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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管窥
所以行之者一章句曰一则诚而已矣 饶氏谓子思只説个一乃是引而不发要人自去思量章句一者诚而已矣似乎搀先説破意便不悠长
此意当于后段论豫与前定处并辩之
章句以子曰二字为衍文 饶氏谓天下逹道五以下皆是子思説唯三近为孔子语故特以子曰表之非衍文也 辑释亦引之
此其是否不可知已于前屡辩之更不赘及
饶氏以九经怀诸侯为尊贤之等与或问不同 辑释亦引饶説通亦窃饶説为己意
亲亲是仁仁主于爱诸侯曰怀则爱之意多况诸侯亦有同姓者岂不是亲亲之杀然则但当以或问之説为正 又九经不过是修齐治平之事亲亲是齐家事子庶民来百工柔逺人怀诸侯是治国平天下事自齐家推之以治国平天下则子庶民来百工柔逺人怀诸侯四者皆是自亲亲之杀而推之无疑若尊贤则是赖其导已以修身者故其序在修身亲亲之间敬大臣体羣臣则是责其辅已以治国平天下者故其序又在亲亲之后四者之前此敬大臣体羣臣二者所以独为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由此观之则所谓尊贤之等乃是指治人者而言亲亲之杀皆是指治于者而言岂可混而无别哉或问之分当矣饶氏葢不察也
三知三行章句既兼分与等而言又通三近分知仁勇饶氏门人疑章句之纒绊饶氏曰便是子思之意不
应如此当防从上文来子思云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至及其成功一也亦未见得知仁勇之分在 辑释亦引之
通已畧辩之矣葢分字等字是从理气上分别出来分是性分之分是性中所具之理有此三者之分所以见之于用则各有所属知属知一分行属仁一分强于知行属勇一分以分而言是平而分之如礼记分无求多之分相似此主理而言也等是等级之等是所禀之气不齐故资质有髙下之等所以上等则以知为重而主知次等则以行为重而主仁下等则以强于知行为重而主勇以等而言是坚而守之如孟子凡五等四等之等此主气而言也如此则三知属知之分三行属仁之分无可疑者及其知之成功之一非强于知行何以及此以此属勇之分亦无可疑者今曰亦未见知仁勇之分在岂偶未之思耶自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则其等之髙下葢已如此分别矣但夫子専以知言子思兼以行言为有详畧耳子朱子惧夫学者不知资质不同则用力之所当重者亦不同必将泛然知之行之而不能审已量力由所当重者致力以渐进则终无由以入徳矣故因其等之本有髙下精别其所当重者而主之以定其髙下之等则逹徳之防无余蕴矣虽然又岂朱子以意言之哉盖亦因中庸本有此意而言之耳前舜以好问用中而明知好问非知乎用中非行乎知行具于一章之中而専主于知非即生知安行以知为重而主知之意乎囘以能择能守而明仁能择非知乎能守非行乎知行亦具于一章之中而専主于仁非即学知利行以行为重而主仁之意乎然则以等而言章句葢以前章之防释此章之义尚何疑乎此二者皆只就三知三行而分别则然尔若又以三近而通言之则三知主知三行主行此二者依旧只是以分而言盖三知三行不同处只在生安学利困勉六字上至于此知之行之则无不同矣所以只以知为知行为仁不复分其髙下也三近为勇之次此与及其知之成功一也之防虽若有异而实无不同也葢生知安行固已无不知之无不成功矣其曰知之成功之一者正以学知困知者能好学以求其知且以未能知之为耻而勇于用力则其知之亦当与生知者一利行勉行者能力行以求其功之成且知未能成功之可耻而勇于用力则其成功亦能与安行者一耳生知安行则勇之至也学利困勉便只可为勇之次如三近之云是已岂三知三行之外别有三近之谓哉何纒绊之有子思之言又何不应如此之有防从上文来又何尝不如此哉余于后段尽之
章句以等而言 发明如舜之大知以知为主知顔子之克已复礼以行为主
窃意只当以中庸证中庸为易见舜好问用中而明知囘能择能守而明仁非即以等而言之者乎已于前段详之此不再述
饶氏谓生知知也学知困知近乎知也安行仁也利行勉行近乎仁也生知安行勇也困知勉行者以不及学知利行者为耻学知利行者以不及生知安行者为耻以造乎知之成功之一者近乎勇 辑释亦引之此説即章句意耳双峰只因不详章句通上文而言以下三句之意故疑朱子为三知三行之外别有三近之事遂疑章句之纒绊耳殊不思章句则三知为知三行为仁二句便是上文以分而言之意三近为勇之次亦只是上文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之意但上节已知之成功乃勇之至此独自学利以下求知之成功者説故曰勇之次耳或疑知之成功而一亦已包学利困勉而言既为勇而不言次三近正是学利困勉所以知之成功之由乃独不得为勇而为勇之次何欤葢三知三行不同处只在生安学利困勉六字上由此观之则知之成功而一是就已至处言故即可以为勇好学力行知耻是就方求处言故但可为勇之次尚何疑乎饶氏不察已至与方求者不同遂以知耻以造乎知之成功之一者为近乎勇是以已至者与方求者为无别也此则自为所纒绊而不自知反以章句为纒绊可乎余则愚前段之説详矣
