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传辨疑

  公羊曰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诸侯不可使与公盟眣晋大夫使与公盟也
  刘氏曰非也在防者皆诸侯也既与公盟矣又何云眣晋大夫乎且诸侯不欲与鲁侯盟乃敢眣晋大夫使之盟乎皆事之不然者也陈岳氏曰公谷传注以文公防取不得列于防故诸侯不序大夫不名噫宣公亦丧取文公即位二十五月方纳币宣公即位三月而逆妇则文过浅宣过深凡传俱不可列则新城之防文公复列之黑壤之防宣公皆列之何邪
  谷梁曰其曰诸侯畧之也
  刘氏曰不知畧之者何故哉直强言之耳
  公孙敖如莒涖盟
  谷梁曰涖位也其曰位何也前定也其不日前定之盟不日也
  临也不训位也
  八年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左氏曰襄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防晋赵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防雒戎盟于暴
  左氏曰晋人以扈之盟来讨冬襄仲防晋赵孟盟于衡雍报扈之盟也遂防伊雒之戎书曰公子遂珍之也
  刘氏曰左氏云珍之也言遂权与戎盟得事之宜故褒称公子遂非也若称公子为褒者僖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则贬矣彼不谓贬何也叶氏曰扈非后至书讨者误也遂本以二事出故以壬午盟赵盾乙酉盟雒戎相去四日非一事再见自不应去族何珍之云使戎果欲伐鲁而遂专盟之经与其遂事则当于衡戎之后书遂与雒戎盟于暴亦不得再见名字为美若经不与之去族不书则与一事而再见者何以辨经不言遂而传言遂其妄可知献可杜氏曰左氏所谓报扈之盟者解经之实也而又曲生来讨之文以合上传后至之解既曰报盟而又曰来讨是自相背也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
  公羊曰不至而复者何不至而复者内辞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则其言如京师何遂公意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
  内辞者臣子之辞不敢昭君之恶故有以婉其辞者也然过之大者亦未尝不存其实故曰公如晋至河乃复之类是也国君且不得讳曾谓为大夫为内辞乎公羊既曰内辞矣而又曰遂在外也是自相戾也
  谷梁曰不言所至未如也未如则未复也未如而曰如不废君命也未复而曰复不专君命也其如非如也其复非复也唯奔莒之为信故谨而日之也叶氏曰言日者别其复而后奔也故经不言出谓已出其国中自境上奔也与晋先蔑奔秦而不言出同若未如而言如不复而言复不惟春秋虚加之文乃使掩敖之恶反为不废君命不专君命乎侨如奔齐纥奔邾皆书日此非嫌于不信者亦何为而谨也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
  左氏曰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司马握节以死故书以官司城荡意诸来奔效节于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复之亦书以官皆贵之也
  啖氏曰传言此二人不失节故致误节义为节非符节也如孔父义形于色而误为女色也刘氏曰左氏云司马握节以死司城效节以出公以其官逆之故皆书官非也司马握节未如仇牧之手剑司成奉身以退不及荀息之死之左氏摧彼二人为贬申此二人为贤轻重贸易赏罚昏错莫甚于此且身居乱兵之中茍弃节偷生则为大辠握节而死大臣之常事耳既无智力以御乱又欲负节而私逃亦大辠也效节而出自求免罪而已未见可贵之美鲁公庸人不识大义妄以其官逆之春秋何为珍之邪存耕赵氏曰大夫二卿无辠死亡此杀昭公之渐也四人者忠于公室者也而左氏谓之党何谬邪案周官惟守邦国都鄙及出使有节六卿居官者未闻其有节也宋有六卿以王者后即周制也司马司城何节之云其死其亡自当书官左氏昧其义而妄为之辞
  公羊曰司马者何司城者何皆官举也曷为皆官举宋三世无大夫三世内娶也
  啖氏曰案此见以官称是有大夫公羊曷言无乎刘氏曰传二十五年宋杀其大夫不举名氏以谓宋无大夫也今此举官亦云无大夫若实内娶无大夫者都无所举或官举或不举何哉愚谓宋无大夫则何以为国今见杀者出奔者谁邪公羊之谬如此其何以解经哉
  谷梁曰司马官也其以官称无君之辞也司城官也其以官称无君之辞也来奔者不言出举其接我也孙氏曰不书名者三传之义皆所未安何者僖二十五年宋杀其大夫以官举也此不书名以官脱可知矣刘氏曰谷梁曰其以官称无君之辞也郑解云谓无人君之徳皆非也既有其大夫矣何谓无君又晋杀其大夫却锜却犨郤至并尸三卿传曰自祸于是起矣亦可谓无君徳者则曷为不以官称之












  三传辨疑卷十
<经部,春秋类,三传辨疑>
  钦定四库全书
  三传辨疑卷十一
  元 陈端学 撰
  文公
  九年春毛伯来求金
  左氏曰不书王命未也
  刘氏曰传云王未也杜氏曰虽逾年而未故不称王使非也诸侯逾年尚称公王者逾年反不称王毛伯求金非王命可知也书顾命曰伯相命士须材此则冢宰当国之文矣
