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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论语答问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折狱与听讼不同何谓折狱葢治狱之官轻重出入各有私见而狱不能决徐以一言定其可否莫敢不听此之谓折狱非听讼之谓也书所谓非佞折狱惟良折狱是也子路无宿诺是其平日未尝欺人故一言而人莫不信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此一段不是为子路发所谓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者只是一事盖听而辨其曲直是服其言未服其心也必使之感悔自讼释讐解怨不争而去是所谓无讼也此事闗于所学其得失在已非由人也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晋荀息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正不济则以死继之苟知此理人人皆可以为忠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苟知此理人人皆可以为政大学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人患不能自尽其心尔何事不可为子张之失正在此盖务外饰者必有骄惰之情久而必厌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解见雍也】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今人多言见人做事须成就教他成亦是好事固是如此然亦须是分别善恶若果是美事岂可不成就之若是不好事其意以善为之而不知其非义方鋭意不顾岂可不百方劝諌宁使人有沮壊成事之名而不可使吾有负此心之责若小人则反是见不好事往往与己意合力劝成之若美事未必合其意沮格不行者多矣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此一段见圣人功用妙处隂有以转季康子之心而使不忌季氏在鲁无复君臣之礼鲁之臣子其不正者孰有大于季氏盖鲁之巨盗也观圣人子帅以正与苟子不欲两语若委重于季康子之意然观其意虽春秋之严不过是也昔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夫鲁之乱正是君臣侵权犯分无复常职若使卿大夫各有司存则三威退听于家三军不作八佾不舞泰山不旅田赋不用鲁之君臣岂不大治今使康子一旦有感于圣人之言反而求之吾身感悔震惧其功用当何如此圣人之防意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
老子曰民常不畏死柰何以死惧之善哉言乎今天下之人日夜趋于死亡奸民日蹈陷穽何尝真畏死乎民不畏死而欲以死惧之虽尧舜不能也季康子论政立意在杀以为若杀无道可以就有道却不知就有道则可以止无道若杀无道以就有道世无是理也圣人不暇与之论是非直就康子身上教之子为政焉用杀之语婉而有直体虽使天下之恶人闻之犹当革心易虑盖康子方执鲁权使其狼戾杀人亦鲁国之巨害圣人一言可以使之感悔知过所谓仁人之言其利溥也季康子视三家与其父兄中差可语故圣人随其资质多方劝诱之如论语所载季康子两问政患盗问使民敬忠以劝门弟子好学左氏载用田赋事季康子使冉有访诸仲尼孔子在卫季康子以币召之圣人自卫反鲁观此则季康子亦畧知有圣人矣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达非明达之达乃是达于搜狩达于道路之达闻与达所以异者达是自我推之闻是自他人知之尔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三句只是一个诚实事事自防检不敢自侈大以欺人能如此看在何处皆有以先施之若闻不闻则在人固不可必也彼闻则不然直以智力取声名今人所以不敢欺人者正是赧然有所不安于其中若公然以色取仁然行之而不愧则亦何遽不足以欺世盗名哉虑以下人是一事言以身下人固难非贤者岂宜轻以身下之亦虽少入思虑可也察言而观色是自防检也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徳脩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徳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脩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善哉问只是问得亲切却不比泛然之问真有意改过迁善也先事后得只是事合当做且做向前去不必计较得失做来做去却自然会广大礼人不答吾当反敬见人不贤吾当自省自防检恐不及何暇问他人之恶此可谓自脩矣人之所甚爱者亲也其次身也一朝之忿遂至不顾是其所为如醉如狂可不谓之大惑乎人若能于此处察之则凡所谓惑者亦可哀矣辨惑若此庶几知天下之惑无大于此者他惑其有瘳乎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
