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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笔说
此篇举有德者。为今人法。以儆求名利人也。
雪堂曰。万庵送高庵过天台。回谓予言。有德贯首座。隐景星岩三十季。影不出山。龙学耿公为郡。特以瑞岩迎之。贯辞以偈曰。三十年来独掩关。使符那得到青山。休将琐末人间事。换我一生林下闲。使命再至终不就。耿公叹曰。今日隐山之流也。
此节明古人志在於道。江州东林万庵道颜禅师。潼州解氏子。嗣大慧杲禅师。送高庵过天台。回谓予言。彼中有个德贯即世奇首座。成都人。得法于佛眼远禅师。南岳下十五世。远命分座说法。师固辞曰。此非细事。如金针刺眼。毫髦若差。睛则破矣。愿生生居学地。而自煅炼。远美以偈曰。有道只因频退步。谦和元自惯回光。不知已在青云上。犹更将身入众藏。后隐居景星岩三十载。影不出山者。谓形不动而影不流也。龙学耿公为郡守。特以瑞岩禅剎迎之。贯辞以偈曰。三十年来独掩关。使符那得到青山。符乃汉制。以竹长六寸。分而相分为符信也。休将琐末人间事。谓做长老事多琐碎零末。皆人世间事也。换我一生林下闲。我林间得意幽闲不为君所换也。公必欲致请使命再至。师终不就。耿公因而叹曰。此师可为今时之隐龙山流类也。
万庵曰。彼有老宿。能记其语者。乃曰。不体道本。没溺死生。触境生心。随情动念。狼心狐意。谄行诳人。附势阿容。狥名苟利。乖真逐妄。背觉合尘。林下道人。终不为也。予曰。贯亦僧中间气也(逸事)。
此节显至人行真言切。万庵曰。彼有一老宿能记师示众之语。曰不体道本。没溺死生。触境生心。随情动念。狼心狐意。狼多贪。狐多疑。皆害物者也。谄行诳人。谓以谄佞之行。欺诳于人也。附势阿容。狥名苟利。乖真逐妄。背觉合尘。林下道人。终不为也。见此语便知贯之为人。雪堂闻此乃曰。贯亦僧中间气也。不世而出曰间气。如伊尹周公之类。又谓出格之人。与世无干也△有德者不在千人万人围绕为得也。建勋立事。别有良途。岩穴风规。令人攀仰莫及。
此篇见清廉自守。不事于物也。
雪堂生富贵之室。无骄倨之态。处躬节俭。雅不事物。住乌巨山。衲子有献铁镜者。雪堂曰。溪流清泚。毛发可鉴。蓄此何为。终却之(行实)。
雪堂和尚生来本是富贵之家。而却无骄奢倨傲之体态。于日用之间。都却有撙节而又俭约。虽品格清雅。而不以奇好玩物关心。何以知之。师住乌巨山时。有僧献一铁镜。此奇物也。雪堂曰。我此溪流清而亦泚。泚。水清也。即毛发俱可鉴照。蓄此何为。终却而不受。以此知其不事于物也如此○西蜀王名宗寿。掘地得铁镜一面。晦无所睹。一日忽光发。远烛千里。偶一青衣小儿求镜曰。镜是吾之室宅。何得隐之。王取镜出。小儿入镜不见。因知为神物也△富贵人习气多爱玩物。有神镜而不蓄。足知所蓄者。道至深而德至厚也。
此篇明学道要志坚无妄仁慈为用也。
雪堂仁慈忠恕。尊贤敬能。戏笑俚言。罕出于口。无峻阻不暴怒。至於去就之际。极为介洁。尝曰。古人学道。於外物淡然。无所嗜好。以至忘势位去声色。似不勉而能。今之学者。做尽伎俩。终不奈何。其故何哉。志不坚事不一。把作匹似间耳(行实)。