丛説子曰二字非衍文上知仁勇两节子思自言此引孔子言以定其意又谓知斯三者章句以为三近此处似指三逹徳不独指三近
二者皆蹈袭饶氏之意以为説既辩饶则不必辩此矣饶説见后
饶氏谓且知仁勇皆逹徳也而以知为上仁为次勇为下恐皆未安
此正所谓理有未明而不尽乎人言之意者也使朱子而曰安行之仁不如生知之知圣人之勇不如安行之仁就次下二等之中亦各知此分别则诚有如所疑者今章句自以生知安行者主知为上学知利行者主仁为次困知勉行者主勇为下愚故谓以等而言是主气説双峰但以理言故不逹耳殊不思德性本无不同因资质有异而徳性所当重者有不可同耳何害其为虽未尝不同而亦不能不异虽不能不异而实未尝不同乎且如所疑则篇首以舜眀知回眀仁子路眀勇然则谓知仁勇皆达徳也遂以舜之知回之仁子路之勇皆无高下之等可乎盖有不待辩而自眀者
力行近乎仁 饶氏谓此以力行言仁前章服膺勿失又以守言仁何也曰以择为知则当以守为仁以知为知则当以行为仁各有所当
择与守是兼理欲言之知与行是専以理言之恐误认人欲为天理故当择恐天理为人欲所夺故当守故曰兼理欲言穷理无一毫之遗方是能知循理无一毫之欠方是能行故曰专以理言其实能择方能知能守方能行非有二也【续添】
饶氏谓知斯三者是总上面三达徳正是分别或生而知之以下等语章句以子曰为衍文遂以三近为勇之次 辑释亦引之
以下文知所以修身之言推之则知所谓斯三者为指三近而言无疑生知安行是性之之事盖身不待修而徳无不全者也修身便从学利以下説起了非三近而何况双峰既谓子曰非衍文而又谓斯三者是总上面三达徳文势亦不顺章句何可疑之有丛説宗饶而不信章句过矣丛说在前
饶氏谓章句吕云所入之涂虽异所至之域则同愚谓入异至同如康节因学数而知道昌黎因学文而有见于道之类是也若三知三行之所以异特以资质有高下而用力有难易尔其学固同一圣人之道也何谓所入之异邪
此亦朱子所谓理有未眀而不尽乎人言之意者也盖吕説所谓异者非自南而入自北而入之有异特曰自近而入自逺而入之有异耳盖生知安行则即此而在无所谓入无所谓至矣学知利行者则未能即此而在必得其涂而入然后可由之以至其域尔较之生知安行即此而在者其所入之涂固有逺近之异矣困知勉行者又必由困勉而后可比于学利又自学利而后可以上同于生安方其自困勉始进之时其所入之涂固与学利者有逺近之异矣及其可比于学利犹与生安者有间不谓之异可乎道譬如王者之都生安则居于王都者也学利则自近郊进入于王都困勉则自遐方进入于王都者也吕氏之意以此观之双峰可无疑矣
集成蔡节斋曰三知主知三行主仁三近主勇云云安行者仁之仁利行者知之仁云云
按仁之仁上字当作知知之仁此知字当作仁诸编皆误读者详之
九经尊贤亲亲章句然必亲师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道之所进莫先于家故亲亲次之 眀道之所进进字欠妥只当説推行之意 辑释亦引之按进字即是应上文则修身之道进之进字而言乃进道进徳之进亦未见所谓欠妥处若但改为推行之意政恐妥有余而味不足耳
凡事饶氏谓章句云凡事指达道达德九经之属愚谓凡事疑即下文言行事道是也又谓云云只言凡事豫则立而每事皆欲其前定明万事莫不有要也 辑释亦引此説
按章句于下文言行事道处云此承上文言凡事皆先立乎诚则饶氏愚谓之疑可释矣至以凡事为每事万事是又以章句指达道达德九经为不然也此则语録中已辩之愚奚庸赘况之属二字于每事万事之意已无不该尚何疑乎章句正要见言行事道大纲不出达道达徳九经之外则先后血脉贯通而双峯反以为病亦异乎朱子之见矣
饶氏谓豫与前定朱子都把做先立乎诚説得太迫上面达道达德九经皆曰行之者一皆引而不发不説破是诚到前定处何尝便以豫与前定为诚只如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获上便是前定如信友顺亲诚身明善皆是前定末梢虽説个诚身又兼明善言之辑释亦引之
按章句曰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知所推二字之防则双峯所疑可氷释矣又况子思所谓一所谓豫所谓前定虽引而不然必有所指章句之作正欲指示学者不谓之诚则将谓之何哉若章句亦但引而不发学者毋乃不得其门而入欤况学者因章句以诚言之便知子思何不言诚而言一言豫言前定则其引而不发之意可想而见如何要章句亦引而不发得兼之获上信友顺亲皆未是根本所在直推至于诚身然后为至耳明善亦所以求诚其身而已顺亲信友获上皆诚身之效耳诚身之外又岂他有顺亲信友获上之根本哉诚身非豫与前定而何章句所谓凡事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者葢谓是也观于孟子居下位章集注游氏之言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学至于诚身则安往而不致其极哉以内则顺乎亲以外则信乎友以上则可以得君以下则可以得民矣详此可见根本只在诚身处之实矣双峯尚何疑乎然双峯异日亦云言而非诚则诞妄也云云道而非诚则无所根本考易穷文先以莫不先立乎诚一句发之语意与章句无异何其与此自相矛盾也合而观之其説不攻自破矣
