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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笔说
此篇见古人笃志深修。不为情境所迁也。
雪堂曰。予在龙门时。炳铁面住太平。有言炳行脚。离乡未久。闻受业一夕遗火。悉为煨烬。炳得书掷之於地。乃曰。徒乱人意耳(东湖集)。
谓予在龙门时。炳铁面住太平。有人谓我言。炳当初行脚时。离乡未久。忽闻受业师处。一夕失火悉为煨烬。煨烬者。火之无余也。炳得师来书未及开读。即掷之于地。乃曰。徒然作此搅乱吾人之意耳△不是铁石心肝。毕竟为情所绊。事无济矣。
此篇谓圣贤事业。贵在中正。偏邪则与道远矣。
雪堂谓晦庵光和尚曰。予弱冠之年。见独居士言。中无主不立。外不正不行。此语宜终身践之。圣贤事业备矣。予佩其语。在家修身。出家学道。以至率身临众。如衡石之定重轻。规矩之成方圆。舍此则事事失准矣(广录)。
信州龟峰晦庵惠光禅师。建宁人。嗣雪堂行机禅师。男子二十方冠。谓之弱冠。独居士。即雪堂之父。曰。人生作事。胸中不成主宰的意。决定不要立。外面不端正的事。决定不要行。此语宜当终身行之。则圣贤之事业备矣。佩。大带也。古人凡遇嘉言善行。即书于佩示不忘也。雪堂谓予佩书其语。在家以此而修身。出家以此而学道。及至出世之时。亦以此率身临众。犹如衡石之定重轻。规矩之成方圆。无不头头合辙。若舍此。则事事失准则矣△独居士两句语。传之千古。只是说得真见得透。
此篇言学人当仿效于先哲言行。始得志愿不负也。
雪堂曰。高庵临众必曰。众中须知有识者。予因问其故。高庵曰。不见沩山道。举措看他上流。莫谩随於庸鄙。平生在众。不沈於下愚者。皆出此语。
此节谓众中须知有高人。高庵和尚每临众必曰。稠人众中。须知有好人。予因问其故。高庵曰。不见沩山道。学者举止之间。须要看他上一流辈。谩与慢同。谓不可忽意随于庸鄙。高庵曰。予平生在大众中。不沉没于下愚者。皆出此语。
稠人广众中。鄙者多。识者少。鄙者易习。识者难亲。果能自奋志於其间。如一人与万人敌。庸鄙之习力尽。真挺特没量汉也。予终身践其言。始得不负出家之志(广录)。
此节明仿效要当有识者。盖稠人广众中。鄙人最多。而识者甚少。况且庸人易习。有智识者甚是难亲。要须是自有主宰。果能奋发大志于稠人之间。如一人与万人相敌相似。久之使顽庸鄙陋之习气消尽。乃真果是一员挺特没有涯量之大丈夫也。雪堂曰。予终身履践斯言。始得不负我此生出家之志△此章书得力在如一人与万人敌一句。你看力气如何用。能知此者。即可以教人出头天外望矣。
此篇谓审言行务合中道。宜检责其身心也。
雪堂谓且庵曰。执事须权重轻。发言要先思虑。务合中道。勿使偏颇。若仓卒暴用。鲜克有济。就使得成。而终不能万全。予在众中。备见利病。惟有德者。以宽服人。常愿后来有志力者。审而行之。方为美利。
此节谓作事应须有德。真州长芦且庵守仁禅师。越之上虞人。嗣雪堂行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主法者。用执事人须权衡其重轻。若当重用者返轻。当轻用者返重。则其事难成矣。发言必先要思虑。仓卒横暴而为之。少能有济其事者。莫道不成。纵使得成。而终不能万全其美。予在众中。备悉见其利病。惟独有德之者。以宽宏度量自能服人。常愿后来有志力之主人。须当审察而细行之。方为甚美之利益也。
灵源尝曰。凡人平居内照。多能晓了。及涉事外驰。便乖混融。丧其法体。必欲思绍佛祖之任。启迪后昆。不可不常自检责也(广录)。
此节明涉世全在智照。灵源和尚尝曰。凡人燕居独处。摄心内照。一一明白。无不晓然。及乎经涉事缘。外驰应物。便乖违静照混融之道。丧失法体。若有志力广大者。必欲思绍佛祖之重任启迪开导于后昆。不可不常常检束其身克责其心也△内照外驰之不相应。病在於何。此中间不容发。一有觊觎。即蒙情矣。
此篇见尊人以德。不为世相所累也。
应庵华和尚住明果。雪堂未尝一日不过从。间有窃议者。雪堂曰。华侄为人不悦利近名。不先誉后毁。不阿容苟合。不佞色巧言。加以见道明白。去住翛然。衲子中难得。予固重之(且庵逸事)。
明州天童应庵昙华禅师。蕲州汪氏子。嗣虎丘隆禅师。南岳下十六世。住明果时。雪堂每常过于室以相从之。间或有私议失尊卑之礼者。雪堂曰。虽则班次有别。而我所重者德也。华侄为人极端正。不悦利不近名。与人交不先誉而后毁。不阿谀取容而苟且和合于人。不作佞人颜色。无巧弄人之言语。加以见彻悟理。极是明白。去住举止之间。甚是脱洒翛然。衲子中间欲求一个如华侄者。最为难得。予故此而尊重之也△始知古人一片至诚忘情至此。当力效之。
