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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贡说断
吕氏曰古者无常姓必有功徳然后赐之爵命之氏禹之治水如此广博其所劳役天下多矣而天下翕然从禹之行而无距者盖禹有徳以先之故也使禹无徳以先之下天下岂肯从今看禹贡皆是自禹为此则是徳何则禹之所为此其心何如也史官恐后世见禹之胼胝遂以为禹惟有力故以徳表之此作书之要
害去而利兴法善而政行九州所同也此其功虽在禹而赞佐与有力焉故锡土姓及于益稷之俦而禹于此者之曰享所赐者以彼等能敬从吾之表倡也自常情观之禹之言近于矜而禹非矜也纪实事以褎同列而敷奏于吾君之前正所以为不欺学者毋以常情议禹可也
五百里甸服
孔氏曰规方千里之内谓之甸服为天子服治田去王城面五百里
唐孔氏曰既言九州同风法壤成赋而四海之内路有逺近更叙弼成五服之事甸侯绥要荒五服之名尧之旧制洪水既平之后禹乃为之节文使赋役有常职掌分定甸服去京师最近赋税尤多故每于百里即为一节侯服稍逺近者共役故二百里内各为一节三百里外共为一节绥要荒三服去京师益逺每服分而为二内三百里为一节外二百里为一节以逺近有较故其任不等甸服入谷故首言赋税也赋令自送入官故三百里内每皆言纳四百里五百里不言纳者从上省文也于三百里言服者举中以明上下皆是服王事也侯服以外贡不入谷侯主为坼候二百里内徭役差多故各为一名三百里外同是斥故共为一名自下皆先言三百里而后二百里举大率为差等也
顔氏曰甸之为言田也
王氏曰五百里甸服者畿内也甸者井牧其地之谓王所自治也
吕氏曰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甸之一字见得井牧之法至此巳成
百里赋纳总
孔氏曰甸服内之百里近王城者禾藁曰总入之供饲国马
唐孔氏曰去王城五百里总名甸服就其甸服内又细分之从内而出此为其首总者总之铚秸禾穗与藁总皆送之周礼掌客待诸侯之礼有刍有禾此总是也
苏氏曰总藁穟并地最近故纳总
三百里纳铚
孔氏曰铚刈谓禾穗
唐孔氏曰説文云铚获禾短镰也诗云奄观铚刈用铚刈者谓禾穗也禾穗用铚以刈故以铚表禾穗也
三百里纳秸服
孔氏曰秸藁也服藁役
唐孔氏曰去穗送藁易于送穗故为逺弥轻也然计什一而得藁粟皆送则秸服重于纳铚则乖近重逺轻之义盖纳粟之外斟酌纳藁四百里犹尚纳粟此当藁粟别纳非是徒纳藁也
顔氏曰言服者谓有役则服之耳
王氏曰纳秸而服输将之事也以正在五百里之中便于畿内移用故使纳秸服也
林氏曰纳秸虽优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则其力之所出者以补其财之所入财之所入足以优其力之所出矣
苏氏曰以藁为借席之类可服用者
秸之为用多矣故百里既并穗纳之三百里又纯输此赋也纳秸之下加一服字以见输将之劳可与不纳粟相补除也
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孔氏曰所纳精者少麤者多
王氏曰四百里粟者以逺故也五百里米者以其尤逺故也
东莱先生曰谷有殻曰粟无殻曰米
张氏曰藁秸虽轻而舟车负载不若粟米之数少也林氏曰薛氏曰畿内天子之居其所赖以养天子者在此千里之民而已故所赋所纳备言于此盖余服则赋各归其国故禹贡略之义或然也观经文于纳总之上特加一赋字则凡赋之出于田者皆可以触类而通之矣故自诸侯以下但言见国逺近之制而不及所输之物其辞不费使读之者自以意晓此又述作体也
田赋有兵车牛马之属而不言者盖举食而言则兵不言可知矣
五百里侯服
孔氏曰甸服外之五百里也斥候而服事唐孔氏曰襄十八年左传称晋人代齐使司马斥山泽之险斥谓捡行也斥为捡行险阻伺盗贼此五百里主谓斥候而服事天子故名侯服因见诸言服者皆是服事也
苏氏曰此五百里始有诸侯故曰侯服
林氏曰建侯服以封亲贤使各守其民人社稷以为天子之蕃卫也
张氏曰公侯伯子男凡五等止曰侯服何也盖三恪之后方称上公谓前代异姓之后使得守代代礼乐制度以存宗社故称为公以尊其祖也若当代之封则皆为诸侯耳周制太保为西伯率西方诸侯毕公为东伯率东方诸侯此盖朝廷三公也一公居中二公分陜以治侯服之不及公所从来久矣
百里采
孔氏曰侯服内之百里供王事而巳不主一
唐孔氏曰采则事事谓役也有役则供不主于一故但言采
王氏曰于此有采地也
苏氏曰卿大夫之采地
周氏曰周官六卿之外为六遂六遂之外有家邑为大夫之采地小都为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子弟所食邑也与此王畿五百里之外始有采服同意
