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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顺朱
止停息诸念也。观如理思惟也。定内心不动也。慧随缘照了也。作心造心作也。止止妄即真也。任随缘任情也。灭寂灭不生也。欺瞒也。自欺谓瞒人瞒己。自不真实的意思。白云和尚谓演祖。以造道实功说。禅者智慧才能。多只见得于已然有形之后。不能照了于未然无迹之先。息念而止。究理而观。寂心而定。照了而慧。此四者正是阳防于未然之前也。遇善则作。逢恶则止。真理则任。烦恼则灭。此四者。正是觉照于已然之后也。故作善止恶。任缘灭过。所用有形故易见。止念观理。定心慧照。所为无迹故难知。唯是古人笃志。专切于道。绝除念漏。于未尝萌动之先。极是省力。虽有止观定慧作止任灭八法。向何处安着耶。此八法皆由有根本。故有颠末。此对治之论也。所以古人云。念未萌之先。是何境界。若有一针锋许。言于本末者。皆为自瞒。此古人见到彻上彻下处。而所以不自瞒也。
白云曰。多见衲子。未尝经及远大之计。予恐丛林自此衰薄矣。杨岐先师每言。上下偷安。最为法门大患。予昔隐居归宗书堂。披阅经史。不啻数百过目。其简编弊故极矣。然每开卷。必有新获之意。予以是思之。学不负人如此。
归宗寺名。在庐山之南。王羲之隐居处。白云和尚警人当勤学说。每见而今衲僧所图近小。未曾经历虑及永远博大的计策。予恐后进从此无望丛林自此下衰薄落无疑矣。不见杨岐先师每每尝言欤。上也偷安。而不教诫后学。下也偷安。而不决择生死。如此最为法门中一伙大患害矣。予昔隐静居住于归宗书院。每日尝展披经典。阅看史书。不止数百过我眼目。其中文籍简册编载。虽已破旧之极矣。然每开卷。觌文思理。过眼入心。必有新鲜得意之处。予因此而思之。博学不辜负人。而毕竟有大利益。是这样。
白云初住九江承天。次迁圆通。年齿甚少。时晦堂在宝峰。谓月公晦曰。新圆通洞彻见元。不忝杨岐之嗣。惜乎发用太早。非丛林福。公晦因问其故。晦堂曰。功名美器。造物惜之。不与人全。人固欲之。天必夺之。逮白云终於舒之海会。方五十六岁。识者谓。晦堂知几知微。真哲人矣(湛堂记闻)。
九江府名。承天寺名。圆通亦寺名。齿年也。晦堂号祖心。名宝觉。黄龙惠南之嗣。宝峰寺名。月公晦。名晓月。字公晦。琅琊慧觉之嗣也。忝辱也。终尽也。即入灭的意思。记白云和尚初住九江府承天寺。寻又受圆通寺之请。时年齿犹少穉。彼时晦堂亦在宝峰。遂与月公晦。而言之曰。新圆通白云。洞明彻证。见道根抵。不谬为杨岐会祖之嗣也。但惜乎他开发机用。似若太早。恐非丛林之福。公晦因问其故。何为太早非福。晦堂曰。古有功名者。而无美器。有美器者。而无功名。天道定数。不并有也。所以造物惜之。不与人全。人谁不爱之而欲双全。天或夺之。而未必全。与及白云后入灭于舒州白云山海会寺。才五十六岁。仅中寿焉耳。有识之士谓。祖心知几之神。知微之显。真乃睿哲之人矣。
晦堂心和尚参月公晦于宝峰。公晦洞明楞严深旨。海上独步。晦堂每闻一句一字。如获至宝。喜不自胜。衲子中间有窃议者。晦堂闻之曰。扣彼所长。砺我所短。吾何慊焉。英邵武曰。晦堂师兄。道学为禅衲所宗。犹以尊德自胜为强。以未见未闻为媿。使丛林自广而狭於人者。有所矜式。岂小补哉。