横渠以为举直错诸枉兼答仁智説得甚深切恐经意未然盖樊迟自谓子夏言乡者吾见于夫子而问知不曾説仁若説子夏谓不仁者逺是兼説仁智然樊迟问仁子夏不知也盖爱人谓之仁知人谓之智此学者所共知也樊迟有何未达而疑之盖樊迟所以未达者知人之説也如仲弓所谓焉知贤才而举之齐王所谓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之类也圣人之意以为人不易知如何人人知得但举直错诸枉便是为知人之法也樊迟又理会未得举直错枉了如何会使枉者直子夏推原此道以为帝王之治天下亦不过此道故曰富哉言乎舜只是举一臯陶汤只是举一伊尹不仁自逺岂非所谓枉者直乎举帝王己行证夫子之言则樊迟之问释然矣
子贡问友子曰忠吿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然则何取于朋友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今而曰不可则止是懐不尽于朋友也或者曰以全交也呜呼所谓全交者不竭人之欢不尽人之忠耳有过而不能争是足以为全交乎夫朋友有相死之义不可则止独不可再三乎故吾以谓此圣人论择交法也昔子夏之门人论交于子张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二子论交皆有所偏圣人之论则不然不尽纳亦不遽絶人相与之初未相知心一见语契固不在论或意以为不可亦未可遽絶忠吿善道果不可则止不必与之友矣毋自辱焉与毋友不如己意相似辱如礼记所谓辱与弥牟之弟游之辱非危辱之辱也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君子以文会友所谓粲然有文以相接是也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盖不如是则几于防而不可久矣以友辅仁者凡为是威仪于外是所以辅养其内也
石鼓论语答问卷中
<经部,四书类,石鼓论语答问>
钦定四库全书
石鼓论语答问卷下
宋 戴溪 撰
子路第十三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先之劳之不出一事葢不先施而徒曰劳之是所谓小恵未徧民弗从也然事亦须先识体子路为蒲宰使其民修沟渎以民之劳烦苦也人与之箪食一壶浆孔子闻之使子贡止之曰汝以民为饿也何不白于君发仓廪以赈之而私以尔食餽之是汝明君之无恵而见巳之徳美矣子路之意固将以劳民也而其失若此是得圣人之言而未得其所以言也他日治蒲既三年矣孔子过之曰吾见其政矣入其境田畴甚易草莱甚辟沟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入其境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寛故其民不扰也若此可谓先之劳之之功矣三年之久而其政始成非不倦何以及此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前辈説先有司以为季氏之乱正由大夫侵权分守皆乱今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告以先有司使鲁之君臣各有司存则三家不治自服此夫子欲堕三都与正名于卫之意也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葢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前辈谓夫子为政于卫欲先正名必须教辄避位以逊其父则君臣父子之名正矣夫辄至于发兵拒父积年未定欲待夫子为政固将求安其位也而教之避位是宜子路以为迂也考之史记称孔子自楚反卫是歳鲁哀公六年也是时卫君辄父不得立在外诸侯数以为让而孔子弟子多仕于卫卫君欲得孔子为政故子路来问以探夫子之意所以冉有子贡相语有夫子为卫君之説亦是见夫子自楚复卫意者欲仕于卫君乎由此观之辄之有待于夫子其意可知矣夫子亦安能以一见之间使辄避位以逊其父乎故吾以为学者当识圣人之意子路设问以探圣人欲仕之意圣人不敢明白其不可葢居是邑不非其大夫岂敢明言其不足仕乎葢必也正名之意言必先正名而后可仕今卫之名不正甚矣彼既不肯正名是决不可仕也子路知圣人之意故有有是哉之语大有惊愕之意问道管他此等事作甚如今更説此事来可见迂阔且自为政何必问他名正与不正圣人闻他此説意者説道子路可是鄙野更不防説教委曲防辞之中义理自明