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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笔说
此篇教人治心当于未萌。情生念起。难以处置也。
艹堂清和尚曰。燎原之火。生於荧荧。坏山之水。漏於涓涓。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没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与夫爱溺之水。瞋恚之火。曷常异乎。
此节举事以验其微。隆兴府艹堂善清禅师。南雍州何氏子。嗣黄龙祖心禅师。南岳下十三世。谓世人本有贪欲之水。瞋恚之火。极难调伏而处置之。故先举喻以明。燎。烧也。荧。火星也。譬如燎烧原野之火。始发于一星。崩坏丘陵之水。初漏于一滴。夫水之未发。在细流之微滴。则一捧土可以塞绝之矣。及其盛大将来。漂流木石。沉没丘陵而不已。火之未然。在一星之微小。则一勺水可以沃灭之矣。及其猛烈将来。焦燎都邑。燔烁山林而不已。天子所居曰都。周礼云。四县曰都。四井为邑。然世人爱溺之水。瞋恚之火。又何常异乎此者也。
古人之治其心也。防其念之未生。情之未起。所以用力甚微。收功甚大。及其情性相乱。爱恶相攻。自则伤其生。他则伤其人。殆乎危矣。不可救也。
此节教防情以正始。然古人治其心也。防其念之未生。绝其情之未起。所以用力甚微。其实收功甚大也。若使情与性相乱于其境。爱与恶交攻于其心。自则伤其吾生。他则伤其同人。殆乎其危必矣。岂复能救之哉△人固无情乎。所谓防之治之者。制其嗔爱之水火。不可使之逸也。逸则祸延无际。不可救矣。
此篇谓住持欲经大传远。当察人情知上下为要也。
艹堂曰。住持无他。要在审察人情。周知上下。夫人情审则中外和。上下通则百事理。此住持所以安也。人情不能审察。下情不能上通。上下乖戾。百事矛盾。此住持所以废也。
此节以审察人情为用。住持人没有别法。只要审实详察其众人之情。周遍深知通其上下之意。则事可济矣。夫人情若能审知。则中外无不和合。上下若能周通。则百事自然调理。此住持所以安矣。若使人情不能审察。下情不与上通。使上下乖违背戾。而百事自然矛盾。此住持所以废矣。
其或主者自恃聪明之资。好执偏见。不通物情。舍佥议而重己权。废公论而行私惠。致使进善之途渐隘。任众之道益微。毁其未见未闻。安其所习所蔽。欲其住持经大传远。是犹却行而求前。终不可及(与山堂书)。
此节教去其私蔽为要。其或作主人者。自恃我有聪明之资格。一味好执自己偏见不通人情。佥。众也。舍众人之公议。而重一己之私权。而且又废公众之正论。行私己之小惠。如此者。致使进善之路途。渐次隘塞矣。任众之大道。益加微薄矣。便成个孤陋寡闻汉。本来未见未闻之事。而返毁之以为非。自家所习所蔽之过。而返安之以为是。若如是。必欲住持之道经大传远。犹如转背而行又欲求前到者。终不可及也○孔子在卫时。冉求言于季孙曰。国有圣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是犹却行而求前。岂可及乎△审人情知上下义无不合。何往而不达。失於义徒恃聪明。安其所蔽。则气势所至无不败也。
此篇教学者处心端正。则不落异议也。
艹堂曰。学者立身。须要正当。勿使人窃议。一涉异论。则终身不可立矣。昔太阳平侍者。道学为丛林推重。以处心不正。识者非之。遂致终身坎坷。逮死无归。然岂独学者而已。为一方主人。尤宜祗畏(与一书记书)。
草堂和尚曰。学者欲成立一生人品。须要正当。勿使人私窃议论。一有落于异论。则终此一身便不可立矣。昔太阳平侍者。预明安之室有年。虽尽得其旨。惟以生灭为己任。挤陷同列。忌出其右。时琅琊广照。公安圆鉴。居众时。汾阳昭禅师令其探明安宗旨。明安曰。兴洞山一宗。非远即觉也。二师曰。有平侍者在。安以手指胸曰。此处不佳。又捏拇指叉中示曰。平向去当死於此耳。既明安迁化。遗嘱曰。瘗身十年无难。当为太阳山打供。入塔时门人恐平将不利於师。遂将李和文都尉所施黄白器物书于塔铭。实无也。后平住太阳。忽云。先师灵骨风水不利。取而焚之。山门耆宿切谏。平云。与我有妨。遂发塔。见师颜貌如生。薪尽俨然。众皆惊异。平以镢破其脑。益以油薪。俄成灰烬。众以其事闻於官。坐平谋塔中物。不孝还俗。平后自称为黄秀才。谒琅琊。琅琊曰。昔年平侍者。今朝黄秀才。我在太阳时。见你做出来。遂不纳。又谒公安。安亦然。平流浪无依。后于三叉路口遭大虫食之。竟不免太阳手叉之记。悲哉。且而论其平之道学。亦为丛林推重。然由为人处心不正。故为识者非之。遂致终身坎坷。坎坷。不平貌。逮死无归。然此岂独学者而已。为一方主人。于立身行事之际。更当要谨慎而敬畏之也△心诚身正。则气盖山河。窃议何从而施也。不诚不正者。乃自丧乎身。宜无容于天地间矣。
