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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管窥
丛説兼者并举之辞包者涵容之谓葢十二章之后至十九章各举费之小大而隠在其中十六章独言鬼神直以隠者言之然所谓不见不闻是其隠者体物如在则亦费矣故曰兼费隠体物不可遗是鬼神之大者下独指祭祀而言是鬼神之小者故曰包大小是于费隠之中包小大也二十章达道达德九经凡事前皆一一言之是其小者后专言诚是其大者故曰兼小大前所指羣目亦费矣而隠固在其中至于诚一节全以理言岂非隠者然所谓圣人之天道学者之人道又岂驾空言理而道事耶故曰包费隠是于大小之中包费隠也诸章费隠之中有小大故两费隠字皆在上上十六章鬼神先言大后言小故曰大小二十章先言众目而后言诚故曰小大
按兼包费隠大小之説人人不同愚既因四书通之説详言于前矣然未敢自谓必得朱子之防故备载许氏此説以俟观者择焉但许氏此説亦有可疑处请畧辩之夫既曰兼并举包涵容则兼包固有异矣及至释包字之义又皆即是并举之意不见所谓涵容之説何也其以体物为大祭祀为小即十六章发明之意愚己于彼辩之矣且丛説既以体物祭祀分大小则大小皆只是费矣而又曰于费隠之中包大小岂不见不闻之隠亦有所包之大小耶二十章达道达德为小可也九经是为天下国家之事亦谓之小可乎若欲分此章孰大孰小之义当以前三章后三章例之与前三章同者小也三知三行三近之属是也九经则非此比矣与后三章同者大也舍九经将何以当之而以此为小耶以诚为大似矣然则小处不可以诚言耶且既以诚为大又以诚为隠则大是费之大乃以隠当之可乎意者诚之一字自可以该贯大小费隠之义而不可偏主也丛説亦自觉其有此病故又以天道人道又岂驾空言理而遗事之言救之殆孟子所谓遁辞者乎凡此皆丛説所可疑处识者此必有以辩之至于大小小大之序不同则章清所先生以为鬼神章是就造化上言故先言大问政章是就人事上言故先言小姑记于此云
全章之防 饶氏谓中庸自天下达道五以下恐只是子思之言子思常来只为学者説所以説居下位起若孔子告哀公则未必説居下位及取友等事
双峯以説居下位为疑愚于孟子离娄上篇畧辩之矣谓天下达道五以下为子思之言愚亦于前屡辩之矣今请通论二十章全章之防以明之按哀公问政问政者问治人之事也夫子答之自人存政举至于不可不知天下凡五节皆所以明治人之本在于脩身也下文自天下达道五至三近三节葢详言脩身之道脩身之道尽则治人之本立矣知斯三者一节是结上起下之过接处下文九经四节却正是详言治人之事即哀公所问之政也凡此以上皆为人君言之耳然治人之事非人君一已所可自为也必在于取得其人而共治焉可也凡事豫则立一节又是结上起下之过接处下文在下位一节是説人臣欲辅上以治人者其本亦在于脩身而已明善诚身则身脩而有可以获上之实矣下之所以获上者在是则君之所以取人者亦在是然则此一节正是终章首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之意至此始露出诚身一诚字则知上文数节所谓一所谓豫所谓前定皆是指此而言耳如此则为人君为人臣凡有为政治人之任者皆当以脩身为本而脩身皆当以诚为要也故下节遂言诚与诚之者以见诚有二者之分诚者则无工夫诚之者则有工夫章末三节正是诚之者之工夫凡欲脩身以为治人之本者皆当如此用力是固通君臣上下而言也欲知双峯所言之得失者盍以是推之
四书管窥卷七
<经部,四书类,四书管窥>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管窥卷八
元 史伯璿 撰
中庸
二十二章至诚尽性 饶氏曰此与首章一般至诚便是致中和赞化育便是天地位万物育 辑释亦引之此只因以致中和之致为坐致之致故如此説其实致中和之致与致曲之致何异前辩已明此不再述
集成或疑此章以后天道人道间见迭出永嘉陈氏曰道理纵横説之无尽如何立定様子只合逐章体认才不费力处便是天道着力处便是人道
或者之疑亦有理陈氏所答虽善而终未莹彻恐必有説当于第二十六章章下求之但陈氏之説却可以破饶氏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不説天道人道之误可谓有功于章句矣
第二十三章致曲 辑讲问章句曲一偏也就一偏推致如何得有诚饶氏谓子思之意如举隅絜矩相似隅有四角矩有四方曲有四面曲字已有四偏形如恻隠羞恶辞让是非四者各是一偏自此一一推致则便可以防徳之全
按章句既曰曲一偏也又曰自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也盖人之气质不同徳性之发见有厚薄见之厚处便是一偏之曲致者推而极之之谓谓以此一偏见之厚处而推其余悉使之一 一如此一偏之厚所谓各造其极也问者疑就一偏推致如何得有诚盖以章句为但就一偏推致而不察章句自字悉字各字极字之意也若达则岂宜有此问哉双峰之答固是但曰子思之意【云云】则隠然似乎以章句为未尽者盖若以所言明章句则当提起章句无病之实以释问者之疑今既不然则是亦不知己意不出章句意也读者详之
