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皆自明也【芟三条】
  着此一句以别新民小注以为仁由己释之本文无此意观章句己徳二字尤可见
  汤之盘铭【减六十八字】
  盘沐浴之盘也【注】邵氏以为只是盥颒之盘似有理颒荒佩切洗面也 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词也【注】谓以此词名之也名犹表也墓志铭之铭义亦如此非名字之名也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此二句见下面【云 云】之有取于沐浴之盘也 苟诚也【注】诚字最重此与上论语苟志于仁苟字一般苟日新者一日之新也日日新者不止一日之新须是续续新去也又日新者言其日新之功自此更无一日之或息又深于日日新也苟日新或多以格致诚正安在此似未为不是然实则未当大抵説书俱要随文生义眼前道理説出便切不必执泥前后且如此处只要得自新意出便了若拘于自新是明徳必兼格致诚正言则所谓苟日新者只谓一日之问耳一日之内安能便把物都格了知都致了又把意诚心正身修了盖此只是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之意 涤其旧染之汚【注】只是物欲不必又兼言气质
  康诰曰作新民【芟三条减一百七十三字末条凑合】鼔之舞之之谓作【注】鼔之即所以舞之也新字连民言自新之民也盖商之民染纣之汚俗已深至武王布以维新之化民亦皆有自新之机矣但在上者未有振作而成就之则亦未便能濯然一新耳故武王于康叔之卫告之【云 云】 按或问及书传皆以为作新乎民惟章句以为作其自新之民盖或问是旧説章句是后来所删定当以章句为正
  其命维新【芟二条减一百六十五字补一题】
  何处见得只是徳化大行而归附日众耳 文王之诗章句是就新命上推出一新民又就新民上推出一自新其理元是如此自新而有以新民可见其自新之极新民而至于新天命又可见其新民之徳故曰文王之诗自新新民之极也下文即继之云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盖自新而不用其极则无以为新民之本新民而不用其极则无以尽新民之道此贯上三节而结之非只结文王之诗也大抵论汤文之徳则皆是自新新民而各用其极者固无浅深但据所引之词则畧有浅深盖是大学传文之体所谓深浅始终至为精宻者云尔 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补】用其极与止至善何别盖用者求以止之也谓必欲至其极也此君子泛言或以为指汤武文王者非也此章正释新民而必兼言自新新民皆当止于至善者新民之不离乎自新犹影之于形也故经曰自天子以至于庻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而此章必首之以盘铭言自新终之以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至于释齐家治国章只言国之本在家可矣而必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慈者所以使众曰一人定国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是治国亦不能离乎修身也其释治国平天下章只言天下之本在国可矣而又必曰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曰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曰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曰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是平天下不离乎修身也信乎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也
  诗云邦畿千里【止】止于信
  首节言物各有所当止二节言人当知夫物之所止者而止之三节举圣人能止其所当止之实以示人所当止之则也章句物字所该者广自君臣父子以至于动静语黙之类皆有所当止之至善语其纲则曰明徳新民耳 惟民所止之止止居之止也物各有所当止之止止至善也借彼之词寓此之意 缗蛮二字义无所取只是以此二字状黄鸟之声如鸡鸣喈喈鵞曰鶃鶃之类 丘隅言山之一角峻处岑蔚谓山峭髙而木森蔚也此地罗网之所不及弓矢之所不至黄鸟而止于此止之得其所也止字亦粗説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此知字兼能得意胡氏以
  对能得言恐太泥如在黄鸟只云于止知其所止便是能得所止了不成黄鸟此时只是知所止而犹未能得所止也虽曰经文知止与能得相应然或问尝曰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矣
  诗曰穆穆文王【芟三条减八十五字移三条入下题】缉熈只是常意故诗传云缉继熈明亦不已之意又云不己其敬也此可见四字连为一意但止字则不依诗断章取义也 缉熈敬止四字依或问云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据此则朱子小注所谓缉熈是工夫敬止是功效者不必从矣盖此四字都是以成徳时言也 继续光明言其心常明也故于敬曰无不敬于止曰安所止皆是圣人地位言也 敬止之敬专言之敬也为人臣止于敬偏言之敬也 文王视民如伤仕者世禄之类可见其为君止仁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可见其为臣止敬一日三朝鸡鸣问寝可见其为子止孝如教育武王周公皆至于徳为圣人而称天下之达孝可见其为父止慈如治岐之时耕者九一闗市讥而不征之类信以守之终始不移斯又可见其与国人交止于信也 此一节须以文王事言所以实敬止之义也故不曰与朋友交近时不主文王説者殊无谓
