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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传辨疑
公羊曰宋子哀者何无闻焉尔
无闻者即谷梁失之之云谓失其氏族不知其何人故但曰子哀云耳盖已胜夫左氏谓贵之者矣然仲尼实依鲁史而书鲁史当时记其名氏岂可谓无闻焉也使无闻也仲尼将不书今书之必有其义公谷盍思其所以书之意哉
谷梁曰其曰子哀失之也
辨见公羊
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
左氏曰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曰杀其子焉用其母请受而罪之冬单伯如齐请子叔姬齐人执之又执子叔姬
啖氏曰单伯明书至自齐则是大夫益明矣岂周大夫有于鲁书至者哉存耕赵氏曰单伯之为王使独左氏耳然证之经书出防书如齐书至鲁皆内辞也不得言王使也左氏楚人记事杂取传闻乃曲为之説以鲁请之周假宠于王虽巧辨无所施也周有单子无单伯一国不应二爵也辨又见庄元年
公羊曰执者曷为或称行人或不称行人称行人而执者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而执者以已执也单伯之罪何道淫也恶乎淫淫乎子叔姬然则曷为不言齐人执单伯及子叔姬内辞也使若异罪然
刘氏曰公羊曰道淫非也案齐舍未逾年鲁人岂以女与之纵令世衰多居丧而娶者春秋犹应书子叔姬归于齐愚谓公羊不知当时事迹而妄意其如此宜其多谬也称行人称单伯史氏辞也何足为义而有已执事执之説乎经但言单伯如齐不言单伯送子叔姬何得谓道淫乎且单伯鲁大夫岂得与君之女同辞而言及公羊乃曰使若异罪然夫春秋记实事以见义者也岂肯泯其实以传疑后世哉
谷梁曰私罪也单伯淫于齐齐人执之叔姬同罪也叶氏曰单伯左氏以为王大夫而公谷以为鲁大夫道淫子叔姬而见执左氏固失之二传亦非也经书单伯至自齐且执王大夫而鲁书至此尤理之不然者盖传事而不传义也公谷虽以为鲁大夫然求其执而不得见则意其为道淫不近人情愈甚盖二氏传义而不传事也愚谓二传不惟不传事又不传义者也且公羊为道淫谷梁为淫乎齐足见其无所据而妄为之辞
十有五年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
左氏曰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为敏
叶氏曰诸侯相聘使介有常不闻官皆从也以此为贵岂春秋之意哉
谷梁曰司马官也其以官称无君之辞也来盟者何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国与之也
赵氏曰案宋见有君不得称无也又曰不言及以国与之也案若及又书内卿则文烦而重故从简耳无他义刘氏曰有司马矣何谓无君乎必无君者如齐大夫盟于蔇乃可通耳且华孙来不称使以解无君犹可也指司马而谓之无君不亦悖哉愚原谷梁之意曰无君者责其以官称为无君犹言要君者无上与不如诸夏之亡盖不知宋天子之后自当以官称又称之者鲁史也何与于华孙哉
夏曹伯来朝
左氏曰夏曹伯来朝礼也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
赵氏曰案周礼诸侯犹各以嵗数朝天子若五年诸侯再相朝即须四面而往无停歇时矣刘氏曰案尚书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廵则诸侯于天子五年一朝矣不得于诸侯亦五年一朝也在周礼大行人之职曰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此为得中焉叶氏曰诸侯再相朝此乃叔向所谓明王之制诸侯嵗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防以示威者盖伯王之令以为古制非也朴乡吕氏曰且以春秋时考之曹小国也既当朝鲁又当朝宋卫而楚郑秦陈齐蔡滕又皆当朝之夫如是奔走于道朝何时而已也
齐人归公孙敖之丧
左氏曰声已不视帷堂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丧亲之终也虽不能始善终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贺善吊灾祭敬丧哀情虽不同母絶其爱亲之道也子无失道何怨于人襄仲説帅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来孟献子爱之闻于国或譛之曰将杀子献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爱我闻我以将杀子闻不亦逺于礼乎远礼不如死一人门于句鼆一人门于戾丘皆死
非本义不録
公羊曰何以不言来内辞也胁我而归之笋将而来也
刘氏曰案此言胁我则近矣其説不言来之意则谬矣有来者有不来者此其不来者也春秋据实而言耳非为内辞也且称齐人归公孙敖之丧其胁明矣可必云来也又曰笋将而来案敖死殆十月岂可置之编舆以行此又理之不然者
单伯至自齐
左氏曰齐人许单伯请而赦之使来致命书曰单伯至自齐贵之也
存耕赵氏曰单伯命大夫也命大夫自不名单伯执于齐至自齐辞一如意如与婼使果为周大夫来鲁何不书归京师且无以明齐执王使之辠岂春秋辨上下之义哉愚谓单伯不能辅文公讨贼而从令奉使贼庭以见辱何足贵哉