此篇教住持当亲贤远佞即得大体也。
艹堂谓如和尚曰。先师晦堂言。稠人广众中。贤不肖接踵。以化门广大。不容亲疎於其间也。惟在少加精选。苟才德合人望者。不可以己之所怒而疎之。苟见识庸常众人所恶者。亦不可以己之所爱而亲之。如此则贤者自进。不肖者自退。丛林安矣。
安吉州道场法如禅师。衢州徐氏子。嗣云盖守智禅师。南岳下十三世○此节顺理必得。谓先师晦堂言。稠人广众中。所谓龙蛇溷杂。贤与不肖者接踵而同居。接踵者。步履相随也。以其此法化之门庭广大。于中不容简择以亲之疎之也。惟在主人略加精选。衲子果有才德。能合于众人所仰望者。自当亲之。不得以己所怒。而疎之也。若果见识庸常。是众人共所恶者。自当疎之。亦不得以己所爱。而亲之也。如此使贤者自然进趋。而不肖者自然退去。则丛林即安乐矣。
若夫主者。好逞私心。专己喜怒。而进退於人。则贤者缄默不肖者竞进。纪纲紊乱。丛林废矣。
此节背理自丧。若夫主者。好逞私心。专主自家喜怒而进退于人。则贤者缄默。缄。封也。默。不言也○时孔子。观周入后稷之庙。见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天机不密。四时何行。地机不密。万物何生。人机不密。万事何成。此古慎言之人也。不肖者竞争而进。遂使纪纲紊乱。而丛林即废也。
此二者。实住持之大体。诚能审而践之。则近者悦而远者传。则何虑道之不行。衲子之不来慕乎(疎山石刻)。
此节总明大体。亲贤智。远不肖。此二者实是住持之大体。诚能审察而行。亲疎有道。则使近者欢悦。而远者宣传。如是者尚何忧乎道之不行。衲子之不来向慕乎△亲疎得宜。是致身之要诀。拔萃之宏功也。
此篇说主者善于用人。必致道昌法盛也。
艹堂谓空首座曰。自有丛林已来。得人之盛。无如石头马祖雪峰云门。近代唯黄龙五祖二老。诚能收拾四方英俊衲子。随其器度深浅。才性能否。发而用之。譬如乘轻车驾骏驷。总其六辔。奋其鞭策。抑纵在其顾盻之间。则往而不达哉(广录)。
草堂和尚谓性空首座。空乃黄龙悟新和尚之嗣。曰。善得人者必善用人。自有丛林已来。得人之极盛者。莫过于石头马祖○雪峰义存禅师。南安鲁氏子。嗣德山宣鉴禅师。青原下五世○云门文偃禅师。嘉兴张氏子。嗣雪峰存禅师。青原下六世。近代独有黄龙南。五祖演。此二老真果能收拾四方所有的英俊衲子。智过千人曰俊。又能随其人之器具大小。量度浅深。才力性情之能否。开发而选用之。譬如乘轻车者。驾之以骏驷。四马在轭曰驾。骏。马之良者。一乘四马曰驷。总其六辔者。车有四马。各二辔共八辔。以骖马内两辔系于轼。骖马外两辔。及夹辕两服马四辔。分置两手。以为六辔。奋之以鞭策。策。马棰。以鞭击马也。或抑或纵。或缓或急。抑。即收也。纵。即放也。皆在吾左顾右盻之间。顾盻者。回视也。如是者。则何往而不到哉△收拾人。假一毫虚伪不得。唯诚唯切。慈深智广。驭之无不得也。
此篇教住持勿偏听自专。审其可否行之即得矣。
艹堂曰。住持无他。要在戒谨其偏听自专之弊。不主乎先入之言。则小人謟佞迎合之谗不可得而惑矣。盖众人之情不一。至公之论难见。须是察其利病。审其可否。然后行之可也(疎山实录)。
谓做住持别无他故。只要戒其偏听。谨其自专。此二者大弊病也。而更要不以先入耳之言为是。但以理度之。如此则小人之谄佞。迎合于人之谗言。不可得而惑乱汝矣。盖众人之性情不是一样。所以至公之论甚是难见。须在主者。察其人之利病。审其人之可否。然后行之可保无过矣△偏听病于愚。自专病于傲。皆不起之症。能戒能谨。生意在矣。
此篇教人定是非以理。使奸佞不能惑也。
艹堂谓山堂曰。天下之事。是非未明。不得不慎。是非既明。以理决之。惟道所在。断之勿疑。如此则奸佞不能惑。强辩不能移矣(清泉记闻)。