  与国人交止于信【芟三条第二条以下出上题】
  上之使下下之事上有交道焉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其义亦可见信即论语敬事而信也 物各有所当止云者谓其理各有极致所在也如为人君必十分仁为人臣必十分敬之类但人所造有得一二分者有得三四五六分者有得七八分者此等固亦可谓之仁可谓之敬但未可谓之止于仁止于敬耳必止于仁止于敬其仁敬方为至善之仁敬不然仅可谓之善未可谓之至善也此本非奥义为见今之説者有曰仁者君之至善也敬者臣之至善也觉得于义未精耳 此节章句所谓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防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此意最重时文中亦要用此意 天下之事无不各有所止不特此五者如夫制妇听兄友弟恭之类以至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视思明聼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进以礼退以义之类皆是此特举其目之大者以例其余耳
  诗云瞻彼淇澳【芟七条减二百四十字】
  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注】此道字与本文亦同姑举成文以凑句耳 淇澳之诗诗经注有与此不同处曰猗猗始生柔弱而美盛也切以刀锯作刀斧瑟矜庄貌僴威严貌喧宣着貌 章句曰赫喧宣着盛大之貌饶氏分解赫宣着貌喧盛大貌而诗传却解喧为宣着可见饶氏之穿凿按赫赫师尹赫赫于盛大义尤近不必分者为是 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注】恂栗徳也里也威仪容也表也先有是严敬存于中后方有是辉光着于外此二句虽均是得之之验然自有先后表里之别 章句于恂栗则合解曰战惧也于威仪则分解曰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则恂栗二字便当合看如敬谨之意断不可分贴 或问以恂栗威仪为得之之验看来亦不必把作效验看何也严敬存于中若以为是盛徳至善之效验则君子盛徳至善之实事又果何在盖但以对求之之方言则为得之之验耳读者以意逆志可也况章句云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以在内者为徳之盛在外者为容之盛也在内者既为徳之盛如何又以为盛徳之效验 民之不能忘也【题】不必谓圣人之徳被于人而不能忘只当云徳者人之所同得也今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光辉充盛又如此故民皆仰望之而不能忘也明徳与盛徳又有不同明徳是就合下禀赋时説盛徳是明明徳之止至善者乃用工之所充在学力上得来
  于戏前王不忘【芟一条】
  此所谓贤其贤与论语之贤贤不同此所谓亲其亲与中庸九经之亲亲不同盖彼下一贤字指人言而此下一贤字指徳言彼下一亲字亦指人言谓诸父昆弟之属也而此下一亲字则指先王之遗恩言所指异也 贤其贤者先王有是徳业之盛是其贤也吾则从而贤之所谓率由旧章者也 亲其亲者先王有是覆育之恩在我之身是其亲之所在也吾则从而亲之所谓子子孙孙勿替引之者也 乐其乐者先王于民所欲与聚所恶勿施而各为之乐地也利其利者先王制田里教树畜而皆预有以利之
  也 或曰新民主徳今言乐其乐利其利者特厚其生之事耳曰乐利虽皆飬民事然使不得乐利奚暇治礼义此释平天下章所以开端言兴孝兴弟而终归之理财用人【云 云】也况乐其乐利其利则老少各得其所彼此各得其分教亦行乎其中矣所谓黎民不饥不寒老者衣帛食肉而不负戴于道路矣乐利为新民事似无所疑 其贤其亲其乐其利者先王盛徳至善之余者也贤其贤亲其亲乐其乐利其利者后人之享其余泽也向使先王当时所以新民者未能止于至善则何以能使后之人各得所承借如此哉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此之谓也
  聼讼吾犹人也【芟三条减一百五十四字】
  无情者不得尽其辞无讼也大畏民志所以使民无讼者也使字当玩味是孔子自説他要如此故章句或问皆以圣人言之 此谓知本【题】此指孔子所言也章句曰观于此言正谓此也谓孔子言不以聼讼为难而必以使民无讼为贵于此便见得明徳为本新民为末故可以知本末之先后或谓指孔子知本此于本文似不费力于章句则不合矣以为孔子知本则孔子岂止近道者哉章句所以不如此解者正自有説也 不可以聼讼为末无讼为本须把聼讼一句置了只就无讼句内讨出本末之意盖民之无讼者民徳之新也末也所以使民无讼者己徳之明也本也必己之徳明然后民徳始新而自无讼本末先后了然矣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芟二条减二百二十字】