此篇论人气志不可偏存。偏则无益也。
雪堂曰。学者气胜志。则为小人。志胜气。则为端人正士。气与志齐。为得道贤圣。
此节教人气志须均等○志。心志也。气。血气也。以理养心志不昏。以志帅气气不堕。论云。气听命于心者贤人也。心听命于气者小人也。夫气者志之卒也。志者气之帅也。苟心随气变。则气反为志之帅也。气为帅则吾心之志衰。斯乃心为气役也。圣贤君子以心御气。而不为气所御。以心移气。而不为气所移也○雪堂曰。凡学者若是气胜而志劣者。终不能成其大事。一味用气则小人也。若志强而气弱者。即为端人正士。此犹是志到而气不到尚有欠焉。若是志气均齐者。此必定得无上道。为圣为贤矣。何也。人虽有成圣成贤之志。若气不胜。行之不力。何以能断最深之惑。能除最重之昏。是所以须志气均者。乃能断惑证真也。
有人刚狠不受规谏。气使然也。端正之士。虽强使为不善。宁死不二。志使然也(广录)。
此节明用气志之不同。今丛林下有一种刚强狠戾。不受键锤教训者。气之所使也。端正之士。虽强教他为不善之业。即至于死地。亦不改其行。此志之所使也△志与气吾本有也。观率而行之者何如。偏胜则成败立见。并致而不相悖。圣贤事业得矣。
此篇谓美器固自天成。而度量不容狭小也。
雪堂曰。高庵住云居。普云圆为首座。一材僧为书记。白杨顺为藏主。通乌头为知客。贤真牧为维那。华侄为副寺。用侄为监寺。皆是有德业者。
此节通举众材。南康军普云自圆禅师。绵州雍氏子。嗣高庵悟禅师。南岳下十六世。首座。解见前○一材僧未详。或指水庵。书记。执掌文翰。凡山门榜疏书简。祈祷词语。悉皆属之○抚州白杨法顺禅师。绵州文氏子。嗣佛眼远禅师。南岳下十五世。师示众曰。染缘易就。道业难成。不了目前。万缘差别。祇见境风浩浩。凋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为众如为己身。彼此事办。不见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时时现前。烦恼尘尘解脱。藏主。执掌经藏。兼通义理。函帙目录常加点对。缺者补完。断者粘缀也○通乌头真州北山法通禅师。嗣长芦真歇清了禅师。青原下十四世。知客。知典宾客。缁白相遇。应对欵接。务令整齐○南康军归宗真牧正贤禅师。潼州陈氏子。嗣佛眼远禅师。南岳下十五世。维那。华梵兼举也。纲维丛林。曲尽调摄。僧事内外。无不掌之○副寺。掌常住金谷钱帛米麦。出入随时支籍也○用侄。婺州双林德用禅师。本郡戴氏子。嗣高庵悟禅师。监寺。梵语摩监帝。此云寺主。此职早夜勤事香火。应接官员。历事须廉能公直。内外无怨者充之。已上七位。皆是有德行道业者。
用侄寻常廉约。不点常住油。华侄因戏之曰。异时做长老。须是鼻孔端正始得。岂可以此为得耶。用侄不对。
此节独论廉约。用侄寻常处己。最清廉最俭约。以一极小者论之。不点常住油。华侄因戏之曰。异时你去做长老。只要鼻孔端正。本事明白便是。岂可以此些微而为得耶。用侄不对。
用侄处己虽俭。与人甚丰。接纳四来。略无倦色。高庵一日见之曰。监寺用心固难得。更须照营常住。勿令疎失。用侄曰。在某失为小过。在和尚尊贤待士。海纳山容。不问细微。诚为大德。高庵笑而已。故丛林有用大碗之称(逸事)。
此节方明大体。用侄处己虽是最俭。而与人却又甚丰。接纳四来之衲子。了无倦怠之色。高庵一日见之曰。监寺寻常用心。固然难得如汝者。更须要细心照管常住。勿令有所疎失。用侄曰。若在某甲分上。纵有疎失。犹为小过。在和尚必要尊重贤德。优待智士。其量如大海之纳百川。如山谷之藏万物。不问诸琐碎微末。此诚为住持之大德也。高庵笑而已。是故丛林有用大碗之名。言不虚也。言大碗者。能容受多物故也△群英毕集。大德斯彰。乃云龙际会时也。可谓旦暮之遇。
此篇谓主宾契合。固非偶然。有风云际会之势也。
雪堂曰。学者不知道之所向。则寻师友以参扣之。善知识不可以道之独化。故假学者赞佑之。是以主招提有道德之师。而成法社。必有贤智之衲子。是为虎啸风冽。龙骧云起。
