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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笔说
此篇美有实德者。不随世改易也。
慈受深和尚谓径山讷和尚曰。二三十年来禅门萧索。殆不堪看。诸方长老奔南走北。不知其数。分烟散众。满目皆是。惟师兄神情不动。坐享安逸。岂可与碌碌者。同日而语也。钦叹钦叹。此段因缘。自非道充德实。行解相应。岂多得也。更冀勉力。诱引后昆。使曹源涸而复涨。觉树凋而再春。实区区下怀之望也(笔帖)。
东京慧林寺慈受怀深禅师。寿春夏氏子。嗣长芦崇信禅师。青原下十三世○临安府径山妙空智讷禅师。亦嗣长芦信禅师。慈受和尚赞美径山曰。近二三十年来。禅门下渐渐萧索寂寥也。殆不堪看。诸方作长老为着名利二字。不是奔南便是走北。如此者不知其数。又一种没意志的。不是分烟便是散众。如此者满目皆是。者一段光境甚为可惨。惟独老师兄神与情皆凝然不动。自能坐享安逸。此等受用。岂可与碌碌庸常辈。同时而语也。钦叹钦叹。乃敬服之极也。此段因缘。自非道德充实行解相应。岂可多得也。泯解而修曰行。心明朗彻曰解。更所冀望者。惟敏勉道力诱引来学。且曹溪之渊源今将涸竭矣。惟兄之法泽能使之复涨。菩提之觉树今将凋落矣。惟兄之道风能使之再春。此实区区下怀之所望也。区区。小貌。自谦之辞△。
此篇不重在赞德人之德。而重在勉力于后昆也。所谓源将涸而复涨。树将凋而再春。其企望不浅。
此篇教人忍谗息谤勿事争竞也。
灵芝照和尚曰。谗与谤同耶异耶。曰谗必假谤而成。盖有谤而不谗者。未见谗而不谤者也。夫谗之生也。其始因於憎嫉。而终成於轻信。为之者。谄佞小人也。古之人有输忠以辅君者。尽孝以事亲者。抱义以结友者。虽君臣之相得。父子之相爱。朋友之相亲。一日为人所谗。则反目攘臂。摈逐离间。至於相视如宼雠。虽在古圣贤。所不能免也。然有初不能辩。久而后明者。有生而不能辩。死而后明者。有至死不能辩。终古不能明者。不可胜数矣。
此节戒人切毋轻信。杭州灵芝圆照湛然律师。余杭唐氏子。礼慧才法师受戒时。感观音像放光。师自设问曰。谗谮与诽谤是一样是两样。谗者。佞言深切。谮害贤良也。谤者。未至深切。但言人之恶也。答曰。大抵谗害于人者。必先假诽谤而成。盖世人但有诽谤而不加谗害者有之。未见有谗害于人而不先加诽谤者也。夫谗之所以生。其始皆因憎恶嫉忌于人。而终成于轻听傍人之说。作此等说话者。原是谄媚便佞之人不可听也。此事不但今日如此。如古之为人臣者。有捐躯赴死输忠以奉君。为人子者。有委曲承顺尽孝以事亲。为结友者有辅仁抱义尽心以相契。然此情和理顺之际。君臣之相得。父子之相爱。朋友之相亲。可谓至矣。忽然一旦为小人谗谤。致使父子生瞋而反目。兄弟斗诤而攘臂。君臣疎斥而摈逐。一相接见视之如宼雠。孟子曰。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宼雠。此等情状。虽上古圣贤所不能免。皆由小人之谗谤也。然有初时不知为小人愚弄成此离间。久而后知者有之。又有尽此一生竟不能辩。直至死而后知者亦有之。更有至死之后亦不能辩。即迟之终古不能明知者。不可胜数矣。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此所以戒人远谗也。乌乎。谗与谤不可不察也。且经史载之不为不明。学者览之莫不知其非。往往身自陷於谗口。噎郁至死。不能自明者。是必怒受谗者之不察。为谗者之谄佞也。至有群小至其前。复谗於他人。则又听之以为然。是可谓聪明乎。盖善为谗者。巧便斗构。迎合蒙蔽。使其瞢然如为鬼所魅。至有终身不能察者。
此节教人明察其非。此又承上忠君信友而来。言谗谤之害不小。乃引古人之言为证。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字子游。数。频渎也。事君苟谏之不行。则去之可也。若频为渎谏。则听者厌烦。小人乘间谗谤。轻则去其爵。重则伤其身。是求荣而返辱也。是谓事君数斯辱矣。导友不纳。则止之可也。若频为劝卖。则听者厌烦。小人乘间谗谤。小则口然而心怒。大则愤恨而仇报。是求亲而返疎也。故曰朋友数斯疏矣。此所以戒人远谗也。乌乎。谗之与谤不可不深加审察。宜一切经史载之注之不为不详。一一分明说出。凡诸学者读之览之。莫不知听人谗谤。终是败德。往往见人此身陷落于谗人口中。噎。是哽于喉也。郁。结于心也。哽结至死而不能自察明白者无别。是必怒时偶受谗人之言而不审实。竟受谗人之谄佞也。至有群小立于吾前。复谗于他人。则吾又轻听愈笃信之以为然。自既受其谗。复信谗于他人。是可谓之聪明乎。盖善为谗谤者有多般作权弄巧。多种方法便利。斗构两头。逢迎取合于人。将他蒙昧着覆蔽着。使人昏瞢犹如鬼魅所着。以至终身而不能察识为谗人所迷惑于我心也。伤哉。
