故先京师而后晋也公羊曰公不得为政按自圣人正上下之法故曰遂非讥公子遂之専政也不敢叛京师孔子之意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
  左氏公羊皆以为晋侯以曹地分诸侯而鲁取济西之田然按经书之与取汶阳田相等尔无异文此盖晋侯执曹伯而反诸侯之侵地鲁济西之田尝见侵入于曹鲁于是而取之取其尝所有之田于曹非取曹田故不系之曹也陆氏之徒虽知田不系于曹则非曹田然又不明曹尝侵地而鲁复得之左氏公羊虽以田为曹田又不明曹尝侵鲁之地皆妄为之説也
  公子遂如晋
  左氏虽言鲁受田于晋而使公子遂拜之然亦未明田本鲁田也公子遂如晋乃是拜晋反曹侵地尔非拜曹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春秋之法祭祀失礼者斥言祭名主为下事者但言大事禘尝烝绎失则书其名大事有事于祭无讥则主讥下事雩者求雨之祭龙见则雩非龙见之月而雩皆为非礼故春秋书雩者二十一而未尝在龙见之时所书之意可知矣郊望之礼非鲁所得行者而成王妄赐鲁公僭受春秋欲书以讥之又其来已久嵗尝行之一切皆书则厌于繁重故因其失礼有灾则并书祭名以见所讥之意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与封内之山川而鲁为诸侯兼祀天地失礼之大者春秋书郊者九皆卜不吉失时牛灾则书然必皆曰郊此圣人之意也礼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又曰季秋大飨于明堂盖夏时之正月九月天子郊时之正也噫嘻之郊祈谷于上帝祈谷必于正月农人将有事之时也昊天有成命之诗郊祀天地郊祀必于九月万物大成之时也周颂二诗则曰祈谷之谓也正月以祈之九月以报之一嵗而再郊也鲁郊则非礼矣而春秋书之正月夏时之十一月也十一月飬牛三月在涤礼也春秋之四月夏时之二月也二月而卜郊鲁之郊不敢并天子之时而杀从于二月也春秋之九月夏时之七月七月而郊不时用不宜用也正月书牛可以见飬牛之礼四月书卜可以见鲁郊之杀九月书用可以见郊时之失盖天子之郊则用于夏正而鲁郊则降从于二月也天子一嵗再郊而鲁郊嵗一行焉又以降于天子也前郊三月飬牛于涤卜不吉而免之曰牲尝置之于上帝也伤者曰牛已伤之牛不可以凟尊称也诸侯之封内山川得祭鲁之三望公羊曰太山河海是也太山在其封内而河海犹逺于鲁鲁望而祭之亦非礼也三望之礼又因郊而行焉不郊矣犹三望乎犹曰可以已也三传之説公羊最得之
  冬伯姬来求妇
  昏礼有六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五者皆命使者而夫不自行惟亲迎之礼其夫行焉伯姬为子求妇而归至于鲁非礼可知矣伯姬之求得不得未可知而遂以妇言之者其始来求则虽未得之而姑道存也故曰妇也
  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
  春秋之法自迁其国者曰某迁于某卫人见迫于狄所居不安而迁于帝丘也春秋书之罪其劳民扰众去先君之土宇虽云避难而行然不能使难不加已又劳举国以避之其为劳且扰之盖亦甚矣重之所以志之也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郑伯防卒卫人侵狄秋卫人及狄盟
  去年狄侵卫卫人报之而侵狄焉侵之而狄服遂与之盟然不曰卫人狄人盟而曰及狄盟者春秋外夷狄之法也春秋之法内与外盟则书防书及中国与夷狄亦曰及书曰卫人及狄盟卫之罪不待贬絶而见也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经书秦人入滑而晋败秦则是秦之师入滑而后败也左氏载秦出师之迹以为灭滑而还然经但书入而不书其灭盖滑未尝灭左氏之説非也
