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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隐禅师语录
立两序上堂。师升座云。举一明三目机铢两隔山见烟便知是火隔墙见角便知是牛。此是衲僧本分底伶俐。若具恁么本分伶俐。则法幢处处建立。宗旨在在弘通堪与克符普化把臂共行。亦与懒安沩仰一鼻出气。同显向上宗猷共维祖庭龟镜搅长河为酥酪。信手拈来变大地作黄金满口道出故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秪如永远奉重一句又作么生信。知佛法无多子荷任久长难得人。卓拄杖下座。
费隐禅师语录卷六终
嘉兴大藏经 费隐禅师语录
费隐禅师语录卷第七
嗣法门人隆琦等编
上堂七
启期上堂,僧问:“垂钩四海,意在鲲鲸,撒缦天网,希擒鸾凤。和尚即今竖拂拈椎图个什么?”师云:“且喜虾蟆跳上来。”进云:“对面不相识,全承此恩力。”师云:“瞒老僧不得。”问:“古人道,一微尘中转大法轮。即今径山堂上者一转又作么生?”师云:“八面玲珑。”进云:“人人鼻孔辽天,个个脚跟着地。到者里为什么不肯住?”师云:“未解转身吐气在。”问:“千花乱发开香院,尊尊都是泥菩萨,请问那一尊不是泥菩萨?”师云:“纵目所观。”乃云:“今日径山启期底意与诸方常例不同,盖者里天空地阔,山高水长,如鹏搏万里,扶摇自在。朝阳峰下祥光满目,晏坐当轩,八面玲珑,钵盂峰顶香积成堆,更有大人拥护其间(系五峰名)。头头彰宝所,一一显真机,心目所知,手足所到,无非是格外乾坤,古佛家风从缘荐得,匝地优昙就体消停,荆棘横生,所以学道人贵乎缘境会心,从心了境,心境一如,方名解脱。始信古人谓,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忽然洒落时又作么生?山月如银,牵我兴闲行,不觉到峰西。”卓拄杖下座。
圆通殿请上堂,僧问:“独踞宝华弘祖道,五家宗旨请师分。”师云:“逐一问将来。”进云:“驱耕夺食,玄要齐施,如何是临济宗?”师云:“击涂毒鼓。”进云:“上下和平,针来线去,如何是曹洞宗?”师云:“断碑横古路。”进云:“关山险巇,剑刃施为,如何是云门宗?”师云:“红旗闪烁。”进云:“暗合机轮,不留朕迹,如何是沩仰宗?”师云:“把芥投针。”进云:“山色溪声,全身独露,如何是法眼宗?”师云:“凌霄峰顶,不是人间。”乃云:“观音大士悟圆通,声色堆头不用聋,今日主人忽觌面,却来请我演宗风,且宗风又作么生演?”遂竖拂子云:“此不是色。”又击香几云:“斯亦不是声,既不是声,又不是色,且道是个什么?透得那些关窍子,普门示现刹尘中。忽有人问:‘如何是普门示现?’一句,但答云:‘后园驴吃草。’”便下座。
冬至上堂,师登座云:“今日应时及节,大众道一句看。”众下语不恰,师云:“山僧自道去也。”乃云:“今日冬至,庆无不利,衲僧门下多增意气,日添少许,长梅将铺,梵字不是东鲁书,亦非西祖意,律筒灰里暖些儿,灵焰融通三昧地,且道者一气从何处发来?”参复举当时雪峰禅师在洞山会下做饭头,一日因淘米次,洞山问云:“淘沙去米?淘米去沙?”雪峰答云:“沙米一齐去。”洞山云:“大众吃个甚么?”雪峰遂覆却盆,洞山云:“据子因缘不在此,当往德山。”后雪峰果嗣德山。“据雪峰等闲答一语转一机,不契洞山宗旨,过后遂参德山,投契得承嗣焉。可见雪峰与德山龙潭一派人,非石头后裔不辨。可知盖德山、临济施大机,发大用,掀天揭地,不存窠臼,人人所共知,而在洞山则正中妙,挟偏正,回互理事,兼到针去线来,宗旨绵密,人亦须晓。今人不向语脉中定宗旨,只承差误里为凭据,多谓雪峰、德山龙潭系石头派下,其实不是,今更别两转语,以见殊异,如洞山问:‘淘沙去米?淘米去沙?’但答云:‘凤阙垂帘踪不见。’如云:‘大众吃个什么?’但答云:‘潭移月影照幽人。’据此两转语,虽非洞山全旨,亦见彼宗梗概是汝诸人,还知么?”便下座。