  公羊曰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逾年矣何以谓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称王也未称王则何以知其即位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也逾年称公矣则曷为于其封内三年称子縁民臣之心不可一日无君縁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不可旷年无君縁孝子之心则三年不忍当也毛伯来求金何以书讥何讥尔王者无求求金非礼也然则是王者与曰非也非王者则曷为谓之王者王者无求曰是子也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
  赵氏曰案前后例逾年即成君公羊言三年非愚谓天子虽居谅闇三年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然三年之内其臣民不谓之王而谓之何哉顾命曰王麻冕黼裳又曰王再拜兴王答拜康王之诰曰王出在应门内王义嗣徳今王敬之哉王若曰王释冕反丧服则当时固称王矣诸侯当丧称子者以未见于天子而受命也诸侯三年丧毕以士服见于天子天子命之衮冕之服然后归而临其臣民乃称职焉夫天子为太子受命于父三年丧毕见于庙而已公羊既不知经理又以意推之宜其多妄也其曰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无理之甚夫理出于天而制作于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岂特文王无求哉
  谷梁曰求车犹可求金甚矣
  案诸侯于天子各有常贡非常用之物则有锡贡求之之云岂天子临诸侯之道哉而曰求车犹可求金甚矣过矣
  二月叔孙得臣如京师辛丑襄王
  左氏曰庄叔如周襄王
  公羊曰王者不书此何以书不及时书过时书我有往者则书
  案王者不书不知出何典乎其曰不及时过时书则有之矣然不可施之于此也若曰我有往则书此可施之鲁史不可施之笔削之春秋何则凡春秋之书必有义也非我有往则书也
  谷梁曰京大也师众也言周必以众与大言之也天子志崩不志举天下而一人其道不疑也志危不得也日之甚矣其不之辞也
  刘氏曰志危不得也日之甚矣其不之辞也非也上云得臣如京师者即防之人矣何谓不乎故以日月为例其胶固至此
  晋人杀其大夫先都
  左氏曰夷之搜晋侯将登箕郑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先克曰狐赵之勲不可废也从之先克夺蒯得田于堇阴故箕郑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乱正月己酉使贼杀先克乙丑晋人杀先都梁益耳三月甲戌晋人杀箕郑父士谷蒯得
  案六年夷之搜左氏序事错乱不可信先儒固已辨之矣且左氏于夷之搜既曰狐射姑将中军以阳处父党于赵盾谓赵盾能而使将中军矣今又曰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以先克谓狐赵之勲不可废而从之则是晋襄既用狐射姑而又欲用士縠又欲用梁益耳既用赵盾又用赵衰一中军将耳既以为子又以为父何其自相背邪况先克见杀而经不书作乱见杀者五大夫而经于二月仅书一先都而士縠箕郑父乃见杀于三月之间若同时作乱何不一时诛之皆不可晓者也左氏之不可尽信类如此而或者用传以疑经其亦失是非之心矣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齐
  谷梁曰卑以尊致病文公也
  叶氏曰岂有夫人以为卑而不得与公俱致何哉何病文公之有鲁臣被执而归犹书夫人归宁而归告庙反不得书亦倒置矣此盖传见文姜哀姜出无有致者故以为例愚谓妇失其行夫之辠也固可以病文公矣然以为卑以尊致则非也
  晋人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
  谷梁曰称人以杀诛有罪也郑父累也
  案称人以杀惟弑君者可以言其余则否如齐人杀无知卫人杀州吁之类是也累也之説惟君被弑者可以言之其余则否如及其大夫荀息仇牧孔父之类是也是不可以执一论矣辨又见七年宋杀大夫
  楚人伐郑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
  左氏曰囚公子坚公子尨及乐耳郑及楚平公子遂防晋赵盾宋华耦卫孔达许大夫救郑不及楚师卿不书缓也以惩不恪
  叶氏曰楚人以三月伐郑经继书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下言狄侵齐则诸国之救在一月之内计郑以伐告五国防师而往未为后时设楚方来伐闻五国求救而退亦岂可以不及楚师辠之此皆设以人而贬卿也愚谓春秋书救而不及事者多矣曰狄伐邢齐师宋师曹师救邢邢迁于夷仪曰楚人围江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楚人灭江岂有楚囚郑三大夫五国不及楚师而不举形以见于所言者哉左氏之意欲解四国称人而不得其説故从而为之辞
  九月癸酉地震
  公羊曰地震者何动地也何以书记异也
  言动地亦倒置
  谷梁曰地不震者也震故谨而日之也
  叶氏曰记异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散于是有地震地震与山崩皆説异也地震在国中故史得详其日山崩在他国史不得详故或日或不日传见地震皆书日故以为例梁山崩不日岂不谨之乎
  冬楚子使椒来聘