师所赋之性。有仁爱而又慈忍。忠恕者。尽己谓忠。让人谓恕。贤者尊之。能者敬之。凡一切戏谑嬉笑。鄙语俗言。少出于口。形色无孤峻险阻之状。举止无横暴恚怒之气。至于去住之际。亦不留恋。极为耿介清洁。尝曰。古人学道。于身外之物淡然无所嗜好。所以能忘势位。能去声色。似非勉强。盖自然如此也。今时学者。我见他做尽了伎俩。伎俩者。能巧多艺也。终竟不奈势位声色何。不能忘此。何故也。无别。只是立志不坚。持事不一。把作匹似间耳。方语匹似间。谓不要紧也△至人言行。闻者一皆作金石声。岂是泛泛能比。虽是生成。亦藉造就此节见知识用心。逆顺皆真切。乃作成人品也。
雪堂曰。死心住云岩。室中好怒骂。衲子皆望岩而退。
此节明钳椎逈别。举死心和尚住云岩日。室中凡有相见者。师好怒骂之。且怒骂岂是人好得的。此一好字。便有意思也。衲子辈不会师意。俱不敢相近。所谓望似险崖无能进步也。
方侍者曰。夫为善知识。行佛祖之道。号令人天。当视学者如赤子。今不能施惨怛之忧。垂抚循之恩。用中和之教。奈何如仇雠。见则诟骂。岂善知识用心乎。
此节出请问之由。方侍者。即吉州禾山超宗惠方禅师。嗣黄龙新禅师。南岳下十四世。因而白曰。夫为善知识。本当行佛祖之道。以号令于人天者。宜当视学者如赤子。赤子者。谓初生之子。最为可怜。惨怛即悲痛。恻隐之心也。抚。安也。循。顺也。乃屈尊就卑之意。如今和尚既不能施慈悲恻隐之忧念。又不肯垂抚育随顺之恩德。且不用中和之教训。中和者。理无偏颇。事无缓急。又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而返要如仇雠相似。雠者。怀冤相报之意。凡有来见者。便自怒骂如此。岂善知识用心乎。妙哉不因方公之申白。安见知识之妙用也。
死心拽拄杖趂之曰。尔见解如此。他日謟奉势位。苟媚权豪。贱卖佛法。欺罔聋俗定矣。予不忍故以重言激之。安有他哉。欲其知耻改过。怀慕不忘。异日做好人耳(记闻)。
此节出怒骂之意。死心和尚闻方侍者语。即拽拄杖趂之曰。你作者般见解么。将来你去为人。必然要謟媚以奉承势位。苟且以献佞权豪。裨贩我如来大法。欺惑彼聋夫俗子定矣。予不忍此辈因循无知。不发勇猛。不明至道。故以重言激励之耳。此乃吾真施惨怛之忧。真垂抚循之恩。其意不止。于痛哭流涕也。安有他哉。实欲望他知廉识耻。自新改过。闻我之厉言。使其怀慕不忘。异时令他做个好衲僧去也△逆行顺行。天机莫测。陶育之私。何其笃厚如此也此节说为主人者。失德悖礼。无以垂范于人也。
死心新和尚曰。秀圆通尝言。自不能正而欲正他人者。谓之失德。自不能恭而欲恭他人者。谓之悖礼。夫为善知识。失德悖礼。将何以垂范后乎(与灵源书)。
汴梁法云寺圆通法秀禅师。秦州陇城辛氏子。嗣天衣怀禅师。青原下十一世。秀师尝言。为善知识者。自家身心不端正。而只要人端正。谓之失德。自家身心不恭谨。而只要人恭谨。谓之悖礼。夫为人天师表。既失德悖礼。不知将何为法则。以垂于后乎△读之使人寒毛卓竖。不端不谨者。自然无容身地。
此篇诲学者心不可存物。恐害其正也。
死心谓陈莹中曰。欲求大道。先正其心。少有忿懥则不得其正。少有嗜欲。亦不得其正。然自非圣贤应世。安得无爱恶喜怒。直须不置之於前。以害其正。是为得矣(广录)。
