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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林宝训笔说
                    
                          此篇见道义相投。不异如水乳相合也。
  简堂淳熙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岩。再赴隐静。给事吴公佚老於休休堂。和渊明诗十三篇送行。其一曰。我自归林下。已与世相疎。赖有善知识。时能过我庐。伴我说道话。爱我读佛书。既为岩上去。我亦为膏车。便欲展我钵。随师同饭蔬。脱此尘俗累。长与岩石居。此岩固高矣。卓出山海图。若比吾师高。此岩还不如。
  简堂和尚。淳熙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岩。再赴隐静寺之请。吏科给事吴公芾。乃宋之明儒。逸老于休休堂。和陶渊明先生韵一十三首。与简堂和尚送行。其一曰。我自致仕以来休归林下。已与世间久疎远矣。幸赖有师乃真善知识。时时能过我之草庐。为我说出世妙道之语。又爱我能读先佛经书。师归岩上。我亦备其膏车与师同去。既到岩中。师即展钵而食于我。我亦幸然同师饭蔬。脱卸尘劳一切恶俗之累也。但愿长长与师同居此岩。然则此岩固是极高峻矣。卓然逈出于山海图画之表。山海经中有图。写尽天下名山胜境。岩虽高妙。若将比对吾师道德之高。而此岩又则不如矣。
  我生山窟里。四面是孱颜。有岩号景星。欲到知几年。今始信奇绝。一览小众山。更得师为主。二妙未易言。
  其二曰。我休余生于山窟里。四面皆是孱颜之状。孱颜者。山高貌。殊可爱也。别有一岩。名曰景星。意每欲到而未能往。怀之亦几年矣。今日既到始才信知果然奇绝。何以见奇。试一观览之。众山矗矗。万水溶溶俱小之也。岂非奇绝乎。不惟岩之奇妙。更得吾师为岩之主。以此二妙。未可容易言也。
  我家湖山上。触目是林丘。若比兹山秀。培塿固难俦。云山千里见。泉石四时流。我今才一到。已胜五湖游。
  其三曰。我家构居于湖山之上。目之所触。无非是绿水青山。幽林丘阜可谓得其所矣。若比此岩之高绝秀丽。则吾之居处若培塿然。岂能俦类之哉。培塿。小阜也。其所以不能俦匹者何。试看此处一放目间。则云山千里可见。又所喜者。泉石四时常流。我今日刚才一到。幽趣潇然。便已胜过昔日之五湖游矣。
  我年七十五。木末挂残阳。纵使身未逝。亦能岂久长。尚冀林间住。与师共末光。孤云俄暂出。远近骇苍黄。
  其四曰。我今年已七十五矣。其光景犹如木梢之上。挂得一片残阳相似。纵使此身虽存未往。又岂能久长耶。所谓来日无多。虽则老去。而意中尚望住此林间。与师共摄其末光也。师今虽有别去。亦如孤云之暂出。远近总皆惊骇苍黄。苍黄。急遽貌。昔汤时七年不雨。忽孤云暂出。犬吠狂走。皆苍黄失措也。
  爱山端有素。拘俗亦可怜。昨守当涂郡。不识隐静山。羡师来又去。媿我复何言。尚期无久住。归送我残年。
  其五曰。喜爱山林。端的是素来性分也。拘执俗情。诚为可怜。如我向来出守於当涂时孜孜宦海。竟不知有个隐静在彼为奇为妙。此皆为俗事之所拘也。独羡吾师曾从隐静来。今向隐静去。而真得隐静之乐。我媿不知。复何言哉。去虽复去。惟期切莫久住。愿归来送我了此一段残年也。