谷梁曰大夫执则致致则名此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
此鲁之命大夫耳辨见左氏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左氏曰凡胜国曰灭之获大城焉曰入之
案灭者夷其社稷入者入其国都耳
公羊曰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其日何至之日也
案伐蔡偶不记日但记其入蔡之日史有详畧不得妄加也何必为义哉且经明书戊申入蔡安得为至之日也
秋齐人侵我西鄙
谷梁曰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难介我国也
书齐侵我西鄙记实事也若曰不以难介我国则是入我之国而彊为之鄙也不识春秋书齐人伐我而不书鄙者圣人复不以难介我国乎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左氏曰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扈寻新城之盟且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于是有齐难是以公不防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为故也凡诸侯防公不与不书讳君恶也与而不书后也
盟扈诸侯无能为固也然其他防盟而无能为者多矣未尝不列序也何独此盟书诸侯以见其无能为哉又诸侯防而公不与鲁史固有不书者矣然所以不防必有其故或国有难或君有疾其故不一何必尽为君恶而讳之又如后期亦书其实若讳既不书后亦不书同一辞也则二者相乱谁能辨之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左氏曰齐人来归子叔姬王故也
左氏前既误以单伯为周大夫故于此又为之辞夫商人既不畏王而执子叔姬与单伯矣何为复以王故而来归子叔姬乎其妄可知也
公羊曰其言来何闵之也此有罪何闵尔父母之于子虽有罪犹若其不欲服罪然
刘氏曰非也加来何以为闵不加来何以为不闵此直来归耳无强説也愚谓设使子叔姬有罪父母闵之不欲其服罪孔子修春秋亦闵之而不欲其服罪也乎
谷梁曰其曰子叔姬贵之也其言来归何也父母之于子虽有罪犹欲其免也
刘氏曰非也郯伯姬来归者此有罪见出者也齐人来归子叔姬者此无罪齐人强出之者也曰齐人来归子叔姬者犹曰齐人来归子叔姬云尔春秋直云郯伯姬来归者伯姬有罪父母当受之而辞不教者也愚谓谷梁于其执子叔姬也既曰同而同罪矣何独于此复称子以贵之乎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左氏曰季文子曰齐侯其不免乎已则无礼而讨于有礼者曰女何故行礼礼以顺天天之道也已则反天而又以讨人难以免矣诗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贱畏于天也在周颂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不畏于天将何能保以乱取国奉礼以守犹惧不终多行无礼弗能在矣
案如此等语及引诗疑左氏自为之如曰女何故行礼者可见矣夫曹不朝天子而朝鲁何礼之有且季文子当时安得原齐侯之意而出言哉故愚择其稍近理者取焉然亦未敢必其信也
公羊曰郛者何恢郭也入郛书乎曰不书入郛不书此何以书动我也动我者何内辞也其实我动焉尔啖氏曰因其侵我遂入曹非其动我也刘氏曰入郛殆矣几乎入矣势不轻于围岂得不书哉叶氏曰曹虽我邻此自侵我而去矣何与于我以为我动而书者妄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谷梁曰弗及者内辞也行父失命矣齐得内辞也谷梁上言内辞近之至谓行父失命而不明言失命之辞如何则亦亿度而已至下言齐得内辞则不可解矣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左氏曰疾也
赵氏曰公若诚有疾则夫子不当讥之春秋十二公除文公之外余未尝书不视朔者岂皆无病而视朔常事不书也盖公性寛缓怠于国务非疾也髙氏曰若有疾则亦常事不书也此特书者见公非有疾而然
公羊曰公曷为四不视朔公有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视朔自是公无疾不视朔也然则曷为不言公无疾不视朔有疾犹可言也无疾不可言也
苏氏曰公羊曰自是公无疾不视朔也哀定之间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盖不复视朔矣此公羊之所以为此言也然而五月书四不视朔则六月视朔矣视朔之废非始于此也愚谓疾病者圣贤所不能免若有疾而不视朔亦复何罪而春秋书之惟其无疾而不视朔也故书之今经不书疾而公羊自为有疾经本责其四不视朔而公羊求之四不视朔之外所谓舍实事而务揣摩者也
谷梁曰天子告朔于诸侯诸侯受乎祢庙礼也此説得之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师丘
谷梁曰复行父之盟也
无所发明
毁泉台
公羊曰泉台者何郎台也郎台则曷为谓之泉台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
案以泉台为郎台亦无所考盖国都自有台耳且庄公又尝筑于薛于秦矣安知定为郎台邪其曰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理亦不安当时但曰筑台于郎而已安知未成已成而易其名乎