谓人欲求无上大道。必先要正此心。勿存疑碍。稍存些些外境於其中。此心则不正矣。忿是怒之甚。懥是怒之滞。少有忿怒于胸中。此心则偏于忿怒矣。少有嗜欲于胸中。则此心偏于嗜欲矣。然则自非圣贤应现於世。安得无爱恶喜怒之心。设或有之。直须勿安之于胸中。以害吾所守之正。如是者可谓得之矣△此中妙在直须不置之于前一句。果尔如是。何患乎心之不正。而道之不办者哉。
此篇谓学道以节俭为要。乃可造其所以也。
死心曰。节俭放下。最为入道捷径。多见学者。心愤愤口悱悱。孰不欲继踵古人。及观其放下节俭。万中无一。恰似世俗之家子弟。不肯读书。要做官人。虽三尺孺子。知其必不能为也(广录)。
节俭。即是放下。放不下即舍不得。安能称为节俭。要知节俭轻。而放下二字最重。如佛语外道云。我教你放下内六根。外六尘。中六识。并者放下的亦须放下。外道从此悟入。是知放下最为入道之直捷路径也。多见学者。心中愤愤然。欲通而未能通。口里悱悱然。欲言而未能言。谁不欲相继接踵于古人。及观其他寻常行履中。要个放得下有撙节俭约者。万中难得其一。恰似世俗之家子弟。不肯读书。只要想去做官人。不但智者为之可笑。虽三尺孺子。也晓得必无此事不能为也△放下二字中有百千解脱门。百千三昧门。证入者即亚圣矣。
此篇谓学者要有才识雅量。怀邪逐势者无用也。
死心谓湛堂曰。学者有才识忠信节义者上也。其才虽不高。谨而有量者次也。其或怀邪观望。随势改易。此真小人也。若置之於人前。必坏丛林。而污渎法门也(实录)。
死心禅师谓湛堂曰。大凡学者之性情不一。有才学见识。有忠信。节义者。此为上也。又或才识不高。但能恭谨而有度量者。次之也。若是一种胸中所怀者私邪。傍观窥望于人。随其胜败之势。而更改其心者。此真小人也。若将此辈安置于众人之前。必破坏丛林。而污渎法化之门庭。不可不慎。渎。混也△举此要人各知所守。始见习与智长。化与心成。然败德其谁之过欤。
此篇谓住持以诚信为本。感人必深也。
死心谓艹堂曰。凡住持之职。发言行事。要在诚信。言诚而信。所感必深。言不诚信。所感必浅。不诚之言。不信之事。虽平居庶俗。犹不忍行。恐见欺於乡党。况为丛林主。代佛祖敷宣法化。发言行事。苟无诚信。则湖海衲子孰相从焉(黄龙实录)。
凡当住持之职。非寻常人物。于发言行事之间。要在诚信。言若诚实。而取信于人。则感发者必深。言不诚信。则感之于人必定是浅。至于不诚之言。不信之事。虽是寻常庶民俗子尚不忍行。何也。恐见欺于乡党。一万二千家为乡。五百家为党。况为丛林主人。本为代佛祖宣扬法化者。发言行事。假若无有诚信。则湖海中之衲子。谁与之而相从焉△诚信存则正而不谲。孰不感之以义也。返是。遇物则落落不合矣。
此篇谓道与利不得兼行。此一定之理也。
死心曰。求利者不可与道。求道者不可与利。古人非不能兼之。盖其势不可也。使利与道兼行。则商贾屠沽闾阎负贩之徒。皆能求之矣。何必古人。弃富贵忘功名。灰心泯智。於空山大泽之中。涧饮木食而终其身哉。必谓利与道行之不相违碍。譬如捧漏卮而灌焦釜。则莫能济矣(与韩子苍书)。