  师心如死灰。形亦如槁木。胡为衲子归。似响答空谷。顾我尘垢身。正待醍醐浴。更愿张佛灯。为我代明烛。
  其六曰。吾师之心万虑俱忘已如死灰然。心既静形亦槁矣。庄子云。子游问南郭子期曰。何居乎心固可使如死灰。形固可使如槁木乎。然则心形俱寂。何故又为四方衲子之所归从。此亦似响答于空谷应物无心也。顾我尘劳垢秽之身。正欲待师以醍醐而浴我也。更祈吾师张显佛祖心灯。以代光明而烛于我也。
  扶疎岩上树。入夏总成阴。几年荆棘地。一旦成丛林。我方与衲子。共听海潮音。人生多聚散。离别忽惊心。
  其七曰。岩上之树。一一扶疎掩映。一入夏来。茂盛成阴。荫覆岩中。可谓清凉之极也。昔时乃荆棘丛生之地。几年之间。不觉一旦竟成梵剎。我方才与四来衲子。听吾师说法。如海上潮汐之音。不失时也。幸然相聚而又要别去。大抵人生世间。苦多聚散。而今日又云离别。不由人不忽地而惊心也。
  我与师来往。岁月虽未长。相看成二老。风流亦异常。师宴坐岩上。我方为聚粮。倘师能早归。此乐犹未央。
  其八曰。我与师相与往来岁月虽未久长。而彼此相看竟成二老人也。夫既老矣。其彼此风流较之。异于常辈。昔日师来寂然宴默敷坐岩上。我则聚粮作供养主。倘若吾师早得归来。此等之乐亦未尽矣。
  纷纷学禅者。腰包竞奔走。才能说葛藤。痴意便自负。求其道德尊。如师盖希有。愿传上乘人。永光临济后。
  其九曰。纷纷纭纭不知几许学参禅者。而腰包顶笠。竞逐驰驱。奔南走北。竟无一个真实参学的衲子。三年两载口里学得几句扯葛藤语。一片愚痴之心便自负以为得手。求其道隆德胜如师者。实所希有。我更愿师相传此道。必须要大乘根器之人。使将来永远光大继起临济之后可也。
  吾邑多缁徒。浩浩若云海。大机久已亡。赖有小机在。仍更与一岑。纯全两无悔。堂堂二老禅。海内共期待。
  其十曰。吾此乡邑之中。染衣剃落者极多。浩浩然如云兴海涌不可胜数。大机。即杭州天宁寺重机明真禅师。台州人。嗣玄沙师备禅师。久已迁化矣。幸喜而有小机在也。小机。即简堂行机禅师。仍复更有一岑。即圆极岑和尚。今此二老。乃道纯德全之真善知识。彼此无过无悔。二师之道风。堂堂大盛。海内禅流。总其相期相待也。
  古无住持事。但只传法旨。有能悟色空。便可超生死。庸僧昧本来。岂识[卤-※+夕]归履。买帖坐禅床。佛法将何恃。
  其十一曰。古来原无住持之事。但只各自所证以心印心。为传法之宗旨也。凡学者果有能真实悟到诸色皆空之处。便可以超越生死。庸僧者。戚戚于衣食。念念于名利。生不知来。死不知去。寻常粥饭之流也。竟尔昧失天真本来之性。自己尚且不知。又岂知西来大意乎。来意既不得知。至于西归之履转更不知矣○达磨大师御葬熊耳山。魏武帝使宋云往[卤-※+夕]域。回至[葸-十+夕]岭遇师手携只履。云乃问何往。师曰西天去。云归告帝。帝令起圹。唯空龛只履在焉。且今时衰道丧。竟有广送珍奇。买着贵人长者之书帖。举荐来坐禅席。虚妄如此。佛法将何可恃而能振也。
  僧中有高僧。士亦有高士。我虽不为高。心粗能知止。师是个中人。特患不为尔。何幸我与师。俱是邻家子。
  其十二曰。出家为僧者。实有道充德备之高僧。吾儒士中。亦有超群拔萃之高士。我虽不能为高人。而此心粗能知止足也。粗。略也。师本是高僧中一个挺特丈夫。为欲隐其形迹。特不肯居其高尚。如是之人。诚难俦侣。不审我有何缘。幸然得与吾师生同邻。隐同山。道同乐也。