周制采地在畿内此在畿外何也唐虞之际民淳事简封建少而土地寛故采地在畿外至周则封建宻而分画详矣采地不得不移之内也虽然周之采地稍县都凡三百里此特一百里又何也周建官多唐虞之官少而况甸三百里非皆采地亦有公邑此百里则皆采地耳是故读禹贡而参亦周官则庶乎王制之防革可知矣
二百里男邦
孔氏曰男任也任王者事
唐孔氏曰言邦者见上下皆是诸侯之国也
苏氏曰与百里采通为二百里也男邦小国也王氏曰于此但建男邦者欲王畿不为大国所逼而小邦易获京师之助也
三百里诸侯
孔氏曰三百里同为王者斥故舍三为一名苏氏曰自三百里以往皆诸侯大国次国也小国在内依天子而国大国在外以御侮也
东莱先生曰男采在内既足以防王畿又去王畿近强悍诸侯不足以陵之此圣人制内外之轻重不差毫末所谓天下之势犹持冲也
张氏曰其建置如此岂有如李唐颉利引兵直至渭水如石晋耶律引兵直至大梁之患乎
林氏曰轮赋税则逺者轻而近者重建侯邦则逺者大而近者小逺近大小轻重莫不有法于其间而彊天下之制尽于此矣
五百里绥服
孔氏曰绥妄也侯服之之五百里安服王者之攻教也
唐孔氏曰要服去京师巳逺王者以文教要束使服此绥服路近言安服王者政教以示不待要束而自服也
张氏曰绥之为言安也谓以安王室为职也此亦诸侯耳亦其稍逺故变名为绥欲其知此五百里内所以建诸侯者为安王室也
林氏曰王畿之外既封建诸侯之国使以小大相维强弱相比以为王室之辅矣而其外之五百里则接于边陲盖其外则要荒之服也故于此则设为绥服以为内外之辨此服之内所建之国所立之制凡欲服安边境卫中国而巳故其名曰绥服
东莱先生曰绥服者去王畿渐逺不可不常存绥抚之心故以绥为名又须见圣人非私于彼加意于逺算计见效与近者均也
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威
孔氏曰揆度也度王者文教而行之三百里皆同文教之外二百里奋武卫天子所以安
张氏曰三百里之内虽去侯服未逺然已有夷蛮之风先王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故于绥服不必尽行朝廷文徳第付之贤者使揆度其所可行而教之
王氏曰二百里奋武卫者以近蛮夷故也
东莱先生曰二百里之国而能捍数百里之蛮者盖因其所居而使之守其乡邑则人必自尽二百里足矣
薛氏曰今之边徼右军旅而略文教与此同意
五百里要服
孔氏曰绥服外之五百里要束以文教
苏氏曰总其大要法不详也
东莱先生曰要服只是蛮夷然犹近中国故为要约而已不一一治之也
张氏曰蛮夷之性不可尽责以文教何休曰王者之于夷狄以不治治之斯言其有味矣
三百里夷
孔氏曰守平常之教事王者而已
苏氏曰杂夷俗也
王氏曰三百里夷者于此皆夷也
张氏曰夷有简易之意亦要束之説也
二百里蔡
孔氏曰蔡法也法三百里而差简
王氏曰蔡放也放罪人于此
苏氏曰放有罪曰蔡春秋曰杀管叔蔡蔡叔【蔡素逹反】
五百里荒服
孔氏曰要服外之五百里言荒又简略
王氏曰荒不治也言不可要而治也
林氏曰汉班超为西域都尉甚得夷狄心超被召还任尚代之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宜有以诲之超曰塞外吏士李非孝子孙顺蛮夷之心难养易败宜荡佚简易寛小过总大纲而巳禹名境外之服谓之要荒正超所谓荡佚简易之意也
三百里蛮
孔氏曰以文徳蛮来之不制以法
唐孔氏曰郑云蛮者听从其俗覊麋其人耳故云蛮蛮之言缗王肃云蛮慢也礼仪简慢
林氏曰要服三百里谓之夷荒服三百里为之蛮盖此乃徼外蛮夷之地也
二百里流
孔氏曰流移也言政教随其俗凡五服相距为五五千里
吕氏曰凡曰夷曰蔡曰蛮曰流皆是夷狄本名皆不必求其义如唐之突厥汉之冒顿此岂有义可求
林氏曰要服之三百里夷其外二百里是亦夷也而谓之蔡荒服之三百里蛮其外之二百里是亦蛮也而谓之流盖其外之二百里其地为景逺中国之人有积恶大罪而先王不忍杀之者则投之于最逺之地故于要荒二服取其最逺者言之以见流放罪人于此者其为蛮夷之地则蒙上之文可见也五服之名与其每服之内逺近详略皆是当时彊天下下之实迹也故于侯服则言其建国小大之制至于要荒则言其蛮夷逺近之辨与夫流放轻重之差皆所以纪其实也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托于四海
孔氏曰渐入也被及也此言五服之外皆与王者声教而朝见
唐孔氏曰南北不言所至客逾之此言西被于流沙流沙当是西境最逺者也而地理志以流沙为张掖居延泽是也计三危在居延之西大逺矣志言非也
王氏曰言讫于四海则朔南亦皆讫于海