楞严梵语。此翻为究竟坚固。扣取也。砺磨也。有增益的意思。慊恨也。含有无媿无欠的意。英邵武名洪英。黄龙惠南之嗣也。强健也。矜敬也。式法也。记晦堂心和尚参公晦于宝峰。公晦原深通教典。洞彻明白楞严经中深奥旨趣。海上一带丛林中知识。无有能企及他者。望公晦。犹天上人焉。晦堂每闻一句。如得三千大千世界满中珍宝。每闻一字。如获转轮王位一般。欣喜之极。衲僧之中。闲有私地里议论。他已是超群越众得地的人。不当屈从余。益我不足。吾有何欠少焉。英邵武闻。而赞美之曰。晦堂师兄。见道稳当。学业亲楚。已为禅人所宗仰。犹更以人之行德。自胜为勉力。以未无所不见无所不闻。为愧怍。岂无谓欤。正是使丛林中张我慢幢。回贡高盖。而狭小不足于人者。有所敬法。其有补益于法门。甚大矣。后学可以为法也。
晦堂曰。住持之要。当取其远大者。略其近小者。事固未决。宜谘询於老成之人。尚疑矣。更扣问於识者。纵有未尽。亦不致甚矣。其或主者。好逞私心。专自取与。一旦遭小人所谋。罪将谁归。故曰。谋在多。断在独。谋之在多。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在我。可以定丛林之是非。
晦堂与草堂书说。住持法道大纲。要须是取可与丛林作千百年眼目。与后学蠲无量劫烦恼。如此这样远大者。略其眼下没要紧琐末之事。如此近小者。或有当为之事。固蔽暗昧。未能决断。宜谘扣询问于老成练达之士。或犹有疑惑而不审谛。更扣问于博识君子。设使犹有所未尽。亦不差弛太过矣。其或为主者。好矜己逞能。偏私任意一味。自己专主。不听人谏。取也由己。与也由己。忽尔一朝为小人。伺其缝罅。是自取其罪也。将谁归耶。故曰。谋一切事。必定要在多众中。须知有识者。断一切事。必我自主。择其善者而从。谋事必竟要多者何。可以观察远近利害得失之极理也。剖事必竟要我者何。可以定夺阖寺丛林长稚之是非也。
晦堂不赴沩山请。延平陈莹中移书勉之曰。古人住持无职事。选有德者居之。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斯民。终不以势位声利为之变。今学者大道未明。各趋异学。流入名相。遂为声色所动。贤不肖杂糅。不可别白。正宜老成者。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障回百川。固无难矣。若夫退求静谧。务在安逸。此独善其身者所好。非丛林所以望公者(出灵原拾遗○糅柔上声。谧音密)。
陈莹中延平县陈了翁。名[土*雚]。字莹中。号华严居士。糅杂也。谧安也。晦堂不赴沩山常住大众请。延平县令陈了翁移书勉之说。古人主持佛法。原没有职位知事。只拣选有德行者居处之。当是责任者。必定一味。只将自己觉悟之道。启觉未悟众生。终不以权势高位声名利养。为之迁变。今之学者。大法未曾透彻。各自趣行怪异之学。随流混入于名目教相之中。遂耳随声变。眼逐色迁。君子小人混杂糅乱。不可分别皂白。正皆是道高德重。老成练达者。兴行慈无量悲无量。伤之切。痛之深。留意利生之时。以此道一肩担荷。砥砫狂波。上弘下化。何难之有。若夫厌喧求静。退处宁谧。辞劳爱逸。专务偷安。于世何补。此独善其身等。人之所好。非丛林广众所以仰望于公者。达则兼善天下可也。
晦堂一日见黄龙。有不豫之色。因逆问之。黄龙曰。监收未得人。晦堂遂荐感副寺。黄龙曰。感尚暴。恐为小人所谋。晦堂曰。化侍者稍廉谨。黄龙谓。化虽廉谨。不若秀庄主。有量而忠。灵源尝问晦堂。黄龙用一监收。何过虑如此。晦堂曰。有国有家者。未尝不本此。岂特黄龙为然。先圣亦曾戒之(通庵壁记)。