上堂,举临济祖师云:“若第一句中荐得,堪与佛祖为师,若第二句中荐得,堪与人天为师,若第三句中荐得,自救不了。径山者里则不然,若向第三句荐得,则石笋抽条,若向第二句荐得,则种麻得豆,若向第一句荐得,漆桶不快。笑看临济强分节目,将刀割水,无事望江亭,上立山河,无限座中圆。”喝一喝,复举当时越州乾峰禅师示众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时云门文偃禅师在座,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今日却在径山去。”乾峰云:“分付典座,今日不得普请。”“据乾峰虽则东头卖贵,西头买贱,只因物价不等。而云门等闲答一语,如箭拄锋,似函合盖,虽则信口道出,不妨用得恰好。只如:‘昨日有僧从天台来,今日却往径山去。’既到径山,又作么生披蓑侧立凌霄外,引水浇蔬妙喜前?”卓拄杖下座。
腊八,众请上堂,师登座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剑去久矣,尔方刻舟。古人恁么提持,只要人向石火电光中识得,透见得彻,则二六时中豁落见闻,超方独脱,等闲念一声佛,则漱口三日,更有佛之一字吾不喜闻,此皆老成人之所造诣,非寻常浮泛者所能臻到。现前耆旧多是遍参诸方,久亲知识,契得自己,不向他求,岂非见月?休观指,归家罢问程,况近日更发无上大志,增进最胜妙行,不远数百里外,坚请山僧到者里,举扬个事,续佛慧命,以见佛祖。标格丛林典型,可谓各出一只手,共掇破沙盆,唤什么作破沙盆便是?数千年前释迦老子在雪山修道六年,于腊月八夜明星现时,忽然大悟,便耀古腾今,普天匝地,至今七花八裂,收拾不得,便是此个消息也。且道释迦老子即今在什么处来也?在山僧拂子头上说,道南天台,北五台,与双径峰头共转法轮,不知法轮又作么生?”转遂以拄杖卓一卓,云:“莫行心处路,休挂本来衣,何须正恁么,切忌未生时。直得御爱峰起舞,南山塔 跳,天雨四花,地摇六震,无论耆年妙德,随其根性,悉得解脱。更有末后一句又作么生?不因高突寒崖坐,争得梅花雪里开?”又卓拄杖,下座。
上堂:“今朝十五,月轮当午,昼暗夜明,眼闻耳睹,不击自鸣,横空铁鼓,善财合掌,龙女起舞。透过妙玄关,无计御石虎,直下便翻身,再吃十两醋,且道是什么滋味?”乃云:“苦。”复举当时有僧问古德云:“如何是大乘?”古德答云:“井索。”进云:“如何是小乘?”答云:“钱贯。”“据古德恁么答话,虽则事无理外之事,争奈天下事如麻。若问山僧:‘如何是大乘?’但答云:‘四两轻。’‘如何是小乘?’但答云:‘千斤重。’忽有人出来云:‘为什么如是倒置复?’答云:‘交且道与古人相去多少?’”便下座。