饶氏谓章句云此章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明其所传之一致云云愚谓子思引孔子之言明费隠之意者至第十九章而极至此则语意更端恐不当遂谓其有发明传授一致之意也 辑释亦引之此一则欲成就其六节之分二则欲成就其天下达道五以下非孔子言之论耳要之一篇之中虽引夫子之言不一至此一章论脩已治人之道极为详备又承上三章方论舜文武周公之事而发是固不无发明所传一致之意葢与尧曰篇以子张问政之言继尧舜禹汤武之次离娄下篇以孔子脩春秋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事尽心下篇以孔子继尧舜汤文之统者同一意尔今曰此则语意更端然则彼皆非欤读者宜必有见于此许氏丛説第三十章所论甚当可考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云云 通谓有弗学学之之字当句絶葢以上文博学之五之字下文人一能之四之字例当句读絶也况五之字句絶尤为有力
按章句释此节之意曰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然则不为则已一句説有弗学意为字説学之意则必要其成五字説弗能弗措也之意推此以例其余则似当于学问思辩行上五字句絶五之字着读五也字句絶如斯而已通以五字为句不晓其説
章句此章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 发明按尧曰章歴叙尧舜禹汤武王之事而以孔子答子张问政继之子思此章政此意也
发明既知如此而于饶氏六节之分以此章语意更端不当遂谓其有发明传授一致之意五达道以下不是孔子之言诸説又皆引置编中可谓主见不定采择不精也已
发明按饶氏説与章句不同者亦宜知今载于下 辑释亦载饶説及发明此语
发明既自以勒为一家之言则当存其説之善者其似是而非之説则当辞而辟之以晓后学若以其説为优于章句则亦当明其如何是优之实乃可存尔苟得其实何畏于朱子何私于饶氏存之乃公心耳今皆不然而但兼存异论以学者依违两可无所折衷岂不有愧于发明名书之义乎愚故谓其信朱子不如信饶氏其于饶説每口非而心是之者此也如此等之存正是私于饶氏又畏朱子而不敢明言之者也至若所存饶説之是非得失愚已歴歴辩之此不再述
通谓章句云第十六章兼费隠包大小而言此章包费隠兼小大何也曰十六章则兼费隠而言不言小大而包小大于其中此章则兼小大而言不言费隠而包费隠在其中 辑释亦引之
按此説似乎得之但语为不详犹未知其细辩兼包之义则又如何耳至曰此章不言费隠则似乎有碍此章不言隠耳未尝不言费也愚则以为兼则二义并列一章之中而不可紊包则一章总该二者之义而不可分葢兼有限包无穷兼是本章所自有包非本章所有亦不但中庸一书所有凡是天地间道理此章无所不包虽中庸中所言不过亦是天地间道理亦在其中耳且以兼之一字言之则各章但言费而隠在其中不可以兼费隠言也各章言小则不言大【前三章】言大则不言小【后三章】亦不可以兼小大言也惟十六章言鬼神之事以不见不闻与体物如在二者并列于一章之中则不见不闻正是隠体物如在正是费故谓此章兼费隠也二十章以文武之政治天下国家之九经与脩身事亲知人三知三行三近择善固执等事并列于一章之中则政与九经正是大脩身事亲等事正是小故谓此章兼小大也此二者皆本章自有其义则所指固有限矣若以包之一字言之则十六章只是体物之一言可以包大小二十章只诚之一字可以包费隠葢十六章説鬼神之费处不外乎体物之一言而体物之一言则于费之大小可以总该之矣陈定宇所谓体物不遗总而言之所该甚大即一物言之亦鬼神为之体兹非小欤【陈説见第十六章末】其言可谓至明白矣非体物一言可以包大小之谓乎二十章答问政之言虽非一事然皆不外乎诚之一言观于达道达德九经皆言所以行之者一与章末语诚始详之意可见则诚之一言于道之体【隠】用【费】可以总该之矣参以或问论诚为此篇之枢纽处有曰费而隠者实理之用广而体防也此言可谓简而明矣非诚之一字可以包费隠之谓乎此二者皆是包涵天地间道理非一章一书所自有者则其所包无穷可知矣葢费隠大小是天地间道之体用特圣贤于中庸言之耳岂中庸所得专哉然则虽本章所兼有者不过亦是天地间之道理在无所不包之中况其所谓包者又岂可但就一章一书求之而不知其为包涵天地间无穷之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