世间事俱有是者非者。若是非未得分明。不可不自慎也。使是非既已明了。更当要以正理决之。正理。即道之所在也。决之既以理。而断之又要勿疑。如此主宰一定。使奸佞者不能惑汝之聪明。强辩者。不能移汝之定度也△道之所在。如衡石之定物。何有移于我哉。第不可偏。偏则是非生矣。
此篇言道人以适性为乐。名不能动也。
山堂震和尚。初却曹山之命。郡守移文勉之。山堂辞之曰。若使饭梁啮肥。作贪名之衲子。不若艹衣木食为隐山之野人(清泉才庵主记闻)。
隆兴府黄龙山堂道震禅师。金陵赵氏子。嗣泐潭善禅师。南岳下十四世。因曹山有请。师不肯受。本郡太守移文劝勉其出世。山堂辞曰。若使去饭粱啮肥。粱。美谷。啮。噬也。肥。腻也。言所图佳美之食。作一个贪名之衲子。返不如以草为衣以木为食。作个隐山之野人。岂不快哉△古人不食禄而食薇。形不肥而名肥。千古之下。斯人犹卓卓然也。
此篇谓忘机即是至道。疑人而人自疑也。
山堂曰。蛇虎非鸱鸢之雠。鸱鸢从而号之。何也。以其有异心故。牛豕非鴝鹊之驭。鴝鹊集而乘之。何也。以其无异心故。昔赵州访一庵主。值出生饭。州云。鸦子见人为甚飞去。主罔然。遂蹑前语问州。州对曰。为我有杀心在。
此节辩存心异不异之故。谓蛇虎恶虫兽也。鸱鸢亦恶鸟也。蛇虎与鸱鸢虽无雠怨。而各有异心。故见则相从而号叫矣。鹦鹊即八哥。牛豕虽非鴝鹊之驾驭。以其无异心。故得集而乘之矣。昔者赵州访一庵主值出生饭。州云。鸦子见人为甚飞去。鸦与鸦同。庵主罔然莫测。遂仍蹑前语以问州。州对曰。为我有杀心在。
是故疑於人者。人亦疑之。忘於物者。物亦忘之。古人与蛇虎为伍者。善达此理也。老庞曰。铁牛不怕狮子吼。恰似木人见花鸟。斯言尽之矣(与周居士书)。
此节明忘情是不是俱空。是故我不忘情而疑于人。人亦不能忘情而疑于我也。我既无心碍于物。物固无心碍于我矣。如大空和尚有二虎随侍。严阳尊者蛇虎来手中就食。与之为伍者。五人相聚曰伍。又伴侣也。此皆善达于忘情之理也○襄州庞蕴字道玄居士。衡阳人。得法于马祖。有偈曰。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铁牛不怕狮子吼。恰似木人见花鸟。木人本体自无情。花鸟逢人亦不惊。心境如如只者是。何虑菩提道不成。庞公斯言。可谓尽其忘情之理也△先佛有云。心生则种种法生。我方有疑于人之心。而人则先疑于我矣。我刚有忌于人之意。而人则先忌于我矣。此中响应。何其疾也。
此篇谓赏罚须当有道。过之则骄怨起矣。
山堂曰。御下之法。恩不可过。过则骄矣。威不可严。严则怨矣。欲恩而不骄。威而不怨。恩必施於有功。不可妄加於人。威必加於有罪。不可滥及无辜。故恩虽厚。而人无所骄。威虽严。而人无所怨。功或不足称。而赏之以厚。罪或不足责。而罚之至重。遂使小人。故生骄怨矣。
御者。治也。使也。谓治人之法。恩威须加。之于有道。每尝以恩与人。不可过于所赏。若过施之。返令其人生骄奢矣。用威制人亦不可过于所严。若回治之。人必自然生怨恨矣。若要有恩而不合人骄。用威而不令人怨。必竟如何可得。亦有道也。但恩必施于有功。不可妄加于无任之人。用威必加于有罪。不可滥及于无辜之士。若使有功受恩安心。乘之。何骄之有。若无功受恩。势必骄矣。若使有罪见威甘心受之。何敢生怨。滥及无辜。势必怨矣。故恩虽厚。而人无所骄。威虽严。而人无所怨。乃各有其道也。彼人之功小本不足称。而赏之以厚。彼人之罪轻本不足责。而罚之至重。遂使小人。必生骄怨矣△善御者调适有方。险夷可以并驾。情不周。智不到。未有不见骄怨者也。
此篇言持身惟在节谨。而不吝改过也。
山堂曰。佛祖之道。不过得中。过中则偏邪。天下之事。不可极意。极意则祸乱。古今之人。不节不谨。殆至危亡者多矣。然则孰无过欤。惟贤达之士。改之勿吝。方称为美也。
谓佛祖所传持之道。不过得中而已。得中者。得中道之至理也。过中即出于理外。则返成偏邪。天下万事所求。不可尽意。尽意而求则越分也。即成祸乱。古今之人。不自知持正。不自知谨慎。殆至丧身失业者多矣。然则孰无过欤。虽则有过。宜乎知改。惟有贤才达理之士。知过即改。而不吝。如是方称为美也△道人于理不可过中。求情不为越分。此真警世良言。不可不细心讨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