元旦上堂,拈香祝 圣毕,乃云:“元正启祚,万物咸新,圣躬康乐甚,百姓喜无垠,衲僧林下客,修祝报君亲。且作么生说个报底意旨?无尽江山图画里,至人受用万年春。伏愿行其仁,布其德,八方歌有道之君,风以时,雨以时,四海乐无虞之化。”复举宋太宗皇帝一日幸相国寺,见僧看经,问曰:“看什么经僧?”云:“仁王经。”帝曰:“既是寡人经,为什么在卿手里?”僧无对,后雪窦显禅师代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师云:“如太宗皇帝正是觌体承当,寰中作主,踏毗卢顶上行,于法门为百世圣人也。若雪窦则臣奉于君子,顺于父,不顺非孝,不奉非辅,可谓善投其机者矣。若问山僧云:‘既是寡人经,为什么在卿手里?’但答云:‘长时信受奉行。’虽非越格之谈,其亦不曾违背现前,大众还知么?”遂卓拄杖下座。
解制上堂:“一期之中还有摸着佛祖巴鼻底么?出来山僧为汝证据。”僧出问:“大人燕坐凌霄畔,迥出千峰榜样,高云水尽,从今日去,危楼绀殿许谁操?”师云:“留阇黎在者里。”进云:“草鞋似虎,独步大方。”师云:“未可少卖弄。”僧礼拜,云:“大众听取者一转语。”师云:“不可放过。”乃云:“始之启期也,云积霞委,眉毛撕结,欲悟心宗,今之解期也。虎骤龙骧,随处接物,若也不结制,又不解制,则孤光万里,不挂片云,神光立雪,达磨安心,好肉剜疮,至于擎乂辊毬,打地面壁,总是毡拍板。如是则古往今来,天下老古锥,说个起期结制,无乃量兔角为短长,较龟毛是有无,不亦太多事乎?争如还他光风霁月,海晏河清,人人洒洒落落,不亦快哉?到者里更云如何是佛?但展两手云:‘了。’虽然如是,此去前途有人问:‘如何是径山境?’不可忘却百万松杉双径杳,三千楼阁五峰寒。”便下座。
请典座上堂,僧问:“青天轰霹雳,陆地起波涛即不问,归乡绝迹事如何?”师云:“孟春犹寒,善为道路。”乃云:“巧心妙手,变生成熟,钝铲快箸,搅酥为酪。菜锅边吒吒沙沙,洞明根本智,案板上历历落落深,转大法轮,能作云厨之主,堪继香积之风,衲僧慧命赖以养活。高宾远到,得全方面宗风,于是远振家法,从此安立,更须随时丰俭,称家之有无有也。攒花簇锦,添于盛馔堆头无也,黄齑苦菜,凑在麻麦饭中,纵清虚之极,枯淡异常,亦不妨薄切。岭头云活烹水底月,与四海英灵衲子俊俏禅和,共享太平春,同乐无为化。故曰:‘人情若好,吃水也甜。’管教遐迩扬德一句作么生道?人人得饱金牛饭,全仗沩山老作家。”卓拄杖下座。
上堂,僧问:“到者里水穷山尽,还有进步也无?”师云:“坐却白云终不妙。”进云:“恁么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师云:“未构向上在。”乃云:“发足云间到径山,殷勤请法,动容颜须知,直指单提事,领略更无易与难,若论难也,转圆石于千仞之冈。更说易也,泻瓶水于百级之潭。再道无难无易,大似清风明月拂幽兰。所以昔日庞居士于坐次,蓦云:‘难,难,拾石油麻树上摊。’庞婆接云:‘易,易,百草头边祖师意。’灵照女云:‘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据他三人议论难易,大似鹬蚌相敌,俱落渔人之手,阿那个是渔人?直下纵然窥得破,青山之外更青山。为甚如此?只如铁牛横古路,一马生三寅,又作么生会?”复云参。
