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佛藏
- 续藏经
- 中国撰述
- 诸宗著述部
- 禅宗杂著
- 禅林宝训笔说
禅林宝训笔说
英邵武曰。晦堂师兄。学道为禅衲所宗。犹以尊德自胜为强。以未见未闻为媿。使丛林自广而狭於人者。有所矜式。岂小补哉(灵源拾遗)。
此节教众人当法。隆兴府洪英禅师。邵武陈氏子。嗣黄龙南禅师。谓晦堂师兄。道德学识。皆为禅衲之所宗尚者。犹然尊人之德。胜我为强。以向所未见未闻自生惭媿。如是者。使丛林中一等自高自大而轻小於人者。可以为法则也。补益于人。岂浅鲜哉△人以自胜为嫌。师以自胜为强。此真为瑕不掩瑜。直使贤愚品类。自天壤也。
此篇诲住持要智识阔达。勿逞私心也。
晦堂曰。住持之要。当取其远大者。略其近小者。事固未决。宜谘询於老成之人。尚疑矣。更扣问於识者。纵有未尽。亦不致甚矣。
此节明住持取舍有方。谓住持大要。于其所当取者须远大。一日而具百千年眼目。其所略者。目前些细。不必较论。或有事故当前。未能决断。宜谘求询问於老练成实之人。设或其疑未决。更当扣问於博识之君子。如此勤求。纵犹有未尽。亦不争多矣。
其或主者。好逞私心。专自取与。一旦遭小人所谋。罪将谁归。故曰。谋在多断在独。谋之在多。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在我。可以定丛林之是非(与草堂书)。
此节教虚己谋断得宜。其或主者。矜己逞能。偏私自用。一味专己取与。不听人谏。忽尔一朝为小人伺便。遭他所谋。此罪只得自任。将谁归耶。故曰。谋事须在多人。断事只在我也。何故。谋在多者。一人见识有限。多谋则利与害最极之处。亦可参观也。断必在我。不可依违於人。我决则是与非一定之机。皆不能挠也△取远略近。不专己用。是持法利生之魁硕矣。
此篇诲人以利生为要。不可独善己也。
晦堂不赴沩山请。延平陈莹中移书勉之曰。古人住持无职事。选有德者居之。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斯民。终不以势位声利为之变。
延平县名。陈子翁名瓘字莹中。又号华严居士。沙县人。宋徽宗时登进士。初任延平后为丞相。留心空宗。未详得法者。移。延也。勉。劝也。谓延书相劝也。此节明古人郑重。云古来做住持。原无职位。要选有德者居其任。居斯任者。必将以我所证之道。觉我所化之人。所谓唯有此事。更无他事。纵有权势高位。声名利养。皆不能为之改变也。
今学者大道未明。各趋异学。流入名相。遂为声色所动。贤不肖杂糅。不可别白。
此节明今时溷乱。今之学者。大道不自究明。只顾各人趋向异学。此乃弃本逐末。日久月深。不觉流入名言教相之中。自己无主宰。遂为声色所动。贤与不肖。溷杂糅乱于其间。不可别白也。
正宜老成者。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障回百川。固无难矣。若夫退求静谧。务在安逸。此独善其身者所好。非丛林所以望公者(出灵源拾遗)。
此节方是劝勉行道。言今此之际。正要有道德老成之师。以慈悲恻隐之心。而行教化。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恻者。伤之切。隐者。痛之深。善知识本以行道为己任。自能挽頺风於末世。回既倒之狂澜。固无难矣。谓百川皆从下流。有力者遮之。使倒流也。韩文公进学解云。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於既倒。谓入廛垂手。接物利生也。若夫退隐穷谷。求寂静宁谧。不过时中得些安闲逸乐。此乃独善一身者之所好。今丛林所望者。唯公而已。何得退藏以自安耶△古人惟恐出。今人惟恐不出。即此便见人品之高下。古今之差持也。
此篇诲用人不可不谨。凡於有国有家者。皆必然之理也。
晦堂一日见黄龙。有不豫之色。因逆问之。黄龙曰。监收未得人。晦堂遂荐感副寺。黄龙曰。感尚暴。恐为小人所谋。晦堂曰。化侍者稍廉谨。黄龙谓化虽廉谨。不若秀庄主。有量而忠。
此节明得人之难。豫。悦也。逆问。以下而问上也。黄龙答以监收未得人。晦堂遂荐感副寺。南岳福严慈感禅师。潼州杜氏子。嗣黄龙南禅师。龙曰。感为人性暴。恐为小人所谋。晦堂又曰。化侍者为人清廉而谨慎。隆兴府双岭心化禅师。嗣黄龙祖心禅师。龙曰。化虽廉谨。还不如秀庄主有量而忠。潭州大沩怀秀禅师。信州应氏子。嗣黄龙南禅师。有量则容纳众事。有忠则尽情奉上也。