  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春秋之法内败外不言战言战则败也中国败外裔不言战言战则败也殽之战晋败秦师不曰战而曰败者外秦也晋文之兴主盟中国以攘却彊楚数年之间中夏复盛而夷狄屏息天王狩于河阳而诸侯率朝周之不亡威文更伯之力也重耳之卒未逾一年而秦由僻陋乗中国之无伯越数千里以伐郑郑中国之诸侯而晋同姓之国秦越千里而伐之其无晋也甚矣襄公于是墨缞行师败秦于殽书曰败秦师所以甚秦之恶而与晋之胜也晋襄居防礼当称子不曰子而曰人者诸侯居防已称君未称子承父之志而继其位不忍有变于柩前也晋文之伯功未泯而秦人亡之出千里之逺越晋而伐其所与之国晋襄不忍隳其父之业往救而败之书曰晋子则不免背殡出师之罪变例而书之曰人则是全晋之人败秦师于殽也春秋之例有称人以为褒有称子以为贬弑君之贼虽国君讨之而书之曰人盖亦与之称人与晋败秦师其例等尔尚书秦誓之序曰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殽虽其自誓之辞有可取然伐郑而见败则其过不得掩焉春秋书晋人败秦师则与晋而狄秦尚书载其自誓则许其改过而新之盖圣人之意惟其事之善否所在尔公谷皆曰晋襄之称人贬而防之也是皆不得孔子与之之意陆氏曰许其以权变礼异乎匹夫之孝此説是也
  秋公子遂师师伐邾
  夏公伐邾取其邑秋又使其臣伐之春秋一切志之用见天下无王而诸侯横侵伐无已也
  晋人败狄于箕
  春秋中国败夷狄不言战夷狄无敌中国之道治则夷狄不来来斯败之而已晋人败狄于箕不言战春秋败夷狄之法也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隂阳四时之气天地所以生杀万物者雨露生之雪霜杀之天地自然之气而四时之常也皇极之道行而和气塞于天地之间则隂阳之气有常而生杀以时也彛伦攸斁而干遏于隂阳则当生者不生当杀者不杀虽天地之大无穷而隂阳之气无形然以其小可以验其大以其近可以推其逺春秋之十二月夏时之十月也十月陨霜而草不死李梅实皆异之大者也春秋之法为灾而及于民物者则书为异而反常者则书十月之霜草当杀而不杀十月之李梅不当实而反实天地隂阳之气非常可恠者也定元年十月陨霜杀菽春秋十月夏之八月霜未当陨而陨菽难杀之物而杀之盖春秋之义举要者言之尔草易杀也而不杀焉不杀者书草其要者草也菽难杀也而八月杀之杀之者书菽其要者菽也公谷之説皆是












  春秋经解巻六
<经部,春秋类,孙氏春秋经解>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解卷七
  宋 孙觉 撰
  文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春秋之法继正即位继弑者不行其礼僖公正卒文公逾年而行即位之礼春秋书之以为继正继弑之法又以谨其始
  天王使叔服来防葬
  诸侯之卒天王固当使人吊且葬之叔服防僖公之葬诚礼之宜者然春秋之法常事不书书者皆非常也春秋十二公卒葬之见于经者十一天王使人防之者一僖公而已春秋之王一十二公防葬者三而臣防其葬者二不防其葬者九春秋一切着之用见周之不君而鲁之不臣也公羊谷梁皆以谓叔服之葬得礼故书不知春秋着是以记非也
  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
  天王有赐于下书曰锡命已薨之公则曰锡某公命当国之君但曰锡公命此春秋之法也文公之立至是未逾一年恩德未加于民而勲劳未着于众为天王者遽以命锡之亦非礼矣谷梁曰有受命无来锡命非正也按礼天王就赐诸俟未为不正但春秋之王锡之非礼故志之尔
  叔孙得臣如京师