豫悦也。逆迎也。黄龙名惠南。慈明楚圆之嗣。感副寺名慈感。化侍者名佖化。秀庄主名怀秀。俱黄龙惠南之嗣。廉洁也。量量度也。能容人的意思。忠内尽其心而不欺也。灵源名惟清。晦堂祖心之嗣也。记晦堂一日见黄龙有不悦乐之颜色。因迎而问其故何也。黄龙答之曰。因监管牧拾钱布谷米等项。此系丛林中紧要执事。未得一个好知因识果的人。晦堂遂举荐东序副寺感铁面充之。黄龙曰。感之为人。性尚卒暴。恐为小人乘隙所谋害。不可也。晦堂又举西序双岭化侍者道。此人稍廉洁而谨慎。可乎。黄龙曰。化虽廉洁谨慎。又不若大沩秀庄主有容人量度。而中心不欺之为愈也。南公法孙灵源。曾将此事。举问祖心。师翁用一监收。有甚难处。何为筹虑太过。是这等样。晦堂答灵源道。凡朝廷中。有天下者。并士庶之有家者。亦何常不以此筹虑收掌为根本也。岂易事哉。不独师翁是这等也。古圣先贤。亦曾谆嘱而戒慎之。
晦堂谓朱给事世英曰。余初入道。自恃甚易。逮见黄龙先师后。退思日用。与理矛盾者极多。遂力行之三年。虽祁寒溽暑。确志不移。然后方得事事如理。而今咳唾掉臂。也是祖师西来意(章江集○盾闰上声。祁音奇。溽音肉)。
朱给事名显谟。字世英。任至给事。得法於南公。矛枪也。盾护身牌。昔人以二事双卖。齐夸其胜。买者语云。我买汝矛。还刺汝盾。坚不坚利不利在尔。不在我也。况自相违的意思。祁大也。溽暑胜热也。晦堂谓朱给事。学道当确志力行说。余始初略晓得些子道理。自负聪明之资。轻视佛祖之道。以为不难及。见黄龙先师之后。退而思想日用动静。与道理互相矛盾者。不是一桩。遂尽力做工夫。时时刻刻。不令间断。行持三年之久。纵极大寒冷。极盛湿热。亦坚确其志。而不迁移。然后方得打成一片事事合理。而今咳唾掉臂。也是祖师西来意。且道不咳唾。不掉臂时。祖师西来在甚么处。季而注解到此。遂放下笔。
朱世英问晦堂曰。君子不幸小有过差。而闻见指目之不暇。小人终日造恶。而不以为然。其故何哉。晦堂曰。君子之德。比美玉焉。有瑕生内。必见於外。故见者称异。不得不指目也。若夫小人者。日用所作。无非过恶。又安用言之(章江)。
朱世英问晦堂。君子小人过失。何故不同说。硕德之士。或不幸而有些小过失。有等人才一入耳过目。辄便指顾不休。不肖之辈。终身日日造恶。人见亦不怪。只以为寻常。其故何说也。晦堂答之曰。君子之德行。譬如美玉一般。才有一丝瑕迹。生于其内。则必彰显于外。故凡一经人眼目。自是惊异。道这个好物件。如何而有此瑕疵。不得不指顾而叹惜不休也。若夫下愚之流。举止动静。无所往而不是过失。又何足道之哉。
晦堂曰。圣人之道。如天地育万物。无有不备於道者。众人之道。如江海淮济。山川陵谷。草木昆虫。各尽其量而已。不知其外。无有不备者。夫道岂二耶。由得之浅深。成有小大耶。
川有三川四川六川八川九川百川万川。皆指江河诸州众路而言也。陵阜也。昆众也。晦堂答书张无尽。当通大道理说。佛祖之道。至宽至广。譬如天高地厚。含育万物一般。尽天下有情无情。是那一件。不该备于此道中者。众人之道。局量狭小。譬如九江四海。桐淮常济。诸山诸川。高陵源谷。卉草林木。蠢动诸虫一样。各尽其量而已。又岂知各人局量之外。有无所不包。无所不载。於道者存。夫佛祖至宽至广之道。讵是定有两般耶。由各人所得。有浅有深。故其所成立。有小有大焉耳。
晦堂曰。久废不可速成。积弊不可顿除。优游不可久恋。人情不能恰好。祸患不可苟免。夫为善知识。达此五事。涉世可无闷矣。
晦堂与详和尚书。论知识涉世之方说。知识涉世。有五。久已弛废之事。不可迅速成办。是一。积聚弊病。不可仓卒蠲除。是二。优游称意。不可长久留恋。是三。人情世故。不能全美恰好。是四。祸害患难。不可苟且欲免。是五。夫为丛林主。行化利生。通晓此五事。涉历世间。利益一切人。可保无忧闷矣。