  左氏曰楚子越椒来聘执币敖叔仲惠伯曰是必灭若敖氏之宗敖其先君神弗福也
  非本义不録
  公羊曰楚无大夫此何以书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则何以不氏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楚虽夷狄之国然先王所封其有大夫尚矣公羊见春秋先书荆后书荆又后书大夫之名遂谓楚至此始有大夫盖童稚之识也
  谷梁曰楚无大夫其曰萩何也以其来我褒之也人必有名茍以名为褒则凡名者皆褒乎使凡来我者皆褒之则圣人之作春秋不以义而以恩也吾欲问谷梁氏圣人所以书此事者其意何谓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禭
  左氏曰礼也诸侯相吊贺也虽不当事苟有礼焉书也以无忘旧好
  叶氏曰前恵公仲子及成风之赗含亦书者以其为妾母也故今秦人归禭虽事在九年亦书传误分僖公成风为两人故皆以不当事言之而以不忘旧好为礼僖公与秦穆公本未尝通翟泉之盟大夫之防耳且赠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传固以为非礼今乃以为礼乎
  公羊曰其言僖公成风何兼之兼之非礼也曷为不言及成风成风尊也
  啖氏曰僖公成风与惠公仲子何殊传谓两人误也若实禭两人史家岂将子居母上乎愚谓妾母为夫人而受夷狄不及事之禭公羊但以兼之为非礼失其防矣
  谷梁曰秦人弗夫人也即外之弗夫人而见正焉刘氏曰非也秦人唯以夫人之礼视成风故来禭之耳岂云弗夫人乎且谷梁谓鲁人逼秦使来禭乎固秦人自来禭也若鲁逼秦云秦弗夫人可矣若秦自来岂故欲慢鲁君之祖母弗夫人哉愚谓谷梁见春秋云僖公成风而不言夫人故云然殊不知此皆本鲁史之辞当秦之来禭将欲以此结鲁之好安知其不称夫人哉
  十年夏秦伐晋
  左氏曰春晋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晋取北徴果晋伐秦取少梁与秦取北征春秋岂有不书者哉传不足信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谷梁曰厯时而言不雨文不闵雨也不闵雨者无志乎民也辨见二年
  及苏子盟于女栗
  左氏曰秋七月及苏子盟于女栗顷王立故也黄氏曰诸家多祖左氏欲谓顷王新立而盟戴氓隠曰僖公十年秋尝灭温温子奔卫温即苏子也今与鲁盟岂非既复其国而求与鲁盟邪愚谓顷王立已三年左氏未可信也然氓隠谓苏子复国既无事迹阙疑可也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左氏曰陈侯郑伯防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将以伐宋宋华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为之弱乎何必使诱我我实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劳且听命遂道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命夙驾载燧宋公违命无畏抶其仆以徇或谓子舟曰国君不可戮也子舟曰当官而行何彊之有诗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纵诡随以谨防极是亦非辟彊也敢爱死以乱官乎
  朴卿吕氏曰左氏之説恐非事实盖楚自城濮之后不敢萌心于窥中国襄公没灵公幼而后楚有伐郑之举召鲁之事然则楚蔡之次正其窥中国之始也春秋独书蔡侯而不及他国则可知矣愚案经无陈郑防楚子于息之事亦无楚宋田孟诸之事宋虽畏楚恐不如是之甚也当是时晋伯虽衰犹有赵盾辈握持之故十四年鲁宋陈卫郑许曹赵盾同盟于新城至昭公时宋与申之防而楚始得志焉今观经文但曰楚子蔡侯次于厥貉而已盖见其踟躇观望欲以势临中国而未能也何至纷纷为説乎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左氏曰厥貉之防麇子逃归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败麇师于防渚潘崇复伐麇至于锡穴
  案经厥貉之次无麇子亦未尝为防其伐麇乃吞并邻国未必因逃归也若成大心果败麇师经当曰楚人败麇师于防渚果潘崇复伐麇至于锡穴经当书曰楚人伐麇今经不书传未可信也或别是一时之事而鲁史所无亦不当以解此经也
  秋曹伯来朝
  左氏曰曹文公来朝即位而来见也
  春秋诸侯逾年即位曹伯襄卒在十年八月至此二年矣此盖丧毕来朝也左氏谓即位来朝语似未详
  狄侵齐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
  左氏曰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緜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乗冬十月甲午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防牛父驷乗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縁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