如子路此言几于戆矣大抵君子于理防未得处亦须仔细思量如何直截如此子路道正名是闲慢事不知名不正则开口便説不得如何行得既行不得更説甚礼乐夫事成则礼乐兴犹充实而有辉光也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此一段前辈论已详尽大意道樊迟所见甚卑浅意间道人君偃然在上不耕而食不蚕而衣则吾心有所不安百姓将有所不服欲得君民并耕出入阡陌与百姓同其劳苦庻几享之而无愧此亦可谓虑事甚宻矣其如所见太卑若使天下之民敬服其上莫敢不用情如子弟力耕以供父母则天下之农皆愿耕于其野矣耕稼之事自是老圃之职何足以累君子之心礼记曰后稷天下之为烈也岂一手一足哉为君子者正患无礼无义无信斯民外服事其上而中实欺之则一旦涣然觧散却有可虑之理若使礼义修明信服民心享天下之备奉正是当然耳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扵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此一段是圣人教人读书法书不在多诵正乃谓有得耳所谓有得者非谓有得于经也正是因经有得于心耳夫诵诗可以从政出使是岂政事言语尽在诗乎亦是感发吾心耳古人多先学诗学者读诗最是识人情物理胸中真有所兴起不至于滞碍不通自然出而可用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其身正其极至于笃恭而天下平不勉而敬不言而信其身不正其极至于用刑而不胜况出令乎管仲下令如流水之原此霸者功用也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按史记夫子自楚反卫当鲁哀公七年卫出公五年也孔子曰鲁卫之政兄弟是言为哀公出公发也鲁尝逐君卫方争国君臣父子之间若此亦无以大相过矣圣人之言及此葢亦有所感叹云尔虽然夫子尝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则鲁之风俗几于道矣圣人之言及此何也葢人之受病虽同而元气之厚薄系其所禀受元气之厚者受病虽深当易愈耳昔者仲孙湫省难于鲁正当庆父子般之乱可谓礼义灭絶甚矣仲孙湫归言于齐侯曰鲁秉周礼未可取也谓君臣簒夺之际为秉周礼之国葢必有见于政事之外矣此夫子鲁一变至于道之意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左氏列公子荆与史防蘧伯玉同称君子则其为人可知矣人之不善居室有二其一曰贪不知足其二曰骄而易盈公子荆则异于是曰合曰完曰美此之谓知足曰苟此之谓不盈夫富而不骄者鲜谓其易盈也富者怨之府谓其不知足也人能知此二者可以为保家之主矣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庻矣哉冉有曰既庻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国患于无民故户口蕃盛者为治之基也后世之君括户以求民为赋役地也圣人欲富民后人欲富国其事正戾故休养生息者所以庻之也劝课农桑者所以富之也申明礼义者所以教之也不如是不足以为人上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此圣人感叹忧天下至深切之意也圣人用功虽曰绥之斯来动之斯和然亦是年歳间方得大体齐整若欲事事物物无纎毫未尽处为王道之大成亦须是积习之功如化工生物发育条畅在旬浃之间亦须厯夏秋方能成实善人为邦譬如平和之药无速化之功积久药力既行则宿疾自消若夫举一世之民跻之仁夀之域使昆虫草木咸归于仁此非日夜渐渍渗漉之功未易至此譬如天地之间甘露醴泉竒草异木非至和之气磅礡郁结何以生此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为政甚易只须正巳便是正人为政甚难不先正人却先正己政者正也不正不足以谓之政
冉子退朝子曰何宴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此一段前辈论得极切当大意以为夫子此语不是论政事小大意专在季氏也昔夫子正取假之名于季氏葢君臣礼废已久谀謟成俗虽君子在习俗中浸滛不觉语言亦不识轻重如冉子有政之类是也葢冉有不曽仕于公朝今之退朝者是退季氏之朝也谓季氏家事为政是当时习俗之辞不以为怪也圣人不欲直言其非为之隠其辞以警悟冉有之意曰往往今日所议者事也若是政关国家利害虽不吾用吾亦须见説隠然国家之义行于其间使冉有感悟圣人之言他日旅泰山伐颛防之事皆有以处矣此圣人之防意也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防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防邦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