  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传】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渴焉而知饮饥焉而知食水火皆知不可蹈乌喙皆知不可食凡善者皆知其为美不善者皆知其为恶是人心元自有知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传】或问云今且以其至切而
  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云 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二句虽平説然实以见乎人心所知者即物之理而物之理元无不具于人之一心也故下文遂继之曰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 是以大学始教【传】须看始教二字大学梦觉闗在此 补注云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者格物以致知也下云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物格而知至也 众物之表里精粗或以理之表与粗者为所当然里与精者为所以然看来不是盖凡所当然之则其中自具有表里精粗而表里精粗则各各自有个所以然者只在推原而已 心之全体大用此当以心统性情一句来断破盖全体指性言即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天下之大本也大用指情言即所谓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天下之达道也 体曰全体以其妙众理而无一之不具也用曰大用以其宰万事而无一之不周也 朱子补传不肯学古传之文只要得致知在格物之义明白使学者晓得明明了了耳文之古与不古类与不类所不计也若他人如韩欧軰则岂肯如此补传岂肯云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又岂肯云是以大学始教【云 云】此见朱子之所以为朱子
  所谓诚其意者【芟二条减四字第三条出下题】
  自欺伪也自慊实也惟愼独则自归于实而不流于伪矣故章句以审其几言之盖意即独也即几也诚意之功只慎独二字足以蔽之而无余矣 两个自字要体贴得明白盖欺自欺也慊自慊也所以必愼其独也知自之为自则知独之为独矣 愼其独便是毋自欺毋自欺便是必自慊必自慊便是诚其意朱子曰欲动未动之间便有善恶便须就这处理
  防若到发出处便怎生奈何以此见愼独之外再无诚意之功毋自欺而必自慊须就这处理防也
  毋自欺也【芟三条减一百二字】
  此处工夫极细如有九分义理一分私意便是自欺不必以下文小人事来比下文所云又其甚者故传者特举以为戒 自修之首也【注】按修身必自格物致知始而此以诚意为自修之首何欤盖此自修专以力行言本上章如琢如磨者自修也自修对道学包诚意正心修身故此为之首彼格物致知特以启其自修之端耳自修之实却正在此 毋自欺者禁止之辞非戒令之词禁止以自已禁止不为而言如毋不敬非礼勿视之类是也戒令之词以我戒他人而言如毋忘賔旅毋专杀大夫之类是也 不曰知为善去恶而必曰知为善以去其恶者见得非为善自为善去恶自去恶其实一事也 章句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朱子所以下个皆字者盖以学者既知为善去恶之后其于恶者固在所决去矣而亦或时有苟且为之而未能决去者其于善者固在所必得矣而亦或时有苟且安之而未能必得者故章句不但言务决去而必得之而又必更着个皆字也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正谓此也其曰决曰必则皆诚字之目也若有不决不必则不诚矣 小人闲居为不善【补】章句幽独之中及闲居独处也此二独字以地言与愼独之独以心言者不同愼独之独人所不知者也幽独之独人得而知之者也愼独之独几方动幽独之独迹已形若中庸章句所谓幽暗之中之幽字却又与本文愼独之独字相符
  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愼其独也
  诚中形外之理本兼善恶但此所引之意则主恶者言下条章句虽兼言善恶之不可掩然其意亦主恶言 所谓诚于中形于外亦由一念之不谨故至于此耳故君子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焉不可不谨其一念之发也
  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芟一条减廿七字】
  即曾子此言观之尤见恶之实中形外而君子之所以不可不谨其独也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注】上文只指小人闲居一条
  徳润身【芟一条减廿九字】
  能愼独以诚意则徳有诸己矣 或曰诚意以上犹有正心修身工夫如何意诚便为有徳而至于心广体胖曰诚意是善恶闗也为好人无疑矣故就许之以此其所谓正路上差了脚者毕竟是希 心广体胖内焉心广外焉体胖二句平説皆润身之实也章句轻重解者以心为主也其曰心无愧怍则广大寛平者犹孟子仰不愧于天一条注云人能克己则仰不愧俯不怍者皆推本之辞也 章句所谓心无愧怍者即意诚而自慊之谓也 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注】盖至此则是能自慊而无自欺而意已诚矣故继之云故又言此以结之通此一条三句皆为结语也不可专指故君子必诚其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