孔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其言浸润之来。不使人预觉。虽曾参至孝。母必疑其杀人。市非林薮。人必疑其有虎。间有不行焉者。则谓之明远君子矣。
此节教人预觉其言。此又承上孝亲而来。言谗谤之害人不小。能令至孝之子。亦见疑于贤母。孔子姓孔。名丘。字仲尼。周灵王庚戌二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生於鲁国兖州邹邑平乡晋昌里。父叔梁纥。母颜氏。至唐七帝玄宗谥号文宣。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矣。注曰。浸润者。如水浸灌滋润渐渍而不骤也。谮者。毁人之行。言毁人之行渐渍而不骤。则听者不觉其入。而信之深也。肤受。谓肌肤所受。利害切身。愬与诉同。愬者。诉己之怨也。言人诉冤急迫而切。则听者不及致详而发之暴矣。二者皆难察识。人能察之。则可见其心之明照之远。不蔽于近也○曾参字子兴。孔子弟子。武城人。至孝。孔子因之作孝经○秦之甘茂曰。鲁人与曾参同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曰。汝子杀人。母曰。吾子仁孝不杀人。织机自若。少顷人又告曾参杀人。母又自若。又一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机踰墙而走。今臣贤不及曾参。王信臣又不及参母。疑臣者不特三人。臣恐大王投杼矣。秦武王任使甘茂伐韩。故作此语也○韩子曰。庞葱与魏大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大王信乎。王曰否。曰二人言信乎。王曰疑之矣。曰三人言信乎。王曰寡人信之矣。曰夫市无虎明矣。然三人言而既信。今邯郸去大梁远于市。议臣者过于三人。愿王察之。王曰寡人自为知。方辞行。果有谗言于王者。间有不疑不信此等说话者。致令谗谤不得行焉。此可谓高明远达之君子也。
予以愚拙疎懒。不喜谄附妄悦於人。遂多为人所谗谤。予闻之窃自省曰。彼言果是欤。吾当改过。彼则我师也。彼言果非欤。彼亦徒为耳。焉能浼我哉。於是耳虽闻之而口未尝辩。士君子察不察。在彼才识明不明耳。吾孰能申其枉直。求知於人哉。然且不知久而后明耶。后世而后明耶。终古不明耶。文中子曰。何以息谤。曰无辩。吾当事斯语矣(芝图集)。
此节方出自己之言。此乃灵芝和尚自叙忍谗之由。引文公息谤以自消弭也。谓我赋性愚拙。为人疎散而懒堕。生平不喜谄媚阿附虚妄取悦于人。遂多为小人谗谤。予闻人谗谤之语私自省察曰。彼言果是。吾当自知改过。彼人即是我之师也。彼言若非。彼自作自受徒然妄为耳。浼。染污也。又焉能染污于我哉。于是耳虽闻之。而口未尝辩。士君子或能审察于我。或不能审察。在彼人自家才识之明与不明耳。吾岂必欲申明是枉是直。求知于士君子哉。然且不知今日不明。久而后明也或有之。又或此生不明。后世而后明也亦有之。甚至有终古而不能明者。亦有之也。文中子曰。何以息谤。曰无辩。吾当承事斯语以自忍也○文中子。姓王名通字仲淹。洛阳龙门人。殁后门人谥为文中子。[卤-※+夕]游长安。见隋炀帝奏太平言十二策。帝大悦。既归九年。续修六经大备。贾琼问曰。何以息谤。子曰无辩。问如何止怨。曰无争。乃云。闻谤而怨者。谗之囮。见誉而喜者。佞之媒。绝囮去媒。谗佞远矣。囮音讹。鸟媒也△古人气魄。何其廓落如此。处难处之事。非至人则不能也。此为真知悔者。诚意所至耳。
此篇教真参实学。究其至极之所以也。
懒庵枢和尚曰。学道人当以悟为期。求真善知识决择之。丝头情见不尽。即是生死根本。情见尽处。须究其尽之所以。如人常在家。愁什么家中事不办。
此节期以顿悟。临安府灵隐寺懒庵道枢禅师。嗣道场居惠禅师。南岳下十八世。谓若要做出世丈夫。必当以彻悟为期。更须要真正明眼之师。为我剖决其疑滞。拣择其邪正。所谓悟后正要见人。若有一丝头情识念头未尽。即是生死根本。及到情见尽处。更须要究竟他极尽之所以。古云莫谓无心云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关。譬如人常常在自己家中。愁什么家中大小事务不办。
沩山云。今时人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习气。未能顿尽。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是别有行门。令渠趋向。沩山古佛故能发此语。如或不然。眼光落地时。未免手脚忙乱。依旧如落汤螃蠏也。