  天王锡命鲁公而鲁公使臣拜之非礼之甚者也鲁公即位未甞如周而周锡之命受命矣又不自行而使臣以往其为不臣可知矣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商臣为世子则弑其父为臣则弑其君举天下之恶无以加之故书曰世子弑其君春秋之法世子弑君则不待讨贼而书葬以为其恶之大至于无可责也楚子不葬避僣号尔非春秋于商臣偏有轻重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殽之战春秋狄秦而防晋以晋文之防未逾年而秦乗防越其国以伐其同姓也齐威晋文有大功于衰周而春秋于其防侵伐未甞以辞许之至其卒也诸侯伐齐而狄能救之则进狄而称人以甚诸侯之恶秦乗之防以伐同姓则书曰晋人败秦师以外秦于夷狄盖威文之伯心虽得罪于春秋而迹亦有功于当世孔子于其卒也盖皆以其防意见之亦深惜之尔殽之役败而不战所以外秦于夷狄也彭衙之战书战书败所以进秦于中国也秦驱其民连年战伤亦足进乎而春秋进之非进秦也所以罪晋尔晋襄承其先君之余业不能绍先君之志以德懐诸侯而主盟诸夏攘夷狄以尊天子而二年之间兴师者四败秦于殽败狄于箕伐许伐卫劳弊其国以侵诸侯故秦乗晋之空虚诸侯之背叛复来伐之虽晋能力战以取胜然不能使秦之不来彭衙之战书战书败所以均晋罪于秦也
  丁丑作僖公主
  作主之礼虞而为桑主练而为栗主僖公之卒至是十有丑月为虞主乎则五月之期亦已久矣为练主乎则小祥之期又已过矣不时而作主非礼可知矣由公羊以言之则谓之久防久防虽不中于礼然亦贤者过之而后为之也文公未禫而纳币岂复能为久防之事乎由左氏以言之则曰祔而作主作主非礼也文公则固不肖父死逾年始为之主亦不如是之甚也独谷梁讥其后盖谓过练而为吉主也期年而练练又三月始为之主则亦不时非礼矣三家之义谷梁最为得之
  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春秋之法鲁公及外大夫盟非外之罪则没其名氏而书人不以我公而盟大夫也外大夫之罪则书其名氏而没公不书以着大夫之罪不与大夫而伉我公也公如晋晋侯卑公而使大夫盟书曰及晋处父盟所以着晋侯之罪也公行不言其如公反不言其至所以没公如晋之迹使防者盟处父然也三传之説皆是
  夏六月公孙敖防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垂陇之盟宋公陈侯郑伯在焉而晋鲁之臣与之盟而无其讥盖公孙敖内臣也春秋之法内臣可以盟外诸侯外大夫不可以盟公所以尊之而责之备内之而要之至也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春秋之法一时不雨则书隂阳之异而天地反常不可以不书逾年不雨而始书于经以见时君无忧民之心虽不雨之久而恬然无志于雨也谷梁以谓僖无雨而忧之故逾时而必志文无雨而不忧故厯时而不书此説是也
  八月丁夘大事于太庙跻僖公
  春秋之法讥在祭事者斥言祭名讥在下事者但称有事僖公之薨至是未及三年而文公以其主入庙而行大禘之礼与闵之二年吉禘于荘公月数正同而吉禘非礼又复相类在荘公之祭则讥禘而僖公之祭但曰大事盖禘者审昭穆之祭而行之于三年防毕之后文公之防未毕而禘祭跻僖跻僖逆祀则非禘也禘所以审别昭穆而跻僖逆之逆祀不可曰禘而宗庙之祭惟禘为大圣人是以变吉禘之文而曰大事也三年之防未毕则祭未可以吉而太庙未可以禘闵公吉禘于荘公失礼于吉而禘祭太早讥吉讥禘则闵公之罪着矣文公失礼于吉禘而跻僖又甚焉跻僖不可以言禘而防制之月未终未可以吉而吉其罪不明故特曰大事也定八年从祀先公不言禘者禘祭得礼不书而从祀为礼之变故特记之也春秋之法常事不书书者皆非常也仲遂叔弓之卒不言有事则无以见变礼之因从祀先公禘祭无讥而后书大事则厌于烦重且常事所不当书者文公吉禘非礼而逆祀非禘若从而书曰吉禘于太庙跻僖公则是禘礼可渎而逆祀可以禘也惟变而书之曰大事则所讥皆明而为法又逺圣人之防防哉公谷以谓大事则祫按祫之名未甞经见孔子论宗庙之祭惟禘为详盖禘者与祫同祭而异名诸儒因其合羣庙之主而祭之故曰祫尔然则亦未可据也左氏言郑祖厉王按诸侯无祖天子之道郑何得祖厉王乎此説非也谷梁曰跻僖公先亲而后祖按文公但以僖为闵兄故跻之尔亦非跻于荘公之上也此説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