谷梁曰缓丧也以文为多失道矣自古为之今毁之不如勿处而已矣
刘氏曰非也但毁一泉台何以令丧缓乎声姜九月而葬所以缓者亦犹作僖公主矣岂为毁泉台乎自古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案谷梁本以缓丧为机变出此者又似晩得公羊之説而附益之耳非一家学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氏曰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矔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防初司城荡卒公孙夀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胡氏曰左氏大害教君虽无道臣可得而弑乎盖称人以弑防者也称名以弑大夫也刘氏曰宋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因夫人而杀之如传所説则公子鲍为不臣襄夫人为不母而宋公未有无道之实也且公子鲍欲盗其国而先施于民襄夫人欲通于鲍而遂弑其君春秋宜推公子鲍为首恶不得轻此两人之辠反专恶宋公也传曰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于此何独异哉晋灵公楚灵王皆极恶而贪残然其弑也春秋明书赵盾公子比之名今鲍私为惠以结民伪为礼以事六卿如此而弑其君春秋忽其辠则乱臣贼子无所惧而劝矣存耕赵氏曰求昭公无道之实如春秋一二君者无有也特有去公族一事可以激众怒尔左氏称君无道大不可以训谓之君而可弑乎愚谓岂有为一国之君知襄夫人使之田而杀之之谋不能备之而以宝行之理乎盖左氏欲附防宋人之説而撰其事以实之耳由此观之左氏之辞十信其一二可也
公羊曰曷为或称名氏或不称名氏大夫弑君称名氏贱者穷诸人大夫相杀称人贱者穷诸盗
刘氏曰非也大夫弑君有称名氏者有独称名者有独称人者所谓贱者也至于盗则皆盗贼矣非所谓贱乎贱者也大夫相杀正当明其辠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是也可不讲而得又何纷纷乎凡弑君公羊或云当国或云不当国使春秋之例此可通也固足信也今当国者或不当国不当国者或当国例与文反岂可信乎且公羊分别当国以谓见轻重也夫弑君者何惑于轻重乎而固分别之哉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左氏曰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刘氏曰左氏曰失其所也案襄二十五年齐崔杼弑其君光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以伐齐齐人赂晋师遂还杜云不讥晋受赂者齐有丧师自宜退也与此相反矣夫宋齐俱弑君一以不伐丧虽受赂犹免于讥一以不伐丧虽不受赂不免于贬是受赂者贤乎何其颇哉叶氏曰推传意谓林父等不能讨昭公之贼故以为失其所经皆贬而称人然崔杼亲弑庄公传言诸侯欲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庄公説且自六正至巡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经犹厯序诸侯而不贬则昭公既无道宋独不可以众弑为辞以自免而经反贬林父等乎其轻重不伦矣若使四国以防者行则何以为贬则四国之称人实防也
夏四月癸亥我小君声姜
左氏曰有齐难是以缓
刘氏曰案声姜薨后无齐难声姜既始有齐难耳
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左氏曰齐侯伐我北鄙襄仲请盟六月盟于谷经书西鄙当从经杜氏乃云经误非也
诸侯防于扈
左氏曰晋侯搜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防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
诸侯无功与十五年无能为之説相类后又不见平宋之文皆非也
冬公子遂如齐
左氏曰襄仲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非本义不録
十有八年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左氏曰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且拜也
辨见公羊
谷梁曰使举上客而不称介不正其同伦而相介故列而数之也
莘老孙氏曰鲁小国大夫有几而两大夫同时如齐国家之事无乃缺欤左氏以为恵公立且拜然则以二事行也以二事当再言如齐经一书之安知其为二事乎谷梁以为同伦而相介故列而数之案副介者不当见经就令同伦所讥亦浅尔惟其非礼故书之何用曲为之説愚谓春秋固有一事兼数义大义兼小义者矣然义有甚大则其义之尤小者有所不暇论也遂与得臣如齐是也是二卿如齐而赤弑则如齐之义可谓甚大矣设使同伦相介亦在所不暇论况当时或各有介而不可必其相介乎谷梁可谓缌麻之察而忘三年之丧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