饶氏又谓自篇首便见喜怒哀乐四件喜仁怒义乐礼哀知【云云】
先儒谓七情不可分配四端又谓七情于四端处横贯过推此则饶説似有可疑况喜仁怒义乐礼三者犹有意思哀知一説殊所未喻
第二十五章诚自成道自道章句曰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为子而实能孝其亲便是成就自家做个孝子【云云】又谓诚即道也似不可分本与用
诚者自成是自然成就厎道理未説 人力上下句道自道方是当着力处语録説此意极分晓双峰为子实能孝之説能字下得早了是把自然道理作人力説所以于下句当用力处意便重叠説去不得遂以为诚即是道不可分本与用言之以此见章句之未易看亦未易病也
饶氏又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两句是解诚者自成之义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是解道自道一句之意语録有两説一以不诚无物属上句一以不诚无物属下句其属上句之説往往章句未定时所言其属下句之意盖曰不是谁不他盖人则有不诚而理则无不诚者故此下句已是説道自道了双峰因看上节诚字为人力故看此不字亦不出而谓不诚无物为解诚者自成殊不知此盖朱子未定之意也读者详之
辑讲问章句又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窃疑上是实心下是实理看来都是体如何分体用饶氏曰真个可疑此章颇难看章句反为所纒盖诚即道也非是两般如诚者天之道是也
按通云诚自成也诚即是天命之性道自道上一道字是率性之道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专为人之所当自行者而言如此分别尽佳愚往年毎与同志説如此后来四书通板行其説果与管见有契达此则饶氏师弟子之疑可氷释矣或者犹因双峰之疑而疵章句曰诚者自成章句既以为兼人物而言则草木禽兽皆不外乎此矣又曰诚以心言然则草木亦有心耶是又不详章句之防而妄肆般疵者也盍亦观于章句上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下曰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上曰物而下曰人意便可见然则下文心字又岂指物而言哉不过指人之所当自行者之心而可耳请因通者之意而申之夫性是本道是用性是本然之实理自人言之则舍心无以见性故朱子直以心言此节诚自成一句固兼人物而言似不可专指心説然道自道一句便是专指人説了观章句下句变物言人之意可见人则能自行其道物岂可以行道责之观于下节君子诚之之意又可见朱子此节章句凡四句上二句只顺经文解尽经防下二句却专为指示学者设则其专为人之所当自行者言尚何疑乎章句之意正以见诚就人分上説是以心言心主于一身故为本道以理言理散于万事如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皆是故为用变诚言心有二意一则心有觉而道无为心所以为行道之本一则行道惟人为能故以心为在人之诚亦犹首章章句蒨本不言性之所以为性而言人之所以为人之意皆是自此以后专为学者言之也知彼则知此矣朱子尝曰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事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盖理具于心而散在事物心主乎身而管摄众理问者谓实理实心看来都是体者盖但就心主乎身理具于心处言殊不思理具于心者又只是性可以言诚不可以言道朱子谓诚以心言此就管摄众理处説心道以理言是就散在事物处説理就管摄众理处説心故曰本就散在事物处説理故曰用问者但知具于心者之为理而不知散在事物者之乃所以为理故如此疑耳双峰所见正与问者有契故曰诚即道也非有两般如诚者天之道是也盖皆不达子思朱子之意而致误耳其以诚者天之道为证后段辨之且饶氏谓此章颇难看则是矣谓章句反为所纒则非也特饶氏自为所纒耳
发明谓道即诚之道也如云诚者天之道至诚之道自其真实无妄言之则曰诚自其天下通行言之则曰道一而已矣
此其勦饶説以为己意其迹甚显但诚者天道至诚之道只是一句此以诚与道相对言之分明是一本一用而以彼为证可乎以此观之明之不及通逺甚辑释引通而不取明宜矣
成己成物 发明引陈氏曰异端但知成己不知成物吾儒以成物为成异端以空寂为成彼之成己自我观之见其自坏而已天下岂有真能成己而不知成物者耶
明愚尝深绎此章诚本自成己也诚之为道内自道于己也此为己之学也天命之性具此实理诚者实此者也实有诸已故曰自成率性之道躬自行之道者行此者也躬行于己故曰自道 辑释亦引之
按诚者自成是理之自然未説到人力上明实此者也实有诸已之言则未免有搀説人力之病盖未达诚自成只是物物各具一太极之实理而已之意也唯其所见如此故于双峰之説毎惓惓而不能舍也已于辨饶説处及之其曰率性之道躬自行之亦似未当躬自行之亦非所以言率也其曰诚之为道云者此则饶氏诚者天道之意尔前辨已明此不再述