  师本穷和尚。我亦穷秀才。忍穷心已彻。老肯不归来。今师虽暂别。泉石莫相猜。应缘聊复我。师岂有心哉。
  其十三曰。师之志能固守斯穷。是个穷得的和尚。我亦固守斯穷。是个穷得的秀才。忍穷之心。彼此俱已得透彻矣。可谓无碍解脱人也。然彼此既能证得此穷字受用。今且老矣。岂肯不归心于此乐耶。如今师虽暂别。我故告诸泉石中人。幸勿猜疑。师今为应彼之缘。聊以我复之也。岂真是有心而欲往哉△理学名儒深穷道窟。不感而感也。解脱宗师应化无方。不应而应也。二公良遇。岂非千载之幸乎。
  此篇见遁迹自持。果熟香飘。无心道大也。
  给事吴公谓简堂曰。古人灰心泯智於千岩万壑之间。涧饮木食。若绝意於功名。而一旦奉紫泥之诏。韬光匿迹於负舂贱役之下。初无念於荣达。而卒当传灯之列。故得之於无心。则其道大。其德宏。计之於有求。则其名卑。其志狭。
  此节明古人无心而道自显。吴公谓简堂和尚曰。古之学者。死灰其心。泯灭其智。深藏于千岩万壑之间。从溪涧而饮。以草木为食。何尝有意于功名利养。及至道成德备。声名远播。一旦奉天子紫泥之诏○紫泥者。天子六玺。皆以武都紫泥以封函匣。使鬼神不敢视也。武都。即今阶州。其山水皆赤。故将以为印色。犹然韬光匿迹。或在负舂贱役之下。本无心於荣达。而后竟当传灯之列。非有冀望。非是希求。要皆得之于无心。故其道益大。其德愈宏。若使作计以求。则其所得之名返卑。所存之旨转狭矣。
  惟师度量凝远。继踵古人。乃能栖迟於筦山。一十七年。遂成丛林良器。今之衲子。内无所守。外逐纷华。少远谋。无大体。故不能扶助宗教。所以不逮师远矣。
  此节证简师深蓄而德自彰。惟师之度量凝远。乃可继续慧命。接踵古人。也迟止息于筦山一十七年。甘守名分。遂成法门之良器。迩来衲子观其内无实德。而外逐纷华。竞争名利。少有法门远计。全无教化大体。所以不能扶助宗教。以此辈较之。诚不及师远矣△替古人争豪强。为今人添憎习。诚有忿然不平之感。此正举其名而指其实。使人知世有所尊所亵也。
  此篇教人行事要存正理。勿纵私心也。
  简堂曰。夫人常情。罕能无惑。大抵蔽於所信。阻於所疑。忽於所轻。溺於所爱。信既偏。则听言不考其实。遂有过当之言。疑既甚。则虽实而不听其言。遂有失实之听。轻其人。则遗其可重之事。爱其事。则存其可弃之人。斯皆苟纵私怀。不稽道理。遂忘佛祖之道。失丛林之心。故常情之所轻。乃圣贤之所重。古德云。谋远者先验其近。务大者必谨於微。将在博采而审用其中。固不在慕高而好异也(与吴给事书)。
  世人之常情。触境随情。少有不被其所惑者。大抵被惑有四种。一则凡闻人语不审察是非。是为轻信所蔽也。二则或遇事欲为不为。是阻于所疑也。三则或于他人心存亵慢。是忽于所轻也。四则或于物我极意营求。是溺于所爱也。信既有偏。则所听之言定不考其虚实。遂有过情不及情之言。其惑一也。我既有疑于彼。则彼之言虽是当理亦不肯听。遂有失实之听。其惑二也。我苟轻忽彼人。则彼实有可尊之事。亦并弃之不肯用。其惑三也。我若深爱其事。而不问彼。实是可弃之人。但因其事以信存其人。其惑四也。此四者皆是苟且以纵其私情。而不稽考真正道理。遂致忘佛祖之道。违背大众之心。凡寻常人情之所轻忽者。实为圣贤之至重者也。古德云。欲谋远大之事。必先以近小者验之。欲为广大之作。必先于微细处谨之。凡事将在博采广览。而审用于其中。诗云。劳心博采用。固不在慕高而好异也△纵情背理。慕高好异。由不学之所至也。劳心博采用圣人言也。思之思之。