晦堂曰。先师进止严重。见者敬畏。衲子因事请假。多峻拒弗从。惟闻省侍亲老。气色穆然。见於颜面。尽礼津遣。其爱人恭孝如此。
穆中情见于貌也。晦堂与景温书。论师家爱人恭孝说。先师进退举止。威严厚重。但睹其颜貌者。令人意销。而起恭慬慎畏之心。或禅者借事告假。多峻绝拒止不许。惟一闻说归省奉养父母。看其情状。真诚心达于面。气色穆然。昭着颜貌者。乃反尽赆礼津济。遣之不留。其笃爱人恭顺孝养。是这样。有威可畏。有仪可则。学者可不以此为法耶。
晦堂曰。黄龙先师。昔同云峰悦和尚。夏居荆南凤林。悦好辩论。一日与衲子作喧。先师阅经自若。如不闻见。已而悦诣先师案头。瞋目责之曰。尔在此习善知识量度耶。先师稽首谢之。阅经如故(已上并见灵源拾遗)。
云峰名文悦。大愚守芝之嗣也。晦堂表南和尚量度。以为人法式说。黄龙先师往昔同云峰悦和尚。休夏安居于荆州府凤林寺。悦爱谈论。乐说不已。与众禅人。大声诤闹。先师看读经典。亦只如常。如眼不见耳不闻一样。已而少选。悦和尚复往先师经案边。张目诮责之曰。尔在这里。装模作样。习学善知识体裁量度也耶。先师总不开口。仅稽迟其首而谢教焉耳。仍旧看诵经典不辍。季而尝言人谓。悦公褊急。不及南公量度。予谓不然。南公固有山海胸襟。而悦公亦有斩然直见。各有长也。不然。乌能居兜率。而手搏日轮也耶。
黄龙南和尚曰。予昔同文悦游湖南。见衲子担笼行脚者。悦惊异蹙頞。已而呵曰。自家闺阁中物。不肯放下。返累及他人担夯。无乃大劳乎。
蹙頞攒眉促鼻也。闺阁中物。指胸襟情识私溺之物。夯背负也。黄龙南和尚追往事以激励现在禅人说。予曩日同文悦行脚。到湖广之南。见有衲子担箱笼走方者。悦乃惊怪叹异而可怜。攒眉蹙鼻而又可憾。因是顾复起慈悲心。施无畏辩。以振拔之。呵曰。汝等自家闺阁中。是什么葫芦马杓。不肯放下。而茫茫业识。返连累那人。不得自在肩担背负。宁不辛苦太甚乎。悦之老婆心殷矣。
黄龙曰。住持要在得众。得众要在见情。先佛言。人情者。为世之福田。盖理道所由生也。故时之否泰。事之损益。必因人情。情有通塞。则否泰生。事有厚薄。则损益至。惟圣人能通天下之情。故易之别卦。乾下坤上则曰泰。乾上坤下则曰否。其取象。损上益下则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夫乾为天。坤为地。天在下而地在上。位固乖矣。而返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主在上而宾处下。义固顺矣。而返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是以天地不交。庶物不育。人情不交。万事不和损益之义。亦由是矣。夫在人上者。能约己以裕下。下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在上者蔑下而肆诸己。下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故上下交则泰。不交则否。自损者人益。自益者人损。情之得失。岂容易乎。先圣尝喻人为舟。情为水。水能载舟。亦得覆舟。水顺舟浮。违则没矣。故住持得人情则兴。失人情则废。全得而全兴。全失而全废。故同善则福多。同恶则祸甚。善恶同类。端如贯珠。兴废象行。明若观日。斯历代之元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