第二十六章故至诚无息 饶氏谓人之诚有至有不至圣人诚之至故可以説至诚若天地只是诚更无至不至 辑释亦引之
按论语集注一贯章有曰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则似不必拘也但此处言圣人配天地之意则是説圣人而非指天地尔
辑讲问悠久悠逺有以异乎饶氏谓无以异也不息则久【云云】愽厚则高明此推其无息之效故其序如此下一截指其成徳而言故先博厚高明而后悠久 辑释亦引此説
按章句于徴则悠逺以下以为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于悠久成物处云悠久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犹宜亦有斟酌饶氏直以为无以异则言之太快而不免有所遗矣至谓下一截指其成徳而言则尤恐未当盖至诚已是成徳事了下文但言其常于中而验于外者如此耳非如此而后徳始成也双峰乃曰下一截指成徳而言然则上一截非成徳之事耶此则所未喻者余于后二段究之
辑讲问不息则久与悠久两个久字似无异义而朱子以久为内以悠久为兼内外是如何饶氏曰上面久字是在内下面悠久是指外面【前悠久悠逺无异之言病根在此】辑释亦引之
按问者两久字似无异义之疑是矣而谓朱子以悠久为兼内外异乎上文以久为内之防则未悉章句之防者也为双峰者宜告之曰悠久之悠即悠逺之悠此指验于外者言也悠久之久即久则徴之久此指常于中者言也兼内外者外主悠言内主久言尔如此则两久字皆在内章句无可疑矣今不以此告之而曰上久字是在内下悠久是外面厎则二乆字果有不同矣不惟不足以释问者之疑又且勇于背章句之防亦独何哉盖朱子皆以久为在内者其意若曰唯其常于中故验于外者悠逺而愽厚高明惟博厚高明故又如此之悠久悠久则验于外者又未尝不常于中也首尾相应如此况同一久字不应顿有内外之异若以久亦可以言外耶则上文久与悠逺分内与外又何为而不易耶以此见朱子之精宻似非双峰所及
辑讲问章句云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看来及其二字似解不去饶氏曰子思大意只是形容不息之义云【云】以此见得人之徳固以诚为贵然非不息则亦不能博厚高明与天地同其功用须是无息始得【前下截指其成徳而言之説病根在此】
至诚则自然无息无息则自然常于中验于外而与天地同其体用非至诚之后犹有待于不息而后能与天地同其功用也或问力辨诸家之失皆为其如此读者攷焉可也双峰以此见人之徳固以诚为贵至须是无息始得一议论皆似以为至诚之后又须使之无息始得然者此则诚所未喻也章句曰既无虚假自无间断自之一字岂非预为双峰对证之药耶读者其详味之
章句【云云】然天地山川实非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丛説帝尧自明徳后以至于黎民于变时雍岂无次第之序孔子自志学至不逾矩岂无造诣之极则子思四及字之意岂亦无意
按章句上文曰此四条皆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此曰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两意字正相应盖至诚之徳固无积累之渐然其及物之功则未尝不自近而及逺自小而至大也故以天地山川积盛而能生物者为喻其意只欲以此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义其辞则似乎天地山川由积累而后大者而实则非有此事也故章句曰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辑读及其二字似解不去之疑与丛説四及字岂亦无意之语皆是以辞害意不达至诚之徳无积累之渐而成物之功则有积累之渐者而又泥于辞不知天地山川实非积累而后大遂谓至诚之徳亦有积累之渐者皆不可不察且丛説以尧为证尧之克明峻徳其亦异乎自格致诚正以修其身者之明明徳矣固未可以此一言为至诚亦有渐次之证也若夫亲九族至协和万邦以下自是及物之功章句何尝亦以此为无渐次哉观其所言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致之一字则及物之功为有渐次可知至于孔子所言自是下学之次第圣人特因其近似者以自名为学者之法程耳遽以近似之言为至诚真有渐次之证毋乃于夫子子思之意两失之欤丛説此意正是蹈袭双峰下截指其成徳而言与须是不息始得之言以为説饶説【愚】已辨之于前矣但双峰説天道不成天道人道不成人道何则天道有效验无工夫双峰则以为须是无息始得是犹有待于用力而后不息也非天道不成天道乎人道必先知后仁双峰于致曲以后説人道处皆説为先仁后知非人道不成人道乎丛説不辩其失而效其尤尚可自谓得朱子之传乎噫甚矣双峰之説易惑人也岂特丛説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