  此篇见古人以道自适。外境不能移也。
  简堂清明坦夷。慈惠及物。衲子稍有诖误。蔽护保惜。以成其德。尝言。人谁无过。在改之为美。
  此节出其言行。谓简堂和尚生平为人清明坦夷。清乃廉而不淈。明乃善知贤否。坦荡而平夷。加以慈恩惠及於人。诖误。即过差也。衲子中稍或有些差错过失。便与他蔽护保惜。暗使悔改以成人之德行。尝言。人谁无过。在改之为美也。
  住鄱阳筦山日。适值隆冬雨雪连作。饘粥不继。师如不闻见。故有颂曰。地炉无火客囊空。雪似杨花落岁穷。衲被蒙头烧榾柮。不知身在寂寥中。平生以道自适。不急於荣名。赴庐山圆通请日。拄杖艹屦而已。见者色庄意解。九江郡守林公叔达目之曰。此佛法中津梁也。由是名重四方。其去就真得前辈体格。殁之日。虽走使致力。为之涕下。
  此节明其实事。住鄱阳筦山日。正遇季冬月雨雪连日不止。饘。厚粥也。饘粥不继者。似绝餐也。师宴如也。如不闻见。故有颂曰。地炉无火客囊空。雪似杨花落岁穷。衲被蒙头烧榾柮。不知身在寂寥中。榾柮。乃树无枝叶短木也。即此知其清廉之至也。平生以道自得为乐。不急於求名。赴庐山圆通请之日。惟拄杖草屦而已。有见师形仪。使人之颜色敬而庄。鄙意消而解也。九江郡守林公一见。乃曰此佛法中之津筏桥梁也。由是名重四方。其师之行止去就。真得古人之体格。入寂之日。虽寻常走使用力之人。无不痛哭流涕。盖其德感人如此△凡学者看书。要看一篇之中。那里是关系处。如此中谓雨雪连作。如不闻见。者是勉强做得的么。观此则众德备宜矣。
  此篇教人当知时识机。任缘而住也。
  侍郎张公孝祥致书。谓枫桥演长老曰。从上诸祖。无住持事。开门受徒。迫不得已。像法衰替。乃至有实封投状。买院之说。如乡来枫桥。纷纷皆是物也。
  此节明常人无智。侍郎张孝祥致书与苏州。枫桥。桥在寒山寺前。演长老。即常州华藏遁庵宗演禅师。福州郑氏子。得法于大慧禅师。南岳下十六世。孝祥问道于师。谓曰。从上诸祖。无有立住持之事。或有开创山门。受纳徒众。皆不得已为人逼迫而为之也。像季之时佛法衰替。乃至有一种求名之辈。结托当道有力宰官。转本以求实封赐额赐号者。更有求利者。投托士夫商贾申投情状。伪卖伪买以网钱帛者。这些说话一向已来。枫桥寺里纷纷纭纭说长道短角觜不止。皆是此等人物也。
  公之出处。人具知之。啐啄同时。元不着力。有缘即住。缘尽便行。若稗贩之辈。欲要此地造地狱业。不若两手分付为佳耳(寒山寺石刻)。
  此节明演公出处。如公之或出或处。领众行道。人皆知之。啐啄者。如鸡抱卵。子将欲出以嘴吮曰啐。母知欲出以嘴啮曰啄。谓人之机缘相投亦如之也。若使啐啄同时。元不要人着力。有缘即任缘而住。无缘则拽杖便行。若使稗贩之辈。欲要贪恋此地巧用心机。乃造地狱业也。公不若以两手分付与他。返为佳耳○稗贩者。稗是草。似稻而非稻。俗谓。良田中[廿/狠]稗。松林中荆棘也。或作裨贩。裨音悲。附也。谓裨附我法中。以佛法贪贩利养也。故楞严云。裨贩如来。造种种业△此一篇语胜转一大藏摩诃般若。自能令汝消灾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