因雪上堂,问众云:“闰二月半为什么天又下雪?”维那云:“凌霄峰顶别是一天。”知藏云:“总是春王令。”一僧云:“春行冬令。”堂主云:“请尊重。”师云:“都作恁么见解,山僧亦自拈弄去也。”乃云:“时临二月又二月,初十十一复下雪,满山浑似碧琉璃,遍界都成天兜率,山鸟山花笑不开,若老若少不欢悦,不是龙宫降吉祥,便系瞿昙呈丑拙。大家回光返照看,流露当阳那一着?”遂喝一喝,复举庞居士辞药山,山命十禅客相送,居士指空中雪云:“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时有全禅客云:“落在什么处?”居士便掌,全云:“居士不得草草。”居士云:“汝恁么称禅客,阎罗老子未肯放汝在。”全云:“居士又作么生?”居士又掌,云:“眼见如盲,口说如哑。”“据庞居士虽点当机,能转诸物,不被物转,然而又得全禅客左敲右击,以见端的,所以道,不因渔父引,争得见波涛?”便下座。
请上堂,师升座云:“还有不着寿者相底么,请出来话会看。”众不出,师云:“却也相当。”乃云:“千山万山,衲子团圞,无法可说,口似扁担,久参无从看破,初学何处得钻?更说今朝是生日,却请虚空对汝谈。”遂拍香几,喝一喝下座。
内翰林念莪韦居士为令尊声玉翁六帙初度,请上堂,师登座云:“还有与韦太尊眉毛撕结者么?出来老僧为汝证明。”僧问:“建立纲宗须是人天师范,挽回末运,还他明眼王臣,今日太史韦公请登猊座,为复是神通妙用?为复是法尔如然?”师云:“不妨,问得恰好。”进云:“可谓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万物睹。”师云:“重言不当吃。”进云:“南湖水击三千里,北溟鹏搏九万程。”师云:“大众傍观有分。”乃云:“秋桂芬芳,秋月圆明,秋霞结彩,秋水连天,者是声翁老居士出头露面,真实受用底时节。据此时节,从前无数劫以后不思议,现在超格量,不妨现大人相,广作佛事,尽心竭力维持法门,与往古杨大年李驸马、张无垢、黄山谷辈把臂共行,以明佛祖向上消息,作么生是佛祖向上消息?八角磨盘,空里独旋。只如今日临筵颂祝一句又作么生道?等闲吸尽西江水,翠柏苍松莫比伦。”复举当时韩退之居士问大颠和尚云:“老师春秋多少?”大颠和尚提数珠云:“还会么?”退之居士云:“不会。”大颠和尚云:“昼夜一百八。”师云:“据大颠和尚觌面提持,耀古腾今,虽佛祖当前,难可启口。惜乎不领,犹用第二机相为,虽然如是,若向数目上分疏,剑去久矣,尔方刻舟。今日若有人问山僧:‘韦太尊春秋多少?’山僧但举拄杖子云:‘与者个同年。’”便下座。
上堂:“还有探竿在手者么?出来与老僧相见。”居士出众,喝一喝,师云:“热碗鸣声。”进云:“今日因缘也须道破。”师云:“落第二头也。”进云:“此个门风谁人会得?”师云:“被他转却去也。”士拟议,师便喝,仲连汪居士问:“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此意如何?”师云:“此是第二机。”进云:“如何是第一机?”师云:“昨日向汝道。”进云:“官不容针,私通车马是如何?”师云:“昨日有人天台来,今日却往径山去。”乃云:“数日施橹棹,忽然到吴江,历逢诸檀护,相与建法幢,法幢建也。五峰双径绕钟鼓响,铿锵八十余灯复起焰,龙腾凤舞赖名邦。只如法喜相交一句又作么生道?太湖一片深秋月,彻夜无云照上方。”复举当时晦堂和尚问黄山谷居士云:“公是读书人,只如孔子云:‘吾无隐乎尔。’又作么生会?”山谷拟开口答,晦堂便云:“不是。”山谷于是疑之不已,明日晦堂同山谷闲行次,时木樨花盛开,晦堂云:“是什么香?”山谷曰:“木樨花香。”晦堂云:“吾无隐乎尔。”山谷直下便悟。“据晦堂拈木樨花,塞却山谷鼻孔,则固是然,黄山谷因是自得之旨,山僧今日不妨举出,要与现前诸大护法眉毛一动,且道意旨如何?”遂举拂子云:“半把柳丝收不得,和烟搭在玉阑干。”喝一喝下座。