此节引证真修。沩山佑祖道。今时道流虽则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尚有无始劫来三业十恶之习气未能顿然除尽。须教他二六时中。但自己净尽除去现前业识。流浪中之微细生灭即是修也。不是此外别有个甚的法门。令渠趋向。沩山古佛。乃能发此语。如或孟浪承当。待到眼光落地之时。未免手忙脚乱。依旧犹如个落沸汤的螃蠏相似。可叹也△灵丹一粒点铁成金。又何须千言万语。只要受持得净除现业流识一语。可以成等正觉。
此篇见招提中物不可轻用。因果历然也。
懒庵曰。律中云僧物有四种。一者常住常住。二者十方常住。三者现前常住。四者十方现前常住。且常住之物。不可丝毫有犯。其罪非轻。先圣后圣。非不丁宁。
此节言僧物不可涉私。律中云。僧物有四种。一者常住常住。谓众僧舍宅什物树木田园仆畜米麦等物。以体局当处不通余界。但得受用。不许分卖。故重云常住常住也。二者十方常住。谓寺中供僧成熟之饮食等物。体具十方非局本处。善现律云。不打钟食。犯偷盗罪。今诸寺同居同食。食既成熟。乃打钟鼓。盖明十方僧俱有分故也。三者现前常住。此有二种。谓一物现前。二僧众现前。但此物惟施此处现前僧众故也。四者十方现前常住。谓亡僧之物。施轻体同十方。唯本处现在得分。故毗婆沙论云。盗亡僧物则于谁处得根本罪。答已作羯磨者。于羯磨众处得。若未作羯磨者。普于一切善说诸法众得。今详分亡僧物。十方来僧在羯磨数前即得。羯磨后来不得也。且常住之物不可丝毫有犯。设一犯着。其罪苦非轻。先圣。如诸佛。后圣。如诸祖。谁不以此常住之物。切切戒之也。
往往闻者未必能信。信者未必能行。山僧或出或处。未尝不以此切切介意。犹恐有所未至。因述偈以自警云。十方僧物重如山。万劫千生岂易还。金口共谭曾未信。他年争免铁城关。人身难得好思量。头角生时岁月长。堪笑贪他一粒米。等闲失却半年粮。
此节教戒谨须当谛信。往往或住持。或执事。闻此叮咛教戒之言。未必能信。纵信知谓地狱罪苦不轻。而未必能行。山僧或行脚时或住院时。出处之间。未尝不以此众僧之物切切存之于心也。不可轻犯。犹恐时中有所未到。因述偈以自警云。十方僧物重如山。万劫千生岂易还。金口共谭曾未信。他年争免铁城关。金口。即大觉金仙之口。乃佛说也。人身难得好思量。头角生时岁月长。堪笑贪他一粒米。等闲失却半年粮△此如午夜钟声。不觉令人大梦警起。更有沉于醉乡者。虽闻亦不醒也。为之奈何。
此篇申明禅教不是二法。元一理也。
懒庵曰。涅盘经云。若人闻说大涅盘一句一字。不作字相。不作句相。不作闻相。不作佛相。不作说相。如是义者。名无相相。达磨大师航海而来。不立文字者。盖明无相之旨。非达磨自出新意。别立门户。
此节总明佛旨无差。佛言。若有人闻我所说大涅盘。梵语涅盘。此云灭度。谓灭除烦恼度生死海也。又涅即不生。盘即不灭。不生不灭之理名大涅盘。或闻一句。或闻一字。于其中间不作字相者。知文字性空。不作句相者。达言语性空。不作闻相者。能闻之性本空。不作佛相者。能说之人亦空。不作说相者。所说之法亦空。如是义者。指上五种空相。此为无相之相也。菩提达磨。乃香至国王之次子。在西天为二十八祖。东土为初祖。谓大师泛舟渡海而来。面壁嵩山。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盖本涅盘经说。乃明此无相之旨。非初祖新出己意。别开一无相法门也。然则如来如此而说。祖师以此教人。岂有两般。
近世学者不悟斯旨。意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以禅为宗者非其教。以教为宗者非其禅。遂成两家之说。互相诋訾。譊譊不能自已。噫所闻浅陋。一至於此。非愚即狂。甚可叹息也(心地法门)。
此节言无识妄生分别。近世粗心学者。不悟知佛祖一理。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以禅为宗者。单主于禅。即非习教者之人。以教为宗者。单主于教。又非习禅者之士。遂成两家之说。不惟分疆立界。而返致互相毁谤。譊譊。喧争也。喧争而不止。噫者。叹息此辈。不通大道者。所闻卑浅而兼鄙陋。相争相谤以至如此。要知此等人。不是愚人即是狂徒。甚可叹息也△于三百篇之后。出此一篇。收尽从前许多说话。总归于无相旨中而已。若人知得经意祖意。了了无疑。则三百篇皆为剩语。旨哉言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