东莱先生曰渐被暨亦不须于一字上为之轻重但水患治平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林氏曰此言九州彊界之所抵以见其声教之所暨也考之上文海岱惟青州海岱及淮惟徐州言青徐之境东海也故曰东渐于海雍州之弱水既西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是雍州之畀抵于流沙州曰淮海惟州则是州之界抵于南海冀州夹右碣石入于河河之入海在碣石之右则冀州之界抵于北海故曰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朔南不言其所至者连下文而见之也声教者亦文徳之所及也然下文既曰讫于四海则是四方皆至于海矣而西独言祗于流沙者盖水之西流至此而极不见其所归未可以正名其为海也故王制曰西不尽流沙东不尽东海亦惟以东海对流沙也
张氏曰王制云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今此声教东言海西言流沙朔南不言所至以是知不止于恒山衔山而已也盖四海之内南北长东西短故东西皆可言其所止而南北其际未易穷也中庸曰声名洋溢于中国施及蛮貊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其此之谓欤
东海流沙衡山恒山九州彊界之所至也是谓四海之内要荒二服则为四海矣朔南不言所至举东西以见朔南也若夫声教之所及则不限以彊界之所至言东界于海则海以东渐之矣言西被于流沙则流沙以西被之矣言朔南暨声教而继以讫于四海则朔南所暨又不至于恒衡二山明矣张氏引中庸为説甚当言南北亦是而以东西为止于东海流沙则又与中庸未合圣人之政令虽自有分限而声猷之所耸动光华之所覆被盖与天地之髙明溥博一也无垢之説余谓本之以明其所未尽吾徒以为何如
禹锡圭告厥成功
孔氏曰元天色禹功尽加于四海故尧赐元圭以彰显之言天功成
王氏曰禹锡元圭于尧以告成功也元天道也归功于尧故锡元圭与师锡帝九江纳锡大圭同义
苏氏曰以五徳王天下所从来尚矣黄帝以土故曰黄炎帝以火故曰炎禹以治水得天下故从水而尚黒殷人始以兵王故从金而尚白周人有流火之祥故从火而尚赤汤用元牡盖初克夏因其旧也诗云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是殷尚白也帝锡禹以元圭为水徳之瑞是夏尚黒也比五徳所尚之色见于经者也
张氏曰考功既云天谓之元禹之治水一顺天理以成功故尧锡以元圭志其功也
林氏曰古者交于神明必用圭璧此是洪水既平禹以元圭告成功于天耳必用元圭者盖天色元固天事天犹苍璧然也其曰锡者下锡上亦可谓之锡之也
东莱先生曰禹既成功故以元圭贽见于舜亦告成功古者卿大夫以至于士相见皆有所贽以通情羔鴈币帛雉之类是也
水患平而锡土姓君之报功也声教讫四海而锡元圭臣归美以报上也然归美必以元圭者元天色也圭粹玉也言吾君之徳与天为一而寓诚于圭以表见之也君吾是徳而臣欲成是功其可乎此禹告成功之深意而言之于敷奏之末者亦禹之自言也或者以为史辞误矣五服辨【案以下刻本所阙今从永乐大典原本増入】
唐孔氏曰凡五服之别各五百里是王城四面面别二千五百里四面相距为方五千里也贾逵马融以为甸服之外百里至五百里米特有此数去王城千里其侯绥要荒服各五百里是面三千里相距为方六千里郑元以为五服服别五百里是尧之旧制及禹弼之每服之间更増五百里面别至于五十里相距为方万里司马迁与孔意同王肃亦以为然故肃注此云贾马既去其实郑元尤不然矣禹之功在平治山川不在拓境广土土地之广三倍于尧而书传无称也则郑元创造难可据信汉之孝武疲獘中国甘心夷狄天下户口至减大半然后仅开縁边之郡而巳禹方忧洪水三过其门不入未暇以征伐为事且其所以为服之名轻重颠倒逺近失所难得而通矣先王规方千里以为甸服其余均分之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寰宇而使甸服之外诸侯入禾藁非其义也史迁之旨盖得之矣是同于孔也若得周礼王畿之外别有九服服别五百里是为方万里复以何故三倍于尧又地理志言汉之土境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验其所言山川不出禹贡之书山川戴地古今必同而得里数异者尧与周汉其地一也尚书所言据其虚空鸟路方直而计之汉书所言乃谓着地人迹屈重而量之所以数不同也故王肃上篇注云方五千里者直方之数若其回邪委曲动有倍加之较是言经指直方之数汉据回邪之道有九服五服之地虽同王者革易自相变改其法不改其地也郑元不言禹变尧法乃云地倍于尧故王肃所以难之王制云西不尽流沙东不尽东海南不尽衡山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者彼自言不尽明未至逺界且王制汉世为之不可与经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