灵源尝问晦堂。黄龙用一监收。何过虑如此。晦堂曰。有国有家者。未尝不本此。岂特黄龙为然。先圣亦曾戒之(大沩秀双岭化感铁面三人也。通庵壁记)。
此节因问发明。灵源惟清禅师。本州陈氏子。嗣黄龙祖心禅师。尝举以问晦堂曰。黄龙师翁不过用一监收。何过虑如此。晦堂曰。此事如天子之有国。士庶之有家。何尝不以得人用人为本。如是筹量细心。岂独黄龙为然。先圣亦曾以此而为戒也△古今用人是第一件大事。得其人使法道自彰。失之则乱斯致矣。
此篇诲学人当确志力行。乃能登彼道岸也。
晦堂谓朱给事世英曰。予初入道。自恃甚易。逮见黄龙先师后。退思日用。与理矛盾者极多。
此节明先时孟浪。与道相违。朱给事名显谟。字世英。任至给事。问道於黄龙南禅师。晦堂谓曰。余当初才入道。自负聪明之资。轻视佛祖之道。以为不难。及见黄龙先师之后。退思我日用中。道与理相矛盾者极多。矛即枪。盾即护身牌。昔人以二事并卖。各叹其胜。智者语云。我买汝矛。还刺汝盾。入与不入。则无辞矣。以况自相违也。由是自生惭愧。
遂力行之三年。虽祁寒溽暑。确志不移。然后方得事事如理。而今咳唾掉臂。也是祖师西来意(章江集)。
此节明知愧力行。尔乃得道。遂力行之三年。虽祁寒溽暑。祁。大也。溽。盛热也。确定主宰。决志不移。功力纯熟。然后方得事事皆如理也。到而今。即咳唾掉臂。也是祖师西来意。此真头头是道。左右逢源之谓也△者个行径。不是劝你做得的。须你自家知愧知耻。奋发猛力。方有水到渠成时也。
此篇谓君子小人之不同。由所守之有异也。
朱世英问晦堂曰。君子不幸小有过差。而见闻指目之不暇。小人终日造恶。而不以为然。其故何哉。
此节问何故重小而轻大。君子不幸。偶然略有些。小过差。见闻指顾之不暇。不暇者。连忙指说也。如小人竟日造恶。人皆不以为然。何也。
晦堂曰。君子之德。比美玉焉。有瑕生内。必见於外。故见者称异。不得不指目也。若夫小人者。日用所作。无非过恶。又安用言之(章江集)。
此节答原因德重而身轻。此答谓君子所养之德如美玉无瑕玷。有些些瑕玷在内。其迹必现於外。故见玉者称异。称异者。惊叹其有玼也。不得不指顾之。若是小人。日用中所作所为。无非过恶。如瓦砾然。又安用言之△古来贤豪。宁为人所责。毋为人所容。良有以也。
此篇言道本无二。由得之有深浅也。
晦堂曰。圣人之道。如天地育万物。无有不备於道者。众人之道。如江河淮济。山川陵谷。艹木昆虫。各尽其量而已。
此节举圣凡所证不同。圣人所证之道。至深至广。如天地覆载万物。何法不在其中。至如众人所得之道。随其自力深浅。受用不同。故有如江者。江有三江。松娄东。水出岷山。又川之大者曰江。又有如河者。河水出积石山。自乾位来。千里一曲。九曲而入海。亦有如淮者。淮水出河南汝宁府。至直隶淮安府入海。至有如济者。济水出常山。然则四水各有远近深浅。而总皆归之于海也。山川者。众流入海曰川。陵谷者。大阜曰陵。谷。溪谷也。草木昆虫。昆。诸也。此总举一切有情无情。虽灵蠢不同。而所存之理。皆各尽己量而已。
不知其外。无有不备者。夫道岂二耶。由得之深浅。成有大小耶(答张无尽书)。
此节方出大同之道。竟不知自我所知所见之外。还有个无不包容。无不具足的大境界在。所谓道无方。行者莫能至。然道岂有大小长短差别耶。由得者有浅有深。故成者亦有大有小也△其外无不备的境界。非思量分别所及。唯佛与佛。乃能究尽。学者当细心体究。
此篇教住持涉世免害之方也。
晦堂曰。久废不可速成。积弊不可顿除。优游不可久恋。人情不能恰好。祸患不可苟免。夫为善知识。达此五事。涉世可无闷矣(与祥和尚书)。
谓凡久废之事。不可祈以速成。速成必易坏也。积聚弊病。不可顿为革除。顿除返增弊也。优游之境。不可久长留恋。久恋必易变也。人情世故。不能全美恰好。恰好必难得也。祸害患难。不可苟且求免。苟免必多事也。夫为善知识。达得此五种事缘。涉历世间。自然无所忧闷矣△难得到这般田地。到得即克昌运祚矣。
此篇见古人有爱人恭孝之心也。
晦堂曰。先师进止严重。见者敬畏。衲子因事请假。多峻拒弗从。惟闻省侍亲老。气色穆然。见於颜面。尽礼津遣。其爱人恭孝如此(与谢景温书)。
谓我先师进退举止。威严尊重。见者无不敬之畏之也。或衲子因有事缘告假者。多峻绝拒止不许。唯闻人有欲归省亲老者。气色和穆。自然现于颜面。而更尽以礼物津送之。此其爱人恭顺孝敬之心如此△此乃圣贤肝胆。非常人可及。何故。恭孝乃圣人至要。不可斯须去己也。
此篇见古人之量度。足为后人法式也。
晦堂曰。黄龙先师。昔同云峰悦和尚。夏居荆南凤林。悦好辩论。一日与衲子作喧。先师阅经自若。如不闻见。已而悦诣先师案头。瞋目责之曰。尔在此习善知识量度耶。先师稽首谢之。阅经如故(已上并见灵源拾遗)。