师谓求利者。乃世间心。只知欲利不可与言道也。求道者已知利为害道之机。焉得复与之言利乎。古人非不能兼此二者并行于世。盖其事势不能并也。若使利与道可以相兼而不悖。则世间一切人皆可行之。如行为商人。坐为贾客。与夫屠宰者。沽酒者。闾阎即里巷之门。肩荷背负贱买贵卖之贩人。俱能求得此道。何必古人。要弃却富贵。忘了功名。灰世间之心。泯技巧之智。深入空山大泽之中。以涧而饮。以木为食。而终此一生以求道耶。设有人必竟说利与道。不妨共行而不相违碍。如是者好似甚么。譬如有人手执漏坏之酒卮。欲要灌救焦红之巨釜。岂能济其事哉。漏卮。注酒之器。古云。江河不能满漏卮○焦釜者。昔秦伐赵。赵取救于齐。齐不明。周子曰。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救赵之急务。宜若捧漏卮而沃焦釜△果可兼求。则释迦翻为不智。奚为必欲舍王宫而入雪山耶。必欲兼求。非愚即狂。
此篇见有德者。人所感慕。有如此也。
死心曰。晦堂先师昔游东吴。见圆照赴净慈请。苏杭道俗争之不已。一曰此我师也。汝何夺之。一曰今我师也。汝何有焉(一本见林间录)。
谓晦堂先师昔游东吴姑苏时。见东京慧林寺圆照宗本禅师。常州无锡管氏子。嗣天衣怀禅师。青原下十一世○师因漕使李复圭。请开法瑞光。武林守陈襄。以承天兴教二剎命师择居。苏人拥道遮留。赴杭州净慈请日。苏杭两处道俗共相争之不止。苏人曰此我师也。汝何夺之。杭人曰今已受吾等之请。乃我师也。汝何有焉。杭州郡守移文。谕苏人曰。借师三年。为邦人植福。不敢久占道体。苏人始从△看他是甚么奇货争之不已。毕竟知可争者。人独无而师独有也。
此篇见古人以道义处人。无所私也。
死心住翠岩。闻觉范窜逐海外。道过南昌。邀归山中。迎待连日。厚礼津送。或谓死心喜怒不常。死心曰。觉范有德衲子。乡者极言。去其圭角。今罹横逆。是其素分。予以平日丛林道义处之。识者谓死心无私於人故如此(西山记闻)。
死心住江西翠岩时。闻觉范被贬窜逐海外。路经南昌。遂使人邀迎入翠岩山中。欵待数日。临别尽礼以津送之。或谓死心和尚喜怒不常。死心曰。觉范是有德之衲子。乡与向同。向者我虽极力非之者。正所以爱惜之也。意欲使他勿露圭角于外。冀其以免祸难。今一旦遭此横逆。乃是他素分。不可逃也。我今以平日丛林道义处置之。固无他也。识者闻之。谓死心和尚一片公正之心。无有私事于人。故所以如此△至人之情。真无二用。以爱憎拟之。是以常情度至人。不达其所以同也。学者当深体会。
此篇谓人有生成之性。不可强移使之为善为恶也。
死心谓艹堂曰。晦堂先师言。人之宽厚。得於天性。若强之以猛。必不悠久。猛而不久。则返为小人侮慢。然邪正善恶。亦得於天性。皆不可移。惟中人之性。易上易下。可从而化之(实录)。
晦堂先师言。世人所赋之性。有宽宏厚重者。咸皆本乎天造。非勉强能之。若其性本柔。而强之以猛。原非本性。故不能悠久。若使一回猛然高举。不久之间。则頺然息矣。返为小人轻慢。谓汝志力衰微。行之不恒耳。然不惟此者。即人之邪正善恶。亦皆得于天性。俱不可强移。惟有中人之性。随其邪正善恶之气以熏之。则易得而上易得而下。可以从其类应而变化之也△天赋之性。固是一定。抑性而行之过也。上智下愚。俱难移易。要知率性。亦非智人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