此节用主宾贵在相孚。谓学人不知妙道之所趋向。必须寻明师访良友参求之扣益之。善知识欲行此道。岂以一己而能独化。故必要假学者赞助之扶佑之。是以主招提者。若是有道行德业之师。建立法社。自有贤能智识之衲子。来相佐助。所谓虎啸必风冽。龙骧而云起。啸。吹气之声。冽。寒气也。骧。腾跃远举之貌○易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乎上。本乎地者亲乎下。则各从其类也。
昔江西马祖。因百丈南泉而显其大机大用。南岳石头。得药山天皇而着其大智大能。所以千载一合。论说无疑。翼然若鸿毛之遇风。沛乎似巨鱼之纵壑。皆自然之势也。遂致建丛林功勋。增佛祖光耀。
此节显师胜而见子强。所以昔日江西马祖。本为有道德之师。因得百丈与南泉辈。乃为贤智衲子。故显其大机而发其大用。又如南岳石头。是有道之师。因得药山与天皇之贤智衲子。故着其大智而成其大能○澧州药山惟俨禅师。绛州韩氏子。得法于石头希迁禅师。青原下二世。师将顺世。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明晨居民迭相推问。直抵药山。乃知为师啸声。朗州刺史李翱赠以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荆州天皇道悟禅师。婺州东阳张氏子。得法于石头迁禅师。青原下二世。师初住荆州当阳紫陵山。学徒驾肩接踵而来。都人向风而至。时崇业寺僧以状闻於郡师。请住城东天皇寺。师素不迎送。客无贵贱。皆坐而揖之。江陵令裴公稽首问法。师接之无加礼。裴愈归敬。由是石头道法。称为极盛。如是师徒。可谓千载奇逢。一朝契合。故凡所议论。凡有言说。师才举着。弟子即了然无疑也。翼然者。如大鹏才展翅。而忽遇大风乘之必远举也。沛然者。如巨鱼将鼓浪。而忽逢滂沛因之而纵壑也。壑。即大海。此皆自然之势也。由此师与弟子合会。遂能建丛林功勋。增佛祖光耀。亦皆自然之势。
先师住龙门。一夕谓予曰。我无德业。不能浩归潮海衲子。终愧老东山也。言毕潸然。予尝思之。今为人师法者。与古人相去倍万矣(与竹庵书)。
此节明自谦以彰师德。先师住龙门。一夕谓余曰。我无德行。又少道业。不能浩浩然归致湖海衲子。实自惭愧。安得如老东山之集众也。言毕潸然泪下。雪堂曰。我尝思之。今日之为人师法者。实与古人相去远甚。一万倍犹不止也△有圣师则贤弟子至。响顺声和。诚足以植万古徽猷。岂偶然哉。须知其所以来宾于八表者。唯道德而已也。
此篇见道人知机识宜。终不为声势所屈也。
雪堂曰。予在龙门时。灵源住太平。有司以非意扰之。灵源与先师书曰。直可以行道。殆不可为。枉可以住持。诚非我志。不如放意於千岩万壑之间。日饱刍粟以遂余生。复何惓惓乎。不旬浃间。有黄龙之命。乃乘兴归江西(聪首座记闻)。
谓予昔住舒州龙门时。灵源和尚住持太平寺。有司官以非意扰害之。非意者。谓无罪而致害也。灵源与先师佛眼和尚书曰。直心直行是行道之本。却将行不去。殆将也。枉屈行事。实非道人本意。柳下惠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若必欲我屈意承事于人。何益之有。到不如放意于千岩万壑之间。每日饱其刍粟。刍粟。艹子饭也。便是快活。遂我余生之志也。何得忧忧闷闷作此去就。惓惓。忧闷也。十日为旬。十二日为浃。不旬浃间。便有黄龙之命。请师住持。乃乘其兴竟归江西△道人心如直弦。委曲非所宜也。凡为丛林主。合当如此。
此篇言学者作事。当审思勿暴用也。
雪堂曰。灵源好比类衲子曰。古人有言。譬为土木偶人相似。为木偶人。耳鼻先欲大。口目先欲小。人或非之。耳鼻大可以小。口目小可以大。为土偶人。耳鼻先欲小。口目先欲大。人或非之。耳鼻小可以大。口目大可以小。夫此言虽小。可以喻大矣。学者临事取舍。不厌三思。可以为忠厚之人也(记闻)。
谓灵源和尚好比方物类于衲子者。曰。古人有言。譬如世间有以土作。或以木作。而相似于人者。偶。像也。作木像之人者。耳鼻必先欲大。口目先必欲小。人有非之者。曰。何故如是。须知耳鼻先大。修之削之。而后自小也。口目孔窍先小者。开之凿之而后自大也。又如以土做人者。耳鼻先欲小。口目先欲大。人或非之。要晓得耳鼻虽小培之捏之。而后可大也。口目虽大。衰之撮之。而后可小也。灵源曰。此言虽是不要紧之小事。其实可以喻人不细心而坏大事矣。学者大凡临事于取舍之间。莫厌三思。然后方可以为忠厚之人也△语平而意妙。岂徒有激而然哉。戒人孟浪不思。可谓至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