南岳云峰文悦禅师。南昌徐氏子。嗣大愚守芝禅师。南岳下十一世。谓昔同先师行脚时。休夏于荆州凤林寺。悦和尚每好辩论。一日与衲子大声喧闹。先师阅经自若。与常日一样。如不闻见。已而喧哗之后。悦往先师案头。张其目而责之曰。尔在此装模作样。学善知识量度么。先师但作礼谢之。然后仍复阅经如故△云峰威不可犯。黄龙慈不可当。总是天生成的。非恒情可拟。
此篇教学者勿耽外物有废己业也。
黄龙南和尚曰。予昔同文悦游湖南。见衲子担笼行脚者。悦惊异蹙頞。已而呵曰。自家闺阁中物。不肯放下。返累及他人担夯。无乃太劳乎(林间录)。
黄龙举往事而激励于人。谓予昔同悦和尚游湖南。见衲子有担着箱笼行脚者。悦见之惊。而且叹以为异事。攒其眉蹙其頞久之。更呵叱其僧曰。你自家闺阁中物尚不肯放下。闺阁物者。房室中物。谓情识不舍。恋外物也。返累及他人与你担夯。肩挑为担。背负为夯。岂不自劳而劳人耶△闺阁中物既放得下。更有何事留恋。此真造道第一捷径也。
此篇诲住持要情通上下。知损益否泰之由也。
黄龙曰。住持要在得众。得众要在见情。先佛言。人情者。为世之福田。盖理道所由生也。故时之否泰。事之损益。必因人情。情有通塞。则否泰生。事有厚薄。则损益至。
此节先明情通。谓住持人第一要深识人情。安抚大众。先佛有言。人情者。为世间第一种致福良田。盖一切事理。一切道法。皆由人情而生也。故时世之否泰。事物之损益。皆必因人情所致。情通则泰生。情塞则否至。事若丰厚情必至。故於事必益。事若微薄情必疎。故于事必损矣。
惟圣人能通天下之情。故易之别卦。乾下坤上则曰泰。乾上坤下则曰否。其取象。损上益下则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夫乾为天坤为地。天在下而地在上。位固乖矣。而返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主在上而宾处下。义固顺矣。而返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是以天地不交。庶物不育。人情不交。万事不和。损益之义。亦由是矣。
此节引圣以证。唯独圣人自能通天下之情。何以知然。岂不见易之别卦。乾下坤上则曰泰。谓坤上乾下。名地天泰卦。泰者通也。小往大来。小。阴也。往居於外。大。阳也。来居於内。阳气下降。阴气上升。二气相交。而万物化生。则天地通泰也。以人事言。大为君。小为臣。君推诚以任下。臣尽忠以奉上。上下之志通。而天下皆通泰矣。乾上坤下则曰否。谓乾上坤下。名天地否卦。否者。闭塞也。大往小来。阳往居外。阴来居内。阴气不上升。阳气不下降。二气不交。而万物不生。故至天地否塞也。以人事言。君不下孚於臣。臣不上奉于君。上下不交。人情则否塞矣。其取象。损上益下则曰益。谓巽上震下名风。雷益卦。益。增益也。巽为风。震为雷。雷激则风怒。二者相助。所以为益。以人事言。在上者施其泽以及下。在下者尽其诚以奉上。是两相增益也。故本义云。损上卦初画之阳。益下卦初画之阴。故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谓艮上兑下名山泽损卦。损。减损也。损兑泽之深。益艮山之高。取内於外。所以为损。以人事言。在上者取民以自厚。在下者专己以薄君。必至上下俱损矣。故本义云。损下卦上画之阳。益上卦上画之阴。故曰损。且夫乾本为天。坤本为地。天本在上。而返居其下。地本在下。而返居其上。论其位固乖违矣。而返谓之泰者。由上下之气交通故也。主在上而宾处下。义固为顺。而返谓之否者。由上下不交通故也。是以天地之气不交。则使万物皆不能生育。人情之道不交。以致万事皆不能和悦。前之所言损益之义。正如此之说也。
夫在人上者。能约己以裕下。下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在上者蔑下而肆诸己。下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故上下交则泰。不交则否。自损者人益。自益者人损。情之得失。岂容易乎。先圣尝喻人为舟。情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顺舟浮。违则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